1974年冬，沪市纺织厂的家属院。

    姜烦蹲在公共水房的水泥地上，搓衣板硌得膝盖生疼。搪瓷盆里的水结了层冰碴子，映着窗外惨白的月亮，也映着她额角那块新鲜的疤。

    "烦丫头！洗个衣裳要磨到天亮啊？"母亲王翠花踢开摇摇欲坠的木门，一只手里攥着根烧火棍，另一只手里端着她得搪瓷杯，"红梅的布拉吉再不晾干，明天相亲穿啥？"

    冰水溅到额头的伤口上，姜烦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块疤是今早刚添的——八岁的姜小宝非要吃她藏在枕底的冰糖，她不给，那孩子就抡起铁皮铅笔盒砸了过来。

    "妈，我头疼......"

    "头疼？建国明天要考级，红梅要相看对象，哪个不比你金贵？"王翠花把搪瓷盆踹得咣当响，"洗不完别想吃饭！"

    姜烦没吭声。她今年十六，是姜家的三丫头。上头有在机械厂当学徒的大哥姜建国，有在纺织厂做临时工的姐姐姜红梅，底下还有个全家当眼珠子疼的姜小宝。

    "烦丫头"这名字是父亲姜解放喝醉时起的——"又生个赔钱货还不够烦人？"她没姐姐嘴甜会哄人，从小到大她就是家里的老黄牛，要不是她学习成绩好，自己也坚持，不然可能初中都读不完就干零活补贴家用，上高中是她从出生以来第一次反抗父母。

    水房的灯泡突然滋滋闪了两下。姜烦恍惚看见水面倒影里，自己身后站着个穿奇怪灰衣服的人。她猛回头，只有斑驳的墙皮在寒风里簌簌掉渣。

    "见鬼......"

    话音未落，额角的伤疤突然火烧似的疼起来。她踉跄着扶住水池，眼前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

    【废土签到系统激活】

    【仓储空间载入中...】

    机械音在脑子里嗡嗡响，姜烦看见虚空中浮现出半透明光屏，上面滚动着陌生的画面：钢铁废墟里，她穿着防护服在清点物资，突然被坍塌的混凝土掩埋。想起来了，她前世刚大学毕业就爆发了核战争，人类文明处于崩溃与重建的临界点，铅灰色的天空永远悬浮着辐射云，像块发霉的金属穹顶压在头顶，她被掩埋在爆发的第三年。

    "作死啊！发什么呆！"

    王翠花的巴掌把她扇回现实。女人挥过搪瓷杯时，姜烦眼尖地发现缸底用胶布粘着三张十元票子——那是她妈的私房钱吗？。

    回到家，厨房的煤炉熄了，姜烦蹲在灶口掏灰。脑中的系统光屏还在闪烁，角落里突然蹦出个巴掌大的向日葵盆栽，花盘上的拟人五官冲她翻白眼。

    "蠢女人！再不发呆签到，今天的肉包子喂狗了！"

    姜烦手里的火钳"咣当"掉在地上。那葵花居然甩着叶片抽她手腕："你前世被埋时不是喊'要是能重来我一定要去一个能吃饱喝足的地方'吗？"

    门帘突然被掀开。姜小宝举着个脏兮兮的纸飞机冲进来，飞机头沾着可疑的黄渍。

    "烦丫头！给我叠新的！"

    男孩八岁了还挂着鼻涕，棉袄前襟沾满糖渍。见姜烦不动，他突然把纸飞机砸在她脸上——那竟是用她珍藏的高中课本扉页叠的。

    "小宝别闹。"姜烦去捡撕破的书页，喉咙发紧，"这是张老师送我的......"

    "赔钱货！"男孩突然扑上来抓她头发，像只发狂的野猫，"建国哥说你要敢反抗，就烧了你的书！"

    额角的伤口又渗出血来。姜烦眼前闪过某个画面——她在废品站翻到的旧杂志里，看过有本名叫《七零小娇宠》的小说，里面的穿越女主有个和她同名的邻居，女主怒其不争的说她替兄姐下乡后死在了北大荒。

    "检测到宿主生命体征异常——"

    向日葵的机械音与姜小宝的尖叫重叠。男孩惊恐地看着血滴在姜烦的睫毛上，而她竟然在笑。

    "原来我是那个倒霉邻居......"姜烦舔到唇边的铁锈味，"连名字都省得改了。"

    【叮！首签奖励：全国粮票五斤、劳动布工装一套】

    系统提示音响起时，姜烦"看见"意识深处是一大片黑土地，土地边围绕着这条清澈的河流，河流的尽头是一座现代化的小别墅，别墅的角落里堆着前世捡的物资，可惜大部分都灰着无法提取，看到一楼的储藏室，姜烦眼睛都瞪大了，第一层架子上摆放着军大衣、床单、热水壶、搪瓷盆、肥皂等等货物，第二层是成箱成箱的麦乳精、水果罐头、肉罐头、大米和富强粉一袋一袋的堆着，边缘还放着各种糖和点心，最上面一层甚至还摆放着手表、自行车、缝纫机；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好东西。转头再看另一个货架，直接被第一层的小黄鱼闪瞎了眼，但是最实用的那一叠叠现金和全国通用票，什么类型的都有。这就是她上辈子在废土世界吃的苦和这一世16年的保姆生活的补偿吗？但为什么也是灰色的，算了反正东西就在空间的也跑不掉，等晚点在研究怎么解锁吧。别墅的二楼是几间豪华卧室，还有厨房和卫生间，可以洗澡了，出了别墅

    还没完全看完空间，"死丫头！又把小宝惹哭！"王翠花冲进来，扬手就要打。

    姜烦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反手一推，王翠花惨叫一声，整个人就直直的倒飞了出去。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甚至姜小宝都觉得是自己看错了，毕竟赔钱货的性子最是懦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就算平时干惯了粗活累活，也不该一下子就将那般五大三粗的妈给推飞啊！姜烦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妈，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连站都站不稳。"四十岁的女人看着姜烦的脸惊觉，这个向来闷不吭声的女儿，眼神像换了个人。

    "妈。"姜烦声音轻柔，"明天我去报名下乡吧，反正姐姐是不会去的。"

    王翠花张着嘴，手边的搪瓷缸"咣当"掉在地上。藏在缸底的钞票被姜烦用脚尖悄悄拨到灶灰里，那株只有她能看见的向日葵正用根系比划"藏钱"手势。

    深夜，姜烦躲在厨房的角落，就着月光查看系统。明日签到的前置任务是"整理十斤棉花"，奖励是两斤肉票。她可以把她姐的棉被和棉袄里的棉花掏出来再塞回去，嘿嘿，手到擒来！

    "就这？就这？"向日葵趴在她耳边吐槽，"废土最破的救济站都发维生素片的！""你懂什么！肉能补充蛋白质，比那破维生素片强多了！"

    回到房间，姐姐姜红梅已经睡了，突然隔壁传来父母压低的声音："......李科长说有留城名额可以给三丫头，就是要花点钱......"

    "当然不买！建国有工作呢"王翠花嗓门拔高，"红梅明天相亲，这要是能嫁进张家......"

    "你这对爸妈可真是对你一点感情都没有，好歹也相处了17年呢！"向日葵愤愤不平，"呵"姜烦冷笑一声，摩挲着系统给的劳动布工装，布料厚实，正好改下尺寸下乡穿。突然黑暗中传来一阵窸窣声——姜小宝正蹑手蹑脚摸向她的枕边。

    "小宝。"姜烦突然出声，男孩吓得一哆嗦，"想要这个？"

    她晃了晃粮票，在弟弟伸手时突然收回来："用你的弹珠换。"

    八岁男孩眼睛亮了，立刻从兜里掏出五颗彩色玻璃珠——那是王翠花上周在供销社给他买的。

    "成交。"姜烦把粮票撕成两半，递给他小半张，"剩下的过两天给你买糖。"

    等男孩欢天喜地跑了，向日葵急得直转："你疯啦？粮票多金贵！"

    姜烦从枕头下摸出完整的粮票——她早把真票换了地方，撕的是张作废的。"八岁孩子，给点甜头就够。"她吹熄煤油灯，"等他发现换的是假票，我已经在火车上了。"

    月光从窗缝漏进来，照着她额角结痂的疤，也照着空间里那套簇新的劳动布工装。系统光屏角落突然闪烁红字：

    【特殊地点：知青办·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