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铜锣就"咣咣"敲响，震得知青点房梁上的灰簌簌往下掉。

    "都给我起来！"张红英一脚踹开东屋的门，手里拎着根细柳条，"再赖床今天都别想吃饭！"

    通铺上横七竖八躺着十几个女知青，只有姜烦一个人穿戴整齐，正在往胶鞋里垫乌拉草。东北的早晨露水重，不垫草连鞋底都能湿透。

    "哟，沪市来的倒挺麻利。"张红英挑眉，柳条梢在她肩头轻轻一点，"今儿个你跟我一组，割豆茬去。"

    姜烦乖巧点头，眼角余光扫过还在赖床的王丽萍和孙卫红。这几个城里来的娇小姐，昨晚还抱怨通铺太硬，这会儿正裹着被子装死。

    张红英二话不说，抡起柳条就往被子上抽。"啪"的一声脆响，王丽萍尖叫着跳起来："你干什么！"

    "干什么？"张红英冷笑，"你们再磨蹭，耽误了上工，看生产队怎么收拾你们！"说着又是一鞭子抽在孙卫红脚边，"昨儿个刘支书说了，今天要抢收豆茬，耽误了春耕，你们担待得起吗？"

    姜烦低着头系鞋带，嘴角却微微上扬。她昨晚就听说了，因为去年知青点经常有人偷懒误了农时，害得向阳屯少收了粮食。老乡们嘴上不说，背地里可没少抱怨。

    "叮！知青点签到成功！"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奖励：优质镰刀×1把，猪肉罐头×2。"

    姜烦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腰间的旧镰刀，果然触感已经变得光滑锋利。她瞥了眼还在哭哭啼啼穿衣服的王丽萍，心里暗笑：等会儿有你们受的。

    豆茬地里，晨露未干。姜烦学着张红英的姿势半蹲，新得的镰刀在豆茬根上"嚓嚓"地削，又快又利索。

    "手腕要活！"张红英示范着，"你这样硬砍，一天就得磨出血泡。"

    姜烦点头，手上动作却不停。不到晌午，她的工分簿上就记了5个工分——顶别人一天半的量。

    "沪市姑娘手这么巧？"张红英惊讶地看着她堆成小山的豆茬。

    "家里弟弟妹妹多，常帮着干活。"姜烦腼腆地笑，心里却想着空间里的猪肉罐头。等晚上大家都睡了，她可得好好犒劳自己。

    中午吃饭时，王丽萍把玉米糊糊往桌上一推："喂猪呢这是？"

    张红英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姜烦突然"哎呀"一声碰了周晓梅的碗。

    "对不起对不起！"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给周晓梅擦衣服，趁机往对方兜里塞了块水果糖——这姑娘是知青点唯一一个识趣不给她添麻烦的。

    王丽萍翻了个白眼："装什么好人！"

    张红英冷笑一声，突然拽着王丽萍往外走。姜烦她们赶紧跟出去看，只见张红英一把掀开知青点厨房的粮缸——里头堆着的新粮还不到往年一半。

    "瞅见没？"张红英声音发沉，"看你们新来的怕你们不习惯，老乡们把新粮都优先供给了知青点，自家人啃陈年窝头。就这，你还嫌不是人吃的？"

    王丽萍涨红了脸，孙卫红还想狡辩："我爸说......"

    "你爸在城里吃香喝辣的不也把你送来下乡了嘛，你在这儿摆什么谱？"张红英突然提高嗓门，"再闹腾，今晚就让你俩住牲口棚去！"

    姜烦低头掩住笑意，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襟里的镰刀——这可是她的宝贝。至于那两个娇小姐？活该挨收拾。

    傍晚收工后，姜烦被刘支书叫去了屯东头的卫生所。土坯房里弥漫着刺鼻的酒精味，货架上零星摆着些药瓶。老张头——屯里唯一的赤脚医生。

    "张叔，这是新来的知青姜烦。"刘支书搓着手，"她说会包扎......"

    老张头鹰隼般的眼睛上下扫视姜烦，突然抓起她的手腕——那上面有今早磨出的红痕。

    "细皮嫩肉。"老人冷笑，"认得药吗？"

    姜烦不慌不忙地指向货架："土霉素、阿司匹林、红药水。最上层那瓶是过期的高锰酸钾，该扔了。"

    老张头和刘支书同时瞪大眼睛。

    "我在厂医院当过三个月护工。"姜烦轻声补充，同时从兜里掏出半卷绷带——那是特地去了纺织厂医务室开的，"这个捐给卫生所吧。"

    绷带雪白崭新，在昏暗的卫生所里像块发光的玉。老张头态度立刻软了："明天开始，来帮忙！"

    正说着话突然进来了个人，手臂上还滴着血，老张头赶紧就着煤油灯给针头消毒，准备给他包扎手臂——那截露出的军装袖口，针脚密得能防雨。

    "陆参谋又受伤啦？"刘支书熟门熟路地拿酒精棉，"你说你，非要亲自试新农具......"

    姜烦这才看清伤员的脸——是火车上那个陆军官！他额角还有道新鲜的血痕，在冷白肤色上格外扎眼。

    "小姜会包扎。"刘支书推她上前，"试试？"

    姜烦硬着头皮接过纱布，突然发现陆战北掌心有道陈年疤痕——形状像极了她前世在废土见过的某种弹片伤。

    "这是......"她下意识皱眉。

    "边境冲突留下的。"陆战北声音平静，"你认得？"

    姜烦心头一跳，急中生智："我爷爷是战地医院的，他说这种棱形伤疤多是......"

    "56式冲锋枪的弹片。"陆战北接过话，眼神突然锐利，"你爷爷在哪个战区？"

    老张头突然插话："小姜啊，陆参谋需要个懂包扎的帮忙换药，你......"

    "每晚八点，大队部。"陆战北站起身，军装下摆扫过药柜，露出半角油纸——赫然包着几粒普通玉米种，正是生产队常见的品种。

    姜烦暗自松了口气——她空间里的优质玉米种，可没这么容易暴露。

    回知青点的路上，刘支书突然压低声音："小姜啊，刚才陆参谋问起过你。"

    姜烦心跳漏了拍："问什么？"

    "问你会不会认外文药名。"刘支书意味深长，"我说你连高锰酸钾都认得，他听着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