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但望你以后做事想想后果,此前听你说要退婚,我只当你二人吵架说的气话,如今看来你是下定了决心了。”魏凌风观察着魏凌音的反应,见她神色丝毫不为所动,明白她早已下定决心。
“是的,哥哥也帮我向父亲解释一下,退婚的事势在必行,我此生嫁猪嫁狗,也不会再嫁给他。”
“呵,父亲此前就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非要和他在一起,如今又要退婚,我不说,你自己去和父亲说。”魏凌风作势不吃她这一套。
“哥~”
“别来这套,待会儿父亲回来你自己去解释,我还要去练剑呢!”魏凌风说完欲走又顿住脚步,回头郑重其事道:“若那徐公子上门来,你好好解释,别让人家心生怨怼。”
“嗯,你放心 ,我会处理好的。”魏凌音点头。
魏凌风刚走,下人便来报徐清廉来了。
“哼,来得挺快!”
“郡主,要不要便世子叫回来,万一他~”翠浓有些害怕,担心徐清廉对魏凌音不利。
“不用,他可没有这个胆子,更不会这么蠢,待会儿来了,带去凉亭吧,别脏了我的院子。”
“是!”翠浓依言领着徐清廉去了上次的凉亭。
此刻徐清廉面无表情,眼神阴骛,置身于凉亭想起上次魏凌音的话语,瞬间觉得自己被羞辱,冷声道:“郡主呢?”
“郡主在更衣马上就过来,徐公子稍等。”翠浓回完便低头不敢再看他一眼。
没过多久,魏凌音便来了,依旧换了身常服,钗环也未佩戴,只松松挽了个髻,和下午游街时光彩照人的模样截然不同。
“徐郎来啦,怎么今日这么晚还上门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她语气轻松的如同老友相见一般。
徐清廉面色阴沉的盯着她,一言不发,魏凌音只是笑着,任由他盯着。
徐清廉发觉她好像和之前不一样了,以前她的眼里只有他,现下自己坐在她面前,可她的眼里却没有半分自己的影子,就连看他的眼神也带着自己说不清的冷漠。
良久,徐清廉终于开口:“阿音,你今日为何做出此等~”他难以启齿终是咬了咬牙,“不守妇道之事!”
“我不过是和几个要好的朋友一起逛街喝酒而已,这就叫不守妇道啦?”魏凌音故作懵懂的回道。
“你…”徐清廉见她满不在乎,强压下内心的怒火继续问道:“你我二人的婚事是陛下亲自下旨赐的,如今你如此做,可有半分想过我吗?”
“哦,敢情是徐郎怪我没有叫上你,那的确是我的错,待下次去玩一定提前捎信儿给你。”
徐清廉闻言“腾”的一声站了起来,嘴唇紧抿,眼神似要喷火,眼角的肌肉抽搐着,魏凌音不为所动,甚至挑衅的望着他。
“怎么?徐郎受不了,那不如便去向陛下请旨解除你我的婚约,如此便不必受我连累了。”
徐清廉愤怒至极,也还是被她的话拉回了几分理智,原来她竟是想要解除婚约,此事绝不可能。
“阿音,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二人之前的感情你全都忘了吗?现下你竟要解除我们的婚约。”
“那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徐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一时糊涂?阿音你…竟如此轻看我们之间的感情吗?”徐清廉不可置信,可看着魏凌音淡漠的神情,心里已开始慌乱了起来。
“你今日所做的一切难道都是为了逼我去解除婚约吗?”
“不是逼你,而是为了给我们二人之间留个体面。”
徐清廉气极反笑。
“如今还有什么体面可言?郡主虽是贵人,可也不能抗旨吧,若我不答应呢?”
魏凌音早料到他会不同意,拿出了早备好的东西,一本解忧娘子的话本,一个盒子里面装的是抄写的心经。
徐清廉疑惑不解,魏凌音也不打算在拐弯抹角,笑着打开话本,里面赫然夹着解忧娘子的亲签。
“不知我该称呼你徐公子还是—解忧娘子呢?”
徐清廉内心大吃一惊,面上强装镇定。
“我不知道郡主在说什么,解忧娘子又是谁?”
“呵,谁能想到当今的状元郎居然会以解忧娘子的花名去写如此不入流的话本,还故意混淆视听,前半本再正常不过,至于这后半本多的是淫词艳语,真是叫人作呕!”魏凌音淡笑着说完,见徐清廉神情无甚波动,继续勾唇说道:“你不承认也无妨,我只是告知你,这退婚之事势在必行!”
“我听不懂郡主在说什么。郡主恐怕是吃醉了再此胡乱猜测。”徐清廉冷声道。
魏凌音拿出话本亲签以及他亲自抄写的佛经,漫不经心道:“你猜我若是把这两个字迹去做比对会发生什么?再或者我交给礼部的大人们请他们辨认辨认,他们会怎么说?”
徐清廉神情终是有了一丝松动,他深知若此事传出去自己的仕途便完了,婚事大不了再议,如今再朝堂自己本就是无依无靠,若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自己可能再无翻身之日,他抬眼看着魏凌音,张了张嘴,语气带着怒气和不可置信:“郡主是如何得知我是解忧娘子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样?这婚事你退是不退?”
徐清廉回忆起前前后后的事情,终于明白这是一早便给自己设好了陷阱,而自己傻乎乎的跳了进去,被人羞辱耍弄。
良久,徐清廉带着最后的不甘和怒意以及一丝期待。
“郡主可曾喜欢过我吗?”
这句话让魏凌音难得的正视着他,从他的眼中自己竟然看到了卑微的乞怜和前世的自己,也曾问过他同样的话,可是那样绝情的回答也让魏凌音不再犹豫。
“从未!”
徐清廉最后的期待也破灭了,他缓了缓心神,眼中忍泪不敢再看魏凌音的眼睛,低头道:
“微臣知道了,谢郡主如实相告!至于退婚之事,明日微臣便会向陛下解释,请旨—退婚。”
未等魏凌音回答便自顾自的离开了,魏凌音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里无比的畅快。自己尝过的绝望心痛必然叫他也经历一遍。
翌日,徐清廉果真以游街之事提出退婚,皇帝万般无奈下只能答应,为表皇室态度,他也从太乐丞升至通判。
魏凌音听后却只是一笑,她早料到会是如此结果。
此时晋都城可就是热闹了,先是平宁郡主带男倌儿游街,后是徐清廉亲自请旨解除婚约,官升一级,各大茶馆戏院皆是各种传言,百姓们乐此不疲的议论纷纷。甚至还编写成戏本,戏院场场爆满,茶楼也是日日挤满了听书的。
此时的同乡会馆内,徐清廉自退婚后便告病在家,不曾出门,同乡会馆内的其他人或羡慕或嫉妒都不曾去敲门打扰,可是难免一些不好听的话语传进耳中。
这日,许久未露面的徐清廉去澡堂洗澡,其他人一见他进来便开始交头接耳。不用猜也知他们在说些什么,他也懒得理会,独自找了个角落将自己泡在水里洗去这些日子的污秽,偏有个不长眼的来寻晦气。
“徐兄,听说之前那平宁郡主可是缠你缠的紧哪,如今你突然请旨退婚是何缘由啊?”来人边问边使眼色给其他人,周围的人自是全部竖起耳朵准备听一听内情。
徐清廉可没空理他,只淡淡的回了:“无可奉告。”
显然这不是其他人想要的答案,男子继续追问:“那平宁郡主当街和男倌儿嘻戏,如此羞辱你,是个男人也忍不了,只是你小子也是因祸得福,虽然婚事没了,却也得了陛下青眼,也不算赔本,兄弟们说是不是啊?”
“是啊!是啊!”“真是好福气啊!”周围人听了男子的话全都起哄大笑了起来,徐清廉多日积攒的怒气因着男子的大笑也被点燃,随着二人扭打在一起,劝架的,起哄的,看戏的,乱成一团……
因着退婚之事,陛下虽未下旨降罪于魏凌音,可也在下朝后多次提点信王要对她严加管教,否则有损皇室体面。
回家的路上,魏凌风见父亲眉头紧锁,便知刚才陛下单独叫父亲去必是说了什么。
“父亲,陛下刚才可有为难?”
魏嵩深叹一口气:“为难倒是没有,只是告知我要严加管教你妹妹,这阿音真是没有半分随你们母亲的性子,做事也真是越来越荒唐了。”
“阿音她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有的,父亲切莫生气。”
“唉!我何尝不知自小她便被宠坏了,只是娇纵些,陛下本就疑心太重,如今时局动荡,你我父子二人处境本就艰难,现下更得多加小心啊。”
“父亲,不如我们把阿音送出去,过段时间再接回来,如今城里流言四起,阿音出去躲一段时间也落得清静,待事情过去了再回来如何?”
“可送去何处?况且她自小未离开过家,万一有什么危险……”
“送去奉县的归云寺如何?虽说有些远,但是那里离外祖母家近,又是皇家寺院,方丈又是父亲的旧交,定能照顾好阿音,我再派王府的精兵保护,定不让妹妹涉险。”
魏嵩略摇了摇头:“可你外祖母家与我们家无甚交际,恐怕不好去叨扰他们。”
“这个父亲放心,虽外祖母有些心结,但相信她若见了阿音也会加以照拂的。毕竟血浓于水,万一阿音有事他们也不会坐视不理。况且阿音这么大了还没去过外祖母家,也可趁此机会拜访一下。”
“行,按你的意思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