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算了几日,魏凌音打定了主意。
午膳过后,懒洋洋的躺在美人塌上,瞧着窗外已经谢了花的桃树,已经冒出了许多小桃,青绿色又带着一身毛看着便丑极了。翠浓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说:“郡主别看现在这桃树不好看,再过一个多月,这桃子可是又大又甜了。奴婢们每日都给它浇水,尤其彩云那丫头照顾得可细心了。”
“嗯,翠浓,最近城中可有什么趣事?”
翠浓停下手里的女工,歪着脑袋想了想“大事倒是没有,只是听说最近来了些耍把戏的,有些新鲜。听说不少勋贵人家请他们过府耍把戏呢。”
“是吗?那不如让他们看一场更大的戏吧!”魏凌音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次日,魏凌音便带着翠浓来到了晋都最有名的象姑馆,翠浓瞧着牌匾上硕大的几个字心里发虚,便打算最后再劝阻一次:“郡主,我们真要这么做吗?”
“别怕翠浓,出了事情有我担着呢!”魏凌音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翠浓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进去。
一进门便有不少涂脂抹粉的男倌儿围上来,瞧见魏凌音的容貌一个个眼睛都亮了,仿佛饿狼扑食般将二人围得水泄不通。
“姑娘,小的怎么样?小的会弹琴跳舞。”
“姑娘,小的会吹箫唱曲,无有不通。”
“姑娘,……姑娘!”七嘴八舌的声音吵得魏凌音脑袋疼,便大吼一声:“通通给我闭嘴!”
全场瞬间静了下来,魏凌音环顾了一圈,虽都是些庸脂俗粉,但也足够用了。
“你们老板呢?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魏凌音带着一股调笑之意,仿佛真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嫖客。
“姑娘找在下何事?”一个阴柔魅惑的声音响起,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从二楼一位身着红衣露着大半胸口的男人慢慢移了下来,面上涂着厚厚的胭脂,虽打扮得艳俗,倒是个俊秀男子。
“你就是这儿管事的?”魏凌音上下打量道。
“在下观月,姑娘有何贵干?”自称观月的男子自魏凌音进门便一眼注意到了她,衣着富贵,容貌绝色,一眼便知非寻常人家,他倒是很好奇她要做什么。
“与谁观碧月,举樽邀清风,名字很衬你。”魏凌音见他审视的目光不卑不亢,心中也多了几分敬意。
“谢姑娘赞赏,不知姑娘有何事?”观月浅笑着。
“可否借一步说话?”魏凌音周围虎视眈眈的眼睛,实在叫她不舒服。
“那便请姑娘同在下去二楼雅间吧。”观月领着她去了二楼,关上了了门窗隔绝了外面探究的视线。
“不知姑娘有何贵干?”二人坐定,观月有些好奇
“今日午时过后,我想包下象姑馆所有人。”观月被她这一番话惊得不轻,刚进嘴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
“不好意思姑娘,在下失礼了。”观月擦了擦嘴,对上魏凌音认真的眼神,忍不住再次确认一遍:“姑娘确定吗?不知道姑娘要做……什么?”他虽觉得这样问有些不妥,但心中实在疑惑不解。
“老板放心,价钱好说,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就是随我游街就行。”
“游街?姑娘,在下瞧您非一般女子,如此做实在对您名声不妥啊。”观月再一次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这个老板不用管,只说方不方便吧!”魏凌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姑娘肯出价钱,自然好说。”观月见她像是已经决定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对了,我还需要一个大一些的马车,最好是四周没有帷幔的,用些鲜花装扮一番。”
“这个没问题,只是姑娘现下时间有些紧,可能会稍有些不足。”
“没问题,老板您看着准备就行,我申时过来。翠浓,把定钱给老板。”翠浓闻言递上了备好的银票。
“谢姑娘,在下马上命人去准备。”观月送魏凌音主仆二人下楼,却不想撞到了一位客人。男子瞧见竟是一位女子,不免多看几眼,对上男子的目光,魏凌音也未在意:“抱歉。”
说完便匆匆离开了,男子想了想便迅速离开,回了同乡会馆。见徐清廉在读书,便将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告知了徐清廉。
徐清廉一副不相信的口吻:“怎么可能?她已与我定亲,怎会做出如此不守妇道之事,你不会是看错了吧?”
“哎呀,徐兄,我怎会看错,你与那平宁郡主相会数次,我怎会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徐清廉见他如此笃定,内心也开始动摇了起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亲自去求证一番。
徐清廉行至街道上,便见人群朝着一个方向而去,他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听得百姓们议论纷纷。
“这女子真是不像话,竟敢当街做出如此不要脸的事。”
“嘘,我听说此女乃是平宁郡主,小心得罪了她,祸从口出。”
“什么?平宁郡主,她不是刚和状元公子定亲吗?”
“那这状元郎岂不是还未成婚便被带了绿帽子。”
“……”
嘈杂的人声传进徐清廉的耳朵,他不敢相信,心中却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便急急的穿过人流,终于艰难的挤进了人群中,看清了让他此生挥之不去的场面。
街道的中央一群打扮妖娆的男倌儿围着一辆花车调笑着,时不时还向车里的人抛媚眼儿。而车里坐着的正是魏凌音,旁边还有个男倌儿陪坐着,两人举止甚为亲密,丝毫不在意周遭百姓们的眼光,魏凌音还觉得不过瘾,所幸直接伸手将男倌儿搂在怀里,美人儿搂着男倌儿,一时竟分不清谁的表情更陶醉,惹得周围百姓有艳羡男倌儿福气好的,竟攀上此等美貌女子,也有对此嗤之以鼻的,更有掩面怒骂的。
闹哄哄的声音徐清廉充耳不闻,他面色铁青的立在原地,眼神像淬了毒的蛇死死盯着马车上的二人,仿佛下一刻欲冲上前去将二人拆分入肚,紧握的拳头青筋暴起,可脚却像被定住似的动也动不了。
若他此刻上前能得到什么呢?嘲笑?讥讽?还是那一点点可怜的自尊心?他思及此,竟控制不住的开始在心里嘲笑自己,不过是一个痴心妄想的可怜虫罢了。
此时大街上人流随着马车慢慢挪动,一时间越来越多的百姓被吸引而来,魏凌音瞧着心里竟疯狂的生出一股打了胜仗的喜悦感。
“徐清廉,你看到了吗?我要和你一起下地狱!”
她心里如是想着,动作越发狂浪起来,而徐清廉像条毒蛇般静静盯着她,随着人流看着她和男倌儿喝交杯酒,互喂吃食……
足足走了两条街,平宁郡主当街调戏男倌儿的事迅速传遍了整个大晋都城,魏凌风正从校场练兵回来,刚到城门口便听说了此事,便马不停蹄的赶来阻止。
“胡闹!你在干什么?”魏凌风骑在马上远远的便看见了马车上的两人动作,走进一看竟真是自己的好妹妹,立刻火冒三丈也顾不得体面出声呵斥。
魏凌音一看哥哥来了,倒也不惊慌。
“哥,我只是和朋友喝酒呢。”
此时百姓也认出来魏凌风便是信王世子。
“这信王世子可真是一表人才。”
魏凌风瞧着周围看热闹的百姓实在太多了,不免头疼起来,如此张扬恐怕想瞒也瞒不住。
“下来,跟我回去。”
魏凌音还未作答,只见一个男倌儿倒是冲上前来,对着魏凌风开始搔首弄姿。
“这位公子,要不要一起来玩儿呀。”
魏凌风嫌弃的看了一眼:“走开!”
男倌儿见他面色不善,只好不甘心的退了回去。
魏凌音见此事已经差不多了,不想惹哥哥生气,更不想把魏凌风牵扯进来,便打算就此做罢了。
“我马上就随你回去。”
信王府。
魏凌音站在院子里,魏凌风面无表情的走来走去。
“哥…”她小心翼翼的开口叫了一声儿,见魏凌风毫无反应,知晓她这次是惹他生气了,便欲上前去撒娇求他,刚一动便被魏凌风叫住。
“不许动!给我站好!”
“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别生气了呗。”
“哼,你还知道错了,你如今做事真是愈发荒唐了,简直胆大包天!”魏凌风不敢想往后这大晋会如何议论自己的妹妹,更遑论婚事。
“你这么做,不仅不顾自己的名声,也置那徐公子的颜面于何地,你二人的婚事你也不顾了吗?”
魏凌音收起了嬉笑的神情,郑重其事道:
“哥,你放心此事我自有分寸,无论如何,必不会让你和父亲因为我受牵连。”
“你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有,哥哥放心。”
“真的?”魏凌风直觉妹妹和以前不一样了,但是又说不清具体是什么地方。
“真的。”
“那你想好如何和徐公子交代了吗?这桩婚事是陛下为你们赐婚,今天这件事情是个男人都会忍受不了,你要如何处理?”
“小事一桩,哥哥不必担心。”魏凌音胸有成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