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穿越了。
加班猝死后,再次醒来,变成了一个偏僻山村的九岁女孩。
女孩不仅和她同名同姓,长得也和她小时候一模一样。她不禁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穿到了平行世界。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是因为这个世界不仅有人,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阿月,外婆要上山了,桌子上有饼干,饿了就吃着填填肚子,下午外婆就回来了。”
外婆李素云站在大门口,背起背篓,拄着拐杖,对林月嘱咐着。
她一身黑色布衣,身材瘦高,黑色的头发中掺杂着缕缕白发,平整的梳在脑后,脸上有少许的皱纹,眼睛明亮,很有精神。
林月没有原主的记忆,对家里的所有了解都来自外婆。
她的家里有三口人,从小患有智力障碍的她,身染重病的母亲,和独自支撑家里的外婆。
外婆以采药为生,经常要上山采药,在上山的时候,就会把她和母亲锁在家里。
就算她现在已经‘清醒’,也不例外。
林月曾告诉外婆自己好了,懂事了,不需要锁门,她会在家里乖乖待着,看着母亲。
外婆却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这附近的山里有不好的东西,它们喜欢到村里来。阿月,你还小,没遇到过它们,不知道它们的诡异,外婆锁门是为了保护你。”
她摸着林月的头:“而且慧芳她不喜欢有陌生人来家里,万一村子里的人来了,不小心进屋就麻烦了。”
慧芳是母亲的名字。
她的母亲林慧芳,生下她的不久后就患了重病,无法说话,不良于行,自从生了病,她的脾气就变得非常古怪,非常讨厌陌生人的接近。
“慧芳看见陌生人是会发疯的,阿月就忍耐一下,外婆有空的时候去镇子上买台电视机,让阿月在家里看电视。”
外婆哄着她,表达的意思却不容置疑,林月只能应下。
于是,林月明明都穿来好几天了,却没有离开过家,走得最远的地方是屋前的坝子。
坝子外是一片茂密的树林,有一条不知道通向何方的林间小路,她的家孤零零地伫立在树林里,周围没有第二户人家。
早上吃完饭,外婆又要上山了,她锁好门,照例隔着门对林月说:“阿月,一定要记住,不管有谁来了,都不许和来的人说话,不要让人发现你在家。”
外婆很担心她的安危,每次出门前,都要说这句话。
她跑到窗户旁,拉开窗帘,看着外婆的背影在小径上越走越远,消失在树林里。
离开窗户时,把拉开的窗帘合拢了。
母亲的病见不得光。
家里的窗户都是遮上的,阳光不能直接照进来,屋里十分昏暗。
母亲则坐在堂屋深处的角落里,坐在屋内最暗的地方,一动不动。
她病得很重,整个人都呆呆木木的,从不会回应林月的话语,早上醒来,外婆会把母亲从房间里扶出来,让她坐到躺椅上,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扶回去。
整个过程中,母亲就像脱线的木偶,任人摆布,维持着手靠着躺椅扶手,头目视前方的姿势,从早上坐到晚上。
如果不是母亲隔一段时间就会眨下眼睛,胸口也有微弱的起伏,林月甚至会以为她死掉了。
最开始的时候,她总是很担心母亲会突然去世,一直盯着母亲,还会因为她的身体太冷从屋里抱出毯子给她盖上。
到现在,林月已经习惯了母亲气若游丝的模样,不再提心吊胆地守着母亲。
不过她还是端了两个板凳,坐在母亲身边,如今正是夏天,天气炎热,母亲坐的角落是最凉快的地方,也没有蚊虫叮咬,很是舒适。
家里没有什么娱乐的玩意,只有从柜子里找到的一副纸牌,外婆最近天天都要上山,没有时间去镇上买电视机。
家里的很多房间都被锁上了,林月能去的只有堂屋,厨房,茅厕和她自己的房间,她无事可做,就坐在母亲身边玩纸牌接龙,消磨时间。
堂屋里很安静,只有她翻动纸牌的细微声音,在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阵哭声从屋外传来。
是一个男孩的声音。
林月一下子跳下板凳,跑到窗口张望,她有些激动,这还是她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声音。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孩大哭着从小径上走来,一只手软软地耷拉着,手上和衣服上沾着血迹,看起来是手臂受了伤。
“李奶奶,李奶奶,你在家吗?”
男孩哭泣着走上坝子,看到了锁上的大门。
“呜呜呜,李奶奶居然不在家,呜呜呜……”
他似乎不甘心,敲着房门:“有人吗?家里有人吗?可以开下门吗,我的手好痛呀,就让我歇歇脚吧。”
“嘭嘭嘭!”
林月在窗户旁边看不到敲门的男孩,只能听到他的哭泣声。
“嘭嘭嘭!”
男孩边哭边敲门,用的力气越来越大,敲门声也越来越响,连她靠着窗户的手都感受到了震动,林月有些受不了,但外婆说过,不能和屋外的人说话,她只好堵着耳朵,抵抗噪音,希望男孩快点放弃。
过了几分钟,男孩终于停止了敲门,就在林月刚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只手冷不丁拍在窗户上。
男孩毫无声息的出现在窗外,完好的手贴着窗户,他的眼里含着泪水,嘴角却向上扬着。
他在笑。
“真可惜,一点都骗不到你,那就没办法了。”
林月被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来,就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窗户缝里冒出了一些灰色的烟气,男孩贴在玻璃上的手竟然穿过了玻璃出现在了屋内!
刹那间,那道玻璃就像不存在了般,他的手毫无阻碍的向林月抓来!
林月瞳孔紧缩,意识到了现在的危机,她的思维像开了24倍速,唯独身体还保持着原有的倍速,来不及做出反应,只眼睁睁地看着男孩的手越来越近,寒意浸透身体。
男孩的手马上要碰住她时,突然停下来,看着林月发出了一声尖叫,表情惊恐,转身跑进了树林里。
他逃得很仓促,一手受伤一手截肢的消失了,穿透玻璃的手留在了屋里,失去了肩膀的支撑摔在地上,散成了一团灰色的烟气。
烟气往林月身后的上空飘浮,掠过她的脸,不小心吸了一口,如同吸入了一把针,鼻腔刺痛,头脑昏沉。
她脚下一软,往后退了一步,撞上了一具冰凉的身体。
有人站在她的身后!
林月屏住了呼吸,缓缓回头。
是母亲。
母亲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的身后,微微低着头,双眼看着窗户外,阳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衬得她的嘴唇越发红润。
林月松了口气,又意识到刺眼的阳光照到了母亲,连忙把窗帘拉上。
“妈妈,我扶你回去吧。”
顾不得消失的灰色雾气,林月急着把母亲扶回躺椅上,她本以为会很费劲,结果刚扶上母亲的手,母亲就自己慢慢地走回去了。
仅被阳光直射了几秒,她的脸上就出现了一片死白的肤色区域,和没有被照射的皮肤有明显的颜色差异。
林月整理好母亲的衣服,用长长的衣袖遮住了她的手脚,只让脸和脖子暴露在空气中。
在昏暗里,她被晒伤的脸慢慢恢复了正常的肤色。
林月放心了,才有空思考之前遭遇的异常。
她走到窗边,小心地拉开窗帘观察屋外,没有看到那个诡异的男孩。
他到底是什么?妖怪吗?
这附近的山里有不好的东西,它们喜欢到村里来……
难道男孩就是外婆说的山里的东西?可他为什么会盯上她,又害怕母亲?
男孩是看到她身后的母亲才发出尖叫,慌乱地跑掉了。
林月心里的疑问一个接一个,但外婆不在家,而母亲,她回头看了眼,母亲还是老样子,坐着发呆,看来短时间的光照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
正想着,又听到了一阵脚步声,有人来了。外婆的行动很轻微,不会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只可能是别人。
前几天附近一个人没有,今天倒是很热闹。
林月拉拢窗帘,只露出一只眼睛,警惕地注视着树林里的小径。
一个胡子拉碴的老人扶着一个十几岁的男孩走近了,林月心里一跳,抓紧了窗帘。
男孩和之前来敲门的男孩长得一模一样,连受伤的手臂和衣服上的血迹也分毫不差。
“哎,在林子里走了这么久,终于到了,”老人扶着男孩走上坝子,“李姨!李姨!你在吗?”
男孩带着哭腔开口:“爷爷,李奶奶是不是不在家啊。”
老人在坝子的边缘停住脚步,思考了一秒,道:“李姨又上山采药去了,没事,我们等一等。”
“可是我的手好痛,呜呜呜。”
“再忍忍吧,谁让你这么皮,那么高的地方是你能跳的吗?就该多痛痛长长记性。再说,现在去落江镇的话,怕是要天黑才能到了。”
老人走到房檐下,拿了两个木凳子,又放在了坝子的边缘地带,与房屋离了一段距离。
“坐着等吧。”
老人和哭丧着脸的男孩坐下了,没有来敲门的意思。
林月不确定他是不是之前的男孩,她谨慎地拉上窗帘,准备远离窗户时,又听到了一点轻微的动静。
“咔。”
是什么东西摩擦发出的声响,来自她的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