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上校？你换机甲了？”
林昭是听声音听出来的。
机甲在她身前挡着，正在舌战群儒，吵架说难听的话，这位还是擅长的。
就在这段时间内，索恩的战舰从列队上方路过，大批机甲落下，与刚刚那一批迅速对峙上了。
“埃莉诺！！”
有人怒喊，这声音落入林昭耳内已经很小了。
“老师也来了？”林昭四处张望。
“沈既衡也到了。”沈既明头昏脑胀的，但还强撑着。
“那我是不是得先跑啊？这么豪橫，和计划不符啊？”林昭四处打量，找逃脱路线。
“还想跑？！”韩长风突然出了机甲，凭借他的身高居高临下瞪着林昭。
“…我是事出有因！”林昭心虚了一瞬，但又把自己的气势撑了起来。
“…好。”韩长风无语指了指她，“你等着吧，埃莉诺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时，用精神力捏爆了一只虫兽。”
“老师这么厉害了？那她也能控制无限金了吗？”
林昭故意油盐不进。
见到故人，她是开心的。
只不过这种情况下，她也不知道该不该表现开心。
终端上传来一条消息。
“沈既衡让咱俩回老城区地下。”林昭用右胳膊肘怼了怼沈既明，她是注意到他的不对劲的。
“…好。”沈既明反应慢半拍，但还不忘嘱咐韩长风，让他别和其他联盟军呛呛得太厉害。
老城区那边被收拾得很快，一直在前线的士兵对于收拾战场这种事是轻车熟路。
进到地下，沈既衡没立刻说正事，反而一直打发沈既明去稳控精神力。
但哥俩一对话就如同化身两条倔驴。
“不想精神力崩溃变傻子就立刻去躺着。”
“长官的命令总是太突然，下属当然要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听令。”
“…”
林昭夹在中间，想跑，但她也想让沈既明去休息一下。
从在时光剧场开始，他应该就需要调整了。
林昭总觉得，沈既明的精神力崩溃始于对她的保护，那她理应该承担些什么。
只是这两年，她没什么机会。
沈既衡黑着脸，忽然一言不发，冷冷看着沈既明，又猛地出了房间。
“他跟你说话了是不是？”沈既明问林昭。
“嗯，勾连我让我带你去医疗室。”林昭老实回答，“又不是什么坏事，我这想治还治不了呢。”
她艰难动了动左臂。
“…”沈既明神情柔和下来。
“稳控精神力，需要一天时间。”
“一天也不算长。”
“…现在这种时候，就算埃莉诺上校来了，可能还是谁也拗不过沈既衡。”
林昭眨眨眼，总算明白沈既明在固执什么。
“其实，他人还行，就是说话难听，不爱跟人商量。之前在你接受精神力治疗的时候，我还跟着他去看过你。”
“…什么时候？”
“就…我死之后的两个月后。”
沈既明想起来了，他一觉醒来，林昭死了，无论他怎么质问沈既衡，也得不到任何答案和让人满意的回应。
后来情绪一直处于一个高昂状态，对精神力也不好，他就直接以晕厥状态接受了第二次治疗。
大概，就是那个阶段。
林昭边说边拖着沈既明往医疗室走，十分自然：“这个精神力治疗看着是不舒服，还要往身上插不少东西，但是好东西不能不蹭，少用一次亏一次。”
她招呼着医生们把沈既明按在床上，照常布置。
还堵住了他的嘴：“今天沈既衡来了，我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了，等你治疗结束醒过来的时候，我肯定还在。”
“…”
沈既明原本还想说点什么，但林昭太过一气呵成，给他带上最后的神经头罩后，直接开启了治疗。
医疗室内忽然陷入安静。
她靠在椅子上，观察着各种仪器的数据，还是能看懂一点的。
沈既明的精神力波动要远大于其他超3S级的水平，这需要更复杂、更坚韧的身体承载能力。
大约几小时后，医疗室内有人进来。
“和人解释完了？”林昭看着沉静的沈既明，并未抬头。
“我不需要向别人解释。”
沈既衡一向有些自负，更何况，他官儿还大。
他扫了眼仪器，最终视线落到林昭身上：“你和他，最好不要同时出现。”
林昭并没太意外。
在逐渐了解沈既明的能力边缘后，她也大约明白，如果说对付无限金和深冕会有突破口，大概率就会在她和沈既明身上。
所以做最坏打算，他们不能被一网打尽。
“明白。但是我希望，断代星可以进行封锁，我们对地下金属一无所知，继续向民众公开不仅危险，还鱼龙混杂，而且我要求在这里继续研究调查。”
如果不是内容太过诚恳，沈既衡都要怀疑，沈既明是不是私自许给林昭什么官职了。
这可不是建议或请求的语气。
“可以，但我也需要搞清楚，这里的混乱是怎么产生的。”
沈既衡毫无婉转地提起此事。
他只知道，在林昭去看了空中金属树后，地下检测数据就突然异常。
和林昭无关？他是肯定不信的。
“…这里的原质金属想要我的血，接触后，它的意识连续性有所增强。但后续，不知道是联盟军来的太快还是外面沈既明控制的缘故，就没有动静了。”
“什么叫想要你的血？”沈既衡神色一变，心下突升烦躁，“算了，你把来龙去脉都讲清楚，先从QPX30星讲起。”
.
沈既明醒来得很快，不过十二个小时，他就自己摘了仪器。
他确实需要调整，但也不能真躺那么久。
醒来时，林昭不在房内。
努力回了回神，他才反应过来，窗外站着的是埃莉诺和韩长风，还有只漏了半张脸的穆千帆。
他们的视线齐齐朝下。
他再次脚踩实地，尚有些虚浮。
开了房门，门旁边的墙角果然蹲了个林昭。
但她听到动静都没敢抬头。
“这是…叙旧情吗？怎么是这个姿势？”
“你还好意思说！你知道这事还掖着藏着！”穆千帆手指几乎要甩出火花，指着沈既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刚知道没多久。”
“没多久也不互串个消息！”
“不耽误你们现在相认。”
穆千帆瞪了他一眼，又瞄着埃莉诺的眼色，把话咽了下去。
埃莉诺始终看着林昭，半个眼神都没匀给沈既明。
“我们找到了无限金的新老巢。你来不来？”
林昭这才抬头。
连沈既明也侧目。
“你不是自由人吗？和深冕会相关的事，做不做？”埃莉诺直勾勾地问她。
“…去！”林昭几乎是脱口而出，但嘴比脑子快，说完她又有些犹豫，“但是我想先在这里，搞清楚我和失落技术的关系。”
埃莉诺微微挑眉，轻笑一声，没再多说什么，似乎心情很好地转身离开了。
“…什、什么意思？”林昭懵懵地问其他人。
“没事，开心了。”韩长风嗅觉敏锐地感知到情绪的变化，让她放心。
林昭这才松了口气，坐到了地上。
穆千帆也露出原貌，大咧咧地靠坐下来：“当时看到曲溯的新产品，我还觉得眼熟，但是也不敢多想，偷偷问了承宇，又试着问了问老师。大家反应都是一样的。”
“本来就没计划死那么久来着，情报收集到一定地步，还是要让人知道我还在的。”林昭现在没什么不能说的了，便都老实交代。
沈既明低头看着她，眼底神色更深了几分。
“现在好了，又都齐了。”穆千帆独自开朗着，并没注意到其他人渐淡的笑容。
韩长风问她：“我们也是刚找到深冕会藏匿无限金的位置，已经一网打尽上面的深冕会成员，你计划在这里待多久？”
林昭轻轻摇了摇头，她也不确定。
也许只是一瞬间，也许会被击毁意识，再也醒不过来，一切皆有可能。
但她还是回答，会尽快。
她又仰头看向沈既明：“恢复时间会不会太短了？”
“够用就行。”
林昭扶着手臂站了起来，放轻松朝他们笑了笑：“好了，我得去工作了，毕竟现在，还是听沈既衡的多一些。”
“我和你一起。”沈既明跟上她，却被推了回去。
“不用，我一个人，也许还能把那个对话续上。”
林昭走远，穆千帆小声问：“什么对话？这里具体发生啥了？”
他们来得太急，还没能了解详细的过程。
沈既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我们怀疑，断代星失传的技术才是她血液变异的来源。”
“…不是无限金？”这部分情报，还没同步到韩长风这里。
“不确定，只是发现这里的金属在食物链上的顺序，是先于无限金的。”沈既明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她是因为发现，还有人在研究让血液变异的技术，才会来到这的。”
“啥意思？还有人死于…？”穆千帆及时收声。
他是知道林昭家中的事的，即便他平日里大大咧咧，也会提醒自己，别在林昭面前轻易提那事。
“而且不再是简单的药剂或废料，是产生类似磁场影响的线圈。”沈既明看向韩长风，“所以如果方便的话，深冕会活着的俘虏，能不能交给我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