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亲

    林郁姝听完这番话,周身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其实她很清楚她根本没有恨林施玉的理由,即使本家有那么多叔伯兄弟,可是真真正正与她一家人的只有林施玉。

    就算林施玉讨厌她看不起她,就算大夫人处处为难之下生养她的周姨娘死掉了,她不还是要依附着林施玉这个家中的砥柱过活吗,也许今天她做了一桩错事,她不应该三番五次拂了林施玉的脸面。

    道理她都明白,但是明白是一回事,切切实实展露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着林施玉像个胜利者似的俯视着自己,林郁姝心中不知为何没由来的一阵难过,她恨自己不是个男子,要是他是男子,檀郎是女子,她大可以成就一番事业然后痛痛快快的向檀郎求亲,而不是要过这般仰人鼻息的生活。

    她不再出言反驳,车厢里于是落入一片寂静之中。

    林施玉威胁的话她听得多了,并不觉得他真会做什么,挨打也好,关禁闭也罢,只要不去大夫人那什么都好说,可是林施玉像是吃准了她就是害怕这个,才动不动就拿这件事来威胁自己。

    现下到底要怎么办才好,难道要真的告诉他檀郎的事,不,这是行不通的,上次被抓到就关了一月有余,而且就连自己的月钱也被克扣殆尽。

    林郁姝虽然低着头一副默不作声的样子,但是她在头脑中飞快盘算着让林施玉消气的种种可能。

    其实林施玉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珍宝阁最出名的伙计,人称檀郎的,只要林施玉略出手一查,什么都水落石出了。

    也许他只是要她亲口承认罢了。

    林施玉虽然狠毒,但是大都是对着自家人,想必他所谓的恪守君子之道不会让他干出什么落人口舌的事,所以,要不要稍稍牺牲一下檀郎先换取自己的暂时安稳呢?

    就在她百般纠结之际,林施玉这厮还唯恐天下不乱般的慢悠悠道:“林郁姝,你可要想好了再说话,究竟去不去母亲那里,可全在你的一念之间。”

    林郁姝索性把眼一睁,略带着不满,面有不忿道:“就是珍宝阁的伙计,名叫徐檀。”

    她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她看林施玉有些缓和的神色,便知道自己应该暂时逃过一劫。

    正当她想要锤一锤已经坐麻的腿从车厢里爬起来时,却被一双手强硬的掰着下巴抬起了头,林施玉那张冷淡的脸就这样凑近了。

    林郁姝不知道他又要做什么,感到不耐烦的她干脆双手一起使力想要挣脱出来,然而她越折腾,对方好像就越使力,吃痛的林郁姝干脆破口大骂道:“你干什么林施玉,我告诉你,不要以为你是我兄长就可以对我的事指手画脚,我想要做什么用不着你管。”

    “用不着我管,可是阿郁,不要忘了,是你自己撒娇卖乖想要搬来与我同住的。”

    经过他这么一提醒,林郁姝想起自己为了不和大夫人一同住在祖宅而对林施玉极尽献媚讨好之事,不由得脸上有几分烫,不用镜子,林郁姝也知道只怕这时候自己脸上应该有几分绯红。

    林施玉似乎是瞧见什么新鲜事物,新奇道:“原来阿郁也知道礼义廉耻是怎么写的,我还以为像你这般不知耻的女子,早就这些东西抛之脑后了。”

    他说完这些便松开了她,正当林郁姝以为这一路上的折磨终于领受完了,却听她这位好兄长不由分说道:“既然你院里的下人管不住你,从今日起,你就搬来主院与我同住,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规矩,我或许会考虑让你回去。”

    林郁姝立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喊叫道:“我不愿意,我都这么大了,都快及笄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拘束我,再说了,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林施玉,你听到没有?”

    她在窄小的马车里直起身子,双手掐腰,艰难的控诉道。

    正当这时,马车一个急停,林郁姝没站稳,一头扎进林施玉怀里。

    林施玉把她从马车里拖出来,一只手将她抗在肩上,冲左右道:“把小姐的东西搬到主院。”

    林郁姝在他肩头扑腾了好久无果,此刻也感到有些累了。

    她冲林施玉道:“哥哥我现在好饿,我们休战吧,等我去小厨房那里吃了饭再自己收拾东西,你手下的人未必细致。”

    从小到大每次她没有力气再和林施玉斗下去的时候都会采用这一招耍赖,算是兄妹之间不言而喻的一点小小默契。

    林施玉闻言果然放开了她,林郁姝脚刚一粘上地就一路小跑回了自己的别院。

    林施玉在她身后看着,良久,露出个不易察觉的微笑。

    林府别院内,此时正一派兵荒马乱的迹象。

    林郁姝跑到圆月形的拱门门口,正撞见几个家丁在搬她的书柜。她立马冲那几人道:“你们先放着吧,待用完了午膳,下午来搬。”

    那几人面面相觑,为难道:“可是大公子说……”

    林郁姝及时出言打断:“这就是大公子的意思,还不快去。”

    看着他们走了,林郁姝这才赶紧打开书柜,一番找寻之后看到她静心选购的话本子赫然夹在在一众经史子集中,她赶紧像掏烫手山芋似的把那东西藏在衣袖里。

    待进了门,四处张望,却不见春桃的身影,正打算出门看看,一回头,春桃冒冒失失的闯进来,差点和自己撞了个满怀。

    林郁姝本来就对春桃背叛的行为憋了一口气,又看她如此冒失,刚想开口呵斥,却发现春桃怀里捧着的不正是之前她看过的经典话本集合吗?

    于是呵斥的话到嘴边转了个弯,林郁姝惊喜道:“这些东西你都是从哪里翻出来的,我自己看完就抛到脑后了,都不知道随手扔到哪里去了。”

    春桃知道自己此前做错了事,于是积极邀功道:“小姐每次看完之后我都好好收起来,方才看主院来人搬小姐的东西,我怕这些小姐留着还有用,于是先拿来请示。”

    林郁姝拍拍春桃的脑袋,笑道:“谢谢你,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林郁姝把怀里那本也交给春桃,走了几步后,掀开脚下的一方木板,冲春桃道:“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在这里放好,要是大公子问起来有没有什么东西遗漏的,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春桃点点头。

    林郁姝看着这些东西忽然有些忧伤的想,认识檀郎那么久,他都没有给自己一些特别的信物,以至于她连个藏私的物件也没有。

    不过正因为这样,林施玉才会认为自己总归没做什么太逾矩的行为,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一桩好事。

    尽管她一再拖延,可是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午膳过后,她就要告别自己的小厨房,自己的偏院,搬去和规矩一箩筐的林施玉一同住了。

    她简直是一步三回头,颇为依依不舍。

    春桃在她身旁安慰道:“小姐,听说主院的伙食比偏院丰盛一些,细想一想,这也算得上一桩好处不是吗?”

    林郁姝用一言难尽的神情看着她,要不是小时候与林施玉一同用膳的经历提醒她,她都要相信春桃这不知从哪听来的莫须有的传言了。

    主院的饭只能用两个字形容,那就是寡淡,如果要再多加两个字,那就是寡淡至极。

    真不知道林施玉的口味为什么这么古怪。

    她闷闷不乐的走在抄手游廊上,一抬头却发现不远处林施玉好像在和一女子交谈着什么。

    林郁姝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了,同时还有些没由来的火气,好个林施玉,不让她出去见檀郎,自己都把人带到家里来了,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不过她也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林施玉这个整天一副死正经的冷淡样子的人有兴致。

    这样想着她便放慢了脚步,打算离得近些时看清楚对方的样貌。

    春桃却在一旁小声劝阻道:“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这样万一大公子生气了怎么办。”

    林郁姝快要被春桃烦死了,她毫不客气道:“大公子大公子,整天就知道大公子,你到底是听他的还是听我的啊。”

    她一时气愤,就没控制好动静,林施玉好像是察觉到什么,往这边看了一眼,林郁姝下意识的用手捂住了嘴。

    好在那名女子没听到动静,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林施玉这厮看上去怎么心情不错的样子,真是的,对着外人就这么满面春风,自己可是他亲妹妹,也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过,林郁姝不禁愤愤不平的想。

    她在廊下站了不过片刻,那女子好像结束了谈话起身往外走,林郁姝定睛一看,这姑娘长得好生面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哪里见过呢,对了,这张脸竟然和大夫人有那么几分相似。

    林郁姝先入为主的觉得她一定不是个善茬。

    “偷看够了就过来,当着客人的面发脾气像什么样子。”

    “哦。”

    林郁姝面无表情的想,又来了,林施玉总是能够找到一万个教育她的由头。

    她小步快趋到林施玉的身侧,歪着头颇为好奇道:“兄长,方才与你交谈的女子是何许人也啊?我怎么觉得她与大夫人有些相似呢?”

    林施玉睨了她一眼,道:“不该问的事不要多问。”

    林郁姝暗中翻了个白眼。

    行吧,俗话说不痴不聋,不做家翁,不告诉她她还不想知道呢。

    “她是来给你求亲的。”

    林施玉从她手中接过来了一方小包裹,又撂下这句炸雷一般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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