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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多时候,你需要的不是更多的信息,而是更多的勇气”——【詹姆斯·克利尔】

    南淮的九月就好像被遗忘在炉灶上的陶罐,空气里弥漫着一寸寸暑气。教室里的风扇嘎吱嘎吱作响,转出独属南淮的黏腻闷热。风把「双减政策」的红头文件吹得哗啦作响——高二高三提前开学的通知被淹没在文件下,于是全校在蝉鸣里偷来半个月假期。

    徐木知这一届是南淮中学以来生源质量最好的一届,被寄予了多方的希望,假期补课都属于家常便饭。在竞争激烈的时代,“内卷”似乎和“勤奋”画上了等号。虽然只比往届多出来的半个月假期,但作业却翻了一倍。

    走廊尽头都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班主任何以若快步行走,在17班门口停了下来。静静地透过窗户打探着教室里的情形。吃东西的,交头接耳的,走街串巷的……闹哄哄的乱成一锅粥。

    “行了,行了。东西收一收。安静!”厚重的书本被拍在门上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瞬间,教室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戛然而止。学生时代的大家好像总有种默契,比如在老师突然莅临时候的安静,不需要任何提醒就能瞬间安静下来。

    “看看像什么样子。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怎么,难得放个完整的假期。把你们个个心都放野完了是吧?这都高二了,明年就高三了,你们有没有点对时间的紧迫感。”讲台上,何以若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话语中难得带着几丝怒气。

    “看看像什么样子。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闹闹的声音,怎么,难得放个完整的假期。把你们个个心都野完了是吧?这都高三了,你们有没有点高三自觉。”讲台上,何以若脸色阴沉,眉头紧锁,话语中难得带着几丝怒气。

    “老何今天怎么那么生气,不会是开学摸底考成绩出了吧。”夏思槐戳了戳正在看小说的徐木知,压低声音地说道。最后一桌的位置总是能给人带来无穷的安全感,当然也取决于坐在这位置的是谁。

    “应该是的,估计这次没比过隔壁班,而且看她生气的程度,差距应该还挺大。”

    徐木知头也不抬淡定的翻着课外书,漫不经心地说着,“别怕,你这次成绩虽然不高,但估计排名还行,说不到你身上的。”

    “那也是估分的成绩啊,万一呢。“夏思槐对自己那少得可怜的数学成绩还是有点心虚,班主任老何是一个英语老师,却痴迷研究什么博弈论,最擅长给学生“洗脑”,每次成绩出后总会找一些人的就是一对一谈话,过程堪比唐僧念经。

    “相信我好吗,小姐姐,这次数学超标了。”徐木知递过一颗糖“吃颗糖冷静一下。”

    青梅糖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甜中泛着一丝酸涩,带着夏日的特有的清爽。徐木知一直很喜欢青梅糖,甚至有点病态的地步。

    “你们这次成绩都出来了,一摸一摸,摸底考,你们那个成绩有底吗?一个假期你们有谁认真复习了,个个心野到什么地步了。你看看你们懒散的样子……”何以若长篇大论斥责了班风班纪之后,终于扯到正题。“班长上来考一下成绩,在u盘里面。”

    “徐木知,跟我出来一下。”

    徐木知夹好书签,把课外书藏进桌桶,缓缓起身,在夏思槐一脸自求多福的注视下,抬腿不慌不忙地往走廊方向走去。

    讲台前挤满了人,一个一个垫着脚尖看着电脑上的成绩,数着自己的排名。懊恼、不甘、喜悦、满意各种声音嘈杂混在一起。

    有勤勤恳恳努力了一个假期却不进反退,有人不起不伏,有人依旧在前端,有人过山车般直落,虽然社会标榜行行出状元,但在学校,至少在中学时代,衡量学生的,永远是明码标价的成绩。

    大多数人穷极一生不过只能成为一个普通人,但人生的维度应该对比自己,迈出去的每一步都已弥足珍贵。

    走廊上,何以若看着眼前扎着马尾,十几岁青春活力的时期,却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淡淡的,没有半点朝气,一副懒散的模样,毫无半点上进心。

    “知道我找你来什么事吧?”

    徐木知不能理解人为什么总是习惯性用反问,难道以这样的方式就能让自己占据问题主导的位置吗?

    “不知道.”脚尖点着地面,徐木知低着头手指绕着衣角转圈圈,风有点大,吹着旁边的树吱吱作响,是要下暴雨了吗?

    “我之前和你提过的,虽然以你目前的水平,总分可以上一所普通的大学,但是要想拼重点就你英语那四五十分,概率太小了。我看你数学挺好的,你考虑走竞赛这条路吗?我们学校也开设有其他的小语种,你也可以考虑一下,两年时间,完全来得及重新学一门语言。”

    她之前就尝试过联系她家长,得到的回答是看她自己就好了,开明得反常。何以若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总值你自己好好想想,也记得和家长商量一下,想好了给我答案。。”

    “好的,谢谢老师关心。”雨滴洒了下来,在地面上晕出花的形状,不断弥漫开来,暴雨瞬间倾盆而下,猛烈而急促。

    “行了,你先回教室,雨飘进走廊了,记得好好考虑。”

    “数学134,你是人吗?班级第二,年级第三。”

    刚走到位置还没来得及坐下,夏思槐就伸手挽着徐木知的手臂摇来摇去“求抱大腿,快带我飞”

    徐木知笑了笑,“运气好罢了,下次给点好运给你”

    夏思槐翻了了个白眼,“你就装吧,这次数学出卷人好像是竞赛组的老师出的,你可是在他们竞赛生中抢了一席之地。你要不也去搞竞赛吧。我觉得你有这个潜力。”

    “碰巧看过几题大题的原题,我这实力就不去班门弄斧了。”徐木知在听到数学竞赛时神情一顿,眸色黑了几分,缓缓开口说道。

    “凡尔赛,得亏这次数学难,幸好我排名还在中间,安全了。”夏思槐对这此成绩十分满意,沉浸在自己喜悦之中,并没注意到徐木知异常的情绪。

    “对了,老何找你什么事,不会是英语吧。”

    “就是英语。”徐木知颔首,淡淡说道。

    “咳咳,那你自求多福吧”

    徐木知接触英语晚,从小基础就薄弱。她也努力过,但英语这种需要日积月累的语言,真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实现的。所幸徐木知其他科目挺好的,总体下来考个重点一本也是没问题的,但其他层次可能就很难了。

    下晚自习回家的路上,雨已经停了,被一场暴雨洗涤后的南淮,酷热在雨雾中消散,夏日晚上的风吹过耳畔,很舒服,清清凉凉的。如果不用做选择的话,这一定是个美好的晚上。

    过去的事就算让它烂在过去似乎也会留下痕迹,,那段被逃避的时光不知怎么在今夜异常清晰。一夜梦魇,徐木知第二天毫不例外的迟到了。

    小心翼翼地绕过长廊,隔着好远就看见何以若在教室门口徘徊着。

    “看来躲不过了。早知道就请假不来了。”认命般,迈着步子,所幸慢悠悠地朝着教室走去。

    “过来,签个名字再进去。”学生就要从纪律开始抓起,看看隔壁班精神焕发的样子,再看看他们班这懒散的样子,何以若决定好好整顿,不然他们都要骑到自己身上来了。

    “以后慢慢升到高三,学页压力越来越大,我们班大多数都是内宿生,你也可以考虑一下,节约时间学习。”似乎是想到什么,何以若接着补充了句,“一个女孩子放学自己走夜路回家也不安全。”

    “好的,我会根据身体情况考虑一下的,谢谢老师关心。”南淮中学重点班统一要求内宿,为了方便,徐木知去医院开了证明,凭借患有慢性病的证明,成功办理了外宿,还顺便躲过了高中的军训,对此何以若也颇有怨言,觉得脱离班级,不好管教。

    大课间,年级主任的热血歌单准时在校园炸响。“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趴在课桌上的同学纷纷抬头哀叹:

    “老杨这审美真要命。”

    “我的耳朵又要遭罪了。”

    “还我十分钟清静。”

    “谁能去把那个破广播给关了。”

    嘶吼般的歌声穿透广播,整栋高二教学楼都被浸泡在令人太阳穴突突直跳的音乐里。徐木知真的很想去办公室把这破广播给关了,对于她这种课间都在补觉加有起床气的人来说,课间被热血歌单环绕简直是酷刑。

    起因是上次有市局领导过来巡视时,看见课间走廊死气沉沉的一片,说了句“这精神状态看着不佳啊,学业重要,身体素质精神面貌也同样重要。”一层层传下来,到了年级组这里,年级组被狠狠训斥了一句。于是杨主任灵机一动,每到课件就广播循环播放励志神曲。这法子堪称当代酷刑,学生们痛不欲生,主任却每天调音量时都哼着小曲。

    谁曾想后来杨主任钟爱的《孤勇者》竟成了幼儿园必唱曲目。徐木知某天路过公园时,突然听到一群小孩哼着熟悉的旋律,恍惚间想起那年课间被支配的恐惧——原来命运的伏笔,早在那时就悄悄埋下了种子。

    “班长呢?你们找几个男生,去搬套桌椅过来。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何以若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对周围的男生嘱咐道。

    “老师,是复读生还是转校生啊?”第一个凑上去去的是班级的生活委员,眼里一闪一闪的,掩饰不住的的对于八卦的渴望。

    “转校生。”

    “男的女的?”八卦是天性,周围的几个同学也迅速凑了上来,七嘴八舌地不断追问着。

    “男的。”何以若被围得水泄不通,“行了行了,到时候来了就知道了,都散了吧。记得提醒班长带两个人去搬桌椅,就放在徐木知后面,先让他单人单桌。”

    “好嘞!放心吧老班。”众人异口同声,默契十足。人虽散了,但好奇心却丝毫未减。

    “不知道帅不帅,能转到我们班,成绩应该不错吧?”

    “难说,说不定是家里有背景。”

    “也是,高二了突然转学,一般人不会这么干。”

    ……

    徐木知从厕所回来,发现座位后凭空多了一套桌椅。一时间有些疑惑,还没等她开口问,几个女生已经围了上来。

    “木知,我们班要来转校生,就坐你后面,说不定是个大帅哥呢!”说话的是廖子元。每个班总有那么几个消息灵通的,廖子元就是17班的“情报员”之一。五官清秀,性格开朗,还很自来熟,至少在徐木知看来,她自来熟得有些过分。

    “对啊对啊,听说还是从怀宁转来的。”旁边的女生点头附和,还想再说什么,上课铃却突兀地响起,眼看科任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人群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  有人小声嘟囔着,“这不是预备铃嘛,灭绝师太的语文课果然很灭绝。”

    听到怀宁的徐木知愣了神,“怀宁吗?”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太轻,喃喃自语地更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很快铃声想起,那突然被拽出的情绪也被淹没在铃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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