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晚餐特别丰盛，自下午得知灶门炭治郎将巨石斩断，鳞泷左近次便离开了狭雾山山麓。
他动身前往里山麓有一段距离的集市购买了丰盛的食材，回到木屋后他将食材分别处理，然后在不同的时机将处理好的食材下锅，整了一锅色香味俱全的‘一锅煮’。
老人做晚餐的期间，灶门炭治郎一直在旁边发出各种各样的感叹。
看到鳞泷左近次用不同的方法将同一种食材处理成了不同的样子。
灶门炭治郎：“噢~原来食材还有这么多处理的方法啊，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鳞泷左近次：“吃起来口感不一样，油炸过的会十分软嫩，加盐去水的会比较爽口。”
灶门炭治郎：“为什么这个要先煮？这个不是很容易煮烂吗？”
鳞泷左近次：“就是要让它煮烂融在锅里，这样汤的味道才会多一分清鲜。”
灶门炭治郎：“哇~闻起来好香，我现在就想吃！”
鳞泷左近次：“别心急，还要再等一会。”
奈奈子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慢慢抿了口茶。
所有人类能入口的正常食物她吃入嘴里都是腐烂的垃圾的味道，偏偏茶却没有变味。
她手里的这杯茶所用的茶叶，是鳞泷左近次观察到她会主动泡茶来喝的举动中，细心地察觉到她能正常品茶后买回来的，在外间的柜子上有许多不同种类的茶叶，全是鳞泷左近次定期去集市里买回来的。
鳞泷左近次日常更习惯喝水，很少喝茶，这些茶可以说得上是全部都是买给奈奈子的。
老人把兄妹俩养得很好。
锅里冒着热腾腾的汽，鳞泷左近次舀了一勺放在碗里，将碗递给了灶门炭治郎。
老人身侧的奈奈子手里端着一碗茶泡饭，正在慢慢咀嚼。
茶的味道很大程度地减轻了米饭在奈奈子嘴里发馊的味道。
至于茶泡饭是谁做的，无用多想。
鳞泷左近次真的将兄妹俩都养得很好。
尤其是养活很简单，但想要养好则难度指数型递增的奈奈子。
“再来一碗！”
鳞泷左近次从灶门炭治郎手中接过被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又从锅里舀了一大勺放进碗里，递给他。
灶门炭治郎接过被食物装得满满的碗，吃得不亦乐乎。
灶门炭治郎一边吃一边幸福地两眼流出宽面条泪。
山里砍柴的孩子哪里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啊！
看他吃得这么起劲，鳞泷左近次欣慰地笑了下，但很快又压下了嘴角。
“炭治郎。”
鳞泷左近次对抬起头来看他的灶门炭治郎，声音一如既往，严肃，却掩盖不下暗藏的温柔：“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是这样，吃得越多，身体越强壮。”
“鬼也是这样的。”
他话锋一转：“鬼吃的人越多，实力就会越强，有些实力强劲的鬼还会施展不可思议的‘术’，我们称之为‘血鬼术’。”
奈奈子持筷的手一顿，很快又继续若无其事地喝了一口泡饭的茶。
鳞泷左近次没有注意到她的停顿，他继续介绍了一些常识：“除了太阳以外，鬼几乎没有任何弱点，唯有用特殊的钢打造出来的刀斩下鬼的头颅，才可以杀掉鬼。”
“这种由特殊的钢打造出来的刀叫做日轮刀，我给你的那把你平时训练用的刀便是一把日轮刀，由鬼杀队的刀匠打造而成。”
鳞泷左近次起身，走向身后：“藤袭山上的鬼很多，你要时刻保持警惕，特别是在和鬼战斗时要留意周围，防止其他鬼偷袭。”
“你的鼻子和我一样，比常人敏锐许多，如果你的鼻子足够灵敏，你就能通过鬼的味道判断出鬼吃过多少人，以此粗略判断鬼的实力。”
柜门向右滑开，鳞泷左近次伸手取出一个狐狸面具。
看到面具的灶门炭治郎询问：“这个面具是……？”
鳞泷左近次将面具递给他：“这是消灾面具。”
“我在上面施加了咒语，可以在你遇到灾厄的时候保护你。”
灶门炭治郎放下碗，接过了这个面具，看着面具左上角的太阳图案，伸手摸了摸自己左额上的伤疤。
他开心地笑了,就像一个收到了礼物的孩子。
“这个面具是鳞泷先生做的吗？”
鳞泷左近次点头。
“什么时候做的？”
鳞泷左近次沉默不语。
一旁的奈奈子放下手中的碗，拿起一旁的纸笔。
‘半年前。’
半年前？
灶门炭治郎一愣。
那不就是鳞泷先生告诉他要斩断巨石才能参加最终选拔的时间前后？
……啊。
灶门炭治郎眼眶微红。
果然，鳞泷先生当时的心里也是很矛盾的吧。
这位如父般的师父既希望他能斩断巨石，又害怕他会死在最终选拔里。
这半年的时间，鳞泷先生也一定很煎熬吧。
“鳞泷先生，”灶门炭治郎攥紧了面具，“我一定会回来的。”
“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成功通过正式选拔的。”
灶门炭治郎的眼睛十分坚定，直直地看向鳞泷左近次。
鳞泷左近次面具下的嘴张合了几次，最后沉默地点了下头。
奈奈子放下了碗筷，碗里的米粒已不见了踪影。
“奈奈子这就吃饱了，不吃点别的么？”
灶门炭治郎指了指锅：“锅里还有很多好吃的噢，鳞泷先生难得做了一顿这么丰盛的晚餐呢。”
“有些东西我都没听说过，一尝超好吃，应该是比较贵也比较稀缺的食材吧，以前在山里砍柴的时候完全没见过。”
“奈奈子也尝尝？”
鳞泷左近次看着原本放下碗的黑发少女重新拾起筷子，在心中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就没有一个让他省心的。
等会给这孩子泡一杯他从集市高价买回来的好茶，压压味吧。
半夜，将床让给灶门炭治郎休息的奈奈子坐在书桌前，抬起右手。
月光从窗槛偷偷潜入，照亮了她右手指尖挂着的两个小小的吊坠。
那是两个与锖兔、真菰所佩戴的面具一样的小小面具挂饰。
月光下的奈奈子面色苍白。
第二天一早，灶门炭治郎换上鳞泷左近次给他的新衣。
穿着与鳞泷左近次一样的蓝色波浪花纹和服的少年挥手向鳞泷左近次告别。
“我出发了，鳞泷先生。”
他拜托身前的老人：“奈奈子和祢豆子就拜托您了。”
鳞泷左近次点头，声音沉稳道：“安心去吧炭治郎，我会照顾好她们的。”
鳞泷左近次看着灶门炭治郎额头上自己雕刻的面具，突然想起一件事。
“……说起来，我在雕这个面具的时候，奈奈子也在旁边看，还问了我一些相关的问题，看起来也想自己动手做一个。”
鳞泷左近次也事无巨细地给她仔细讲解了，包括消灾的咒语。
“本来以为她也会给你做一个消灾面具，最后还是没有做吗……”
鳞泷左近次原本已经做好了等少女找来时，自己用心指导少女制作消灾面具的准备了，为此还去后头的山里准备好了不少木料，还有一双符合少女手掌大小的粗布手套。
“不，奈奈子做了哦！”
灶门炭治郎的回答出人意料。
“鳞泷先生，你看！”
灶门炭治郎侧身，将装有日轮刀的刀鞘一边面对鳞泷左近次。
鳞泷左近次突然失语。
这，这是？！
“奈奈子今天早上去补觉前，将这两个面具给了我。”
灶门炭治郎笑道：“只不过跟鳞泷先生您做的面具不一样，这两个面具是缩小版的消灾面具，而且还不是我的面具的样式，而是锖兔和真菰的呢！”
“很可爱对不对？”
从灶门炭治郎脸上超级灿烂的表情中不难看出这句话除了指两个面具等比缩小后变得可爱，更是在指做出了这两个面具的奈奈子超级可爱。
两个缩小版的面具上方有小吊环，让灶门炭治郎能够将它们扣在自己的腰带上，紧挨着刀鞘。
说到这里，灶门炭治郎想起一件事：“奈奈子今早给我这个面具的时候，还说了一句有点奇怪的话，‘有些仇，还是应该自己报，这样才能痛快’，是什么意思呢……啊！”
灶门炭治郎一拍脑袋，看了眼天色：“糟糕，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出发了。”
他急匆匆地向前跑，步履像极了一个第一次上学的新生，既激动又有些忐忑。
跑了没几步他突然想起来，回身朝呆站在门口的老人挥手：“鳞泷先生，我出发了！也记得帮我向锖兔和真菰问好，告诉他们我出发了！”
从灶门炭治郎口中听到两位已逝弟子的名字，大脑当机的鳞泷左近次已经做不出反应。
他在门口站了很久很久才推门回到木屋，走进了祢豆子和奈奈子睡觉的里间。
看着沉睡的奈奈子，鳞泷左近次有好多想问的话噎在喉咙。
但最终，他只是叹了口气，手轻轻放在了面色异常惨白的少女额头。
昨夜闻到的，那一闪而逝的血腥味看来不是他的错觉。
“假如炭治郎说的是真的，为了能让那两个孩子跟着炭治郎去……你付出了什么？”
“奈奈子。”
他轻声呼唤少女的名字，声音里饱含担忧，和一丝丝悲戚，担忧是对奈奈子的，而悲戚，则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去世的13名弟子。
沉睡，不，更确切来讲是陷入昏迷的少女无法给出回应。
将这两年来身体凝聚的精血用来研究超乎寻常的血鬼术，极大程度地耗空了她的身体，仅仅一晚上将精血耗空的她身体骤然虚弱，瞬间打破了体内的平衡。
她的身体又变回当初那般脆弱。
只是这次鬼王血脉完整的她不会再面临死亡的威胁。
两年的积累于一晚耗费一空，一朝回到从前。
值得吗？
……值得。
至少奈奈子认为这样值得。
昏迷前，奈奈子的眼睛在灶门炭治郎的腰间的两个面具上滑过，脑海中闪过永远停留在年少时期的娇小少女，以及身披白衣的少年。
不仅值得……
而且，物超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