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所幸周氏买的府邸就在林府旁,周宁宁没有走大门,会被阿娘发现,所以她翻墙出了门。
周宁宁悄摸摸的走到林府大门前,门口守门的小厮正昏昏欲睡,看着周宁宁立刻精神起来,问:“钟小姐可有事”。
周宁宁“嘘”了一声,“我找阿姐,不用声张”。
小厮没多问,为她开了门。
周宁宁奔向了林玚的院子,也顾不得林玚睡没睡,直接进了林玚的寝屋。
周宁宁开门的那瞬林玚便醒了,见是周宁宁便立马起身,疑惑问:“这么晚了来找我作甚”。
屋内没有点蜡烛,漆黑一片,周宁宁在听见林玚声音的那刻慌乱的心终于得到了慰籍,跑过去抱紧林玚,险些摔倒,大声哭了出来。
林玚一脸懵,忙抱紧周宁宁,拍拍她的背,低声安抚:“莫哭了,发生什么了,阿姐在呢,别怕”。
等周宁宁哭够了,坐在林玚床上,一边抽泣,一边将阿舅与阿娘说的事情尽数说了出来。
林玚听完思索了一阵,知道周宁宁在害怕什么,“在怕事情败露,周家被抄家,你娘你阿舅会死,对吗”。
钟宁宁点了点头,“我不想他们死,可是,可是外祖父他害死了先太子,陛下肯定不会放过周家的”。
林玚想了想,道:“你外祖父不是也算救了陛下么,若是当年你外祖父没有下那味药,陛下可能就死了。
先太子之死他无能为力,他害死先太子是错,但幕后之人才是真正的凶手,皇太后才是该死的那个人,若是周家指证皇太后,陛下必会从轻发落,况且还有你谢大哥在其中周旋,周家,不会有事的”。
周宁宁安心了不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所以我现在要劝我阿舅去同陛下说出真相,而不是一味地躲避”。
“阿宁真聪明”林玚摸了摸周宁宁的脑袋,“好了,这事明日再同阿亦他们商讨”。
“我今夜想和你一起睡”钟宁宁道,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好,睡吧,不过明早你阿娘若是发现你不在,必会怀疑的”林玚提醒。
“明日我就去劝她”
二人一同睡下,听着周宁宁平缓的呼吸声,林玚睁开眼,脑子思索着阿宁的话。
宛贵妃母族被抄,是皇太后干的,宋玄又说他娘的死有蹊跷,那宛贵妃的死也和皇太后脱不了干系。
顾时又和宛贵妃是什么关系,钟玉西口中的那个反派又与靖王有关,可看钟玉西的的样子,顾时在她口中的故事中并未出现。
目前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明了,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皆和靖王有关,那他们就有一个共同的目的,那便是谋反。
周氏一夜未眠,天一亮便去找了周宁宁,可宁宁院子里的丫鬟却告诉她宁宁昨夜去找她便没回来过了。
周氏脸色一白,昨夜去找她,那岂不是听到……
恰好此时周启来了,问发生了什么,周氏便说:“阿宁昨夜必是听到了我们的谈话,她现在人不知去哪了”。
周启皱了皱眉,安抚道:“宁宁是个有想法的,定不会做傻事”。
林府
周宁宁一觉醒来准备回府劝说阿娘和舅父,但被林玚拦了下来:
“我觉得此时还得商讨一二,先别回去”。
林玚命人将宋颐舟唤来了林府,去找了林亦,唐月琳也在,她也没避着,众人齐聚一堂,林玚直接让阿宁将同她说的事尽数告诉了他们。
林亦挑眉,“这皇太后当真不简单啊,又是害死宛贵妃,陷害宛贵妃母族被抄,毒死先太子,这些年隐藏够深的”。
唐月琳在一旁默不作声,她没想到,林玚竟这么快得知皇太后的真面目,上辈子直到她死,皇太后做的事才被得以昭告天下。
林亦抿了口茶,“我想想,皇太后当年如此做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为了她的儿子,靖王。
宛贵妃倒了,安王就当不了皇帝了,太子死了,她的儿子就很可能被封为太子。
可惜她没算到,先太子妃怀了小景,她想杀了小景,却没想到周太医会反悔,颐舟带人杀了回来,皇太后的机会就只能戛然而止了”。
林玚:“所以皇太后计划失败,先帝传位给了宋景,她的儿子靖王只能造反
结果靖王造反失败,皇太后为自保,捅出了自己儿子的老巢,让世人以为她是个大义灭亲的好母亲”
“如今那股势力兴起,怕是和皇太后有关,那皇太后还想干什么,造反吗,难道是为了谁”唐月琳惊叹他们一下子便将所有事都理清,眼下便只差知道顾时就是宋停了,便将话题引到这。
“她想造反,有没有一种可能,她的孙子宋停还活着”林玚扔出一个惊雷。
林亦惊讶,他从未想过,靖王的那个儿子还活着,“他不是病死了吗”。
“假死脱身,很简单”
唐月琳不是惊讶这个人还活着,而是惊讶林玚知道宋停还活着,她握紧手心,“难道林玚也……”
可转念一想,不可能,林玚若是重生,她恐怕现在就提着剑将钟玉西和顾时砍了。
唐月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注意到林玚看向她疑惑的眼神,林玚总觉得,唐月琳并不是惊讶宋停活着,而是惊讶,她知道。
“错觉吗”林玚想。
林亦问:“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林玚摇了摇头,她有些猜测,既然钟玉西说反派身份不凡,未来造反的是他,那这位所谓的反派是宋停便八九不离十了,但此人究竟是谁,她也不知道。
她没想过是顾时,对于顾时的身份她更趋向于是是皇太后的手下,毕竟顾时若是宋停,钟玉西想是应该知道的。
钟宁宁疑惑,“既然知道皇太后企图谋反,那为何不直接抓了她”
“皇太后当年大义灭亲,在京城百姓的眼里,她是个绝世好人,再加上这些年她乐善好施,甚得民心,朝堂上也不知有多少人是她的党羽,靖王的党羽。
若不拿出证据,怕是没那么容易扳倒她,还有就是皇太后背后的那股势力实力难测,难保她不会同我们鱼死网破”
“那为何不直接将她抓起来严刑拷问,问清楚他们亦或者是潜入皇太后身边收集证据”钟宁宁问。
一直未曾出声的宋颐舟开口,“没那么简单,因着当年她大义灭亲,得以捉拿靖王,我便未曾将靖王造反之事怀疑到皇太后身上。
靖王死后,她自请离开皇宫,在京城外的一处行宫礼佛,宋景自出生起被皇太后养大到十岁,对她也很是敬爱,也允了她离宫,也没过多阻拦,对她也没有过多看管”
“直至周夫人和离,得知钟楼是皇太后身后的人,才知在朝局动荡那几年皇太后一直暗中勾结朝中大臣,以此发展势力”
“昨日我去皇太后的行宫试探了一二,行宫围得密不透风,我们的人想进去探查,绝非易事,若想悄无声息地收集消息,难入登天”
林亦听完皱眉,“若他们真的鱼丝网破,起兵造反,大宋将元气大伤,邻国大匈会趁着大宋势弱进攻,到时候大宋危已”
“所以我们须得知道,皇太后身后究竟有多少人”林玚道。
“那不就绕回来了,想知道这些需潜入皇太后行宫,那里寻常人根本进不去”钟宁宁头都大了。
林玚:“周家在皇太后眼里,算是同她绑到同一条船上了,皇太后虽知道阿宁是我们这边的,但也不会想到周启会不顾周家几十口人的性命,告诉我们先太子离世的真相,所以周家是突破口”
“我阿舅说皇太后想让周家交一个人质,那个人必须的周家的嫡系子孙,医术也要是周家一辈最强的,这说的不就是我嘛,我可以去做奸细”周宁宁一拍脑门,觉得可以。
林玚没忍住,给了钟宁宁脑仁一下,“你傻啊,皇太后难道不知道你是哪边的”。
“那怎么办,周家哪来的医术高超的人,随便什么人也混不过去”周宁宁揉了揉脑袋嘟囔。
众人陷入沉思,一个上午过去,想出了一个最佳人选。
周宁宁回府后,便被阿娘和舅父堵住,周启紧张问:“宁宁,你将此事告诉林亦了?”。
“我告诉阿姐了,她说中午会来家里做客”周宁宁如实答。
周氏还好,她信任林玚,但周启不一样,他见都没见过林玚,听周宁宁如此说,都要晕过去了。
“宁宁啊,你糊涂啊,你那阿姐是什么人,她是林亦的姐姐,她能不告诉林亦吗,林亦若是知道了,摄政王不就知道了,你要害死周家吗”。
周宁宁知道舅父此时不信阿姐,但阿姐既然想亲自来说,必有她的想法,周宁宁便没同舅父争执,转头对阿娘说:“阿姐中午来家里做客,我去准备一下”。
周氏诶了一声,林玚对女儿有多好她这个当娘的看在眼里,她可以肯定林姑娘绝对不会伤害宁宁,周氏劝说兄长:“林姑娘是个不凡的人,她不会对周家做什么的”。
周启看着这一个两个人如此信任一个外人无奈叹气,忧愁更深。
午时,周家备好午膳,等着林玚到来。
出乎他们意外的事,林亦也来了,周启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是只有林姑娘来吗”。
林亦笑笑,“莫慌,我就是来吃顿饭的”。
周宁宁将阿舅拉下,“阿舅,坐下来吧,你们可以先聊聊”。
周氏也赶忙招呼他们坐下。
林亦开门见山:“周大人想必知道我们为何而来了吧,您也不用紧张,今日我们是来同你交易的”。
“什么交易”周启警惕开口。
“我保你周家周全,你配合我做一切事”林亦道。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一个大理寺少卿可以保我”周启语气嘲讽,显然不信。
“凭我是楠山派掌门人,保你一个周家绰绰有余”林玚没有拿宋颐舟作保,周启显然不信皇家。
“楠山派,你是林九门什么人”周家这些年不在朝堂,但也不会空留一身医术,所以这些年皆混迹江湖,对江湖上的事也算了如指掌。
“我爹”
“师父”
若是什么别的门派周启必定不会信任,但楠山派不是。
楠山派,全派上下一百多号人,各个武力通天,前掌门林九门,乃江湖第一人,江湖上人人都忌惮,所以楠山派,有的法子护周家平安。
周启:“你们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
林玚将身侧的剑抽出,“这把剑不知您是否认得出”。
周启虽没见过楠山派掌门人的剑,但他也有过耳闻,此剑寒光乍起,上面印有楠字,八九不离十。
见周启还有些犹豫,林玚再次扔出一个惊雷,“家师的至交好友,是阿宁的师父,神医谷赵孟身”。
“什么?”周启惊得站了起来。
周氏同他解释,“阿宁儿时走丢,被林姑娘所救,此后同她行走江湖,阿宁在习医上有天分,赵神医收了她为徒,所以林姑娘她们是非常可信的”。
赵神医是何等人物,周启的父亲最常念叨的便是这位神医,他竟然收了阿宁为徒,本以为周家到他这代,便没有人能有周老先生的天分,没想到,阿宁既然有如此能耐。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周启的心已经逐渐靠向林玚这边。
林亦:“我们想让你彻底投靠皇太后,让她信任你,你帮我们找到皇太后害死宛贵妃一家和先太子的证据”。
“皇太后如何能信任我,在她眼里,宁宁已经是你们的人了”周启道。
林玚:“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演一出戏”
周启:“什么戏”
“我们想让你向皇太后举荐一个人,一个毒术精湛的孩子”
“毒术精湛的孩子?”周启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