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什么呢?”
林桑榆的声音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能吞噬心跳的黑暗里响起,带着得逞的促狭,像一根烧得滚烫、淬了蜜糖的细针,精准无比地刺入江遇已然绷紧到濒临断裂的神经末梢。
他喉结压抑地、如同困兽般滚动了一下,才缓缓掀开眼帘。浓密的睫毛如同破开沉重夜幕的利刃。
房门早已在他反手间悄然关闭,彻底隔绝了走廊最后一丝微光。玄关的开关近在咫尺,却无人愿意去打破这片酝酿着风暴的黑暗。
浓稠的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墨色潮水,无声无息地漫涌、攀升,温柔又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将两人彻底吞没、包裹。
这黑暗恰似此刻在两人血脉深处奔涌的、亟待破闸而出的原始渴望。
江遇怎么会看不透她这点小把戏。
此刻的她,活脱脱一只刚用毛茸茸的爪子戏耍了猛兽、此刻正得意洋洋甩着蓬松尾巴,琥珀色眼瞳在昏暗中闪烁着狡黠又挑衅的光芒,仿佛在无声宣告胜利的小野猫。
那纯良轮廓下,分明藏着磨得锋利的爪尖和记仇又睚眦必报的小性子,只待猎物松懈,便会给予刻骨铭心的回敬。
可偏偏就是她这副狡黠鲜活动人、带着点小得意的模样,像暗夜荒原上唯一跳动的、温暖又危险的火焰,散发着让他心甘情愿飞蛾扑火的致命吸引力。
江遇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牢牢吸住,紧盯在她因得意而微微上扬、在昏暗中仿佛噙着一抹朦胧月华、诱人采撷的唇角,以及那双即使在浓黑中依然亮得惊人、如同淬炼了熔融星火、跳动着生机与致命诱惑的琥珀色眸子上,一时竟忘了呼吸。
那视线,滚烫得几乎能在她皮肤上烙下印记,带着赤裸裸、毫不掩饰的占有与掠夺的渴望,贪婪地要将她此刻鲜活狡黠的神采刻进骨髓。
林桑榆被他这灼人滚烫温度的视线看得耳根滚烫似火,心跳在胸腔里失了序,擂鼓般撞击着耳膜。
但这浓重得令人心安的黑暗,像一层庇护所,不仅模糊了所有界限,更如同最烈的催化剂,将她心底那份因成功反将一军而升腾起的、近乎嚣张的挑衅胆量,肆意滋长、膨胀到极限。
她非但不退缩,反而借着黑暗的完美掩护和方才反将一军的澎湃余勇,微微踮起脚尖,小巧精致的下巴扬起一个挑衅的弧度,将尾音拖得又软又糯,慢悠悠地、一字一句地缠绕上他的耳膜与心尖:
“那你倒是说说看...究竟是谁,醉翁之意...不在酒?”
江遇喉间溢出一声低沉的、带着纵容和愉悦的轻笑。
他眼睑微垂,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深邃的阴影,再抬起时,目光却坦荡澄澈得惊人,如同撕开厚重夜幕的第一缕破晓晨光:
“嗯,是我。”
有时候刻在骨子里的教养和克制,会让最本能的渴求也带上几分矜持的枷锁。
但在她面前,一切遵循本心,情动之处,所有无谓的矫饰都如同春雪消融,踪迹全无。
因此,当他承认时,眼底是澄澈见底的坦荡,声音是不掺一丝杂质的肯定。
他无意逃避内心汹涌的渴望,更坦然面对她施加于他的、致命的吸引力。
江遇这坦荡至极、不掺一丝杂质的承认,让林桑榆心头猛地一悸,有了片刻的怔忪失神。
像是被那破晓般的光芒晃了眼,她下意识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更深的好奇,再次望进他眼底那片幽邃的深潭。
只是这一次,那潭水深处翻涌的暗流,带着一种让她心尖都为之颤栗的陌生力量。
她敏锐地察觉到,自昨夜之后,江遇凝视她的眼神,如同剥落了千年冰封的火山,褪尽了所有克制的假象与清冷的距离感,裸露出内里沸腾翻滚的、更深邃、更灼热的岩浆,那温度几乎要将她的灵魂都熔穿、烙印。
那是她从未接触过的、属于江遇的全新维度。
此刻,当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再次短兵相接,那股强烈的占有欲和汹涌的、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滚烫欲望,如同实质的热浪扑面而来,带着焚毁一切伪装的霸道力量。
这过于直接,如同实质宣言般的信号,让林桑榆心头警铃疯狂大作。
一股巨大的惊慌蓦然窜起,攫住了她的心脏。眼睫如受惊的蝶翼般剧烈颤动,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带着一丝仓皇就要往后缩。
然而,江遇仿佛早已洞悉她每一个微小的念头。
她退意刚生,脚跟甚至来不及在地毯上摩擦出半分声响,伴随着塑料袋沉闷的“噗”一声砸落,他结实有力、带着烙铁般体温的手臂已如最坚硬的锁链,瞬间不容置疑地环锁上她纤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
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传来,她整个人被毫无间隙地、严丝合缝地摁进了他滚烫的胸膛,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的骨骼都融进他的血肉里。
等林桑榆从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中勉强抽回一丝神智,整个人已被他彻底禁锢在怀中,密不透风、动弹不得,连彼此狂乱心跳的震颤都透过紧贴的胸腔清晰可感,交织成一片混乱的鼓点。
“古筝,”他开口,嗓音沙哑粗粝得如同被砂纸反复打磨过,每一个音节都压抑着地底岩浆般翻涌的欲望,“先放玄关?”
虽是询问,那环在她腰间的臂膀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林桑榆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点头,或者说,任何回答都已无关紧要。
她看着他动作迅捷却异常沉稳地卸下肩带,将古筝轻轻倚靠在墙边。
束缚解除的瞬间,他再无迟疑,有力的双臂穿过她的腿弯和后背,轻而易举地将她打横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带来的失重感让她低呼一声,本能地攀紧了他的脖颈。
就在迈步欲往里走的刹那,他俯身,长臂一探,精准地从散落在地的塑料袋中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小盒子,指尖一挑,利落地塞进了裤袋,动作行云流水。
她房间的格局与他那边几乎镜像对称,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城市光晕,他抱着她,几步便穿过了玄关和客厅。
然而,当抱着她来到走廊尽头,面对两扇紧闭的、在微弱光线下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门时,他的脚步终于顿住。
他低下头,坚硬的下颌线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贪婪的依恋,轻轻蹭了蹭她柔软馨香的发顶。
这触感中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尖发颤的亲昵。
低沉的声音裹着灼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带着点无奈的宠溺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急切,低声诱哄道:
“乖,指个路。”
那声低沉沙哑、浸满了独占欲的“乖”,如同带着细小倒钩和微弱电流的羽毛,猝不及防地搔刮过林桑榆最敏感的神经末梢。
一股强大到足以麻痹意识的、混合着极致酥麻与战栗的电流瞬间贯穿四肢百骸,让她在他怀中如同风中秋叶般,不由自主地剧烈轻颤了一下,连脚趾都下意识地蜷缩起来。
“...左边。”
她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软和一丝不易捕捉的颤抖,几乎是脱口而出。
仿佛觉得不够,又鬼使神差地、带着点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道:“右边是我的工作室。”
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荒诞到让她头皮发麻的感觉瞬间淹没了林桑榆。
她在干什么?!
在如此旖旎致命、一触即发的时刻,她竟然在给即将登堂入室的江遇介绍她的房间布局?!
然而当背脊深深陷入那片无比熟悉、柔软得如同云朵的床铺时,脑中所有的思绪,包括那点可笑的荒谬感瞬间被抽离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片嗡鸣的空白。
因为江遇高大的身躯已然带着不容抗拒的重量和灼热的体温,沉沉地覆压上来。
随之而来的,是如同春雨般细密,却又无处不在的亲吻。
它们带着虔诚的耐心,轻柔而执着地烙印在她的额头、鼻尖、柔软的唇瓣、敏感的耳廓以及纤细脆弱的颈侧......
林桑榆并非没有感知到他身体里汹涌的情绪暗流,她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疾风骤雨般的掠夺,却万万没想到,落下的是这般出人意料的、近乎珍视的温柔缱绻。
等他执着的吻,如同燎原的星火,几乎将她每一寸裸露的肌肤都温柔地侵染、点燃,她的神思早已在愉悦的暖流中迷离,如同漂浮在温暖的海浪之上。
就在这意乱情迷的巅峰时刻,江遇却毫无预兆地、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般,骤然停下了所有燎原的动作。
他猛地抬起头,深邃的眼眸在昏暗中亮得惊人,如同锁定猎物要害的猛兽,一瞬不瞬地攫住她迷蒙失焦的双眼,低沉沙哑的嗓音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清醒和不容错辨的郑重,清晰地、一字一顿地叩问:
“要,还是不要?”
这突如其来的停顿和直白的询问,让她漂浮的神智有了瞬间的凝滞。她茫然地看着他,仿佛没听懂。
见她不答,那灼人的目光更加专注,带着不容逃避的穿透力,他又问了一遍,声音更低,却更沉,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她心尖:
“林桑榆,要,还是不要?”
时间仿佛在两人胶着的视线和沉重的呼吸声中凝固、拉长。
林桑榆在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浓烈欲望却又固执地等待着她清醒确认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迷乱而脆弱的倒影。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最终,在他灼灼目光无声的、极具压迫感却又带着奇异耐心的等待中,那个被情欲的洪流和某种更深沉、连她自己都尚未辨明的悸动共同催化的单音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轻逸出:
“...要。”
随着那声轻若叹息的“要”字落下,江遇这才再次俯身,精准地攫获她的唇瓣。
这一次,不复先前的温柔试探,那吻如同骤然席卷的飓风,带着吞噬一切的狂热和压抑已久的欲望,凶狠地吮吸研磨,仿佛要将彼此的灵魂都从唇齿间榨取出来。
江遇无疑是个极其聪明的猎手。
昨夜短暂的探索,已让他将她的脆弱与敏感悉数刻入本能。
此刻,他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丝焉坏的掌控欲,目的明确地朝着那几处被他标记的领地发起精准的、研磨般的攻势。
敏感点之所以叫敏感点,就在于它能将最细微的触碰都放大成惊涛骇浪。
在他几轮目的性极强的揉捻下,林桑榆早已溃不成军,身子彻底化作了一滩只能随波逐流的春水。
破碎的哽咽从喉咙深处不受控制地溢出,攀在他肩上的双手,指尖用力到泛白,如同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偏在这意识浮沉、感官濒临崩溃的边缘,江遇低沉沙哑、如同魔咒般的声音再次贴着她的耳廓响起,滚烫的气息燎原般扫过她最敏感的神经:
“乖,叫我名字。”
他存了心要逼她亲口叫出,问话间,所有动作悍然停止。
那滚烫的存在感在停顿中反而被无限放大,悬而不决的折磨让她几乎发疯。
沉默如同酷刑。
在令人窒息的须臾间,她终于抬起那双被情欲蒸腾得雾气迷蒙、如同浸在泉水中的琥珀般的眸子,无助地望向他,溃散的意志再也无法抵抗,微弱的音节从颤抖的唇间溢出:
“...江..江遇......”
这两个字,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的最后一道封印,又像是点燃了引信。
瞬间,他体内那被理智苦苦囚禁的野兽彻底挣断了枷锁。
林桑榆几乎快要承受不住,那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艰难,混杂着不适与难耐她抬手就在他背上使力。
此后的浪潮,再无半分怜惜与间隙。
他不再给她任何喘息与思考的余地,只有疾风骤雨般的掠夺和将她不断抛向更高更远之地的力量。
夜幕很长,长到仿佛没有尽头。
在最初的惊涛骇浪后,身体渐渐寻找到契合的韵律。
当欢愉如同冲破云霄的星火,在每一寸被点燃的神经末梢急速攀升,最终在意识的最顶端轰然炸裂时,她仿佛看到了沉寂宇宙深处,亿万星辰同时坍缩又爆发的、无声而绚烂的永恒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