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谢弥州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犹豫了一秒还是选择接听。
“你在哪呢？我怎么听到了女孩子的声音？”
谢雨琴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好奇和惊讶。
也怪不得她好奇，她这外甥什么脾性她还是十分了解的，现在深更半夜，她却听到了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在家，是邻居的声音。”谢弥州僵硬解释。
“你家隔音那么差？隔壁的声音都能听到？”谢玉琴显然不信。
“嗯，我开窗了。”
谢玉琴翻了个白眼，见他实在不想聊，顺势把话题揭过，“你什么时候会公司上班。”
谢弥州沉默，这个问题他确实没办法回答，“目前不能。姑姑，我这里出了点意外，工作上的事你先联系苏蒙，其他的你先帮我遮掩一下。”
“行了，知道了。”谢玉琴答应。
谢弥州挂断电话，站立打开门锁。他现在站起来已经能碰到门把手，经过他不懈的练习，他已经能够游刃有余的打开了。
站在窗前，凛冽的寒风透过玻璃在他耳边呼啸，他看着外面的天空思索。
结合多次恢复和异变，他明白自己的意外很有可能是随着天气的变化。原本以为锚点是雪，毕竟两次的恢复又异变都是伴随着暴雪，可今天没有下雪，他却恢复了人形。
是不是就说明变化是和天气有关呢？至少他们存在关联。
也有可能是随着他的成长渐渐掌握自己的变化。现在他可以说话，他也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某种力量，这是不是也说明他之后能控制自己的形态呢？
亦或是在天气和成长的双重作用下，他才能彻底掌握自己的不知名的力量？
不管哪种，他都不会任由其自由发展，他必须掌握先机。
*
祝卿安醒来时只觉得头疼欲裂，喉咙也像吞了刀片一样，她张嘴说话都困难，她只当是宿醉的后遗症。
洗漱完下楼就看到狗子若无其事的蹲坐在餐桌附近，再定睛一看，餐桌下放着一些疑似外卖的东西。
小狗把她外卖拿进来了？
忽略全身不适，祝卿安小跑过去，还真是她点的外卖。
祝卿安一顿啧啧称奇，脸上是难以掩饰的喜悦。
“你自己拿进来的？你好棒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祝卿安对着狗子一顿猛夸，不过她家狗子好像知道自己很聪明，被夸成一朵花了也要装作不在意。
夸着夸着，她觉得后背有些冷，转身就看到入户门大喇喇的开着，不断往屋子里输送冰凉的空气。
谢弥州也意识到自己忘记关门了，他从地上爬起来，只是他还没来得及走到，祝卿安就率先跑过去关上，关门之前她还再三确认院子里的大门有没有关上。
为了奖励狗子，午饭的时候祝卿安分了一大半的饭给狗子。
谢弥州看着面前高高堆起像一座小山的午饭，无言以对。
喂猪呢这是。
吃过饭，祝卿安带着他去了趟公司处理一些事情，而后又带着他参观了她的新店面。
像巡视自己领域的国王，谢弥州在心里想。
接连几天，祝卿安有时会带着他去购物，一人一狗在外面呆到天黑，祝卿安就会带着他去吃晚饭，有时候会叫上郑竹，有时候只有他们两个。
渐渐的，谢弥州的工作也逐渐增多，尽管苏蒙已经帮他处理了不少，可有些工作仍需要他亲自处理。
当又一次中午吃过饭后，祝卿安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灰沉沉的天幕，指尖微凉，乌云压的很低，像随时会砸下来，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层沉闷的蓝灰中。
她转身走进衣帽间，选了一身黑色羊绒大衣，内搭是一条米白色针织裙。
她没花太多时间打扮，只画了个精致却不张扬的妆容，长发披散在肩头。
换好衣服提着包包出门的时候，任由她怎么叫，狗子都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祝卿安以为对方出了什么事，慌忙跑过去，几经确认，祝卿安明白对方可能只是不想去了而已。
她也没有勉强，于是揉了揉狗子的脑袋，又用双手搓了搓它的脸，才略显失落的走出家门。
狗子陪她出门那么多次，忽然有一次不去了，她还真的有点不适应。
祝卿安坐进车里的时候，外头风声已经卷着呼啸打在车窗上了，路边的树枝在风里左右摇摆，像在暗中诉说着什么不安的故事。
“天气有点怪。”看着外面的景象，她轻声说，手指落在旁边的真皮座椅上，来回轻敲，等发现敲下去的感觉不对时，她才想起来狗子今天没有跟来。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是啊，今年的雪比往年都要多啊，上次下雪才几天，有的地方雪还没有化完，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还会有雪，小姐今晚还回来吗？”
祝卿安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一笑，“我不打算在那儿待太久，况且我家小狗一个在家，我不太放心。”
司机示意明白，“祝先生和宋女士让你过几天搬回家住，快过年了，他们都希望你早点回去。”
祝卿安点点头，她她没什么异议，往年也是如此，每到快过年的时候她就会搬回家和父母住在一起，年后她又搬回来。
车子一路驶向市中心的酒店。窗外的街景逐渐从安静变为拥堵的城市道路，天空飘起丝丝细雨，打在前档玻璃上，刷的雨刮器急促来回。
但她的注意力不在风雪上。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走进什么隐形的雾里，越往前走，心里那点莫名的慌乱就越大。
怎么回事？她心里怎么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到了酒店门口，侍者替她撑伞。她今晚参加的是一个品牌的酒会，是她母亲的朋友主办的。
说是随便露个脸，她一下车，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作为祝向松和宋清姿的女儿，不管去到哪里，她都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宴会在酒店顶层，四周全是落地窗，能俯瞰整个市区的夜景，只是今晚的天色太沉，窗外一片模糊。
酒店内却灯火璀璨，人声喧哗，乐声与笑声交织，热闹非凡。
一个端着香槟的的中年女人走过来，对方穿着一身黑色丝绒长裙，笑容温婉，是她母亲多年的闺中密友，也是今晚这场宴会的主办人之一。
“阿姨。”祝卿安微微一笑，声音温婉动听。
“你妈妈临时有事，说你今天来代她一趟。”秦蓁拍了拍她的手臂，“我就知道你不会缺席，果然没让我失望。”
祝卿安轻轻点头：“是您的我当然要过来。”
她们聊了些其他的，话题最后，秦蓁往她一旁看了看，没看到意料之中的影子“都说你养了只小狗，今天怎么没带过来？”
“今天天气不好，怕它出来感冒了。”祝卿安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我也有只小狗，回头让他们认识认识，没准还能成为朋友。”
“好啊。”祝卿安答应，她也想给她家狗子找个朋友，要不总是一个人，不，一只狗也太寂寞了。
作为主办方，秦蓁很忙，不一会儿就有人喊她过去，她对祝卿安说了句“好好玩”就先离开了。
她边走边应酬，脚步缓慢，从容。来宾大多认识她，就算不认识的也在科普下知道了她的身份。
正因如此，不少人刻意与她攀谈。不过她应对得体，语气淡淡疏离。
“祝小姐，好久不见。”一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凑过来搭话，身上的西装是高定的，腕表闪着微光。
祝卿安看了她一眼，眼神离开，不认识。
男人想被她的眼神轻轻刺了一下，笑容一顿，又赶紧说道：“我是徐庭轩啊，上次在国外我们见过。”
徐庭轩？祝卿安有点印象，可实在不多，见对方还想说话，她不动声色低转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不过对不起，我先失陪一下。”
她实在不想在继续这种空洞的寒暄。
酒会进行到一半，她还遇到了乔羽，乔羽看到她只“哼”了一声转头就走。
因为忽然的雪天，宴会提前结束。
祝卿安站在酒店门口，刚从室内灯火通明的世界退出来，眼前的景象让她微微怔了一下。
雪下来了。
不是飘，而是落，密密匝匝的雪片从空中直直地砸下来。
司机撑着伞走过来，“小姐，刚接到通知，回别墅的路已经封了。”
“封了？”祝卿安惊呼出声，雪已经下了那么大了？
她低头看了眼脚边被雪打湿的鞋子，眼神却有些游离。
自从中午离开家，她就一直有些心烦，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安堵在心口，说不上原因，也不像是情绪——更像是一种直觉。
“去长和路的公寓吧。”她冷静下来，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忧虑，“今晚不回别墅了。”
司机微微一愣，旋即点头，“好的，小姐。”
长和路那边的公寓是她生日时祝向松送给她的一处酒店式公寓，她住在顶层，整栋楼都在她名下。平时她很少去，只有偶尔临时有事才回去那里歇一晚。
几分钟后，司机把祝卿安放下。祝卿安下车，脚踩在雪地里，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等路通了联系我。”她吩咐完，就走进了公寓。
门自动上锁，室内的温度一时还没有升起来，透着冰凉的冷。她打开灯，客厅里一切都井井有条，仿佛一直有人在精心打扫，却又冷清得像是许久无人居住。
祝卿安抱臂站在窗前看着雪在窗外漫天飞舞心底的不安愈发清晰。
她不由自主的往沙发上靠了靠，拿了一条毛毯披在身上。
雪那么大，她回不了家，狗子又不吃狗粮，外卖肯定是不能点了。
她轻声叹气，拿出手机，打电话给别墅的物业人员，麻烦他们明天往她家门口放一份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