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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饶是上一世,至今也相隔未远。

    杜儒芳如她记忆中的模样,满肚肥肠。虽是笑着,但却虚伪至极。

    他大腹便便的从桌案后起身,坐去了旁边的榻上,笑道:“如今你是指挥使大人的房里人,我哪儿还能受你的礼?”

    妩娘垂着眸,道:“女儿得以有今日,全是仰仗父亲,万不敢忘。”

    这恭维之言,杜儒芳听得身心舒畅,指了指旁边的圆凳,“坐吧。”

    妩娘起身,乖顺落座。

    杜儒芳看着她规矩的行止,哼笑了声,愈发的满意,“说起来,你那些个姐妹,都没你懂事,出了园子还知道回来瞧瞧我,就是你这……今日是空手来的?”

    贪得无厌的秉性,约莫是难改了。

    妩娘神色未动,顷刻抬首道:“这京城瞧着富贵繁华,可也比不上扬州富庶天下,金银富贵,与父亲而言,委实不值一提。倒是,女儿近来听得一事,特来与父亲言禀,若是能成事,给父亲锦上添花再好不过。”

    杜儒芳是做盐业生意的,在扬州可谓是一手遮天。这其中,自是少不得与官场之中上下打点。琼苞园中的姑娘便是他用来笼络权贵的手段之一。

    姑娘年纪小时,被牙婆买来进了园子,都是没□□的雏儿,如官家小姐似的锦衣玉食的养着,教习琴棋书画,调/教歌舞房事,等得十五六岁,或是被他送去给权贵,或是卖了,这在扬州称为养瘦马。

    妩娘这副容色,在园中没有比她更艳的。此番带她来京,他原是想衬瑶芳。文人酸臭,一篇诗文,在京城中兴起了爱莲不染淤泥的纤尘雅致,瑶芳与妩娘不同,纤细清雅,诗画更是上佳,二女在园中时便为双姝。

    谁知赴宴那日,瑶芳烂泥扶不上墙,身子坏了事,他没旁的选,只得带着妩娘去赴宴。也好在这些年调/教不差,那位将妩娘带走了,他也安然从这桩“贪污案”中被摘了出来。

    可经此一事,杜儒芳想要的,不止于扬州了。

    这些时日他也没闲着,各处酒楼宴请,请人帮忙牵线搭桥。

    听得她话中意思,杜儒芳眉头动了动,问:“何事?”

    书房门未关,渐高的日光穿过菱花窗,落了满地的花瓣。

    “听大人说,荣国公府的五小姐幼时走丢,这些年荣国公府派了不少人暗中打探,可惜至今杳无音信。”

    “你是说,让我去找人?”杜儒芳松垮的眼皮微眯盯着她,问道。

    “找得到自然最好……”妩娘笑着说,看见那双染浊的眼睛闪过精光,她心下了然,轻叹了声,又道:“父亲不会久留京城,女儿实在势单力薄了些,唯恐来日父亲若是有难处,难以孝敬。”

    杜儒芳哼笑了声,意味不明道:“你倒是个有脑子的。”

    妩娘垂了垂眼,神色难掩落寞道:“女儿一个做人外室的,不知哪日便会被夫人打上门来,夫君是万不敢仰赖的,只有父亲可依靠。”

    “你知道就好,”杜儒芳抬起下巴,“别学那些个蠢货,一脑袋扎进后院里,就着急忙慌的与家里断了干系,伤我的心便罢了,自个儿又能落得什么好?”

    “女儿谨记父亲教诲。”

    事情说罢,待出门时,忽的听杜儒芳又开口。

    “既是回来了,顺便去看看瑶芳吧。”

    妩娘脚步一滞,霎时遍体生寒。

    瑶芳住在后院,门环上挂着把铜锁。

    妩娘被钟伯带着过来,他将锁打开,便退了下去。

    院中安静得便是连鸣虫也不闻,妩娘站了片刻,抬手叩门。

    等了片刻,没听到动静,将门推开。

    瑶芳很不好,蜷缩在榻上,屋里还能闻到一股极淡的药味。

    妩娘垂在身侧的手轻颤了下,双腿好似灌了泥浆,很沉,很沉……

    直到榻上的人强撑着坐起身朝她看来。

    瑶芳此刻的模样很狼狈,汗湿的发黏在脸侧,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只有那双眼睛看来时,还是那副寡淡疏冷的神色。

    妩娘被那双眼睛看得,钉在了原地。

    琼苞园中,多的是勾心斗角,小到争一些胭脂水粉,大到争一次露面的机会。妩娘对这些司空见惯,也自诩不是什么良善之人。

    可她很清楚,她做了恶。

    那莲池夜宴,坐在谢庭劲身边的本该是瑶芳,是她给瑶芳吃的茶里下了药,占了她的机遇,抢了她的位置。

    瑶芳看见是她,脸上闪过些惊讶,又很快消失,凉声道:“将门关上。”

    闻言,妩娘有些不清楚自己是否吃了闭门羹,犹豫一瞬,她抬脚进了屋里,轻轻将门阖上了。

    “父亲罚你了?”妩娘张了张唇,嗓子发涩的问。

    她没走近,站在门前几步远。

    瑶芳轻嗤了声,也不知是嘲她那些微的愧疚,还是旁的什么,她道:“园中什么事能瞒得过他的眼睛?”

    妩娘方才听杜儒芳那句,便知自己下药之事败露了,可因她如今跟了谢庭劲,杜儒芳才没与她清算罢了。

    可他放过了她,却是没饶恕瑶芳。

    惩罚也是讲究手段的,杜儒芳若是将谁弃了,便会毫不留情的将人填了那畜生的肚子。可若是还要用,姑娘家皮肉娇嫩,自是不能动的,但这天底下惩罚的手段太多了,不留狰狞的伤痕,也多的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法子。

    妩娘胸口犹如压了快重石,让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知你那日在我茶中下了药。”清清淡淡的嗓音,如扬州冬日未结冰的湖水。

    妩娘猛地抬头,神色愣愣,“你……”

    她有许多话想问,可张了唇,却是脑中如乱麻,竟是一根都揪不住。

    可惜,她们虽是同在园中长大,却并没有能互诉心事的情分,瑶芳瞧着也并不想与她解释什么,只是淡淡道:“路你既是选了,便没有回头的余地,来日富贵还是横死,都与我无关。”

    妩娘从院中出来,尚觉恍惚,难以回神。

    她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害人不浅,却还奢望得到宽恕。

    近晌午的日头罩在头顶,晃得人头晕目眩,妩娘微不可察的晃了晃。

    “娘子!”

    灵樱从后跑过来,连忙扶住她。

    “无事。”

    开口时,嗓音干哑。

    灵樱瞧她不对劲儿,但也不敢多问什么,仔细的将人扶上了马车。

    午饭妩娘没用几口,就让人端了下去。

    “娘子脸色不大好,可要请大夫来看看?”灵樱皱着眉说。

    妩娘轻摇首,将她打发了去,“我歇会儿晌,你去玩儿吧。”

    只是不想,这一睡,她从午时睡到了傍晚,整个人仿佛被魇住了,少女时期的光景在梦中如戏折子似的浮现了一遍,她看着那些姑娘崩溃求饶,亦看着她们被那头皮毛油光水滑的藏獒撕咬。

    有血,撕烂的骨肉、衣衫碎片……

    梦境光怪陆离,她好像也进了那藏獒腹中,有血腥气,也有些呼吸不畅。

    妩娘是被亲醒的,一双眸子睁开,便望进了那双黑檀的眼睛里,他在看她。

    不知羞的东西,亲她时从不闭眼。

    妩娘软绵绵的手推搡他胸口,边将脑袋往旁边侧,想要呼吸。

    紧贴着的唇未分开,倒是听见这性子坏的轻嗤了声嘲讽她,紧接着便被渡来了口气,憋得发疼的喉咙稍稍纾解。

    妩娘贪得很,想要更多。

    却是被按着肩膀,亲得更重,啧啧水声,嘴巴被这是横行无忌的搅弄了个遍,偶尔他得趣,施舍她喘息几口。

    青天白日的要了回水,晚膳摆好时,外间早已上了灯。

    几扇雕花木窗敞着,晚风吹来,床帏帐子轻晃。

    谢庭劲擦洗出来,便见她虚掩着锦被,阖眼趴在榻上,一双剑眉皱了下,走过去催促道:“去洗,要用饭了。”

    妩娘闭着眼,在心里将这混账骂了一遍,睁眼时,眼神幽怨的嗔道:“大人不怕什么,妾却是不好做人了……”

    眼底的潋滟消散,眼尾的薄红却是还在,被这样一双狐狸似的美眸含怨带嗔的横一眼,半边骨头都酥了。

    谢庭劲将擦发的巾帕扔去一旁,上前将她身上的薄被扯了,那上好锦缎似的白皙上斑驳的痕迹,皆是他弄的,心口忽的有些难以言喻的满胀,多是男人骨子里的恶劣作祟,他揉了一把,哑声道:“谁敢嚼舌根,将他舌头拔了就是。”

    妩娘神色一怔。

    看吧,手握权势的人,从来不会将蝼蚁的性命当回事。她在他眼中又何尝不是随意可打杀的?

    谢庭劲捏了下她的脸,事后餍足,倒也乐意给些甜头,亲自将人抱起进了湢室清洗。

    他愿意伺候,妩娘也不推辞,懒恹恹的靠在浴桶里,感受着那布满茧子的手抓着帕子替她擦背,一根手指都懒怠的动。

    许是因费了力气,晚膳时,妩娘用了不少。

    谢庭劲放下筷著,却是坐着没动,靠在椅背上看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大抵是这灯色添了不少朦胧影,谢庭劲看着她这样慢,也不觉得烦,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

    “还喝汤吗?”他扫了眼那只空了的汤碗问。

    到底是有前世在,妩娘对他这话丝毫不觉受宠若惊,她眉眼微抬,柔声道:“多谢大人。”

    谢庭劲轻哼了声,却也纡尊降贵的给她又盛了碗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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