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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涩难掩,窘室待逃

    木质楼梯泛着温润的包浆,足够两人并肩而行。汪海洋微微躬身,手掌虚虚引在前方,皮鞋踏在台阶上发出沉稳的声响。二楼两室一厅格局方正,七八十平的空间里,各色窗帘如瀑布般垂落,将墙壁装点成斑斓的布幕——姨姑的副业生意,把居家空间织成了流动的色彩展览。

    他熟稔地旋开西北角的房门,金属把手在指间转得顺滑。夏巽恍然,姨姑作为他表嫂,两家人逢年过节的热络劲儿,早把这份亲缘浸润得透亮,但还是被他的熟悉惊了一惊。屋内陈设简单:一张双人床铺着平整的蓝白格床单,棱角分明得像未拆封的礼物;靠墙摆着书桌与木椅,椅背上胡乱堆着皱巴巴的卫衣,书桌上还摞着几件泛黄的旧T恤,不知是待洗还是弃置。窗台上积着薄灰,唯有床头那张戴眼镜的少年证件照,昭示着这间房真正的主人——正在读高中、鲜少归家的可安。

    汪海洋转了一圈,还是请她坐在了里侧的床上。他把椅子上的衣服抱在桌子上,把椅子搬得离夏巽近一些,两腿微曲成八字,坐在了正她的对面。

    夏巽从脚尖打量上去,那眼神想到了阿朱在宿舍说的“白的……”但是又不便于流露。这个姿势,说实话在夏巽看来有点不雅。虽然不至于双腿并拢,但是也至少侧一侧呀。她心里感叹,大概男人永远也不懂,卡拉裆对着女士是一种多么不礼貌的行为。

    从一坐下,汪海洋就从袋子里拿了一个橘子,也没问夏巽吃不吃,手里却揉起来。

    橘子的汁喷到了夏巽的眼睛,夏巽已经猜到了,这肯定是给她准备的。她也是知道橘子在包之前可以揉一揉的,只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见到有人真的揉。她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右手搭在膝盖上,侧身对着汪海洋,眼睛却不停地翻看着手机,时不时地看看他揉的橘子,心说橘子都快被揉烂了,还不包给我啊?

    空气里漫着柑橘酸涩的气息。夏巽交叉着双腿,指甲无意识地叩击手机屏幕,消息界面的蓝光映得她脸颊发白。她数着他揉橘子的次数,第七下时果皮裂开细小缝隙,飞溅的汁水在阳光里划出晶亮的弧线。喉结在他脖颈处剧烈滚动,那双布满薄茧的手仍在机械地揉捏,仿佛要用这笨拙的举动,将沉默熨烫得平整些。

    夏巽偷偷瞄了好几眼。超市购物袋里的瓜子上漂着三四个橘子,两三个苹果,七八块糖,上面还漂着两盒烟。这是夏巽刚才没有注意到的。难道相亲男方都需要带东西?这是一种礼仪吗?不像自己,啥都没拿。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露怯了,应该女士就是这样吧?夏巽悄悄挺直脊背,试图用故作镇定的姿态,掩盖指尖因紧张而微微发颤的窘迫。

    再看一眼袋子,有一种直觉,好像袋子里的东西都是精心数过的,他不会很抠吧?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

    老式座钟的秒针在墙上投下细碎阴影,夏巽盯着手机锁屏亮起又熄灭,屏幕冷光映得她眼底发慌。汪海洋仍在慢条斯理地揉橘子,果皮摩擦声像砂纸磨过耳膜,每一下都在拉长凝滞的空气。她咬住下唇,暗恨出门前没和妹妹串通好“救命”暗号——此刻被困在这间堆满窗帘布的房间,连窗外的蝉鸣都透着嘲讽。

    指尖无意识地在手机通讯录上游移,心说怎么手机连个响声都没有?编造借口的念头刚冒头就被掐灭:说家里有事?可来时明明谎称时间充裕;提临时有约?但夏云就在楼下,小村子还能跟谁约。夏巽把发烫的手机贴在脸颊,望着对方膝头滚落的橘子皮,突然盼着能有场暴雨浇透这场尴尬,好让她借着躲雨的由头狼狈逃离。

    虽然皮肤有点古铜色,但是依稀还是能看出来王海洋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一直对着夏巽笑,还是汪海洋率先打破了沉默:“这都多少年没见了,”说着,眼睛一眨,笑着露出了两只小虎牙。

    夏巽起头,虽然汪海洋眼睛挤成了一条缝,一点也不让人感觉色眯眯,倒让人觉得有点憨态可掬。对,就是憨态可掬。夏巽在心里暗暗点头。

    “是啊,十几年了。”夏巽尴尬地笑了笑,不再言语,继续看手机,从小学到现在可不十一二年了。夏巽用眼偷瞄汪海洋的手,却见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那橘子都快揉烂了吧?她睁大眼睛看着手机屏幕,奇怪,平常一大堆垃圾短信,一大堆骚扰电话,都去了哪里?

    “吃橘子不?”说着王海洋把橘子蒂先抠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手像削苹果一样斜着一圈一圈剥下去。夏巽睁大了眼睛,是的,你没有看错,就是像削苹果一样……难道这是什么新吃法?夏巽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夏巽有点炸裂,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有人剥橘子不是一瓣一瓣开花一样的剥,而是剥橘子像削苹果…老天呀,谁能知道她觉得自己收到了五雷轰顶的一万点暴击,使她忍不住都要笑出来了。

    好在,橘子包完了,他斜着取下橘子皮,也像削苹果一样抖了抖,又把皮聚回去,围成了橘子形,放在桌子上,好像很炫耀,没有断诶。夏巽坐在对面简直都要无语了。

    汪海洋好像很享受这个过程,大概是在等某人的表扬?一边剥着橘子,一边很自然地询问起夏巽来在哪上班,干些什么工作。包完的那一刻,橘子瓣一下子四散开,他颤抖着拿起四散的橘子递给夏巽,大概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

    好吧,确实剥得很干净,没有一点橘白。夏巽不客气地拿了几瓣,到底要尝尝是什么味道,随口轻点了一声“谢谢”,就毫不犹豫地吃了,还特意学了学淑女,笑不露齿,在嘴里咀嚼了几下。嗯,橘子有点水劲儿,看样子很可能真的被揉烂了。

    汪海洋看她很无聊地翻看着手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他的话。寻找着话题,“你没怎么变。”说着就盘起了腿,靠在看椅子背上。让人感觉放松了很多。

    “你可是变了,跟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夏巽心说那个白净的小男孩变成了一个饱经风霜的沧桑大叔,能不变化大吗?难道还不能让人吐槽吐槽啊。看着汪海洋,心想,果然相亲经验丰富,很会找话题。

    “是吗?怎么不一样了?变得更帅了,是吗?”说完,两个人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地笑了。他笑自己的幽默。她笑他的脸皮厚。

    汪海洋见时机成熟,很自然地说,“我记你一个电话吧。”说着就拿出手机,准备记。

    夏巽倒是也没犹豫,毕竟买卖成不成仁义得在,怎么说也是小学同学呢,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虽然没相过亲,夏巽也知道这就应该可以画个句号了。起身就要走,“我还得回家收拾东西,回头再联系吧。”

    汪海洋也象征性地拦了一下,“再待会儿吧。”

    “不了,一会儿还得赶车。”说着夏巽就起身了,拧了一下门,没拧开,手都跟着有点哆嗦。王海洋赶紧迎了过来,拧锁,俩人的手险些碰到。

    这要是锁在这里可是热闹了。汪海洋倒腾了几下,几颗细密的汗珠沁出额头,越着急越慌乱,好在终于开了。俩人都有点尴尬。夏巽出门,下楼梯,一气呵成。

    跟姨姑告了别,姐妹了就互相搀笑着离开了。

    “怎么样啊?”夏云在楼下早就按耐不住好奇的心了。

    “我觉得一般。”夏巽也说不上来啥感觉。“刚见一面能有什么感觉啊,不过确实有点像大叔,没想到他看上去这么老。”夏巽直摇头。

    “我觉得长得挺好的啊。接触接触看看吧,看看再说。”夏云不假思索地说。骑驴找驴是个不错的选择。夏巽把汪海洋比作了驴,在心里又暗暗笑了一番。

    “再说吧,谁知道人家什么意思?”夏巽即使当着亲妹妹的面也得矜持一下。

    两个人把相亲的过程说说,傻笑着,抹着眼泪就回家了。真是一对冤家憨憨。

    回家后的夏巽绘声绘色地跟母亲描绘了一番,娘几个又取笑了一番,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夏巽手机上还是没有任何信息。她不停地翻看手机,比相亲时还频繁。

    不一会儿,夏巽就有点就坐卧难安了,有点像热锅上的蚂蚁,转来转去。

    她擦擦地,还是没消息;擦擦桌子,还是没消息。

    都快十一点了,她终于干到厨房的时候,媒人才来了电话,问夏巽怎么样啊?

    夏巽说:“接触接触再说吧。”又问汪海洋说什么了没?

    姨姑说,“挺好的呀,他挺愿意的。”

    没了?这就没了?夏巽还想知道更多的细节,但是也知道不便多问了。

    虽然是好消息,但是总是感觉有点单薄,总是不如亲自打来的电话让人安心。

    她只好继续刷碗,然后刷锅,甚至把锅底的灰都蹭了,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声音。难道是要给她一个突然的惊喜?会去突然送她?

    她和夏云特意早出来了几分钟,12:20就等在了必经之路上。左看右看,也不像是有人要来。也幻想着他会是骑车来还是骑电车?或者开车来?

    “咋啦,你还等着人家送你来呢啊?你猜会不会送你来?”夏云说着也张望起来了。

    如果此时此刻汪海洋骑着自行车或是电车,就算是走着来,夏巽连彩礼都不要立马就嫁。可是连个影子都没有。夏巽心说,难道是没看上,要黄?

    这咋说呢?明明是男方该主动事情,人家没主动,要是换了常人肯定就在心里把分扣光了,可是这反而激发了夏巽异常强烈的好奇心。“这叫啥来着,对,是欲擒故纵。”夏巽心说。虽然明知可能有套路,终于还是忍不住给汪海洋发去了信息,“干嘛呢?”心下也已经预想好了几种回答的预设答案,比如说没带手机?比如说出去玩?或者是家里有事?只待事实明了,再重拳出击。

    车已经来了,她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化为了泡影。一种强烈的直觉袭击了她——这不是个浪漫的人。

    夏巽俩个人上了车,在第三排的座位上刚落下屁股,没想到就收到了信息——“洗床单呢。”

    这完全不在夏巽的预设之内,于是她快速回——“洗什么床单?”

    “我刚休假到家,把我父母的床单被罩全都洗洗。”

    看到这里,夏巽放下心来,幸好不是她想的那样子。心想:好吧,这个理由还可以原谅,看样子还挺有孝心的。但是一想到可能与一个并不浪漫的人共度一生,顿时还是觉得挑战不小。

    “没想到你还挺勤快。”夏巽迅速回过去。

    “每回回来我都洗。”汪海洋好不容易逮到一个表现自己的机会。看样子他也知道抓住几回表现自己的亮点,抓住所有女人都想要一个勤快的老公的心理,狠狠地表现一番。

    好吧,勤快很加分。

    终于,汪海洋,说“应该送送你去。”

    夏巽心想,你总算说句人话,再晚说一会儿,你就要进黑名单了。心里要黄的疑虑也打消了一大半儿。

    车在红橡村的三岔路口停了一下,夏巽好像瞟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只见车上上来了一个男人,吴奇隆小虎队时期的发型,高高的个子有点弯弓搭背。夏巽赶紧把头埋进了座位,假装睡着了,居然是小鹏——她初中同学。她把头深深买下午,心想:没看见我没看见我,千万别看见我。她手上忍不住飞快地给汪海洋打去了几个字“真倒霉,遇到了一个初中的追求者,真尴尬。”说着头埋得更深了,试图不要被对方认出来。

    但还是晚了一步。“夏巽,你也去北京啊?”小鹏先开了口。

    被点到名,夏巽才从尴尬中缓过来,抬起头说,“嗯。”说着就仍旧低下了头,假装手机很忙的样子。夏云推了推夏巽,问“谁呀?”俩人小声嘀咕一阵笑笑。

    小鹏坐下去,没有再说啥,但却时不时回头张望。

    吓得夏巽以为他正在找座位,妄图想坐过来呢。

    小鹏穿着一件红蓝色夹克,一身明显的农民工打扮,背比上学的时候显得更驼了。多年不见,两人都颇有一种化成灰都认识你的该死的默契感。

    “还是忒优秀。”汪海洋迅速了回了信息。

    好吧,看着这五个字,夏巽突然就学会了,“你说得对。”这是今天的一个标志性的进步。她笑自己很聪明。他笑她的脸皮厚,扯平了。

    于是在摇晃的班车上呼呼睡去,彼此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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