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秘

    灵舟停稳,白鸢丹田隐隐作痛,浑身灵息紊乱。未及察觉,一道灵锁自舟上延伸至全身,封她灵息,遂将她推落。膝头重重撞上青石阶,衣角顿染殷红。

    她未出声。

    前日试炼,她御剑凌空,素衣如雪,冷眸执剑,宗门谁不称第一。今日跪大殿之外,发散衣乱,却仍脊背挺直,眸中无半点惧意。

    高台上,执法长老沉声如铁:“白鸢,你可知罪?”

    白鸢抬眸,眼底冷意流转,语声平静:“弟子,不悔。”

    膝上伤口正微微愈合,温热与刺痛交织。白鸢身形轻颤,她向来清楚,自己身赋异血,既为救人,何错之有?此刻她既无愧心,又不肯自污。

    殿外沉默一瞬,白鸢清楚感知到众人目光中交织的戒惧,耳畔只余风雪呜咽。就在她心头冷笑时,长老冷哼,眸中隐隐阴鸷:“你有异血而藏私,又引血成阵,致妖兽暴起,重伤同门——此血从何而来?你是魔?是妖?”

    四周弟子低声议论,有人神色复杂,却不敢开口。

    白鸢微微一笑,那笑淡得几不可察,冰冷入骨:“秘境之乱是妖潮涌动,若要问罪,是否该先查阵中暗手?况且弟子们惨死阵中,宗门却袖手旁观。此刻反诬我一人之罪,是怕尸山血海揭开你们虚伪的面孔吗?”她声音不疾不徐,却字字如针。

    人群中,一抹修长身影缓步而出,黑紫长袍衬得面色愈发苍白,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宗主之子,姜白露。

    他步伐不疾,站到白鸢跟前,眼角微挑,语气温润:“师姐,还是招了罢。我亲眼目睹你于试炼中以血为引,启动妖阵,招来兽潮。这证据,你如何辩驳?”

    “你血可疗疾,此等至宝,当归宗门所管。你为宗门弟子,自当供宗门所用,救济天下。”另一位长老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喙的威势。

    “如此,你过往种种,皆可翻篇。”

    大殿哗然。白鸢心头一震,眼底划过一抹寒意。她顿然醒悟——宗门并不在意弟子生死,而是垂涎她那能疗愈百疾,续命延寿的异血。今日之局,本就是借口,目的是将她困死。

    她唇角轻轻勾起,冷意更甚:“翻篇?说得好听,不过是换了个名头吃人饮血罢了。”

    话音落地,众人愣怔,一时无声。

    “若宗门真心为天下苍生,不妨先查清试炼秘境中究竟是谁动了手脚。倒也免得我一人替罪,成了你们口中的妖魔。”

    她话锋凌厉,反将众人噎住。执法长老眉头紧蹙,却未再言语。

    白鸢垂眸,冷声应道:“既然宗门疑我心怀不轨,不若将我关押,以示清白。”

    长老们面面相觑,仿佛未料她会自行请囚。一执法长老沉声:“白鸢,此事非小可,你若真有异志,怕是自请关押也难逃清算。”

    “那便请将我囚于寒池,清静省心,也免得诸位长老再费唇舌。”

    语毕,她抬眼瞥见姜白露微眯眸子,唇微张,却未言语。执法长老冷哼,挥袖令道:“将她锁入地牢,待择日审理。”

    *

    夜色沉沉,白鸢被押入玄晶寒池。石门轰然闭合。铁索紧缚着她四肢,灵息封禁,唯有骨骼钝痛间隐隐泛起的寒意提醒她此刻的困境。

    她盘膝而坐,闭目调息,冷汗沿颈侧滑落,却未曾显露分毫脆弱。看来即便封禁重重,她的金丹也已自行愈合,灵脉正缓缓修复。

    她低声一笑,“困得住肉身,封得住灵息,如何困得住我这一身异血?”

    此刻,她心念一动,催动灵息,如逆流暗潮,缓缓渗入封禁的罅隙中。仿佛察觉异动,灵索骤然收紧,狠狠勒向骨骼。她咬紧牙关,灵脉寸寸撕裂又迅疾恢复,如此循环往复,她依旧未曾停下。

    终于,一缕灵气在她掌中悄然凝聚。

    与此同时——

    “姜白露。”她低声唤,像念一句无关痛痒的旧词。

    门扉轻启,姜白露立于门外,手中执药盒,狐裘映雪,唇边带笑,却不沾半点温意。

    “师姐。”他的嗓音低沉缓和,夹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歉意,“地牢寒气重,这药或可稳固根元。”

    姜白露将药盒轻放石旁,轻柔道:“我知你不服灵膳,怕你撑不住,便送来些。”

    白鸢嘴角缓缓挑起,笑意冰冷:“怕我什么?怕我死在这破地,再无法取血救你?”

    姜白露眉眼微敛,唇边笑意僵住,轻喃:“我是怕师姐太过倔强,连命都不要……”

    白鸢缓缓起身,纵然衣袍沾血,气势却无丝毫颓意。她抬手,指尖在灵索封禁上轻触,冷眸凝视姜白露:“你看见了。”

    姜白露唇角重新挂上抹淡笑,声音不急不缓:“看见什么?”

    “封禁已松动,你看得出,偏偏不提。”白鸢冷声低语,语气中带着一丝讥诮与试探,“就如你亲手将我困于此,再来作恩作态,这般周全,也算你手段。”

    姜白露眸色微敛,低声:“师姐何必总是如此……”

    “总是如此?”白鸢打断他,缓步逼近,声线渐冷:“我若也能如你,将怜悯与算计说得天衣无缝,岂不省心?”

    她嗤笑,字字入骨:“我以血救人,你便邀宠,立威。”

    “如今我这命,也任你摆布。”

    “姜白露,你真是……比妖更懂如何剥皮饮血。”

    姜白露眸光微暗,终是沉默,良久方低声:“可若你愿意,这一切便不是苦刑。”

    “只要师姐识趣,我又何尝不会待你好些。”

    声虽软,却缠着一丝令人窒息的执念。

    白鸢静默,退后一步,复又盘膝而坐,不再回答。既然他们只想困死她,她便自己想法子出去。

    姜白露立于光影中,素裘映在寒壁,身影孤长,透出一丝狼狈。

    “白鸢……”他嗓音微哑,像叹息,“若不是你——”

    话未尽,他便哑然噤声,拳握泛白。

    白鸢眼含讥意,唇边一抹冷笑:“姜师弟也不过是演得好。为了我的血,连廉耻都弃了,可怜至极。”

    姜白露微怔,眸色一黯。

    灯光斜照,他影落冰壁,孤而长,竟透出几分败意。

    半晌,他声线轻淡,仿若自远处飘来,冷淡中透着几分捱不住的疲惫:“你说得极是。若无廉耻,可换你低头,那便甘之如饴。”

    姜白露低低笑了声,缓步蹲下,指节敲了敲药盒:“你不肯服药也好,等你撑不住了,我自会帮你服下。”

    白鸢偏过头,不再看他。

    她不屑辩驳,只咬紧一口气,任胸中寒意渗入骨中。

    两人无声对峙,寒池雾气渐升,映得两道身影如水墨浮沉,彼此皆立于雾中,看不真切。

    白鸢知此落败,皆因暴露异血。她阖眸,想到那日惨死的同门,他们音容笑貌似在脑内浮现。当日她已一脚踏入鬼门关,若非她天生便有异血,可活死人,起白骨,此刻她也该死在阵中,与同门一道沦为枯骨。

    雾渐散,姜白露起身,指尖轻划过她脸颊,凉意透骨:“师姐,你当我告你,是为何?你可曾细想?”

    他竟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像一切折辱都成了情深意重。白鸢只觉荒唐,心底冷意翻涌,唇角微挑,几欲笑出声。

    姜白露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眼中光色流转,怜意一闪即逝,“师姐,你自己好生想想吧。”

    他忽然轻咳,抬手按住胸口,却只字不提这失控的咳意,转身离去。

    “砰——”石门阖上,将白鸢隔入冰冷深渊,天地俱寂,唯余心跳簌簌如落雪。

    姜白露走后,白鸢静静盯着那药盒,素手轻拂盒盖,指尖微微颤抖。

    她取出药丸,灵息探入其中,并不全是稳根固本之药,反而带着可掩灵息之力。

    她心中冷意更甚:姜白露此举,又是虚伪作态,还是另有深意?

    不过,眼下再无退路,她轻声嗤笑,将药丸送入口中,任苦涩滑入喉间。唇角微挑,低语:“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在这寂静夜里,门外暗廊中传来隐隐低语,飘入白鸢耳中:“此女体内异血本就不同寻常,若能取来引血献祭,必能令妖阵大成。”

    另一道声音——是宗门长老,冷厉而森然:“不可在宗中动手,此事须得悄然进行,先稳住她……待明日时机一到,便将她带往妖族,成败与否,皆不留痕迹。”

    “可因秘境一事,你宗其他长老恐已有警觉,若明日便动手……”

    “无妨,就连姜师侄都确信是她引妖,宗门自会替我等掩盖一切。”

    低语声渐远。白鸢凝眸,心头冷意弥漫。她缓缓攥紧指尖,感受着灵息在脉络中流转,心底已然泛起杀意。

    “引血献祭……”她低声呢喃,冷笑轻扬。看来秘境之中的妖阵也是因他们而起,原以为宗门不过是觊觎她身上异血,却未曾料到,竟还有长老暗中与妖族勾结,试图以异血谋私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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