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加入我们的乐队吧!”霍松直眼睛一闪一闪,兴奋道:“咱们一起赚大钱!”
杨柳歪歪扭扭瘫在沙发里,姿态懒散,打了个哈欠道:“我对赚大钱感兴趣,但对加入你们的乐队不感兴趣。”
霍松直眼底精光丝毫未减,依旧是那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仿佛刚才杨柳只是放了个屁而不是拒绝她。
看着霍松直锃亮的眼睛,许尧不禁联想到蟹老板,想到这,许尧拿出手机搜索蟹老板的图片,看见蟹老板眼冒钱光的图片,许尧又转头看霍松直。
一模一样!
许尧噗嗤一声笑出声,霍松直冲他翻了个白眼,似是在说,‘影响我赚钱,我干死你!’
“为什么不加入我们?”霍松直拉回话题,询问,“不相信我们的实力?”
说到实力,霍松直有点心虚,想到庞大的金钱数量,图钉大小的心虚转瞬即逝,实力不够就学习嘛!
没必要因为实力不够内耗,谁不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杨柳婉转一笑没做回答,一手撑着下巴,神情玩味,“许尧的实力众所周知,至于你嘛……”杨柳尾音拉老长,似是质疑霍松直的实力一样,不出意外,杨柳直白道:“从你说话的习惯来看,你实力确实不咋地,但你这嗓子条件实在是老天爷赏饭吃。”
霍松直上前几步,一屁股窝在沙发里,仗着她肩宽个高,一把把杨柳小鸡仔似的圈在怀里,杨柳面上有几分不自然,纤细的手抵住霍松直肩膀,“凑这么近干嘛?”
“当然是请你入伙了。”霍松直道:“我实力差,但我愿意学,只要今晚演出选一首简单的曲子,我的问题基本可以藏住,只要过了今晚的演出,我绝对会玩命学音乐,我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还算有点基础,所以差的不多。”
“而且乐队也没那么看个人水平,你得看整体实力,你应该知道许尧的实力多强。”不等杨柳回话,霍松直冲许尧点点头,“有没有贝斯手的演出视频?”
许尧眉毛一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手机相册找到贝斯手的视频递给霍松直,霍松直看到视频的瞬间,惊呼道:“这小子成年了吗?”
许尧挠挠头,“当然成年了,他还是咱们学长呢。”
霍松直表情怪异,满脸不可思议地盯着视频里长着娃娃脸的男孩,看了半天,霍松直还是不敢相信这男孩年纪比她大。
这长得也太显小了!
点开视频,男孩忧郁气质霎时间铺满屏幕,视频里男孩动起来的时候,下垂的眼角,薄挺的鼻梁,苍白的肌肤中和了男孩身上的娃娃气质,反而为其增添几分青春伤痛感。
看了半天,这‘男孩’竟激起霍松直的母爱光辉!
“他绝对是男同圈的天菜。”杨柳语不惊人死不休,“长成这样也太有节目了。”
“他的实力比长相还有节目。”许尧说这话时,眼底是抑制不住的赞赏,献宝一样介绍道:“这段有他的贝斯solo。”
视频里的乐队配合极不默契,鼓手不肯配合,该让空间的时候不让空间,该合的切口也没能合上,甚至连groove都没进明白,饶是如此,贝斯手都能扭转局面,中和鼓手的失误,就这就足以见得贝斯手的实力。
许尧的夸赞很中肯,中到极点了,霍松直扬眉看许尧,眼神里写满佩服,佩服他能划拉着这么优秀的贝斯手。
却见许尧抬眸,示意霍松直接着看,精彩的还在后面。
霍松直视线落回视频里,这时只见视频里一直低头的‘少年’忽然抬头,转而勾起一抹摄人心魄的笑容。
这一笑,笑的霍松直春心荡漾,她并不是个花痴,但这贝斯手笑的实在是太灿烂了,莫名惹得人跟他一起笑,控制不住的笑。
忽然间,鼓声大响,灯光随之消散,视频里唯独听见录视频人的喘息声,一秒,两秒,三秒,灯光像是失控的野兽一般满场乱窜,窜到几点时,所有灯光集中在贝斯手身上。
视频中的喘息声仍在继续,像是野兽开餐前的兴奋与期待,不知不觉间,霍松直心脏大力扑腾起来。
只见贝斯手低头,翻飞的银色中长发随着手臂甩出恣意的弧度,一道沉闷贝斯声响彻全场,这声音像是远古时代灵魂的呐喊,随之而来的是女人的尖叫声,尖叫声过后,贝斯手的手在贝斯上游蛇般划动,霎时间欢快的贝斯声如林间精灵一般在现场雀跃跳动。
视频里的女声嘹亮的过分,几乎要盖住音乐的声音。
霍松直的眉毛直直上扬,瞳孔也逐渐放大,身体下意识随着节奏摇摆,在音乐的撩拨下,霍松直唇角笑容越发明媚,她惊喜抬头,失了言语,只道:“他,他好厉害!”
“他很会拉情绪。”杨柳的唇角也染上笑意,“生下来就是搞音乐的选手,果真有搞头。”
这贝斯手实力真不错,杨柳心生几分切磋意味,真想和他来个即兴slap,battle一下。
瞥见杨柳眼底的欣赏,霍松直乘胜追击,“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一个厉害的鼓手,一个厉害的贝斯手,再加个你,咱们绝对能进陆合传媒。”
杨柳搓搓手,心中五味杂陈,进陆合传媒?真是天方夜谭。
杨柳直视霍松直的双眸,挑衅道:“我不会加入乐队,更进不了陆合传媒。”
见霍松直仍要纠缠,杨柳果断起身朝门口走过去,霍松直飞快起身将其拦下,正要追问,杨柳手指抵在霍松直唇前,“你就是再有实力,陆合传媒也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
嘎吱一声,杨柳推开休息室的门,做个手势请两人出去,许尧丝毫不抵抗二话不说就往外走,显然是知道杨柳拒绝他们是必然的结果。
霍松直就像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走到门口时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示意杨柳扫个微信,可惜杨柳只是脸朝门口的方向一撇,示意她抓紧走。
霍松直也不是无赖,见杨柳实在不买账,只把手机揣回兜,其间口袋里的曲谱不小心顺着她手掉出来了,可惜霍松直没发现,径直出屋。
想到近在眼前的乐队和陆合传媒,霍松直还是有点不死心,刚一回头,门就砰的一声被关上,关门时掀起的气流吹得霍松直碎发乱飞。
霍松直呆呆转身,许尧以示安慰手在她肩膀上轻拍两下,随后便朝走廊尽头走,霍松直快步跟上。
“那个贝斯手什么时候到位?”霍松直追问,“演出报备什么时候截止?”
“我来了。”
一道宛若夏日泉水般清澈的少年音在走廊里回荡,霍松直茫然抬头寻找声音来源,前方正走来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七五的‘少年’。
‘少年’嘴上打了三个唇环,鼻孔中间也挂着一个银色的圈,山根处也有两个蓝紫色的钉子,眉骨处拢共定了,一,二,三,四,五……十二个钉子。
好一个钢铁人儿,哦不,好一个个性人儿。
霍松直心底那点子母爱随着‘少年’的靠近,消失的一览无余。
“我叫刘芒。”刘芒耸肩,整理下背后的贝斯,朝霍松直礼貌伸手,“我见过你的照片,霍松直对吧?你真是人如其名,看着就板板正正的。”
流氓???艺名???
霍松直怔在原地,忘了伸手回礼,还是许尧咳嗽一声她才反应过来,紧忙把手搭上去,“对,我是霍松直,流氓,流氓?流氓??”
这三个流氓一声盖过一声,声音大的有些扰民,
刘芒茫然瞪大眼睛,有点理解不了霍松直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但他还是礼貌道:“你在给我展示你的嗓子条件吗?”
“他叫刘芒,芒果的芒。”许尧眉毛拧出忍俊不禁的弧度,他笑着解释道:“松直好像误会你的名字了。”
霍松直嫌弃地瞥了眼许尧。
乐队组不成,他许尧可就不是伯乐了,届时再叫的这么暧昧,她打爆许尧的头!
刘芒恍然大悟,一手呈拳敲在手掌上,他惭愧道:“都怪我妈,给我取了这么个名字,你说说我爸是□□犯和我有啥关系?非得给我取这么个名字,又不是我怂恿我爸□□她让我出生的……说到底,我还不……”
霍松直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她没有资格对刘芒的事情多加评判,也没资格阻止刘芒说这些话,她能做的只是转移话题。
她是真的听不下去,她向来是个很传统的人,尤其是孝道方面,但她也深知,她的孝归功于爱她的父母。
刘芒还在喋喋不休,霍松直越听眉毛蹙的越紧,在刘芒说出过分至极的话前,她转移话题道:“你有没有认识的吉他手?”
刘芒眼神真诚,莫名像一只小狗,他轻快道:“所有人都觉得我是精神病,就算认识吉他手,他们也不愿意和我组乐队。”
霍松直怔住,黑亮的瞳孔放大。
音乐是灵魂的‘照妖镜’,刘芒的音乐能给人带来笑容,所以他的灵魂底色是绚丽的彩虹色,彩虹色的灵魂从来都不是精神病。
霍松直抓住刘芒的手,语气欢快轻松,“没事儿,咱们在精神病里找吉他手!”
听到这话,许尧和刘芒眼底有震惊,还是刘芒先反应过来,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底莫名憋闷,就像是多年的委屈看到宣泄口,又怕宣泄口崩溃故意压制住波涛汹涌的情绪一般。
刘芒垂下头,没有勇气再去看霍松直那双亮晶晶的眸子,他怕他会哽咽,可他不想哽咽。
刘芒:“哪里有那么多精神病?”
霍松直:“怎么没有,这不都聚一起了?”
刘芒:“?”
“我是一个。”霍松直另一只手拉住许尧,她道:“许尧也是一个,他不仅是精神病,还是个肤浅的,总对人动手动脚的精神病。”
“你对松松动手动脚了?”刘芒语气里竟有几分怒意,“你……”
“我动什么手脚,她浑身都是刺儿,我动一下不给我扎死?”许尧狭长的眼眸里满含无奈,他道:“正事儿要紧,十二点前不报备节目,我们就无缘演出,也无缘陆合传媒了。”
刘芒:“那就不演了呗。”
“那可不行!”霍松直瞬间炸锅,“必须演!我要进陆合传媒,我要赚大钱!赚钱的机会不在眼前就算了,但她现在就躺我面前,打死我,我都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刘芒眼睛瞪圆,模样又呆又蠢,附和道:“那我也要赚钱!”
“……”许尧:“你连乐队都组不成,你赚个屁的钱?”
“说到底就是天公不作美,老天爷不想赏咱们这碗饭吃,否则张官也就不会提前来‘进货’了,是时运不济啊。”
许尧颇有一副这辈子都看到头了的绝望感,散发出又颓又丧的气息,整个人的调性与这昏黄的长廊一样,沉闷到极点了。
霍松直莫名想踹他两脚,她刚毕业就负债五万,还在警察局呆了两个晚上,她哪天也没有像许尧一样颓啊。
这么点事儿就颓成这样,霍松直是真想踹死他!
“什么时运不济?”霍松直一个眼刀刮在许尧身上,“只要没到最后一秒,就不准放弃!”
许尧心道,这浑身是刺儿的松树,早晚有一天把他整死。
“……”许尧倚靠在墙边,颀长的身形与这昏黄的长廊融为一体,“你给我个解决方案,我就不放弃。”
“你脑子摆设啊,没有解决问题的思考能力啊?”霍松直一把把许尧从墙里拽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啊,我们是个team!”
许尧:好一个大活宝……大学的时候,她精力没这么旺盛吧。
“关键是这个事儿,根本就没有回转的余地。”许尧长叹口气,“谁也没想到张官会提前‘进货’,谁也没想到我之前约的吉他手会临时毁约,这就是时运不济,你无法与命运抗争。”
“你之前约了吉他手?”一直没出声的刘芒说话了,他道:“直接把内个吉他手绑到舞台上,不就得了,我学过巴西柔道。”
“真不愧是刘芒啊。”许尧冲刘芒竖起大拇指,“你的行为是真流氓。”
“我觉得刘芒的办法可行。”霍松直认真道:“咱们先把节目报上,其余的再说,能拖几分钟是几分钟,万一转机就在这几分钟里呢?”
许尧又把大拇指转向霍松直,“你真不亏叫霍松直啊,真是冬天里的一抹绿啊,死犟!”
休息室内…
落在地上的纸有些眼熟,杨柳弯腰将其拾起,打开纸张后,杨柳抬眸看眼门的方向。
她把纸张打开,皱皱巴巴的乐谱呈现,很明显这乐谱是从团状被霍松直捋平并小心叠好的。
纸上有几个地方有浅浅的灰色痕迹,想来是烟灰不小心落在纸上被人小心拭去,毫无疑问,霍松直很宝贝这乐谱。
看着手中的乐谱,杨柳眉心蹙紧,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主控室…
“我说了,你们乐队人齐了,我才能报备。”主持人很为难的模样,“你现在缺个人,我是绝对不能给你们报备的,倘若演出开场,你们队员没来,那就属于演出事故了!”
“这要是平时,许哥你咋整都行,今天大boss来‘进货’,但凡出点差池,我饭碗都不保,你体谅体谅我,真不是我不通融,我是真没法通融。”
“而且这都11:59了,你们就打道回府吧。”
不等主持人说完话,一阵子公鸡打鸣的声音回荡在主控室里,鸡鸣声经久不断,曲折回肠,刺耳的很,主持人翻兜半天没拿出手机,尴尬一笑继续拿。
“你耳鸣吗?”霍松直真诚道:“我有个偏方……”
主持人掏出手机,示意霍松直闭嘴,转到一头接电话去了,过了几秒钟,他又走回来,只道:“我给你们报备了,你们的节目一点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