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赵熙被赵铭郑重介绍给了所有人,大意就是这里赵铭老大他老二,以后的基业都是他的。人群骚动起来,显然是不满赵铭的做法,对于赵熙也越发挑剔起来,可以说看他相当不顺眼,而那脑子活泛的早已想着如何讨好这位少当家了。
赵熙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服众这事急不得,得徐徐谋之。赵铭也不在乎,他举了举拳头,人群就噤了声,看得赵熙嘴角抽搐,真是简单粗暴又直接。
几日后外出,赵熙与边家兄妹演了出拙劣的亲人意外相遇戏码。
“你这表哥表妹不应该投奔你亲爹吗?”
“嗐”,赵熙叹了口气,一副有口难言的憋屈样,“如果我的生母还在人世,他们又怎么会不去投奔?”
他说的很慢,语调拉得很长,有种唱戏的架势,不过老胡成功领悟了他的意思,脑补出了一场有钱人后宅的尔虞我诈、爱恨情长,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
“少当家,这些年你受苦了。你放心,往后寨子就是你的家,我们这些兄弟都陪着你,你的表哥表妹我们也护着。”
有了这话,赵熙顺势借驴下坡,带着边家兄妹回了寨子。寨里的人对此颇有微词,但是谁在乎?反正赵铭是没说什么,而且对边宁异常热情,赵熙莫得感情地看着女儿控的赵铭对边宁献殷勤,并不想说什么,边瑜亦然。别问,问就是习惯了。
“宁宁啊,有什么不习惯的就和叔说啊,哪个不长眼的浑蛋敢欺负你就往死里揍,叔给你担着!”
透明人甲赵熙:……
透明人乙边瑜:……
现在的女孩子好吃香,恨为男儿身啊!
终于等到婆婆妈妈的赵铭交代完了,赵熙拉着两个人火速遁了,三人回了赵熙的屋子商量大计。
赵熙率先发言:“我已在寨中待了数日,经我调查,寨中统共三百八十七人,除却妇孺与老弱病残,壮汉不过一百三十一人。从日常伙食看,寨中并不富庶,我们来时路上行人也并不多,可见这里的营生并没有多好。”
边宁紧随其后:“我们走访了附近城镇,连问多人都说此地并无匪乱。几个商户说那些匪徒仅仅收些过路费,所要皆在可承受范围内,只是某些不遵商道的奸商会被洗劫一空,并且被绑票威胁之类的。此外,从未有军队来此剿匪,也无人知晓为何此地会传出匪徒猖獗一说。”
“不过此地的确曾多次征兵,只是规模不大,也就无人在意。几个江湖中人曾言来此投奔,此地官员恐暗中收纳有力人手。”边瑜补充。
“应殿下所嘱,我走访了翰贞州各官员府邸。此地山高皇帝远,官员官职普遍不高,但是除却陈知县,其他府上的规格明显与其俸禄不相符。几个知县隐隐以周知县为首,刘知州似与周知县有所勾结,二者往来甚密。”
“如此说来,土匪猖獗只是应付上面的话了。怎么就这么巧,小将军刚回朝就传出了北面匪乱,还有征兵一事……”赵熙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心思可真够明显的。
“表哥,我们可要插手此事?”
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此事必然涉及到上京城的某位重要人物,皇位之争向来残忍,一旦插手,再无退路。
“这可不是咱们说了算的”,赵熙吸了口气,“总之呢,咱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先把这军令状完成,至于其他的,暂且容后再议。”
多事之秋,明哲保身方为上策,只赵熙捅了娄子,此番剿匪势在必行,如此必然会触犯某些人的利益,避无可避,头疼。
“先说说吧,大家可有什么好法子?”
“更改营生。”
言简意赅,直入重点,不愧是他另眼相看的边小哥!
“所见略同。”
“同意。”
“加一。”
“这样的话”,赵熙细细思索了一番,“我打算开客栈,如果最好发展成连锁规模。”
“殿下可是为了收集情报打探消息?”
“没错。”其实只是这里的厨娘做饭太香了,而且寨里人手充足,赵熙敏锐嗅到了商机。
“我们的资金够吗?”他好像没带够钱,怎么着,现在出去干一票大的?
“我有钱。”边宁拿出了一枚小巧的黑色印章,放在了桌子上。
“这是……?”
“姨母说凭此物可在任意一家筠兰坊随意取用资金,比去钱庄方便。”
姨母?筠兰坊?随意取用?贵妃娘娘藏得真是够深的,此大腿,誓要抱上!
赵熙拿起印章仔细打量,这东西远看像小石块,毫不起眼,细看却纹理清晰,刻画着祥云图案,对着光的部分流光溢彩,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五彩斑斓的黑?
“如此,走一遭筠兰坊吧。”此地较为偏远,距桐丘山最近的筠兰坊分店也要几日行程,得提早准备才是。
“不必,去当地的倚翠楼即可。”
筠兰坊是高端场所,只在发达地区营业,倚翠楼常与筠兰坊比邻,但比筠兰坊发布更广,基本每个县镇都有一家倚翠楼。
“倚翠楼也是我娘的产业?”赵熙扭头看他。
“是也不是,倚翠楼是边家产业,只是姨母也会帮忙打理。”
“我怎么不知道?”边宁也扭过头。
“女孩子去风月之地总归不方便,爹娘也不愿你被带坏了。”更怕你被暗算送到勾栏场所。
“那我这印章倚翠楼认得吗?”
“无妨,所有倚翠楼的主事都见过你我二人画像,每几年庄里都会描绘你我二人变化送至各产业主事手里,幼时爹带我外出也会到各地边家产业混个脸熟。”
“冒昧问下,边家不是武林正道吗,怎么会开勾栏场所?”这一听就是邪教的业务吧?
“这不冲突吧?我爹说要走他们的路,让他们无路可走。”
赵熙嘴角抽了抽,无言以对,所以说为什么如此一个不正经的姨夫生了个如此正经的儿子呢?遗传学,博大精深。
次日,赵熙向赵铭说明了一切情况,主动自爆马甲,赵铭似是早有所料,并不吃惊,且表示会全力支持。
倚翠楼的主事特别给力,不仅出了大量资金,还找了几个可靠的人,赵熙撸起袖子放手大胆去做,选址、盘店、装修、采购、宣传如火如荼,雷厉风行地塞人开张。
老胡临危受命,一下子成了客栈的掌柜,幸而他能力不错,上手也快,倒也有模有样。万事开头难,只要大家熟悉了现在的模式,以后也就能安定下来了。
赵铭安心地当着甩手掌柜,看着众人忙来忙去,颇有感慨,卦象诚不欺他——风至,贵人来。
这日,赵铭将众人聚集了起来,赵熙几人不在,选址去了,客栈嘛,自然不能只开一个,反正有钱,怕什么,要开就开连锁。
“当家的,这开客栈的钱少当家哪来的呀?”
“对呀对呀,这客栈规模可不小,想必花了不少钱。”至少他们寨子是出不起的,不然大家就要喝西北风了。
“为了当兄弟们过得好些,这孩子拿出了他生母留给他的遗产,这才有了咱们新的安身立命之所。”
七嘴八舌的人群安静了不少,显然没想到屡遭非议的少当家会这么做,有人阴阳怪气地挑刺,有人酸溜溜地恶意揣测,也有人暗自认可。
“好了好了,叫大家来是想说一下以后,咱们现在干的事不是啥好事。也怪我赵某人没能力,事儿还多,立了太多规矩,兄弟们不能吃香的喝辣的,每天更是担惊受怕。现在我想解散寨子,大家有想走的就去领钱离开吧,虽然没那么多,但是足够找到下个营生了,也算是我赵某人的一番心意。”
很多人走了,赵铭目送他们离开,不由走了神,再回过神时,面前只剩下了百来号人。
“大家不走吗?放心,赵某人不会怪大家。”
“当家的说的什么话,当年俺们一家老小走投无路,是当家的收留了俺们,俺们不走!”
“我也不走,当初我娘带着我孤苦无依,是当家的给了我们安定处,寨子就是我们的家,我们不走!”
“对,我们不走!”
“不走!”
“好!好!”赵铭心中宽慰,“大伙儿应该也知道,我的义子出资建了个客栈,寨子里也有不少人去帮忙了。现在客栈经营的很好,但这并不是我们的终点,熙儿说了,会在四周城镇都建立客栈,到时候大伙儿都去帮忙,我们再不用窝在这个破寨子里了。”
“当家的,俺们必须解散寨子吗?俺……俺舍不得。”
“俺们也是。”
“寨子的营生的确不好,而且朝廷盯着我们很久了,继续下去怕是不能善终。各位都是有情有义之人,相处多年,于我也是亲人般的存在,赵某必不会亏待各位。”
“当家的说的算,俺们都听当家的!”
“没错,当家的在哪俺们在哪!”
“还望各位能助犬子一臂之力,把客栈经营好。”
之后剩下的人陆续到了新客栈帮工,东西也都搬走了,寨里空空如也。几月后,带兵前来的徐知县扑了个空。
“大人,怎么办?”
“没有打斗痕迹,这群人是自愿搬走的,先回去,待本官告知周大人再说。”
筠兰坊。
“四娘,一切顺利。”
辛四娘放下茶盏,“不错,日后多照看着些,我便不多留了。”
“四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