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燃爻便在这期间汲取着南寒临传输给他的灵气。
他的身体的确如屈士凌所说,已是强弩之末,而如今灵气之间的运转不过是他与南寒临早早讨论好的方法。
南寒临吐出一口浊气,灵气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她要将自身灵力中的大数统统交付到赵燃爻体内。
自引气入体后,南寒临对于赵燃爻身体的掌控力也增加了许多。像如今这般传输灵力的事情也算得上是轻松非常。
“够了,阿临。”
赵燃爻轻喘一声,冲南寒临摆了摆手。
“青鹦,回来。”
南寒临一挥手,青鹦灵巧地躲避过一道杀意明显的攻击施施然端坐在南寒临的肩头。
赵燃爻的身体他自己了解,虽然南寒临认为对方的身体状况并不能用好字来形容。
她抿着唇伸手轻轻拂了拂自己肩头的青鹦。青鹦很喜欢南寒临,方才也不过是虚张声势为南寒临二人传输灵力拖延时间,所以它并未受伤,尚且算得上活蹦乱跳。
“鹦鹉学舌还敢假扮凤凰,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南寒临,若我活下来,你想要知道秘密永远不会浮出水面。”
这是撂下狠话了。
南寒临并非会被这句简单的威胁骇住,于是轻轻耸耸肩,混不在意。
“宁王耗费如此多的时间研制出来的蛟蛇也不过如此。”
“我是蛟龙!”
如果说第一回是不熟练状态下的小打小闹,那么,这次的屈士凌已经可以熟练运用这道他自以为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屈士凌表情狰狞,衣袍被狂风吹得飞散起来,灵气自背后涌出,“亡。”
仿佛是在下令,南寒临确实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气息,那是一种让人感到悲哀绝望的感觉。
赵燃爻扎起马步,不屑地看了眼再次盘旋在屈士凌身后的蛇。祭血于龙,乾龙再次自赵燃爻体内而出,龙目骇人,准确来说,只是轻飘飘一眼,屈士凌的七窍便止不住地流出血来。
“好功夫。”
身体遭到这样的重创,屈士凌还有闲工夫调笑,“我将死而复生,我将违背主人命令,今日必将拿下你的性命。”
手指染血指向南寒临,南寒临无语,但是在这场战争中一直作为辅助捧哏的存在,她也按捺不住自己的一腔热血战意。
“我要让你与我的蛟龙结合,成为我称霸天下的一份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个疯子。
南寒临表情如常与赵燃爻对视一眼,二人皆采用按兵不动的法子,等待对方施展那道隐秘的法术。
屈士凌乐得这俩人没对他使出偷袭的法子。于是在二人期待的眼神下,双手凝诀,蛇发出算不上有威慑力的怒吼,惹得仍然在赵燃爻头顶盘旋的乾龙轻嗤一声。
乾龙与赵燃爻算得上相生相伴,赵燃爻的情感也会影响到乾龙情绪的表达。
屈士凌混不在意,他抓住蛇,这次的蛇非虚幻,于是他抓住,放入了自己口中。
他吃了起来,仿佛在品味世间美味,他不由自主点头表示赞美。
在蛇的尾巴也被他放入口中的瞬间,屈士凌整个人成为了一只不人不妖的怪兽。
南寒临揉揉眼睛,如果是要变成这副模样的话,她还是很赞同宁王的吩咐的。
此时的屈士凌成为了一只人身蛇尾的妖,他的眸子赤红,又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只是眼神中的杀意无法割舍。
屈士凌对于自己这幅样子还不是很适应,烦躁地甩着尾巴,可如今他的力气惊人,只是轻轻地拍打尾部竟然就使原地出现一个大坑。
“嚯。”
赵燃爻啧啧称奇,“蛇人,新鲜蛇人。”
他的语气全是调笑与嘲讽,似乎在笑屈士凌好好的正常人不当非要被宁晟研究成了这副模样。
成了如今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会艳羡我的,你们都会艳羡我的!”
南寒临敷衍点头:“嗯呢嗯呢嗯呢。”
屈士凌不再多言,蛇尾扫过岩石迸出火星,南寒临执起长鞭御敌,斩灭他不期扫射而来的毒针,另一边,赵燃爻手握断刃以其剑光劈开毒雾,残叶裹着血珠纷飞。
屈士凌嘴角的鲜血未曾停滞,他再度发力,展现自己的神通。
长鞭即使被南寒临用灵气淬炼过,最后也依旧认屈士凌这个主人的存在。
“你竟然可使器灵认主。”
“它是我的一部分。现在它要回归我的体内了。”
说罢。他张开双臂,鞭子也听从他的召唤,颤颤巍巍地被南寒临一脚踩住,“如果我将一部分的你斩杀掉,是不是你就再也无法施展什么所谓的神通。”
“嗯?”
变化成蛇人的屈士凌反应都迟钝了起来,他缓缓转动着脑子,仿佛并不理解南寒临讲话的含义。
鞭子生生被南寒临澎湃的灵气挤爆,破损在三人眼前。
算的上是一段不错的烟火秀了。
鞭子作为一个导火索使得屈士凌疯狂拍打起自己的身体,他从体内燃起汹汹火焰。火焰如影随形朝着南寒临袭击而去。
南寒临轻巧旋身空翻躲过,定睛瞧望着屈士凌的状态。只见他的蛇身不见踪迹,只是两条腿仍然比作蛇的模样左右摆动着。
“奇门有一技,可蛊惑人眼,留存幻境。屈士凌一直想要与你结合,目的是为了让人误以为他成为了蛇,亦或真正的龙。”
赵燃爻已然理清一切,话音落下,他腾空而起,肉身透露出淡淡金光,他化身成了一条巨龙。
巨龙大张着嘴一口便要将屈士凌拆吃入腹,屈士凌也不再晃悠自己的腿了。一个后空翻过去,险险避开。
屈士凌不再言语,直至如今他才开始将自己的实力显露出来。
南寒临一阵心累,左手遇暗处静悄悄比作莲花印,与空中的赵燃爻相视一笑,退居幕后。
纵使心中战意无穷,可她终归是个擅长阵法奇门的,于战场之中还是要使自己擅长的功夫比较好。
巨龙版赵燃爻伸出爪子拍了拍于他实角下小如尘埃的屈士凌,屈士凌亦不甘示弱。
双方都秉持着拿下对方性命的目的交锋。
“你必死无疑。”
赵燃爻不记得自己对多少人说过这句话,他垂眸看着憋红了眼的屈士凌,笑得情真意切。
“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乾凃纹身又如何,后来者居上的原理你还不清楚吗?爻奴。”
赵燃爻并没有什么反应,或许他真的走出来了那段悲伤往事。南寒临并不知赵燃爻心中所想,她只盼望对方不会再度掉落心魔陷阱中。
如今情形算不得乐观。
屈士凌的事情浪费了太多时间,他们不能再与对方周旋了。纵使无法试探出对方真实实力也不需要了,他们现在要做的是全身而退,是将素安的死推到屈士凌的身上。
“素安同你说的?”
巨龙的影子逐渐消散,赵燃爻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浑噩模样。周身的乾凃纹身气息恍若消失不见,这让与对方勉强算的上是同源的屈士凌绽放笑颜。
他的秘密武器只有赵燃爻不愿提及的往事。他没有什么能耐,打嘴炮可以,真要出招,他能做到的只是放狠话让对方知难而退。
以往只要亮出归云剑派新晋长老的身份以及他的蛇皮暗夜鞭子,就会有一大堆的人冲他弯腰屈膝毕恭毕敬,那会有如今这样浪费时间不说还没有落得一点好的情况。
屈士凌缠绕起自己鬓间因打斗而散落下的一缕青丝,缓声开口,“素安同我说的可多了,你想听吗?”
声音透露着明显的蛊惑,屈士凌心下又感激起那位端坐府邸的主人,若不是他,他也不可能挺到现在,也不可能拥有一统天下的可能。
主要他现在将赵燃爻的人头砍下。
一切功成。
“既然是素安做的那就好办了。”
赵燃爻的声音都虚弱了几分,他的神情愈发无助,缓步顺应着屈士凌的呼唤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介奴仆安敢拥有乾凃纹身,快快传还给我。”
屈士凌也算是大言不惭,指了指赵燃爻的额头,使得对方踉跄几步险些未曾站定。
他错了搓手,在屈士凌的设想中,拥有乾凃纹身的他便相当于是乾门与归云剑派两大门派中不可或缺之人。
万事俱备,只差赵燃爻主动给予了。
赵燃爻自然不会理会对方,他深深地沉浸在由屈士凌呼唤出来的心魔之中,挣扎不得。
屈士凌怒而望着赵燃爻,长鞭虽毁,但他手中袖剑也是可以一招毙命对方的。
只见屈士凌高高举起袖剑,自体内迸发出强劲的灵气,比之南寒临而无不及。
他将南寒临扇飞出去,箭矢划过赵燃爻的脸颊,鲜血滴落土地。
“哪里来的无知小儿,竟还敢要我乾门的东西?”
伴随着声音,一位孔武有力的男子披着玄色战袍迈着四方步来到了舞台中央。
屈士凌被男子的长袖挥舞跌倒,箭矢也这样飞至半空又被强劲的灵气碾碎。
赵燃爻并不能转身去瞧望,他完全被控制着,嘴中喃喃自语的都是“奴仆”二字,脸颊上的伤口至今也并未理会。
准确来说,是尚未发觉。
南寒临爬了起来,踉踉跄跄来到男人身侧,面上强堆起笑脸:“晚辈漆鹤南寒临见过仙长。”
男人眼神打量着南寒临,他生得一双笑眼,此时即使是在打量也能瞧出一股慈眉善目的安心感。
“好丫头,常听掌门提你。你就是寥颂
那丫头的徒儿吧。”
男子伸手拍了拍南寒临的肩膀,他的力气不大内里隐隐蕴藏着灵气,可见实力非同一斑。
“叫我六叔就好。”李宁和干笑两声。
南寒临腼腆垂首跟随在李宁和身后来到赵燃爻面前。
“阿燃的弱点便是心魔,心魔不除他很难会有大的造化。”
一语点醒梦中人,赵燃爻的缺点的确如此。南寒临不由自主地点头表示认可。
“小子,在我乾门使用蛟龙不好吧。”
语气中甚至还带着几分笑意,只是眼神中的冷意足以顷刻间杀死眼前的屈士凌。
屈士凌在看到李宁和的瞬间就知道自己的性命恐怕要交待在这里了。
本想要逃跑的,可不知道南寒临什么时候在他身上下了奇门咒术,他是逃了逃不了,跑也跑不了,只能在这里干笑着祈祷宁晟来这里捡回他的狗命。
“你的性命我就拿走了,我不管你背后之人是谁,公然挑衅我们乾门,这番做派真是于礼不容!”
他的声音激昂,但在拿走屈士凌性命之前,李宁和先将自己这位乾凃纹身传人唤醒。
双指点入谭中穴,疼痛撕心裂肺,让赵燃爻瞬间清醒,他大吼一声:“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谁?”
其实依照目前情况来看,杀人凶手只能是屈士凌。可李宁和还是秉持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厉声质问起了赵燃爻。
可赵燃爻一副还没有恢复过来的模样,只是将“素安”“杀人凶手”这两个词语颠三倒四的叫唤着。
“我没想到,除了偷学我乾门功法,你竟然还杀害了我乾门长老!”
这会李宁和是真的愤怒了,他的眼中冒着火,长剑摆在屈士凌脖颈上,稍一用力,屈士凌便要人头落地。
“李宁和,刀下留人。”
来人便是屈士凌心心念念日思夜想之人。
宁王宁晟。
也是南寒临心中的仇敌,一个预订棺材板的人。
瞧见宁晟的出现,李宁和单只是微笑,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因为对方的到来而放下,甚至更加向前几步,将屈士凌的脖颈划出鲜血来。
“宁王大驾光临,是我乾门招待不周了。只是不知,宁王来此,是为了做什么呢?”他挑起眉执起剑背拍了拍屈士凌的脸颊留下泛红的印记,“是为了这个偷学我乾门术法的小偷,还是为了什么呢?”
“他死有余辜,可只是人头落地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宁晟的声音温文尔雅,像他的人一样,此时微微含着笑意谈判的模样,亦是给予人一种无形的温容力量。
“那么,你想怎么办?他不仅偷盗乾门秘法,甚至还杀害了我乾门长老素安。”
宁晟瞪着罪魁祸首屈士凌,转首堆起笑脸,“人证物证都不曾拥有,单只凭借一面之词,不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