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纪淮州身处一家餐厅,他已在包间内等候多时,头顶的水晶灯影在射灯的闪照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让人看得只想昏昏入睡。
终于等到傅逸安,他不徐不缓,周身气质卓然,即便没有任何名贵服装饰品加持,浑然天成的贵气感也令人无法忽视,一旁的服务生态度恭敬,有眼力见儿得上前开始备菜。
“你怎么回事儿?温香软玉在怀,舍不得出门了?”
傅逸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气郁难结,拿起桌上的酒杯,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烈酒入喉,带来一阵灼烧感,但他仿若未觉,只是眉头紧皱,心中的烦闷似乎并未因此减轻分毫。
这股低气压太重,旁边正在打沫的服务生也忍不住起了些鸡皮疙瘩。
纪淮州一眼看出来端倪,调侃道“看来又是为情所困呢!”
傅逸安手持酒杯,不甘示弱“你和陶予笙很好?”
又轮到纪淮州无言,一杯烈酒进肚,心头的压抑和胃中的灼烧感结合“我和陶予笙……”一言难尽。
“明知道不能在一起,还去招惹人姑娘。”
纪淮州揉揉太阳穴,自嘲道“我就是自作自受。栽她身上了我活该。”
不经意间,纪淮州发现了傅逸安脸颊一侧极其轻浅的掌印。
“呦,玩得够花啊!”
傅逸安剜他一眼“没你和陶予笙会玩。”眼神指向纪淮州脖子上斑斑点点的紫红色痕迹,还意味不明得盯着他手腕处的一圈红印。
“你懂什么,谁像你似的,就差把欲求不满四个字挂脸上了。”
“滚。陶予笙最近没在京州吧,嗯,好像是在云城。”
“……”
傅逸安嘲讽“自己掐自己应该挺疼的吧。”
“很明显吗?”
“你觉得呢?”
“也是,差点都忘了,你现在算得上半个有妇之夫了。”
*
想到今天下午自己的荒唐行径,傅逸安自认为被扇了两巴掌不吃亏,便买了一份鱼子酱蛋糕准备向秦问心表达歉意。
进门后发现秦问心在弹奏钢琴,屋内灯光微弱,透过落地窗外看,漆黑的天变成了绚丽灯光的背景板,璀璨一片。微风不燥,曼妙的音乐响起,一曲柴可夫斯基的《Swan Lake》。
和弦和音程的变化极其恰当,和声层次丰富,旋律或温情或紧张。窗帘因窗外的风起伏摇摆,栗棕色的微卷发丝悠扬飘起,温情旋律响起,裙影打在帘子上,勾住了窗帘,也缠住了傅逸安的心上弦,修长匀称的纤纤细手错落得搭在琴键上,在琴键上翩翩起舞,跃出圆润灵动的一曲。
曲终,傅逸安在暗处,秦问心在微弱的灯光下,似乎还沉浸其中,静默着思索了片刻。
此刻,他是一名合格的听众,在秦问心回过神后,才发出声响。
他由衷得赞美道“很美妙的曲声。”
“谢谢。”
“你的演奏很有魅力,让人陶醉其中。”
“这只是我作为弹奏者的基本素养,你作为观众也很称职。”说着便抬眼扫着此刻光芒四射的水晶吊灯。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有如此温情的时刻。
“我买了蛋糕,尝尝吧。”
秦问心看向墙壁处的挂钟,即将十点,却也破例点了头,吃了一小块蛋糕。
“蛋糕口感不错,果然甜食使人心情愉悦啊。”伸了一个舒服的懒腰。
傅逸安此刻手中一顿,低着头说道“今天下午,抱歉啊,是我唐突了。”
秦问心心情正好,笑得肆意,“为你的行为买单,那两巴掌我扇得也很过瘾。”清脆得笑了两声。
傅逸安黑着脸,没说话。
秦问心盯着他吃蛋糕,有些许无聊“我要睡美容觉了,明见,bye~”随意又松弛得起身离开。
傅逸安反应到她话中的含义是今晚要分房睡,猛得扯住她的手腕“你还在因为下午的事情生气吗?”
秦问心故作不解地摇摇头“没有啊!”
“那你?‘明见’?”傅逸安微挑眉毛表示疑惑。
秦问心将手腕从他掌中扯回来“我不和酒鬼一起睡觉。”倾身微微凑近,嘴角上扬“解了酒再进卧室。”语罢,食指推着他的锁骨小肌,借力转身离开。
周身弥漫着一股迷人的鸢尾花香,夹杂着牡丹香草花调,还混合着茉莉黑醋栗气息。
傅逸安轻哼一声,口中松软绵密蛋糕胚的香气和鼻中的混合花果香调还残留着,低头嗅嗅衣肩气息,呛人的酒精味道让他此刻噎住声,转身去次卧卫生间洗了澡。
一身清爽后,十分满意。便去秦问心的房间门口转了几圈,定住身,挪着步子犹豫不决,最终还是准备打开房门,轻轻推时,却发现房门被反锁了。
傅逸安心中腹诽“防我像防贼一样,还说没生气,女人心啊,难以捉摸,尤其是秦问心。”
次日,秦问心神清气爽得走出房门,发现傅逸安面色绯红得微蜷在沙发上,窗未关紧,一丝冷气袭来,秦问心不禁哆嗦一下。
秦问心此刻头都要大了,关紧窗后便着急得把他拍醒“你怎么在这里睡了一晚?”
傅逸安醒后有些许怔愣,迟缓道“姐姐,是你说让我酒醒后再进卧室的。”他自知此刻自己眼神迷离,面容苍白,面颊又泛着病态红,便故意说得有气无力些。
秦问心便知道他又在故意卖惨好博取自己的同情。
交叉着胳膊歪头盯着他“你不要混淆是非。”
傅逸安又缩缩身子,不言语。
秦问心便又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他此刻有些挂不住脸“酒醒后再进卧室,你的话有歧义。”
傅逸安绝对是故意的,秦问心轻嗤一声“你故意博我同情。”是陈述句。
现实有些偏离自己的预期,傅逸安嘴硬道“没必要。”故作生气得起身要离开。
对于傅逸安的不要脸和搬弄是非 ,秦问心无语至极点“就算我的话有歧义,窗户自己开的?”
即便被戳穿了,傅逸安依旧坦然自若,“随你怎么想。”说着便头也不回得进了次卧。
看着傅逸安有些许虚浮的脚步,秦问心也不想再与他辩解什么,是他自作孽与自己无关,便美美打扮一番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