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凤五十二

    告知长桓等人漳州之事,完成任务的瑶迦走了回来,清艿不知去哪了,只看见钟景盯着空荡荡的裹糖油纸包瞧,空气中盈满了烤脆的花生米香和甜香。

    瑶迦很高兴,钟景把它们吃完了,看起来应该是……喜欢的吧?

    她不确定,忍不住张口问:“好吃吗?”

    男人抽出思绪,抬起脸回她一个微笑,“很好吃,谢谢瑶迦仙子。”

    长指一卷,那油纸被捏进了掌心。

    桃花眼微弯,薄唇轻轻勾着,这一笑几乎晃花了瑶迦的眼,让她有些迷迷糊糊地不自觉随着对方咧了咧嘴,“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心里盘算着,下次看到多备一些,给他吃个够,令他心生欢喜,再多……笑笑就好了。

    “唔,闻说蓬莱仙山生于云雾,座于青海之上,美若仙境,可当真是如此好看?”

    钟景不着痕迹问道。

    “嗯,好看的。”

    瑶迦点头,说起这个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寻着了人分享,滔滔不绝:“那里好多好吃的,好些人待我也十分和善,特别特别好……”

    说到最后,瑶迦词穷,索性用了一句干巴巴的赞词结尾:“他们很好,很好,都是好人。”

    “嗯?瑶迦仙子是来自于藏仙宗吧?相比之下,瑶迦仙子觉着哪个宗门好些?”

    瑶迦一愣,面色有些纠结,她将唇抿了又抿,似乎是在斟酌字句,“都……都好,蓬莱仙宗的道友们待我很好,清艿师姐对我更是好,藏仙宗……有师父在,有前辈在……也很好。”

    “那瑶迦仙子有没有在蓬莱仙宗遇到什么比较好的友人呢?”

    “友人?大家都很好啊……”

    瑶迦表情懵懂地看着他,不解其意。

    钟景顿了顿,薄唇微微抿起,缓缓又抿出一丝笑来,他别开头,看向前方浓密的树林,声音温和,细听其实有些淡冷,但瑶迦没有那玲珑心思,并未察觉,只听对方问道:

    “有没有特别……要好的……”

    “你们在聊什么呢?”

    话语未尽,就被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与问话声打断。

    瑶迦扭头,清艿捏着一张什么从茶馆的方向走了过来。

    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钟景方才的问话被她抛诸脑后,她问清艿:“师姐,你做什么去了?”

    清艿扬了扬手上的东西,递给她:“我跟店家要的舆图,为了避人耳目,我们这一路得步行到不远处驿站,借马去溧阳县。”

    “查完溧阳县,我们再去漳州城会合。”

    “师姐的意思是,我们要去看看溧阳县那户被害人家?”

    清艿:“正是,说不定现场中还残留些蛛丝马迹,普通人瞧不出来正常,但我们兴许会查出点眉目。”

    瑶迦眼眸发亮:“师姐这主意甚好。那我们这便出发罢。”

    清艿一来二去的一番话让瑶迦顾不得想其他,满脑子都是那溧阳县,漳州之事,彻底将钟景方才的问题忘了个一干二净。

    三人结伴前往驿站买马,路途不远,没走几步就到了驿站,买了马之后便扬起鞭子匆匆赶路,一路也没得空闲聊其他话题。

    这问题似乎就这般不了了之。

    一个时辰不到的功夫,三人到了一个僻静荒凉的地界。

    说是荒凉也不至于。

    三三两两的土瓦茅屋相依偎在一起,藏在一人高的灌木丛后,随着马蹄声声逼近,逐渐清晰。

    漫山遍野的灌木丛里,不算宽阔的大道蜿蜒进去,像是硬生生在那灌木丛中挖了一大块空地,置了那或高或矮的茅屋,在那远山相衬之下,显得越发渺小。

    土瓦所筑烟囱有袅袅青烟冒出,明明瞧着有人,屋舍却是大门紧闭,肉眼所及之处,无一人烟。

    三人翻身下马,转眼就在那不大宽敞还算干净整洁的“大道”上看到了所树立的碑牌——“溧阳县”。

    “这竟是县?”

    巴掌大的鸟不拉屎的地方,充其量也就一个村。

    清艿震惊得忍不住将心里所想呼出声。

    “怎了?师姐,可是有问题?”

    瑶迦没怎么出过门,去蓬莱是第一次,来这里更是第一次,她没见过什么村什么县,更是没有大小概念,此时听这惊呼,以为是这溧阳县有问题。

    清艿还未回她,钟景便道:“不是有问题,只委实这地界若作县,太小了些。堪堪作村子的规制才是。”

    清艿轻嗤一声:“这鸟不拉屎的小破地方作了县,怕不是那上头之人得了这地界什么好处,才这般封的名罢?”

    好处?

    瑶迦眨了眨眼,心里突然诡异地将这事儿和溧阳县所发生的惨案联系在一起。

    会不会这两者之间有关系?

    不止她,清艿显然也想到了。

    话音刚落,脸色骤变,难看了起来。

    此时,路边只余他们三人,空荡荡的。

    延伸进屋舍里头的路也一个人烟都没有,宛若进了一无人之地。

    站在这路边再作何想都无济于事,清艿深吸口气,“我们去问问情况。”

    瑶迦点头同意:“好。”

    三人牵着马敲了几间屋舍的门,皆是没人应,明明烟囱里源源不断冒出袅袅青烟,证明里头的的确确是有人在的。

    可就是没人开门。

    说明这县里头的人并不欢迎他们,有意躲避不知道是惧怕危险,还是怕旁的东西。

    清艿也跟他们较上了劲儿,挨个敲过去,保持温和的,不急不躁的敲门声,声音绵长。

    这种敲法她挨个屋都试了一遍。

    还是无人搭理。

    直至敲第七扇门,清艿刻意拉了更长的时间,瞪着那烟囱出来的青烟,咬着腮帮子,耐着性子去敲。

    其实她的耐性不怎么好。

    这一个世界之所以改变了些,全因为蓬莱宗的教导,还受她那不管发生什么,从来不温不火,不喜形于色的师父的影响。

    她才多了几分耐性。

    可保持长时间且规律性的敲门动作始终会让手指受不住。

    指节传来的闷痛感让清艿越发地面无表情,偏生她不想停手。

    她还就不信邪了,一双眼往院里头看。

    她敲的是院子大门,偌大的院子后头还有一扇主宅门。

    她便透过院门缝死死盯住那宅门。

    终于,那宅门动了一动,有人从里头走了出来。

    那是一个跛脚农夫,他手脚不利索,转身出来,表情苦哈哈的,整张脸拧巴在一起,像是憋太久憋不住的模样,一瘸一拐地往外走,不是过来开门,而是朝着院里头最左侧一处挂着麻布帘的草棚里挪。

    他垂着头,好似看不见他们似的,半点不敢往院门口瞧,将他们当成了空气。

    清艿看着,硬生生气笑了。

    这是实在忍不住了?

    稀里哗啦的水声过后,农夫自觉舒爽了,提起裤子,束好衣带,他拉开帘子,低头走出来,抬步慢吞吞地往外走。

    耳旁是清静的风声,没有那绵长持久,令人厌恶的敲门,他才长舒口气,抬头——

    对上不远处三个表情各异的人脸,吓得一哆嗦,往后倒退一小步,一个趔趄,往地上跌去。

    忽而,一阵风袭过,裹了一股很淡的甜香,他眼前一花。

    有人稳稳握住了他的肩膀,轻巧的力道往前一推一拉,他就这么地被扶着站好了。

    再定睛一瞧,几步远外的人只剩了两个。

    至于另外一个……

    扣在肩膀处的手昭示了她的存在感。

    如此迅捷的动作,是普通人都做不到的。

    他更是见都没见过。

    嘴唇抖了抖,他声音发颤,“你,你们是何人?怎,怎么进来的?”

    清艿哼笑,有意吓他:“我们是歹人,精怪,有意捉你……”

    “师姐,别吓他了。”

    熟悉的顽皮语调,让瑶迦不自觉地出声提醒,心中漾起熟悉的无奈,她没有发觉自己的话和情绪有什么不对。

    成功让清艿住了口之后,她从那农夫身后走出来,站在他面前,温声道:“你别怕,我们不是什么坏人,就是想找你们问点事儿。”

    女孩一双微圆的鹿眼看他,脸也是微圆的,带着点稚嫩,衬得人看不出实际年龄。五官精致小巧,凑在一起说不上令人惊艳,却也是清秀耐看,自带一股温善的,想让人不自觉去相信的气质。

    农夫渐渐卸下心防,“你们所问何事?”

    瑶迦:“请问你们县中可是发生了灭门案?我们想了解一二。”

    农夫神色突地一变,没等拒绝的话说出口,便听站在不远处的姑娘轻嗤一声道:“不说也行,这凶手一日没抓到,你们就得悬着脑袋过日子。”

    此话一出,农夫的面色又难看了几分,犹豫了下,最终沉沉叹口气,瞅了瞅四周,看着四下无人,才对他们道:“先随草民进屋罢。”

    三人跟着进了那土瓦茅屋。

    屋内地方不小,许是这里属于管制不严的地界或是旁的原因,几乎每一户都拥有面积可观的屋舍。

    杂物却还是多得占了屋内四分之一的位置。

    夯实的黑土地面,屋内有一张不大的粗糙圆木桌,桌边摆了三四张圆木凳,再往旁边就是土灶台,与捆成一捆的柴禾相邻,杂物也一并与那柴禾一处。

    显然这是农夫吃饭做饭的地方。

    灶上煮着什么,膛下还亮着火苗。

    屋内开着小窗,空气没那么流通,闷着柴禾的味道,热烘烘的,让甫一进去的人直觉热气扑面而来。

    也幸好不是炙夏,否则都能将人烤熟了。

    不过对他们几个修仙之人倒是无甚影响。

    少了一只圆凳,农夫满屋子找,没找见便只好站着给他们倒茶。

    瑶迦没坐,给他让出位置来,示意他坐。

    农夫几番推辞,却拗不过她,颇有些受宠若惊般地坐了下来。

新书推荐: 死而复生在我娘武则天称帝后(探案) 燕晚 卧底对象他心怀不轨 哨向限制文里的绝世美人 吟灵阙 沉睡的恶魔 当女魔头盯上无情道大师兄 睡醒发现第三者在找我 轶秋梦 逐日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