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二三一九纪天气:未知
距离上一次幻变已经过去三十五纪。
“地球”的说法已不在,现在的人们更喜欢称呼它为“梦矅”。
羊肠小道上,一辆车正在黑夜中疾行。
林长海靠在车窗旁,耳畔是轰隆隆的驾驶声,风在窗外嘶吼,未被光覆盖的地方,满目黑暗,零星几粒白点。
穿梭——消无——
内心只余荒芜。
不知道还要驾驶多久,车内是亮的,可沉寂的夜却并非如此,长时间的观看让他的内心产生了惶恐感。
可分明,她的朋友们就在她的旁边。
“哎呀,我这两天可是一点都没睡好 ”她听见旁边的人如是抱怨。
“是这样的,年纪大了,入睡是会困难很多的。”她也这么附和着。
正在开车的人听此也加入了话题,“我这几天也没睡好,一直做些奇怪的梦。”
“哎呀,你们年轻人蛮,思维还很活跃哦……”
林长海听着他们的谈话,竟起了困意。
在梦中,她是无形的,好像是凌驾于梦境世界之外的存在,又好像全都存在于梦中,无处不在,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这个人本身。
微风徐徐,轻轻吹起纱帘,月色温柔,温柔的月色博爱每一……
空荡荡的房间内,布满灰尘,无不展现着出他的主人已经离开许久。
月色泻入,为整个房间镀上了一层柔光。
棕红的书桌靠近床边,靠近才发现桌面的红油漆已经被人给撕开,裸露出泛白的内里,白色的桌面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字迹,图画还有一些基础的数学公式。
岁月似乎十分偏爱这些零碎的记载,让其还较清晰的保存了下来。
快速浏览,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直到视线触及桌面的最右下角,被人用不同字体写下:
又是噩梦,绝望被反复证实可真难受,窒息感,虚无。
分不清梦与现实,没有人能和我说上一句话,想家。
不想睡觉了,可是现在才五点多,距离我入睡一个小时不到。
“林长海?林长海?林长海!”由远及近的声音,朦朦胧胧的飘在空中,又突然沉到地面。
“是,是。”推开椅子女孩猛的站起身,他很纤弱,眼角泛着点点红血丝,眼下一片乌黑,带起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尖锐的响声。
一片寂静。
教室里的孩子都是即将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就业的压力逐渐攀升,尽管这是一节早自习,但他们也明白上课睡觉这一件事情的严重性。
这个班是胡槊一手带起来的,也是他作为班主任接手的第一个班,他投入了很多精力在里面,深知班里每一个孩子的性格和品行。
“你先跟我出来。”胡槊拍拍女孩的手臂,示意她跟着自己先离开教室。
外面晨光熹微,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
到了办公室,胡老师将女孩安置在一张木椅上,转身到门旁的饮水机处接了一杯温水。
“你还好吗?喝口水回回神。”关切声在林长海耳畔拂过。
并没有斥责,绝不在还未问清缘由前就妄下定论是胡槊一贯的行事作风。
“我……”林长海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是说自己自从转学到这边之后每天做噩梦,还是说他开始厌倦睡觉,亦或是如今梦中是无尽的黑暗。
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无从说起。
恍惚间,林长海看见老师的背后出现了一个小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要将老师的脸吞噬,她找了魔般的沉迷这片漆黑,不受控制的伸手去触摸。
“我……我不会做梦了。”她清晰的听见自己这么说着。
手中稳稳端着的温热的凉白开提醒她,刚刚的一切都未发生,林长海望着胡老师的脑袋发着呆。
胡槊听后倒是认真想了想,试图用自己的语文专业素养去解读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尽量将其翻译成好理解的模样。
“是没休息好吗?临近毕业,压力大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有必要太过于紧张,放松心态……离毕业还有段时间,没有必要太过着急。”胡槊絮絮叨叨的说着。
眼前的孩子自己印象很深,开学报到那天就她一个人来,单薄的衣服越显得越发挺拔,她身后背着一个书包,身侧空无一物。
而她的家庭情况……
想到这,胡槊不由得更加爱怜眼前的孩子。
“叮铃铃,老师们同学们,下课时间到了,请同学们……”
下课时间到了,胡老师也不好继续拉着她说,拍了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的嘱咐。
“好了,先去吃早饭吧。好好调整作息,不用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要是有什么地方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离开办公室,林长海忽而发现天色阴沉了许多。
这所学校的教学楼是最高的那一栋,所以视野也极为开阔。
以教学楼为分界线,一边是晴空万里,一边则是乌云密布。
刚刚打完铃,楼道间还是十分拥堵的,这一奇观很快引起了不少同学的围观。
黑沉沉的那一侧像是要将整个天压下来,随之而来的,是强风。
教室里的窗户是大开的,南方的夏季本就闷热,教室里没有安装空调,打开窗户让自然风透进来变成了最好的纳凉方式。
“赶紧关窗户,赶紧关上!卷子都被吹跑了。”
“唉,我的书。”
哗啦啦的剧烈翻书声,试卷被迅速卷起又轻飘飘落下。
还没到教室,林长海就听见教室里的声音。
“长海你回来啦,快来帮忙!”是班长徐瑶的招呼声。
少女皮肤白皙,扎着一个单马尾,强风吹起她的校服,更显她纤细的身材。此时她正努力将教室前面窗户往两边拉。
教室内除了她,还有两个人,一个毛茸茸的头穿梭在座位间拾捡着什么,一个在教室后面的窗户处关着玻璃。
不一会儿便完成了关窗户这件事。
“老班训你了吗?”何超自诩是林长海第二好的朋友,尽管并没有本人的亲口承认 。
“没。”林长海呆呆的样子引起了徐瑶的注意。
“长海啊,你是不是晚上没休息好,怎么感觉这么没精气神。”
“唉,我也没睡好,班长大人你怎么不关心不关心我。”何超调笑着也加入对话。
徐瑶瞪了他一眼,“别贫,在问长海呢。”
“按不知名的研究来看,我也困。”一旁收拾好东西的副班长苏和默默吐槽着。
“我这几天睡得可好了,都没有做噩梦。”徐瑶分享了自己的感受。
“这个给你,安神的香包。之前就想给你的,一直没机会。对了,还有班上其他人的,我都准备了一份,等会苏和你帮我一起把它们发下去。”
“好。”苏和慢吞吞的回答。苏和戴着一副圆框眼镜,可能是有点大的缘故,每隔不久就要下意识去扶一扶。
“好耶,班长万岁。”作为几人中最高的何超,分明长了张高冷的脸,却是几人中最外向,最乐于交朋友的。
今天是十分寻常的一天,与往常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只是,再显著的变化也不过是每时每秒细微发生的到达一定的数量产生的质变。
就像谁也想不到,不久后,16周岁以上的生物会失去“做梦”的能力。
不,也不完全是,人当然可以拥有梦境,拥有睡眠,不过这些都是属于勇敢者的馈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