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过往(上)

    “让一让,让一让。”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于人群中穿梭,在遍布黑泥的地面上狂奔。

    “唉,你这小子。赶着去干嘛呢。”

    “慢着点,撞到人了都。”

    “还是小孩子好啊,还有这么充足的精力。”

    “是啊,我已经两天没睡了,快困死了。”

    “两天?你还不进去吗?”

    “唉,能拖就拖,进去我说不定就出不来了,我还是再撑会吧。”

    林长海又开始做梦了。

    不同于以往的一片黑暗,这一次是确确实实的生活场景。

    人在做梦的时候总容易忘记自己是谁,混乱的思绪,似是而非的视角都会使人感到迷惑。

    但对于林长海来说分辨自己是谁却并非难事。

    这是一种自然的天赋,就如林长海这人一般,十分明确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这也是在父母离婚后她毅然选择离开,去往爷爷家的重要原因。

    在乡下,她结交了一群难忘的朋友,度过了一场奇特的冒险。

    清风绿水,星期六的下午。

    刚刚升入大学的同学们在经历了炎热的军训后便是短暂的假期。

    独自一人发呆是林长海最喜欢做的事情。

    彼时林长海刚升入大学,家庭的因素让他在那段时间陷入过极度怀疑自我的状态。

    “你看看你的女儿,和你一个样,一样的都是怪物。”母亲歇斯底里的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脑海中。

    没有玻璃的碎裂声,没有推搡,更没有摔门声,有的只是一片寂静。

    父亲向来不爱说话,只是畏畏缩缩的站在一旁,明明没有说任何话,却让女人的情绪更为崩溃。

    “你总是,你总是这样。我真的受不了了。”

    夜色黑漆漆的,只依稀望见远处零星几点荧白的圆点。耳畔咿咿呀呀的说着听不清的句子,这一切好像离她那么近,在剧烈的争吵后的寂静空旷的让人窒息。

    忽然,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喂,你在干嘛?怎么又在这发呆。”男孩的皮肤黄黑,衬的一双眼睛越发亮,每次见到他,他似乎都是在发呆,与外面的世界格格不入的样子。

    “当年的事你也不要想太多了,说不定过段时间我们真的能再见面!”顾铭拍了拍林长海的肩膀。他好像还想说些啥,只是像是顾忌着什么还是没能说出口。

    林长海与他的初次相见算不上多美好,不过人与人的交往本就没有固定的模板,或许也因如此,两人的关系才得以迅速熟稔起来。

    男孩名为顾铭,自号“顾霸王”,人皮实的很,摸鱼掏鸟蛋的事没少做,惩恶扬善是他心中一贯的行事标准。

    两人的相遇也是在这条河边。

    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午后,彼时的林长海刚刚来到这世外桃源般的地方。

    坐上客车,历经两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了这个地方。

    “师傅,有下。”女孩站起身,脸上满是倦意,宽大的浅黄色卫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背着单肩包,身侧是一个黑色的行李箱。

    咚嗤——

    “林家村有下。”售票员低头在本子上记录着。

    车上很安静,大部分人都靠在座椅上休息,长途客车中,随着时间的流逝积累着人们内心的疲惫感,闭目养神往往是最好的选择。

    刚一下车,正对的就是一条羊肠小道,两侧的树木错落参差而极为茂盛。

    汽车哼哧哼哧的开远了,也带走了沉闷的气息。

    女孩站在原地掏出手机仔细辨认着,沉默的背上包走进这条小道。

    昨天晚上刚下过雨,路边的小草上还有些许水珠,现在是刚刚入秋的时节,还有着余夏的闷热,不过被昨晚的雨冲走不少。

    穿过一条狭长的小路,再转个弯,路就好走多了,视野也变得开阔多了。

    道路的两侧是平整的稻田,隔一段距离就能看见一栋房屋,或许也不是很清楚,树或小山丘会遮蔽他们的身形,只是那袅袅炊烟暴露了他的存在。

    鸟叫声,狗叫声,鸡叫声,鸭浮水溅起的水声……只是转个弯,却像是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又是一段漫长的步行。

    过了那座桥就快到了,想起那座标志性的桥,林长海心中暗道变的可真多。真的要算的话,这是第一次自己一个人出远门,面上不露声色,实际上还是很慌的。

    微微拱起的石桥,上面布满了凹下去的痕迹,彰显着他历经了岁月的洗礼。

    左侧是一个小水潭,里面的石子清澈见底,右边是一棵树,并不是特别大,却显得格外蓬松,像一个大棉花糖。树上有一块大面积的焦黑,布满了划痕。

    林长海凑到石桥旁想看看那桥下的小溪的模样,却不曾想,刚低头就看见了一双黝黑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

    被吓的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你是谁?”林长海出声询问道。

    那人不说话,只是直勾勾的盯她,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

    “找到啦!”就在这时,从林长海的背后窜出一道身影。

    “好啊,真行啊你,厉害厉害,为了赢我居然躲在这么刁钻的地方!”说话的人嗓门很大,寸头,很爱笑,从刚刚到现在,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消失过。

    哗啦,是有人踩到水的声音,左边的水潭很浅,刚刚没过男孩的半个小腿。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林长海。

    他皮肤是黑黄色的,眉毛是往上延伸的,充满着野性。

    “唉,你小子不会是要反悔吧,说好我找到你们俩中的任何一个,都要陪我今天晚上去那个荒废的房子看看。”那人上前拍着林祁的肩膀问这,是问却更像是肯定的通知。

    “不至于。林如陌出来,我们输了。”

    “哎呀呀,我还以为我们能赢呢,我这可是绝佳的好位置。”是个女孩,皮肤白皙,齐耳的短发,身形瘦削,并不是很高,看着柔柔弱弱的,却就在旁边的树上一直蹲着,繁茂的枝叶将她的身形恰好挡的严严实实。

    “你是谁?”林如陌并不是很在意输赢,比起那个,现在似乎有一个更有意思的事物。

    林祁一直盯着他看什么?

    眼前的人戴着一个白色的帽子,端正的站在行李箱旁边,还真是一丝不苟啊。林如陌想着,是个外乡人啊~不过……她身上的气息?

    一时间,她又有点拿不准。

    就这样形成了一幅诡异的画面,古祁和林如陌都盯着林长海看,林长海呆呆的望着自己的行李箱。

    只余顾铭一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去废弃房子探险的计划。

    不过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他很快发现了这一点。

    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发小奇怪的行为,虽然不明白,但是直觉告诉他不太要好制止。

    “好啦好啦,相逢即是缘分!观你面相十分便有十二分的顺意,不如交个朋友吧。”说着顾铭对林长海发起邀约。“有兴趣加入我们今天晚上的冒险吗?”

    或许是出于刚离开那个地方内心对新生活有着别样的期待,又或许真的是缘分,林如海接受了他的邀请,“你好,我是林如海,今年19岁,很高兴遇见你们。我的……朋友们?”

    “哎呀,好说好说,我叫顾铭,今年18岁,放心!这一整片我罩着你。”顾铭放下豪言。

    “是和你一起被邻居家大爷的鹅追的满村跑吗?”林如陌好不给面子的拆台道。“还是和你一起去找蜂蜜,然后被马蜂蛰?”

    “啊啊啊啊啊!林!如!陌!你怎么能这么诋毁我!我们还是心连心的好朋友吗。”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会难得体会到了尴尬的感觉,毕竟上一秒还在和新交的朋友吹嘘自己有多厉害。

    “你好,我叫林如陌,旁边这位是我的堂哥林祁。” 女孩笑的一脸狡黠,还一边伸手玉林如海象征性的握了握。“他这人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不爱搭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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