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我顾不上头痛,推开门,指着正要上楼的红发男人,提醒周围人:“你们相信我!他真的是仿生人!”
所有人都被我的话惊到,将目光聚在霍华德的身上。
一个官员皱着眉,说:“你是谁?霍华德先生可是这次活动的贵客,可不要胡说八道!”
霍华德的目光投向我,我从他眼中看到了熟悉的暴戾。
我抓住佐伊佐伊老师的手臂,急切地说:“请您相信我!我没有理由说谎。他来这里一定是有所图谋,我担心飞船的安全!”
听到此话,身边的人发出议论声。
朋友压低声音对我说:“你不是做梦了吧?我们第一次离开星球,你怎么可能见过这个人。”
可我目光坚定。
佐伊老师沉思了片刻,终于相信了我。她一言不发地靠近霍华德,在他反应过来之前,猛地用检测仪扣住他的手。
“滴——滴——滴——”
检测仪器发出红色的光,证明那里空空如也,并不是属于人类的手。
这一切都发生在片刻之间,围在霍华德身边的官员看到红光俱是一惊,忍不住退开几步。
而佐伊老师已经制服了霍华德,正呼唤保镖将他关押。她严肃的目光还看向了我,似乎对我也产生了怀疑。
我的心沉下去一瞬。
被制服的霍华德也在看着我,他的目光如同猛兽。
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我来不及提醒,下一刻,霍华德就挣脱了老师的束缚,一只手已经不知何时变成利爪,瞬间击退了挡在他前面的人。
然后,他朝我走来。
“埃伦,快跑!”
佐伊老师捂着鲜血淋漓的伤口,想要阻止霍华德,又很快被高高举起、甩到墙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我看着眼前这一切,失去了逃跑的力气,很快被扼住咽喉,与霍华德四目而对。
阵痛传来,锋利的爪子刺穿了我的心脏。
死亡降临的同时,我的瞳孔忽然紧缩,纷乱又清晰的记忆在飞快眼前闪过。
【2.4】
漆黑的夜晚,霓虹灯如同星火在不停地闪烁。我站在马路边上,沉默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已经变形的汽车里,母亲的上半身靠在方向盘上一动不动,她的整个下半身被拦腰折断,血肉模糊。
我走近一些仔细观察,借着外面警车的灯光,看清了母亲脸上心满意足的表情。
几分钟前,母亲笑着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埃伦,我爱你,我们永远在一起吧。
那双漂亮的眼中满是疯狂与绝望,是我无法体会的炽热情感。
转过身,我看到了我的脸上被盖上白布。有医生将这具尸体抬到担架上,整个躯体扭曲变形。
一阵凉风吹过。
身着警服的长发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后,他将我拉走,说:“你的惩罚还未结束。”
而后,我所处的世界渐渐模糊、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纯白色的空间,看不见尽头。
警察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说:“你必须要永远承受绝望、孤独、虚无、麻木与痛苦,只有这样你才可以赎罪。”
听着这些话,我的神色依然漠然,毫不在意。
警察不再多言,低下头控制着什么操作系统,打算将我投入下一场惩罚之中。
忽然,系统提示操作错误,警察第一次显露出不安的神色。
我看见自己站立的地方,某一个世界的信息正在加载,传入我的脑海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警察将我推到旁边的方格上。
而后,我进去了另一个世界,在下坠的过程中,我看到了我这次的身份——一个爱好收藏手指的杀人犯。
……
我从基地的沙发上睁开眼睛,抬头望着房顶,似乎忘记了什么。
【3.4】
阿斯塔号星舰之上,我抬起头遥望星河。
深邃无垠的宇宙包裹住我的身影,让我感觉自己置身于一片虚无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如同没有波澜的死水。
许琳恩推开舱门,一声不响地走到我身旁,与我一起坐下。我背对着她,也没有说话。
两个同样沉默的人,在这寂静的夜晚,一同仰望沉默的星空。
我感受到身后一沉,温热的躯体靠在我的背上,传递过来细微的温度。
但很快,这点温暖就被冷风吹散了。
宇宙之中,每个人都渺小而孤独。即使相靠在一起,两颗心似乎仍隔着银河,徒留令人窒息的冰冷。
许琳恩叹了一口气。
我闻到空气中飘散的酒味,这是自认为成熟的律师小姐第一次在我面前喝酒。
还未等我说些什么,许琳恩先开口说:“对不起。”
伴随着这句沉重的话语落下,我低下头,看清了刺穿我心脏的刀尖。
【1.5】
我的刀落在地上,溅起血迹。
婚礼上的宾客们都被这一幕吓到了,有人发出尖叫,有人慌忙逃跑,也有人远远围观这血腥一幕。
主人洁白的婚纱渐渐被染上了血色,从胸口一直蔓延到腹部。她倒在我的怀里,好像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我将手放在主人的伤口处,温柔地说:“主人,你终于体会到与我一样的痛楚了。”
她的目光重新看向我,似乎不理解我的话。
我抱住主人发冷的身体,对她说:“我爱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我就爱上了你。主人,对你来说,一个奴隶的爱,是否太过可笑了?”
“哈、哈……”
主人用尽全力,发出嘲讽的笑声,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她说:“我不相信,埃仑。我……我不相信爱这种东西。我只知道,我明明马上就能得到幸福了……”
主人的生命力慢慢消失,我盯着他逐渐涣散的瞳孔,感觉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遥远。
如同多年前一样,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晚安,主人。”
【4.6】
霍华德抽出锋利的爪子,血从我的胸口洒向地面。我的身体也被顺势甩在地上,抽动着,瞳孔无神逐渐涣散。
耳边传来了朋友的呼唤,也有人在喊佐伊老师,还有哭声。
但很快,我慢慢地什么都听不见了,眼前的一切都慢慢归于黑暗。
只有一些不知何时发生的事情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在实验室中观察着什么,不时地发出愉悦的笑声。
男人将一管试剂打入老人的体内,奄奄一息的老人很快从床上坐起。
一群狂热的信徒破坏了通缉男人的广告屏,对惊慌失措的群众发出嘲笑,他们高呼一个名字:埃仑!
我又来到了那片熟悉的纯白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