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作调整，云曌朝中控投了一个眼神，身后的屏幕就转换为“问题二：卫生巾长度以及棉量问题”。
“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关于卫生巾的长度和棉量不足。这个确实是我们的问题，我没什么可以反驳的，在此对各位消费者做出郑重道歉。”
云曌说着，和木木一起站了起来，对着摄像头深深的鞠了一躬。
坐回位置上，云曌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对于已出现的问题，我们不会逃避，早在半年前，我们就已经对生产线做出全面调整，调整后的产品会在年后上线，届时欢迎各位消费者监督和测评。”
“此外，为了能够收集到更多的消费者建议，我们会在直播后发出一个调查问卷的二维码，问卷有效期为一个星期，大家可以在问卷里尽情提议。”
少了水军带节奏，直播间里的评论都理智了不少，甚至出现了一些“姐姐好美”的评论。
看着品牌风评逐渐被挽回，场面也逐渐回归到可控范围内，云曌的语气也松快不少。
“最后，是我临时补充的一点，我们的检测报告均出自国家认证的第三方检测机构，权威性和专业性都是可靠的，不信的人大可去查。”
云曌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坚定，透着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魅力，让不少观众都下意识地想要相信她。
云曌本来在安静看弹幕，却忽然像感应到什么一样，视线偏移，和齐傅对上了。
他好像一直在看她。
男人宽大的后背靠在椅子上，双手在胸前交叠，表情悠然自得，发现她看过来时，眉眼弯弯，朝她笑了笑。
云曌面无表情的移开视线，继续看弹幕。
“不管怎么样，从态度上来讲他们强过大部分品牌。”
“人家解释的很清楚了吧，有些网络喷子不要太过分了。”
“至少人家是女领导，而不是那些大腹便便不知月经为何物的雄性生物。”
“姐姐在这个时候站出来真的很勇敢，我愿意再相信一次云朵棉。”
“这好像是第一个敢于承认长度有问题并做出改变的品牌吧。”
解释清楚后，云曌整个人轻松了不少，和网友闲聊了几句，直到木木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她才收回话匣子。
“时间也差不多了，后续我会开通社交账号，欢迎各位姐妹们来找我分享故事，今天就到这里啦，大家晚安。”
摄像头一关，直播现场响起一片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云曌看着大家笑了笑，“大家都辛苦了，我请大家吃宵夜吧。”
现场响起一片欢呼声。
简单收拾过后，一群人浩浩荡荡找了个火锅店，准备大吃一餐。
云曌身上的西装已经换成厚厚的风衣，她坐在角落的窗边，安静地遥望A市的夜景。
将近晚上九点，窗外细碎的雪花轻盈地飘落，为城市披上银纱。透过明亮的玻璃窗，高楼霓虹闪烁，街道灯火通明，车流穿梭，音乐与欢笑声交织。
集团里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女性，今天一起吃饭的也基本是年龄不到四十的女生，包间里都是女孩子清朗的笑声。
“小云总，你上热搜啦！”
木木将手机推到云曌面前，几个女生也跟着围了上来。
热搜第一，#云朵棉直播#
热搜第二，#云朵棉云曌#
热搜第三，#凌云集团美女总裁#
云曌看着网友的讨论，丝毫不觉得意外。
因为这正是她想要的。
甚至是她有意找人引导的。
不仅向公众做出了解释，还转移了大家的关注点，一举两得。
“小云总，你这回要在网上出名了。”木木捂着嘴偷笑。
云曌轻笑一声，将手机还给她，“出名不好吗？给我们集团也涨涨人气。”
“小云总，不如你给我们云朵棉当代言人吧。”
“是啊小云总，你不仅好看，还比那些明星靠谱呢！”
“我们小云总要是闯娱乐圈，肯定也是大明星一个！”
女生们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地说说笑笑，和云曌相处起来就像朋友一样。
云曌刚上任的时候，就发现公司的女领导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强势，一如她的母亲那般，铁血手腕。
尤其是那些从其他公司跳槽过来的。
以至于公司的员工和上司相处起来，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受到苛责。
云曌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从公司的各种活动开始，一点一点改变，才有了如今这般和谐的局面。
包厢内，沸腾的火锅衬得女生们氛围融洽，却也显得四个男生更加安静。
林思宇和另外两个男生坐在一起，偶尔还交流两句。
只有齐傅，独自坐在角落。
刚开始，倒是有不少女生被他儒雅随和的外貌吸引，上前搭话，但都被他三言两语挡回去了。
云曌的手指摩挲着杯子，思虑一会儿，提着杯子站了起来。
她先是去找高教授寒暄了几句，感谢她百忙之中，抽空过来参加直播。
而后才不紧不慢地向齐傅走去。
“在我们公司，不会跟女生打交道，可是寸步难行的。”
云曌在他旁边坐下，手里的玻璃杯和他的碰了一下，响起清脆的“叮当”声。
齐傅并不意外她的到来。
他早就发觉她在观察他了。
“多谢小云总提醒，同事们都很喜欢我。”
齐傅举起饮料抿了一口，看向云曌时眉眼弯弯，看起来人畜无害。
云曌只淡淡抬眸看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正在玩大冒险的女生们。
“今天多谢你，我会跟技术部那边打招呼的，转正的位置会给你留着。”
齐傅闻言，主动和云曌碰了个杯，“那就多谢小云总了。”
云曌瞥了一眼他，“好好干，公司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她一饮而尽，站起来喊道：“姑娘们，该回家啦！”
“回去了回去了，都快十点了。”
“拜拜，明天见！”
云曌和林思宇站在路边，看着员工们一个个离开，嘱咐他们注意安全。
等人都走完了，林思宇才将手里的围巾亲昵地给云曌围上，语气是说不出的温柔，“小云总，我送你回去吧。”
“谢谢，不用了，我走两步回公司开车就好，你早点回去，别让思婧一个人在家。”
云曌后退一步，自己整理了一下围巾，然后朝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向公司走去。
林思宇眼底的温柔化为失落，最后只能默默站在原地目送她远去。
云曌刚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手机便开始嗡嗡震动。
是闺蜜沈妍的电话。
“云大总裁出息了呀……我这刚睡醒……就看到你上热搜了……”
沈妍那边声音断断续续，应该在刷牙。
她还在A国留学。
云曌努力辨别她的话，顿时觉得有些好笑，“你至于吗，就不能刷完牙再打啊？”
云曌这边说着，那边就传来漱口的声音。
“我可是掐着时间打的，你现在应该刚下班吧？”
“厉害。”云曌挑了挑眉，她们之间总有奇妙的默契，“我刚出公司。”
沈妍得意地“嘿嘿”两声，“我可是一大早就看到你的热搜了，视频刷了半小时了，每个视频下面都有一句‘姐姐好美’。”
沈妍那句“姐姐好美”故意掐着声音，将声调拉长，显得娇里娇气的。
云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不过是为了扭转局势想的权宜之计罢了。”
“但是说真的，朝朝，你就算不继承家业，凭你这张脸，在娱乐圈也能打下一片江山。”
朝朝是云曌的小名。
沈妍说着还认真了起来，点开了那些评论区读评论。
“你看网友怎么说你的，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沈妍夸起云曌来是滔滔不绝，云曌只是无奈又宠溺地笑着。
沈妍和她已经认识十几年了，可谓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沈妍还大她三岁，但更多时候是云曌挺身而出，所以沈妍反倒是更加没心没肺一点。
趁着红绿灯的间隙，云曌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放目远眺，却看见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齐傅。
他穿着黑色大衣静立如松，发梢与肩头缀着细雪，在公交站安静候车。
乍一看，像极了偶像剧男主。
云曌眸光微沉，本来直行的她打了转向灯，往右边转去。
站在公交站的齐傅看着保时捷消失在视线里，心底有些淡淡的失望。
看来他表现得还不够啊。
沈妍那边估计是听不到云曌声音，就停了下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朝朝，你在这个时候把自己社交账号爆出来真的冲动了，这网暴可不是开玩笑的，别为了公司引火烧身。”
城市的灯火在车窗外流淌成光带，云曌放慢了车速，感觉自己的疲惫感上来了。
“我知道，有分寸。行了先不说了，再跟你说话，我一会儿就该开绿化带上了，明天又要上热搜了。”
挂了电话，云曌便专心开车。
她自己在市中心租了个大平层，不和家里人住一起，也是方便她私人活动。
至少，至今除了沈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她养了个金丝猴。
回到自己的家，简单梳洗一番，云曌就敷着面膜，慵懒地靠在床头。
毕竟这张脸以后可就代表着公司了。
从她公开社交账号到目前为止，两个小时，她涨粉将近十万，后台私信早已是99＋。
私信里，有支持她发声的，有骂她资本家的，也有单纯夸她漂亮的。
还有一种。
“姐姐缺小狼狗吗？985毕业器大活儿好，绝对让你尖叫到天明。”
“我的云儿，你就是我等了四十年的真命天女，我的这一生都是为你而活的，我爱你，嫁给我吧！”
“商场如战场，女人太感性，需要我这样的军师（附MBA证书）”
“把卫生巾宣传照改成你嘟嘴自拍，男人都会光顾你的。”
“股东们轮流‘辅佐’小公主很辛苦吧？”
云曌快速翻阅着，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抽，脸上的面膜都挂不住了。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将这些恶臭言论一一截图。
渐浓的困意一瞬间被驱散，截完图，云曌摘掉面膜，打开电脑。
她要让这些男人好好亮个相。
一个小时后，她在社交媒体发了她的第一个视频。
配文：给各位开开眼。#女性安全#
视频开头是“以下内容可能引人不适，请谨慎观看。”
背景音乐是《Truth Hurts》，随着音乐的节拍，一张张打码后的截图以各种方式滑入、放大、闪过，显得歌词更加讽刺。
“Why men great 'til they gotta be great?为什么男人不能一直安分守己。”
发完视频的第一时间，云曌就更改了个性签名。
女性空间，男性止步。
做完这些，云曌心里那口气总算顺了，嘴角勾起，得意洋洋地说道：“男人们，让社会看看你们的丑陋吧。”
至于视频会怎么发酵，管他呢。
恶臭男就应该受到社会的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