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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入·虎口

    紫大薅羊毛薅得理直气壮。

    拜托来参加校企联合项目的A大计院葛教授给即将面临专业分流的大一新生们开公开课。

    葛教授对这种带有明显“稳定军心”功能的课门儿清,大手一挥丢给了自己的学生:“你们年轻人更有同理心,知道小朋友们想听什么、怕什么。”

    于是陆昶光荣地领了“忽悠小朋友”的重任。

    至于另一个人……

    祁盼向后仰在椅背上。

    双腿敞着,把零钱塞回青蛙肚子里。

    对一旁陆昶投来的幽怨眼神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校企联合的项目都够我受的了,”陆昶嘟嘟囔囔,“要不这个公开课还是你来?”

    祁盼终于掀起眼皮,目光从屏幕上方掠过来:“我不骗小孩。”

    “这算哪门子骗小孩?”陆昶顿了顿,看着自己屏幕上从网上东拼西凑来的华丽辞藻和行业套话,气笑了,“*的,你说的对,现在小孩又较真又不好骗!麻烦死了!”

    祁盼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上的青蛙玩偶。

    麻烦吗?

    指尖隔着布料。

    似乎还能感受到那小青蛙肚皮里面那叠皱巴巴的零钱。

    “还好。”他说。

    说完,他把青蛙塞进裤兜里。

    突然,他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手指在另一侧的裤兜里抓了抓。

    那里空无一物。

    祁盼怔住。

    “不帮忙就算了你怎么还在这说风凉话啊?”陆昶大着胆子说,“滚滚滚!”

    祁盼顿了两秒,有些心不在焉。

    听见别人让他滚,他真就拎起外套起身出去了。

    陆昶:“诶?真走啊?”

    祁盼:“回家。”

    祁盼家就在本地。

    今天一早出门就说是回家一趟拿东西。

    怎么现在又要回去?

    但见他这幅模样,陆昶也懒得自讨没趣。

    祁盼这个人就是这样,百无禁忌口无遮拦,贬起人来专挑对方最在意的点。

    偏偏语气还是一副如沐春风为你好的模样,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刀子嘴豆腐心,还是真就单纯看不起你。

    说他脾气大吧,你让他滚,他真滚了。

    说他没脾气吧,踩了他底线的人,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陆昶记得大一刚开学那会儿,他就看祁盼不顺眼。

    这人嫌学校的床品粗糙,食堂饭菜像猪食,热水忽冷忽热,空调吹出一股灰尘味。

    种种行径,就差把“金尊玉贵大少爷”七个字刻脑门上了。

    都是各省掐尖掐进来的,谁还没点傲气?

    陆昶面上不显,心里难免有点微妙的不爽。

    尤其同宿舍还有个家里条件不是很好的大哥,叫马驰。

    报到那天,一个人扛着个尿素袋子坐了几天火车,一米八五的大个子,天天喝食堂免费蛋花清汤。

    跟家里打电话时,陆昶偷偷听到,他妈说在家糊了一个月火柴盒子,也就赚一千多块钱。

    一个屋檐下对比着,祁少爷的吹毛求疵就变得有些刺眼了。

    矛盾的爆发在国庆放假前夜。

    那晚祁盼出去打球还没回来。

    陆昶张罗着离校前搓一顿。

    考虑到马驰的钱包和祁盼的洁癖,陆昶自作聪明地做了个傻叉决定——撇开祁盼!拉着另外两个人找了“量大管饱贼实惠”的苍蝇馆子。

    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家店名——三舅小烧烤。

    报应来得迅猛而直接。

    祁盼从篮球场回到宿舍时,三个人瘫在床上挺尸,脸色惨白直哼唧。

    半个小时后,陆昶横在救护车内,胃里翻江倒海,意识却稍微清醒了点。

    走马灯似的闪过刚才混乱的画面:自己被人从床上半扶半拖下来,脚底不小心踩空,胃撞在床框上,差点把胆汁都吐出来……

    但预想中的头破血流没发生,他被人稳稳接住,才没直接磕晕在地上。

    混乱中,他瞥见祁盼靠在寝室门边,低头看了眼自己那双被不明物体蹭脏的球鞋,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扯了张湿巾擦手,然后漫不经心地丢进垃圾桶里。

    “谢了啊,祁哥。”医院里,马驰虚弱地开口,“要不是你,我们仨估计得交代在寝室里。”

    徐承彰忙不迭点头:“哥,你真是我哥!”

    “嗯。”祁盼应了一声,他在医院里还在找东西擦自己被弄脏的衣角,然后掏出手机划了两下。

    陆昶讪笑,就有点愧疚:“那个……之前没叫你吃饭,是怕你嫌地方脏……”

    祁盼头都没抬:“哦。”

    气氛一时尴尬,三个人互相看了看,正想着再说点什么缓和一下,突然病房门被敲响。

    祁盼走过去开门,接过外卖,拎进来一个巨大的包装袋,香味瞬间弥漫整个病房。

    他慢条斯理地拆开,里面是某家高端烧烤店的招牌套餐——炭烤和牛、黑虎虾、松露扇贝,甚至还有一瓶冰镇气泡水。

    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祁盼掰开一次性筷子,夹起一块和牛,慢悠悠地咬了一口,掀起眼皮扫了他们一眼:“怎么,来点?”

    陆昶虚弱地捂住胃:“……你故意的吧?”

    祁盼唇角一勾,又夹了只虾:“嗯,报复一下。”

    三个人:“……”

    -

    同桌周清妍打来电话,说要跟黎圆对答案。

    黎圆捧着家里的座机,趴在床上,脚丫摇来晃去,吹着空调吃西瓜。

    暑气难消?

    唯空调西瓜冰镇可乐尔。

    “……嗯,C……B……对,我也是……啊?那道啊?我选的D……”

    挂断电话后,她盯着天花板沉默良久。

    “算了,”她对自己说,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突兀,“起码算正常发挥吧?”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觉得底气不足。

    算啦。

    尽人事,听天命。

    她决定不纠结了。

    人还是不要记住太多不好的感觉。

    她把笔一丢,身子仰躺着,目光投向窗外。

    六月的阳光明亮得刺眼,那场暴雨,那条巷子,还有那个男人冷淡的声音……画面碎片般闪过。

    她下意识地蜷了蜷受伤的左脚。

    还没有好利索。

    黎红接到紧急长途单,已经拖着行李箱走了。

    临行前,她把冰箱塞满,絮絮叨叨叮嘱了一箩筐注意事项,中心思想浓缩成一句:“脚没好利索前,别瞎蹦跶!”

    门关上的瞬间,屋子骤然空寂下来,只有阳光在灰尘里无声舞蹈。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踝,肿胀消了大半,但淤青像块顽固的胎记,盘踞在骨节周围。

    复查的日子到了。

    医院消毒水的味道一如既往地霸道,钻进鼻腔。

    诊室里冷气开得很足,黎圆穿着短裤,裸露的皮肤起了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是个中年女医生,面容和善,手指却很凉。

    她示意黎圆把脚搁在检查凳上,指尖精准地压上踝骨周围。

    “嘶——!”

    几乎是同时,黎圆倒抽一口冷气,眼眶瞬间就红了。

    “痛痛痛!”她本能地想缩回脚。

    医生收回手,语气温和却笃定:“没事。骨头对位很好,韧带恢复得也不错。”她指了指那片淤青,“软组织挫伤,恢复期是会痛的。”

    “真的没事吗?”黎圆吸吸鼻子,声音瓮瓮的,“那为什么碰到还是痛?”

    她垮着脸,眉毛委屈地耷拉着。

    医生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嘴角弯起:“痛是正常的,再忍几天就好了。”医生目光扫过空荡荡的诊室门口,问道,“自己来的啊?父母没跟你一起来?”

    黎圆垂下眼睫,扯出一个苦笑的弧度:“唔,您别说了,再说我又要哭了。”

    “没事,”医生忍俊不禁,语气更温和了些,像在逗小孩,“我们现在是大朋友了,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她把病历递给她,“回去注意休息,避免剧烈活动。实在痛得厉害,可以冰敷一下。家里有冰袋吗?没有的话,随便买瓶冰的绿茶也行。”

    “哦哦,”黎圆说,“医生,我不喜欢绿茶,能换成可乐吗?”

    医生这次是真被她逗笑了,摇摇头:“……哎,你这小姑娘。”她挥挥手,“去吧去吧。”

    “谢谢医生。”黎圆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单脚跳着离开诊室。

    走廊的光线有些晃眼,她眯起眼。

    是啊,一直都是这样。

    自己照顾自己。

    -

    几天后,黎圆重获自由。

    周清妍约她一起去学校,听报志愿的指导课。

    黎圆背着小书包,站在公交站牌下。

    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地面,感受她活泼而健康的右脚踝。

    车还没来,站台上人影稀疏。

    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减速,然后非常精准地——停在了她身边。

    黎圆下意识地往旁边挪开一步。

    车窗却“嗡”地降了下来。

    驾驶座探出一张带着点少年人特有张扬的脸,是许弋晨。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冲她猛挥:“快上来,这不能停车!”

    黎圆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后座的车窗也跟着降下。

    周清妍的脸露了出来:“快上来黎圆,许弋晨说顺路送我们过去。”

    黎圆看看许弋晨,又看看周清妍,眉头微蹙:“他才刚拿驾照几天啊?你就敢坐他的车?你不要命了?”

    许弋晨一听,下巴微微扬起:“你的身家性命在我手里,不上来我撕票!”

    黎圆没说话,只是平淡地直视着他,清澈的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两个大字:白痴。

    许弋晨不恼,从副驾驶座位上拿起一个牛皮纸档案袋,隔着车窗在她眼前晃了晃——是黎圆的档案!

    “……”,黎圆扭头看向后座的周清妍。

    周清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有些心虚。是她主动要帮黎圆领档案袋的,不过现在落到了另一个人手上,观感是不太好。

    黎圆认命地拉开后车门,钻了进去。

    周清妍往里挪了挪,给她让出位置,顺手把档案袋接过来递给黎圆,嗔怪道:“许弋晨你别吓我们圆圆啦。”

    “你用脑子想想,我怎么可能会真的动你的东西,我护着都……”许弋晨转过头,看向黎圆,摸了摸鼻子,语气难得地软了点,“真生气了?”

    黎圆接过档案袋,快速扫了一眼封口,确认完好无损,这才摇摇头,语气淡淡:“你看路,别看我。”

    许弋晨:“……”

    “哎呀她没生气,”周清妍在一边打圆场道,“你信我!黎圆才不会这么小气呢。”

    周清妍是很会活跃气氛的那种人,笑着把话题转到黎圆的腿伤上。

    许弋晨扯了扯嘴角,视线向下,瞥了一眼黎圆的腿,“不过黎圆,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摔断腿又摔手机。”

    黎圆靠在椅背上。她微微垂下眼睫,扯了扯嘴角,声音轻轻的:“也还好。”

    倒霉吗?

    也。

    不是很倒霉。

    黎圆转头看向窗外。

    碧蓝的天空下,阳光穿透行道树,在道路两旁撒下明亮的碎金。

    她想起了那天的事。

    校门口,那人低下头,嘴角一扯,明显是在嘲笑她。

    “哼。”黎圆轻哼了一声。

    许弋晨从后视镜偷瞄。

    看到黎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不是吧?真生气了。

    “黎圆,”他斟酌着语气,“你不是说你高考后要找兼职吗?我刚好知道一个,感觉还挺适合你的,你要不要去?”

    黎圆思绪被打断,回过神来,眨了眨眼,才问:“什么兼职啊?”

    “我姑姑在紫荆大学组织部,”许弋晨说,“紫大最近小学期,要搞很多讲座,正缺人手布置会场什么的,活不累,还能顺便听讲座,我觉得挺适合你!要不要去?”

    “紫大?”黎圆眼睛亮了亮,这所本地名校的讲座质量肯定不差,“真的?需要做什么?时间呢?”

    “就是布置下会场,引导下学生,讲座开始后基本就没事了,可以坐着听。时间应该就是最近一两周吧?你要想去,我帮你跟我姑姑说一声就行,包在我身上!”

    “许弋晨,谢谢你!”黎圆真诚道谢,眉眼弯弯。

    “客气啥!”许弋晨嘴角忍不住上扬,转头又瞥了黎圆一眼,刚想开口。

    “求你了,你别看我,”黎圆打断,“看车,看前面。”

    许弋晨:“……”

    -

    几天后,紫荆大学。

    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在走廊地砖上投下长长的光块。

    冷气开得十足,带来一丝过剩的凉意。

    黎圆手里捏着一叠打印纸。

    纸上用铅笔潦草地标注着需要布置的会议室房号。

    她从东走到西,穿行在教学楼里。

    任务很简单:把公开课的场次表塞进教室门口的公告栏塑料夹层里。

    大部分教室都空无一人。

    偶尔遇到一两个有人的教室,里面会有正在布置会场的学生,她就会停下来,问一句需不需要帮忙。

    如果需要,摆放名牌或矿泉水,一般就这两种活。学姐淡淡加了一句,能帮就帮,不能帮你就回来。

    如果不需要,她就离开,去下一个教室。

    这就是那个带她的学姐林薇,给她布置的所有任务。

    比起其他搬桌椅、采买物资之类工作,算是很轻松了。

    最后一个教室格外远,门牌号标着1601。

    黎圆听着动静,里面似乎有人。

    于是她站在门前,抬手,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门。

    她提高了一点声音,然后握住把手推开门,“你好,我进来了。”

    门一打开,会议室里明亮的光线倾泻而出。

    黎圆的目光习惯性地、带着完成任务的轻松感扫向室内——

    下一秒,她整个人被钉在了原地。

    与之前完全不同,这间小小的教室里环坐了七八个人。

    他们都很年轻,但气质成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或对着身前的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

    门刚打开,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朝黎圆射来令人窒息的目光。

    黎圆咽了咽口水,刚要开口。

    顷刻间,她忽然一愣。

    目光扫到了教室最里面、靠窗位置的那个人影。

    那人正随意地靠坐在椅子上,长腿微伸,一手搭在桌面,另一只手正漫不经心地滑动着鼠标滚轮。

    他似乎也被开门声惊扰,抬起了眼。

    四目相对。

    是祁盼。

    “小妹妹,你找谁啊?”门口一个离得近的长得人高马大的男生率先开口问,脸上带着点自来熟的笑意。

    下意识的,黎圆看向了全场唯一还算“认识”的祁盼。

    黎圆:我找……他?

    祁盼眉毛一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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