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点

    钟鸣鼎食之家从来不缺攀附。

    尤其目标还是地位稳固,名声权势都不缺的世家。

    但自认见识广博的徐毅看着手中迟来的生辰礼,还是惊讶地微微张嘴。

    贴身小厮见他这般迟疑地问:“可是有什么不妥?要我说公子就不该随便接陌生人的东西!”

    自打主子晋升为禁军副统领以来,暗杀投毒的事儿没少发生,他小心提防下仍不免胆战心惊。

    “无妨,我只是——”徐毅一时间没想到合适的形容。

    盒子里的泥俑捏的惟妙惟肖,衣着服饰和那杆红英长枪标志性太明显,让人想认错都难。

    只是为何头大身小,还有双占了半张脸的眼睛?

    至于那张用朱砂点出来的比寻常女子还要小的嘴唇……

    难道他在钟姑娘眼中便是这般形象?

    小厮探头去瞧,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深呼吸强忍住,愤慨:“这是谁给公子做的泥俑,忒埋汰人了!”

    徐毅:“……”

    他是不是该给钟姑娘介绍几位擅长丹青的先生?

    “阿嚏!”钟袖捏了捏发酸的鼻子,继续蹲在小花圃里翻土,口中嘀咕:“难道徐副统领不喜欢我送的生辰礼,在背后偷偷骂我?”

    想了想,又兀自摇头。

    “那么可爱的小东西,他怎么会不喜欢呢!说不定实在夸我!”

    忙碌着搬树苗的青禾:“……”

    如果那泥俑不是出自他的手,他差点就信了!

    被逼着捏出那么个东西,此生之辱!

    钟袖蹲得腿麻了,干脆坐下来,手上欺负着虫子,嘴巴张合:“人家好好的花圃被你拿来种梅树,这么点地方最多一棵,你这不是浪费么?”

    青禾假装没听见。

    “而且这片被前主人家养的这么好,你就算不种花,种点葱蒜小菜也行啊,吃着新鲜还省钱。”钟袖锲而不舍,随即看到他又从外面抱着俩花瓶进正房,长叹:“你一个人过,是不是也太讲究了?”

    空宅子经过青禾今日忙碌已有雏形,如果不是钟袖亲见,真的很难想到青禾的品味居然这么…独特!

    前院水缸里加了莲,还放了些不知道从哪儿弄回来的水草,淤泥澄沉之后,鱼儿轻游,确实好看的仅。

    待客的堂屋里他请老丐提了两幅字,再搭配他精心挑选的博古架,顿时文气骤升,不知情的人来了还以为这是哪个读书人家的家宅。

    但若是走进他自己住的西厢。

    呵!

    皮毛毡子大火炕,还有摆在中间的硕大暖炉,看着都能把热死个人!

    再具体的,她还没来得看就被轰了出来,差点把钟袖跳起来跟青禾打一架。

    不过刚使唤人家帮她做了个泥俑,拿人手短,只能捏着鼻子到花圃帮忙。

    “终于弄完了,我的老腰!”半下午的时候,钟袖扶着小篱笆站起来,腰酸到直不起身:“啧!地里的活儿果然最累人,还是赶紧把阿奶他们接过来吧。”

    隔壁宅子也得收拾不是?

    青禾拿着扫把从东厢出来:“打算回去了?”

    “昂,应该就这几日。你回去不?”

    青禾想了想:“我回去接褞哥儿,跟他们一起过来。”

    钟袖摆手:“如果只是接人就没必要了,我回去先问问六哥和宋枝,如果他们愿意跟着阿奶过来,路上再让先生安排俩人手照看,不用你来回折腾。”

    如果人家不愿意,那就再说呗!

    反正先生身边不缺能使唤的。

    “你打算这么一直养着他们?”

    他指的是章六合宋枝。

    钟袖抬腿翻过小篱笆,笑得没心没肺:“反正家里也不缺两双筷子,人多热闹,阿奶也高兴!”

    比起她,阿奶是真喜欢宋枝的性子啊!温柔又贴心,干活儿也勤快,最关键的是不惹她老人家生气,还能教裙姐儿好多东西。

    青禾对泼她冷水:“章六情况特殊,只要不出状况他这辈子都能和我们绑在一起过,但宋枝是有家的,她嫡母生母都在世,万一将来宋家人找上门你怎么解释?”

    钟袖混不吝地扯了扯唇角:“他们最好敢来!”

    姓宋的管不好家,好好的女儿非要往火坑里推,敢来找麻烦就让他有来无回!

    相比起来,丰元县令武肖岚虽然也不干人事儿,但人家起码是个好父亲。

    更何况当初替他女儿入宫也是钟袖自愿与人家做的交易。

    青禾显然想得更长远:“章六既然能进御膳房,厨艺岂是等闲!等来了京城先让他在家帮衬老夫人,等我们缓过来了可以开间酒楼请他做主厨。至于宋枝姑娘,如果她来京城,你可以让她学着帮你打理铺子。”

    钟袖听他说的头头是道,仔细一想吧,还挺会人尽其用。

    但她就是不想顺青禾的意:“咋?我要庄子有庄子,要宅子有宅子,要铺子有铺子,还养活不了两张嘴了?他们愿意干就干,不想干在家帮我照顾阿奶一辈子我也是养得起的!”

    青禾被她噎得脸色发青:“你这滥好人的性子,早晚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钟袖缓缓站直了身子,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欠揍:“青禾啊,我如果不是从阿奶那承袭了这么个滥好人的性子,你可还能在这儿兴高采烈的布置新屋?”

    青禾浑身一僵,脸色唰地褪尽血色。

    钟袖慢慢从他身边走过:“你淋过雨,知道什么滋味。我也没想过让你给别人撑伞,你能把自己照顾好就成!但是吧,咱也不能把别人从伞底下推出去不是?更何况他俩对我还有恩,本就是应当应分的事儿。”

    青禾握着扫把的手露出道道青筋,指节惨白。

    耳鸣如鼓,他连钟袖重新转了回来都没发现,只是空茫地望着不知道哪里。

    直到耳朵被人扯住转了个方向,视线再度聚焦,迎面就是钟袖弯着眉眼的大脸冲击。

    “话说回来,你该不是吃醋了吧?放心,我对他俩再好也越不过你和贤哥儿,别怕别怕,大不了我把伞再撑大点儿,这样就不挤了!”

    青禾恼羞成怒,一巴掌拍她手背上抢回被捏的耳朵:“你要是不会说话可以闭嘴,或者直接滚!”

    钟袖哼了声,一脚踩在鞋面上:“用完就丢!给了干了大半天活儿,难道不该请我吃顿飧食?”

    青禾脸上的血色渐渐恢复,没好气用扫把推开她的腿:“没钱!”

    钟袖气结:“下午晌你还出去买东西了,怎么可能没钱?”

    青禾:“哦,那是从铺子里赊的现银。”

    铺子的东家:“……”

    夭寿!

    可以想见,青禾收拾好自己新宅之前,她从铺子里是见不到钱了。

    还好她有先生给的珍珠树!

    想到楼镜,钟袖良心发现去买了两碗馄饨拐去阍馆。

    只是还没靠近就装上了隋五架着马车从院子里出来,钟袖敏捷地避让:“隋公子这是去哪?这么着急作甚?”

    隋五面色难看:“钟姑娘,我正要去找你!主子现在的情况不太好,我要立刻让人送他去找长忠公公。”

    钟袖直接跳上马车:“怎么回事?人在哪?”

    隋五调转马车直接赶进阍馆后院,平安抱着被褥急匆匆奔来,进车厢开始收拾,不等钟袖下车查看,隋十一已经背着楼镜下楼来。

    玄色披风遮挡了他的身形,兜帽将人盖的严严实实,钟袖一时之间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隋五:“钟姑娘,情况紧急,劳烦姑娘立刻护送先生出城,如果还拉下什么东西,稍候我会安排人给姑娘送到木家村。”

    意思就是让她直接走,连收拾行李的时间都不给。

    “帮我找两套衣服送来就行,其他后面再说!”

    钟袖这会儿哪还有心思顾虑别的。

    隋十一刚靠近马车她就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仔细看先生垂在隋十一胸前的手指指尖还在往下滴血。

    更别提那张脸,比方才青禾那会儿还吓人。

    车厢里,平安已经垫好了褥子和枕头,隋十一小心地把人放到中间,钟袖这才看见披风之下先生竟是穿着亵衣。

    亵衣的胳膊和前襟处尽是殷红。

    隋十一出去驾马,钟袖进到车厢低声问:“有人刺杀先生?”

    平安边抹眼泪边给楼镜擦洗,哭嗝儿让他手都不稳了,几次擦不对位置。

    钟袖将拂袖取下放到车厢角落,伸手夺过他手里的帕子:“哭什么哭哦,晦气!”

    平安红着眼睛瞪她,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埋怨:“还不是你们!都是你!老祖宗要是出了什么事儿,我一定回宫让陛下诛你们九族!”

    “你有本事在这儿放狠话,不如跟我到底怎么回事!”

    先生身上的伤……竟像是自己所为?

    钟袖眉头皱的死紧,手上的动作在飞驰的马车里又快又稳。

    半天,平安抽抽噎噎给钟袖一句把人气厥过去的话:“……不知道。”

    钟袖没懂:“啥意思?”

    平安:“昨儿还好好的!老祖宗昨晚去前头雅间和萧统领还有李大人喝酒,回来后就收拾歇下了。但半夜的时候就开始一直翻身,到了早晨便开始起烧。馆里养的大夫过来看过,但那庸医瞧不出病灶,开的药也不管用!下午的时候老祖宗醒来就开始用匕首往身上扎,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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