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一看是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两个看守闭着眼睛嚷嚷胡话,酒瓶子就这么乱糟糟的摆在桌面上。
夏文均吓得用袖子擦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嘴里还嘟囔着:“造孽啊造孽啊。”
似榆抬手把缠绕的铁链取出来,丢在稻草上。
“快走。”
宣竹下意识地抚上腰间剑鞘的位置,原本腰上熟悉的重量现在变得轻飘飘的。
“小姐,我的剑还在他们手上。”
“这个时候了还担心你的剑,咱们先逃出去再说,你家小姐现在还怀着小孩呢,能不能靠谱点。”夏文均走在最后小声催促。
似榆没搭理两人,小心翼翼地来到两个看守边上,突然的靠近似乎让他们有了察觉,其中一人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清楚后指着似榆喊出声:“诶你……”
下一刻似榆眼睛微眯,冷静地抬起手刃对着他脖子的经脉劈下去,被打晕的看守又晃着脑袋倒在了桌上。
似榆没有错过另一边趴着的人微微颤抖的手指,
“没醉就睁开眼。”那个看守装没听见,定定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
似榆不耐烦地摇了摇头,“上一个让我这么烦躁的人还是赵朗钰。”
说完就重复上个动作,快准狠的解决了他。
“你晕过去才能让我安心。”
似榆回头看向夏文均和宣竹,“走。”
夏文均临走还闻了闻桌面上的酒坛子,惊讶地挑挑眉,“这酒真不错,还挺会喝。”
三人放轻脚步来到地牢门口,外面到处都是喜庆的装饰,只不过地牢这边比较偏僻,人声都汇聚在另一个方向。
“小姐,咱们的马不知道被他们牵到哪去了。”
似榆看着眼前的地势布局,脑子里也在思考自己被收缴的东西被放到了哪里。
夏文均这时候没有缩在宣竹身后,而是张着脑袋东张西望,右手手指伸进嘴里,吹出短暂的口哨声。
似榆和宣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听见哨声立马把身子缩回地牢,背靠在山面上,然后齐刷刷地回头盯着罪魁祸首,夏文均还冲着二人咧嘴傻笑。
“等会儿把这群土匪吸引过来了,你可千万别躲在我身后。”宣竹咬牙切齿地说道。
话音刚落,地牢门外就传来杂乱的踏步声,似榆小心地探出头往外瞄。
只见那只蠢驴竟然听到口哨声直接奔到了地牢门口,没找到主人就一直吱呀吱呀地原地兜圈。
“你,你的驴……”似榆也是被这番场景弄得说不出话了,“还真是听话啊。”
环视了一圈,确定周围没人回来后,三人才凑到了灰驴的身边。
夏文均从驴背着的布袋中掏出胡萝卜,一边喂给它吃一边凑到它耳边小声问道:“小灰,和你在一起的那俩马兄弟现在在哪,知道不?”
小灰咬着胡萝卜喊了两声,转身就往来的方向慢慢走去。
宣竹举起匕首紧紧地跟在似榆身边,任由灰驴在前面带路。
“大当家今晚成亲,这两天杀猪宰羊的,还发善心说每家都能领猪羊肉呢。”
“大当家为了讨双双欢心,也是下了血本。”
听到来人的声音,三人立马扔下灰驴用身边的遮挡物遮掩住自己。
夏文均当时脑子一乱,就在眼前瞥了一圈,只看见几个空荡荡的水缸,一滋溜儿地就钻了进去,。
只剩下灰驴傻乎乎地站在水缸旁边,悠闲地嚼着嘴里的胡萝卜。
两个寨民路过看见牛力带回来的驴跑到了侧堂,就好心地把灰驴牵到旁边的大树旁边,还把灰驴的绳绑在树桩上。
“你可别乱跑冲撞了大当家的喜事。”
夏文均头顶着稻草盖子躲在水缸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的小灰、
等人走远后,三人才重新出来。
夏文均重新把绳子解绑,“小灰啊,你受苦了。”
灰驴傻憨憨地在前面慢悠悠地走着,似榆等人就跟在旁边,饶了大半个寨子才看见一个茅草搭建的马厩。
似榆走到马厩里一匹一匹的确认自己的马。
“这么多马,是抢了多少人家啊!”夏文均牵着小灰感慨。
似榆很快就根据马头上的白色斑点找到自己的马,而宣竹的枣红马在她身边呆了几年,所以宣竹很快就能认出来。
夏文均看着两人牵着的高头大马,再看看自己的小灰驴,不自信地撇撇嘴,“没有我的驴,哪能找到你们的马。”
“你们在干嘛?”原本无人经过的马厩突然蹦出来童声。
吓得三人朝声音来源看去,一个小孩手里举着小葫芦歪着头问。
没等似榆开始哄骗,小孩就大喊:“抓贼啊,有人要偷马!”
里面的人听到寨子里小孩尖锐的声音,纷纷丢下酒坛跑出来。
“怎么了,贼在哪?”
“好像是在马厩那边!”
眼看着惊动的人越来越多,似榆和宣竹第一次遇见小孩子干这种事,翻身上马扯着绳就跑,也不管身后谁人的呼喊。
似榆本不会跑马,在骑马的过程中慢慢加快速度也就渐渐掌握了技巧。
两人一鼓作气地往寨子门口飞奔,结果远远就看见一群人举着火把将寨子门口堵得严严实实,似榆皱着眉头硬拉马绳改变方向。
整个寨子因为他们开始闹腾起来,纷纷攘攘地举着火把在后面追。
似榆和宣竹因为对同峡山不熟,自己也不知道骑到了哪里,周围的树木杂草生长的比前面的寨子似乎更加茂盛。
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似榆侧过头安排道:“我们把马丢了,找个地方躲起来。”
“是。”
似榆松开缰绳越下马,任由马儿往前跑,她就和宣竹两人躲进了草垛里,默不作声地看着寨民跟着马追。
等到人声渐渐远去,似榆主仆二人便开始往原路返回。
“小姐,那个大喇叭没和我们在一起。”宣竹见路上安安静静的,有些不适应,才突然想起夏文均在刚刚就没跟上来。
似榆紧皱眉头,眼下事态紧急,“让他随机应变吧,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躲。”
两人就这么东窜西窜,看见深山里还有一户人家亮灯,就躲进了人家家门口的杂草堆里。
里面的人端着水盆刚好要出来,“啪”,水盆里的水被他随意地倒在地上,掀起丝丝尘土。
粗狂的声音落入似榆的耳朵。
“阿娘,刚给您洗好脚就不要下地了,这些东西我来弄就好。”
躲在草垛里的两人大气不敢喘,静静地等人重新进了屋子才敢放松。
原本追人的寨民已经收队,一群人咋咋呼呼地回来 。
“没抓到,就看见两匹马。”
“他们逃不出寨子的,走吧,咱们继续回去喝酒。”
“把这两个畜生牵回马厩里去。”
似榆原本安定的心瞬间又紧张了起来,因为旁边的脚步声告诉她,这群人往这户人家走来了。
“大娘,今晚是大当家的喜宴,你不过来吃点喝点啊。”
“是啊,你们家牛勇和双双之前感情这么好,怎么也应该过来祝福一下新人吧。”
“不了不了,我这腿啊越发的走不动了,这屋子里大堂这么远,又得麻烦我们家大勇把我背过去,他也吃不安生,你们记得吃开心点。”
老妇人坐在床上轻轻捶着自己的大腿,腿内的刺痛早就让她麻木了。
这时候刀疤脸从后院出来,手里还端着饭菜,看见一群人乌泱泱的堵在门口,摆出个笑容,“哟,干啥呢这是,怎么都不好好喝酒还跑出来了。”
“今天抓的那几个人跑了,没抓到呢。”
孙勇明白地点点头,端饭菜的手指偷偷地抠着饭盘边边。“我这里的饭菜估计没有酒席的好吃,我就不留你们了。”
“那我们先回去了,改天见啊大娘。”
“诶诶好。”
等寨民的背影渐渐走远了以后,似榆见状把宣竹拉出来一块儿就要跑,就被孙大娘的声音阻止。
“你们先等等吧,他们这个时候的警惕还没放松呢。”
似榆猛地回头,对上孙大娘的视线,心里一阵发麻,硬着头皮嗯了一声。
刀疤脸板着脸摔下两张椅子在似榆面前,凶巴巴地走过去把门关上。
似榆和宣竹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你们就是他们要找的人啊。”孙大娘笑呵呵地手。
似榆盯着眼前的妇女,相当于默认了。
“阿娘,她肚子里还有一个。”孙勇把椅子往前推了推,然后把今天在前堂听到的话全部转述给了自己母亲。
孙大娘听闻此事,眼睛扫过似榆平坦的小腹,衣服穿得宽松看不出什么。
似榆:“多谢你的隐瞒,为了不连累你,我们早早离开才好。”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等会让大勇带你们去吧。”老夫人说话慢悠悠的,身子靠在墙边不停地捏腿。
“今晚你们当家成亲,怎么不去喝喜酒?”似榆观察了一番,这人就是个普通妇人,对自己没有什么危险,松了松肩膀问道。
一旁的孙勇原本摆饭桌的动作顿了顿,接着将饭菜放好。
“说来话长。”老夫人举起筷子询问二人,“要不要一起吃点?”
“不用了,多谢。”
老夫人没有强迫他,只是悠悠说道:“你不吃肚子里的那个还要吃呢。”
宣竹担心谎言被戳穿,偏过头去看小姐。
似榆勾了勾嘴角笑笑,带着宣竹径直走过去坐下。
另一边的夏文均看着两人骑马扬长而去,不禁瞪大了双眼,一直在身后拼命地喊:“哎,我还在呢,你们把我落下了!”
夏文均没有选择坐以待毙,留下灰驴就要跑,逃的时候还捏了一把臭小孩的脸。
一个劲儿的冲,哪里黑就玩哪里跑,蒙着头乱窜,声音越来越小,周围越来越安静。
心里的警觉促使他停下脚步,看着周围的环境,心里的恐惧逐渐被放大,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叨:
“这是到哪了啊,阿弥陀佛,阿朗你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我啊。”
夏文均趁昏黑的烛光摸到一扇门,轻轻推开,胆小的他没有走进去,只是伸出了手在里面试探。
突然一双冰冷触摸上夏文均的手,一激灵就把手收了回来,吓得他趴在门框上不停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