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联欢会在食堂二楼举行。

    当赵翠兰扯着嗓子喊“大家找位置坐下”的时候，苏挽棠正帮陈秀兰把保温杯放在最前排。

    “小苏！”

    这一嗓子就像一根针，扎得满屋子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一个穿着湖蓝色毛衣的姑娘站在门口，胸针上的白菊花晃得人眼睛发晕。

    她紧紧攥着一个红布包，指甲盖泛着青色：“我是林晚晚，顾连长真正的未婚妻。”

    食堂里顿时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陈秀兰的保温杯“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苏挽棠弯腰去捡，眼角的余光看见顾砚深从角落里站起身来，军靴在水泥地上碾过，停在了离她半步远的地方。

    “三年前我出了车祸，”姑娘抹了抹眼角，“医生说要静养，不能受刺激，周哥怕顾家人担心，所以……”她突然看向苏挽棠，“你是谁？怎么能占着我的位置？”

    赵翠兰额头上冒出了汗珠：“这……小苏的结婚证都在民政科备过案了……”

    “那是假的！”姑娘提高了声音，“我和顾连长的订婚信物还在呢！”她抖开红布，露出一块羊脂玉佩，“刻着‘顾’字的，这是顾老将军当年给孙媳妇的！”

    苏挽棠直起了腰。

    她记得原身的记忆里，这块玉佩本该在周明远手里——原主被退婚那天，周明远说“怕你看到这东西伤心”，亲手把它收走了。

    “顾连长，”姑娘攥着玉佩往前挪了挪，“你不记得了吗？我们小时候在大院里玩，你说等我长大……”

    “停。”顾砚深突然开口。

    他的声音低沉得像一块铁，“我顾家认的，是民政局的那本结婚证。”

    食堂里又安静了下来。

    姑娘的脸微微发白，突然扑到苏挽棠面前：“你肯定是冒牌的！我们去做DNA检测！”

    苏挽棠笑了。

    原书里哪有什么DNA检测，但她前世在酒店厨房负责过食材溯源，知道血型也可以作为凭证。

    “不用那么麻烦，”她从兜里掏出顾老将军的病历复印件——上次陪陈秀兰去医院的时候，她特意翻了顾家的存档，“顾家三代都是AB型血。”她看向姑娘，“你是什么血型？”

    姑娘往后退了半步：“我……我不记得了……”

    “那就现在查。”赵翠兰抹了一把汗，“卫生队的王医生就在楼下。”

    抽血的时候姑娘一直在发抖，针头扎进胳膊的时候她甚至尖叫了起来。

    苏挽棠看着自己的血滴进试管，想起原身被周明远推下楼梯的那天——也是这么冷，也是这么多的血，染红了她的花布裙子。

    半个小时后报告出来了。

    王医生举着两张单子，声音颤抖地说：“顾家属的是AB型，这位……是O型。”

    姑娘突然掀翻了椅子：“不可能！肯定是你们串通好了的！”她扑过去抢报告，苏挽棠眼疾手快地按住了，瞥见第二页上写着“长期服用□□片”——那是治疗精神焦虑的处方药。

    “是周明远给你的？”苏挽棠轻声问道。

    姑娘猛地停住了，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

    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苏挽棠蹲在食堂后门收拾东西，一抬头看见那姑娘的蓝布包掉在了桌脚边。

    她捡起来想要还给她，一张信纸从夹层里滑了出来。

    “按计划闹，事成后给你五千块。”

    字迹是周明远的，末尾画了一朵白菊花，和胸针上的一模一样。

    苏挽棠捏着信纸站了起来。

    风卷着梧桐叶打在她的脸上，她望着远处家属楼里亮着的灯——顾砚深的窗户还透着光，陈秀兰的保温杯应该已经续上了热汤。

    她把信纸叠好塞进了袖口。周明远不是爱说“怕你受委屈”吗？

    那这次，该让他尝尝委屈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