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被苏景明指腹摩挲着的那片手背肌肤像被蚊虫蛰了似的，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苏景明这个人很神奇。
他似乎有种超能力，能通过一句话、一个表情、一个动作，轻而易举地将时空倒转，把佟佳梦带回少女时代。
此时此刻，心跳鼓点越来越激烈，不止是被苏景明抚摸的手背滚烫，似乎连体内流淌着的血液都烧了起来。
佟佳梦咽了下口水，抑制着某种原始的冲动，却不受控地将目光移到了苏景明的嘴巴上。
苏景明的嘴唇不薄不厚，唇珠圆润微凸，唇色偏红，像涂了水润的唇膏，像散发着成熟芬芳的樱桃果肉，分外诱人。
越盯着他的嘴巴看，越觉得那里应该很好亲的样子，脑海中不断闪过从前接吻的记忆。
他的嘴巴现在是怎样柔软的触感，口腔里是否还有记忆中的薄荷清香，佟佳梦都未可知。
周围的空气也热了起来，甚至不再流动了。
苏景明的目光一开始停留在佟佳梦的眉眼，后来也渐渐下移，一寸寸掠过她的脸颊，鼻尖，最终定格在嘴巴上。
两个人都察觉到气氛紧张暧昧，同时抬起目光。
眸光交汇那一刹那，默契而羞涩地错开。
佟佳梦张了张唇，半响后，干巴巴地吐出一句：“你把我放开。”
苏景明却握紧了她的手，将人拉近了些。
他再次看向她，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接着猛地倾身，粗重的呼吸落在佟佳梦的嘴唇上。
佟佳梦阖上眼帘，屏住呼吸，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就在这一秒。
耳畔传来女儿的呼唤：“叔叔妈妈，你们在干嘛呀？”
紧握着的手像触碰到了某种危险电流，倏地分开。
佟佳梦睁开眼睛，努力定了定神。
她望向女儿，装傻充愣道：“没事，妈妈迷到眼睛了，叔叔帮妈妈吹一下。”
佟可心跑到他们面前，紧张地问：“那妈妈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嗯，好了，好了”，佟佳梦应付道。
“妈妈的脸好红啊”，佟可心说。
佟可心盯着他们看了两秒，突然恍然大悟地“哦”了声，然后夸张地瞪大眼睛：
“妈妈和苏叔叔是不是像电视剧里那样‘啵啵’了？但是妈妈说小孩子不能看，我要闭上眼睛……”
这样说着，佟可心抬起双手，捂住眼睛，却偷偷将手指张开了一条缝隙。
被自己还不到五岁的女儿调笑，佟佳梦尴尬到脚趾扣地，苏景明喉结滚了下，有点无奈地叹：“小孩子还是少看那些恋爱剧。”
“那叔叔是在和我妈妈恋爱了？”佟可心敏锐地抓住了重点，嘴角弧度扬得更高了。
佟佳梦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转身，假装很忙的样子，拿起放在门口的购物袋，向开放式厨房走去。
苏景明很快恢复如常，甚至置身事外地小声调侃佟佳梦说：“果然人尴尬时都会假装很忙。”
得到佟佳梦一记凌厉的眼刀，父女俩默契地看向对方，悻悻一笑，这才算是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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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明家是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全黑岩板岛台，嵌入式顶级厨电。
佟佳梦走到水槽边，将购物袋放到台面上，从中拿出水果和食材，打开水龙头，仔细地一一清洗果蔬表皮。
苏景明紧跟其后，站到她身旁，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你先给我找两个装水果的盘子。”
苏景明听话照做。
把草莓洗好，用厨房纸擦干表面的水渍，放进玻璃碗。然后从排列有序的刀具中抽出一把餐刀，切了两颗饱满多汁的橙子，用白色瓷盘装好，佟佳梦把这些东西交给苏景明：
“你去尝尝这些草莓甜不甜，这是心心特意给你挑的。”
苏景明垂眸，看了眼碗中红彤彤的草莓，将另一只手里端着的盘子先放在台面上，挑了一颗草莓，递到佟佳梦嘴边：“你先尝尝。”
这副投喂的姿态似乎太过亲密了，像热恋中的小情侣，像新婚不久的夫妻。
佟佳梦下意识地拒绝，调侃道：“你拿我试毒呢？”
苏景明轻挑眉梢：“你下的毒？”
“没有啊”，佟佳梦顺着他的话说下去了。
“那不就得了”，苏景明抬起眸光，注视着她，眼眸幽深明亮，说话的语气温柔，“我是觉得你洗水果很辛苦，想让你先吃。”
佟佳梦舔了下下唇：“你先吃吧，别矫情了，这是心心给你买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矫情。”
见佟佳梦一直在拒绝，苏景明也不再和她因为这点小事纠缠，端起盘子，留给她一个背影，向佟可心走去。
正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从落地窗里缓缓流淌进来，将客厅里的父女俩包裹在一层金色的蜜里。
苏景明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盛着草莓的碗，先挑其中最红最大的递到佟可心嘴角。
阳光从他的左肩斜映过来，将他的半边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平日里显得过于清冷的下颌线在此刻变得柔软了许多。
佟可心像只在阳光下打盹的小猫，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棕色的光泽，几根不听话的发丝随着呼吸飘动。
阳光穿过她透明小巧的耳廓，映出一片粉红。
她仰望着苏景明，眼睛里盛满了正午最明亮的那一部分阳光，嘴角还沾着殷红的草莓汁水。
空气里飘浮着细小的尘埃，在光束中翩翩起舞。
即使没尝到草莓的滋味，也有一种酸涩和甜蜜之感交织着，侵袭着佟佳梦的胸腔，涌上喉头。
不止是苏景明单方面地投喂女儿，佟可心也拿起切好的橙子，递到苏景明面前：
“叔叔，你多吃点橙子，妈妈说吃橙子补充维生素C，感冒好得比较快。”
目光越过佟可心的肩头，苏景明望向站在岛台边的佟佳梦。
两道视线相接。
佟佳梦仿佛在这刹那才明白「一眼万年」为何意。
她又回忆起和苏景明产生交集的那个雨天。
那时他们先发生联系的，也是彼此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