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佟可心几乎将橙子塞到苏景明嘴里了,苏景明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佟可心,低头衔住橙子。
偏酸的汁水从千百个微小囊泡中迸射而出,刺激着舌苔疯狂分泌唾液,可苏景明却觉得这是他此生吃过的最甜的橙子。
咽下口中的果肉,苏景明抬起手,轻轻捏了捏佟可心的脸颊:“谢谢宝贝。”
佟可心骄傲地扬起下颌,并说道:“不客气。”
“妈妈还教过你什么照顾病人的小知识?”苏景明问。
佟可心掰着手指头数:“发烧要喝粥、咳嗽要炖梨、伤口要呼呼,这些都是妈妈教我的!”
“宝贝好棒、好聪明啊,小小年纪怎么会记得那么多东西。”苏景明夸奖道。
得到苏景明赞许的目光和夸奖,佟可心更骄傲了,甚至揭起妈妈的短来,说佟佳梦还不如她:“妈妈生病时还总是忘记吃药呢,上次妈妈肚子痛痛,是靳叔叔半夜给她买了药送来的。”
听见这话,笑容僵在苏景明脸上,他弯起的唇角抿直了,急忙追问:“妈妈经常肚子痛吗?”
“是啊,妈妈在店里总是不吃饭,她嫌外卖不干净,一个人也不想做饭吃。”佟可心详细解答。
苏景明转头看了眼正在厨房煮粥的佟佳梦。
虽然她看起来比记忆中胖了点,但气色却大不如从前。就算性内核再坚韧,外形还是透出几分疲惫,和大学时期的少女模样大不相同。
生孩子本来就伤身体,也不知道她刚生下孩子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身边有没有人贴心照顾。
这些年,她又要开店又要带孩子,其中辛苦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苏景明胸腔还翻涌着一股比刚入口的橙子更酸涩的味道。
佟佳梦这些年过得不容易,可她却相信靳泽、让靳泽陪在她身边,不曾缺席过女儿成长历程。
那些或开心或无助的时刻,佟佳梦有没有想起过他苏景明?
有没有想过他也可以依靠?
有没有想过,他才是孩子的生父?
苏景明越想越不是味,强压下心头的酸涩,继续问佟可心:“既然妈妈是半夜肚子痛,靳叔叔是怎么知道的?是妈妈告诉他的吗?”
佟可心摇了摇头:“不知道,可能是靳叔叔自己发现的吧。”
苏景明心一紧,问:“靳泽半夜能进你家?”
佟可心十分天真自然地说:“靳叔叔当然能进我家啦,妈妈说靳叔叔就是我的家人,是像爸爸一样的存在。靳叔叔的指纹可以解开我家的指纹锁,我们家还有他的专属拖鞋呢。”
这下好了,苏景明心底的醋坛子彻底打翻了。
别提他根本不知道佟佳梦家密码锁的开锁密码是多少、他无法擅自入内,连刚刚他提议让佟佳梦把她的指纹录入他家的指纹锁都惨遭拒绝。
靳泽在她家还有专属拖鞋。
还有佟佳梦亲口盖章承认的“靳泽是像爸爸一样的存在。”
就是因为靳泽是“像爸爸一样的存在”,可以随意半夜出入她家,才让周围邻里都误会他们是一家人,以至于苏景明得到的信息有误。
五年了,佟佳梦宁可让另一个男人深夜进出她的家门,也不肯给他发一条信息。
她知不知道,哪怕只是「我胃疼」三个字,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一切,立即出现在她面前。
好。
很好。
真的很好。
苏景明心头燃起了一把猛烈的火焰,烧得他五脏肺腑都灼痛。
他嫉妒得发狂。
嫉妒靳泽能自由进出她的家门。
嫉妒其他男人见过她最脆弱的样子——
凌晨三点,胃痛到蜷在沙发上冷汗涔涔的样子,发丝凌乱、毫无防备的样子。
这些,本该是他的权利。
而现在他只能像个局外人一样,站在她精心划定的界限之外,看着她对另一个男人微笑,听着女儿亲昵地喊他“叔叔”。
苏景明攥紧了拳头,站起身来,走到厨房,一言不发地站到佟佳梦身后。
而佟佳梦正在用汤勺搅拌着锅中的米粥,防止粘锅,一转过头,却发现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苏景明不见了。
她退后一步,转过身,刚准备问佟可心,“叔叔去哪了。”
一个趄趔,她险些被身后的人绊倒,也正是因为身后站着个人,她才没有摔倒,被苏景明稳稳拖住,捞进温暖宽阔的怀抱中。
抬起目光,佟佳梦看到苏景明无比阴沉铁青的脸色。
嗯?
她有点困惑。
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来到她身后,把她吓了一大跳,险些把她绊倒,他还板着张死人脸做什么?
他生气了?
他在气什么?
她刚才也没有踩到他的脚啊。
佟佳梦拧起眉,埋怨道:“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像个鬼一样,站在我后面干什么?”
苏景明还是臭着一张脸,语气却暧昧,说出口的话也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我想干什么?我想干的事多了,你愿意吗?”
佟佳梦说他神经,试图把他推开。
可苏景明却将她抱得更紧了,甚至以生病为借口,将下巴搭在佟佳梦肩头:“你让我靠一会儿好不好?头好晕,好痛。”
客厅里的佟可心像看到电视里的吻戏一样,瞪大了双眼,微微张开唇瓣,露出吃瓜的表情。
佟佳梦提醒看似虚弱无力的苏景明:“你赶紧起开,心心在看呢。”
苏景明耍无赖:“看就看啊,这有什么不能看的?”
佟佳梦有点急了,可她越是着急将苏景明推开,苏景明就越是朝她逼近,最后甚至将她逼到了岛台边,伸手关了燃气开关。
意识到躲不掉了,佟佳梦命令佟可心去厕所待一会儿。
佟可心当然不肯错过这场好戏。
佟佳梦来气了,抬起手,狠狠拧了一把苏景明的腰。
男人应当经常锻炼,指腹传来的触感紧实坚硬。
佟佳梦气得直想哭,埋怨道:“大的小的全都一个样,全都不听话。”
苏景明的鼻息喷洒在佟佳梦脖间,他轻轻“嗯”了声,声音听起来又沉又闷,有种说不出的低沉性感。
他似乎也很委屈的样子,重复道:“你也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