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水城宛丘平阳,暮色沉沉,知州府衙的差役将肚腹高高隆起的醉梦青粗暴地塞进竹篓,正欲行沉塘惩戒。而此刻,宁河西山的青石阶上,白发苍苍的外祖姥姥紧紧攥着管家阿明的手,颤巍巍登上马车,车轮碾过碎石,一路颠簸着奔向宛城,只为救下那本真本源为蛇女的四姐醉梦青——她腹中怀着上京赶考恋人何童的骨肉,却因未婚先孕遭此劫难 。
江南烟雨朦胧时,何童负笈北上赴京赶考,独留身怀六甲的醉梦青在宛丘平阳,岂料未婚先孕之事败露,宛城知州府衙不容分说将大腹便便的她锁入竹篓,欲施沉塘惩戒。消息如惊鸿传至宁河西山,白发苍苍的外祖姥姥攥紧管家阿明的手,不顾车马劳顿,毅然登上摇摇晃晃的马车,朝着江南水城疾驰而去,誓要从沉塘之厄中救下本真本源为蛇女的四姐。
暮春的西子湖畔笼着层青灰色的雾霭,垂丝海棠簌簌落在醉府朱漆门楣上。四姐醉梦青倚着雕花窗棂,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腹中微微隆起的弧度。她月白襦裙上绣着蜿蜒的青蛇图腾,在暮色里泛着幽微的光,发间银簪悬着的青玉坠子随着动作轻晃,恍若何童临走时眼底的温柔。
"四姑娘,该喝安胎药了。"丫鬟芸香捧着青瓷碗跨过门槛,忽然被院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十几个皂衣差役举着火把撞开院门,火光照亮了领头捕快腰间的铁牌——"宛城知州府"五个鎏金大字刺得醉梦青眼前发黑。
"醉梦青!未婚有孕伤风败俗,知州大人命我等即刻押解!"捕头扯着公鸭嗓,粗粝的手掌直接扣住她纤细的手腕。醉梦青踉跄着扶住桌角,腹中传来一阵绞痛,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她仰头望向渐暗的天空,想起何童离开那日也是这般阴云密布,他说"待我蟾宫折桂,必八抬大轿迎你"的声音犹在耳畔。
"放开我家姑娘!"芸香扑上来阻拦,却被差役一脚踹开。醉梦青咬着唇不肯求饶,青蛇图腾在衣襟下隐隐游动,可孕期的虚弱让她连化形的力气都没有。竹篓被狠狠掷在脚下,潮湿的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她最后看见的,是母亲林秀琪从回廊那头哭喊着奔来,鬓边的玉兰花簪子散落在满地海棠中。
与此同时,宁河西山的盘山道上,老榆木马车正碾过碎石疾驰。八十岁的外祖姥姥枯瘦的手指死死攥着车帘,银丝头巾被夜风掀起,露出布满皱纹却依旧威严的面庞。"阿明,再快些!"她嗓音沙哑如裂帛,腕间缠着的蛇形银镯硌得掌心生疼,"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我蛇族的血脉!"
管家阿明甩响马鞭,枣红马鬃毛在月光下泛着油亮的光。他望着前方浓稠如墨的夜色,想起醉梦青幼时总爱盘在假山石上,青发垂落如瀑,眼睛亮得像西湖里的星子。此刻那姑娘想必正蜷缩在冰冷的竹篓里,腹中胎儿恐怕也在颤抖——想到此处,他狠狠抽了马匹一鞭,车轮溅起的泥水在石板路上砸出沉闷的声响。
西子湖畔的梆子声敲过二更,醉府上下乱作一团。大姐醉梦香攥着豹纹披风就要冲出门,被聂少凯死死拦住:"官府早有准备,你去了也是白白送命!"二姐醉梦甜急得眼眶通红,橙衣上的锦鸡图腾随颤抖的肩膀微微起伏:"不如让燕子严去联络江湖朋友......"三姐醉梦艾默默将兔子灯塞进五妹怀里,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药汁——那是她刚为醉梦青熬好的安神汤。
而在宛城大牢深处,醉梦青蜷缩在潮湿的稻草堆里。竹篓尖锐的竹刺扎进脊背,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她咬着染血的唇,望着头顶铁窗漏下的一弯残月,青蛇图腾终于在剧痛中泛起幽蓝的光。
江南的梅雨季来得猝不及防,细密雨丝织成朦胧的帷幕,笼罩着宛丘平阳。西子湖畔的垂杨柳在雨中轻轻摇曳,枝条上的水珠簌簌落下,宛如无声的泪滴。醉府的青瓦白墙被雨水浸润,透出几分凄清之色。
醉梦青撑着油纸伞,站在湖畔的回廊上,望着水面上泛起的涟漪。她腹中的孩子已有五个月大,身形愈发显怀,青色的罗裙松松地系着,却仍掩不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发丝随意地挽成一个发髻,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眸中尽是思念与担忧。她轻轻抚摸着腹部,低声呢喃:“童郎,你何时归来......”
远处,大姐醉梦香急匆匆地走来,黄色的衣衫在雨中格外醒目。她眼神中满是焦急,快步上前握住醉梦青的手:“四妹,快回屋去,这般淋雨,你和孩子可怎么受得了!”醉梦青摇摇头,声音轻柔却透着执拗:“大姐,我想再等等,说不定童郎今日就回来了......”
醉梦香叹了口气,心疼地看着妹妹:“傻丫头,这雨一时半刻停不了,你身子娇弱,若是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何公子临走时那般郑重承诺,定然不会负你,可眼下你得先顾好自己和孩子啊。”说着,便不由分说地拉着醉梦青往屋内走去。
与此同时,宛城知州府衙内,知州正端坐在太师椅上,捻着胡须,眼神中透着不满与威严:“如今这世道,伤风败俗之事竟层出不穷!那醉梦青未婚先孕,若是不严加惩戒,日后还有何规矩可言?”一旁的师爷谄媚地附和:“大人所言极是!此风不可长,依小人之见,即刻将那醉梦青沉塘,以儆效尤!”
消息很快传遍了宛丘平阳。醉府内顿时乱作一团,母亲林秀琪急得泪水涟涟,拉着丈夫醉合德的衣袖:“这可如何是好?青儿她......她还怀着孩子啊!”醉合德眉头紧皱,面色阴沉,却也无计可施。
五姐醉梦红气得直跺脚,红色的裙摆随着动作飞扬:“岂有此理!四姐与何公子情投意合,不过是尚未成婚,怎能如此对待?我这就去找人理论!”六姐醉梦兰拉住她,蓝色的衣衫微微晃动:“五姐莫要冲动,如今我们得想个周全的法子,贸然行事只会害了四姐。”
而此时的宁河西山,乌云密布,雷声隐隐。外祖姥姥端坐在堂屋中,苍老的面容上满是怒色,她紧紧攥着管家阿明的手,手背上青筋暴起:“阿明,备车!我倒要看看,哪个敢动我的宝贝孙女!”阿明连忙应下,眼中也是一片焦急:“老夫人放心,我定当驾最快的马车,咱们定能及时赶到!”
马车疾驰在蜿蜒的山路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高高的水花。外祖姥姥倚在车壁上,眼神坚定而凶狠,宛如护崽的母兽:“青儿别怕,姥姥这就来救你,定不会让那些人伤你分毫......”
另一边,宛城的差役们已经气势汹汹地来到醉府。醉梦青被从房中强行带出,她拼命挣扎,却因怀有身孕力不从心。青蛇图腾在衣衫下隐隐发光,似在愤怒地咆哮。“放开我!我何错之有?”醉梦青大声喊道,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母亲林秀琪哭喊着扑上前,却被差役拦住:“官差办事,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醉梦青被粗暴地塞进竹篓,潮湿的竹刺扎进皮肉,钻心的疼痛让她几乎昏厥。她望着醉府中亲人们焦急的面容,泪水夺眶而出,心中却仍抱着一丝希望:童郎,你一定要回来...... 而此时的何童,尚不知晓千里之外的恋人正身处险境,还在为科举日夜苦读,满心想着早日功成名就,回来迎娶醉梦青。
暴雨如注,宛城护城河泛起浑浊的浪涛,岸边垂柳被狂风撕扯得东倒西歪。醉梦青被倒悬在三丈高的沉塘台上,发丝浸透雨水黏在脸上,青色罗裙被撕得破破烂烂,露出腰间若隐若现的蛇形胎记。她死死攥着竹篓边缘,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躁动,仿佛也感知到了死亡的威胁。
"时辰已到!"刽子手的铜锣声刺破雨幕。醉梦香突然从围观人群中暴起,黄色劲装猎猎作响,指尖利爪瞬间弹出:"谁敢动我妹妹!"聂少凯慌忙拽住她,却被她反手甩飞出去,撞在石阶上咳出血来。二姐醉梦甜跪在泥水里拼命磕头,额角鲜血混着雨水:"大人开恩!孩子是无辜的啊!"
知州冷笑着挥袖:"伤风败俗之辈,死不足惜!"就在竹篓即将坠入河面的刹那,一声尖锐的鹰唳划破长空。八妹醉梦熙骑着黑马冲破雨帘,狼尾辫在身后张狂飞扬,手中长剑寒光乍现:"都给我住手!"她剑锋横扫,两名衙役的手腕顿时见血。
"反了反了!"知州气得胡须乱颤,"给我拿下这些刁民!"衙役们举着水火棍围拢上来,却见醉梦熙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狰狞的狼形图腾发出幽蓝光芒,空气里弥漫着肃杀的兽类气息。围观百姓吓得连连后退,有人惊叫道:"是狼女!她要化形了!"
此时,宁河西山的马车已驶入宛城地界。外祖姥姥剧烈咳嗽着,枯槁的手死死按着胸口,银镯上的蛇纹硌得掌心生疼:"阿明...再快些..."管家阿明浑身湿透,发丝黏在刚毅的面庞上,他猛咬舌尖将枣红马抽得人立而起,车轮碾过积水迸溅出三尺高的水花。
醉梦青在竹篓里感觉意识渐渐模糊,恍惚间看见何童临走前的模样——他握着她的手,眼中含着愧疚与不舍:"青儿,等我金榜题名,定用凤冠霞帔娶你..."她想伸手触碰那抹温柔,腹中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蛇形胎记突然迸发强光,竹篓的竹条竟开始扭曲变形,在暴雨中发出诡异的嗡鸣。
"快看!那妖女要现原形了!"百姓们惊恐的呼喊声中,醉梦青的指甲渐渐化作尖利的蛇爪,青丝无风自动,在空中蜿蜒成蛇形。知州脸色骤变,抽出佩剑大喊:"快!快沉塘!"刽子手颤抖着将竹篓又往下放了半尺,浑浊的河水已经漫过醉梦青的脚踝。
就在河水漫过醉梦青胸口的瞬间,一道青影如闪电般划破雨幕。五姐醉梦红浑身湿透,红色衣衫紧贴着玲珑曲线,她的指尖利爪深深嵌入城墙砖石,猫科动物特有的瞳孔在雨幕中泛着冷光:“放开我妹妹!”话音未落,她已纵身跃下,利爪直取刽子手咽喉。
“妖女竟敢袭官!”衙役们的喊叫声此起彼伏,长矛如林般刺向醉梦红。她灵巧地在兵器间辗转腾挪,尾椎骨处突然探出一条火红的猫尾,扫倒两名衙役。此时,六姐醉梦兰不知何时混进人群,蓝色裙裾沾满泥浆,她瘦小的身躯灵活地穿梭在混乱中,偷偷解开了绑住醉梦青的绳索。
“青儿!”母亲林秀琪冲破衙役阻拦,橘色头巾被风吹落,露出鬓角新添的白发。她伸手去够竹篓,却被衙役狠狠推倒在地。醉合德见状,这位平日温文尔雅的私塾先生突然抄起地上的竹杖,声音因愤怒而颤抖:“你们这些草菅人命的昏官!我女儿与何家公子早已私定终身!”
暴雨冲刷着醉梦青苍白的脸庞,她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感受着腹中胎儿微弱的胎动。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与何童初见的那个春日,他身着月白长衫,站在西子湖畔为她朗诵诗篇,衣角沾着桃花瓣。“童郎...我等你...”她喃喃自语,泪水混着雨水滑落。
远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外祖姥姥佝偻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她枯槁的手死死抓着马车边缘,白发在风中凌乱如麻。“给我停下!”老人沙哑的怒吼声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管家阿明手持长鞭,枣红马昂首嘶鸣,前蹄高高扬起。
知州见来人气势不凡,微微皱眉:“何方人士,竟敢阻拦官府执法?”外祖姥姥缓缓下车,蛇形银镯在雨光中闪烁着冷芒,她的目光如利刃般扫过众人:“我乃宁河西山蛇族长老,这女子腹中胎儿,是我蛇族血脉!谁敢动她,便是与整个蛇族为敌!”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百姓们纷纷交头接耳。知州脸色阴晴不定,他深知蛇族在江湖中的地位,却又不愿轻易放过这个“立威”的机会:“即便如此,未婚先孕也是触犯律法!”
此时,一直沉默的三姐醉梦艾突然从人群中走出,绿色裙摆沾满泥泞,怀中抱着一卷文书。她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大人请看,这是何童临走前写下的婚书,还有何家的聘礼文书。我妹妹与何公子早有婚约,并非伤风败俗!”
雨势渐小,醉梦青在混乱中失去意识,最后看到的,是外祖姥姥焦急的面容和阿明挥剑斩断竹篓绳索的身影。她软软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耳畔传来七妹醉梦紫带着哭腔的声音:“四姐,坚持住...”
醉梦青昏迷在七妹怀中时,天空忽然裂开一道银蛇般的闪电。外祖姥姥枯瘦的手指抚过她苍白的脸颊,蛇形银镯在暮色里泛起幽光,“取我蛇族续命草来。”老人沙哑的声音惊得围观百姓后退半步,阿明已利落地从马车暗格里掏出雕花木盒,盒中墨绿色的草药正散发着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慢着!”知州的佩刀出鞘三寸,刀刃映着他阴晴不定的脸,“即便有婚书,私通生子也是重罪。”话音未落,二姐醉梦甜突然扑到知州马前,橙色裙摆沾满泥浆,发髻歪斜的模样再没了往日温婉:“大人难道没听过‘一日夫妻百日恩’?我妹妹日日盼着夫君归来,不过是等不及三书六礼!”她眼角还挂着泪珠,眼底却烧着倔强的火。
人群中突然传来骚动,九妹醉梦泠跌跌撞撞挤进来,粉色纱裙下摆洇着大片水渍。她攥着浸透雨水的帕子,声音带着哭腔:“方才在河边...看到童哥哥的书信!”颤抖的手指展开皱巴巴的信纸,墨迹晕染的字迹里还带着北方的霜气:“青儿见字如晤,今已过潼关,待得功名——”
“假的!”知州冷笑打断,“不过是妖女家人伪造!”他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众人头顶。八妹醉梦熙倒挂在城楼上,狼瞳泛着冷光,手中匕首精准挑飞衙役手中的水火棍:“要不要我去你书房搜搜,看看那些克扣的赈灾银是不是也能‘伪造’?”她故意拖长尾音,靴底的铁链随着动作哗啦作响。
醉合德突然剧烈咳嗽,苍白的手撑着竹杖才稳住身形。这位素来温和的私塾先生望着被雨水冲刷的婚书,声音发颤:“大人若执意如此...我便带着九个女儿,去京城告御状。”林秀琪无声地握住丈夫的手,她鬓边的玉簪早已不知去向,露出的白发在风里飘动,像面残破的旗。
此时,醉梦青突然发出微弱的呻吟。她睫毛颤动着睁开眼,青蛇图腾在腕间若隐若现,恍惚间看见何童在漫天大雪里向她招手。腹中胎儿突然轻轻踢了一下,她下意识护住腹部,沙哑开口:“童郎...别...”外祖姥姥立刻将续命草汁喂进她口中,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在青色衣襟上晕开深色痕迹。
远处传来沉闷的雷鸣,暴雨又至。阿明将披风罩在外祖姥姥肩头,低声道:“老夫人,马车已备好。”老人却纹丝不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知州:“我蛇族在江南隐世百年,今日若保不住青儿...”她的尾音被惊雷劈碎,手中银镯突然迸发出幽蓝光芒,吓得衙役们手中兵器哐当落地。
暴雨冲刷着青石板路,积水倒映着剑拔弩张的人影。知州的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望着醉府众人与蛇族威压,喉结滚动两下,却仍梗着脖子道:"即便有婚约,未婚生子仍需收押候审!"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突然扯开披风,黄色劲装下的豹纹图腾泛着金光,利爪撕开雨幕直取知州马鞭:"要押人,先过我这关!"
聂少凯脸色骤变,抢身上前拽住恋人手腕:"香儿!莫要冲动!"醉梦香反手将他甩向衙役堆,发丝飞扬间露出森白犬齿:"我妹妹的命,谁也别想动!"二姐醉梦甜趁机从袖中掏出浸透的婚书,在雨中高高举起:"大人请看!何家用的是金陵沈家特制的云纹笺,笺上暗纹在雷光下可见'永结同心'四字!"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六姐醉梦兰悄悄钻到七妹身旁,蓝色裙裾扫过泥泞,压低声音道:"紫儿,你看知州的师爷...他盯着婚书的眼神不对劲。"醉梦紫狐尾在身后轻摆,眯起眼打量:"那师爷袖口沾着墨渍,倒像是连夜伪造文书的痕迹..."
就在此时,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河面惊呼。一艘小船冲破雨幕疾驰而来,船头立着个浑身湿透的少年——正是觅两。他怀中抱着油纸包裹,高声喊道:"泠儿!我在渡口截获了何公子的家书!还有他临行前典当玉佩换来的安胎药!"
醉梦青靠在外祖姥姥怀中,听着越来越近的呼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腹中。蛇形胎记在皮肤下缓缓游动,记忆突然闪回与何童在湖畔的对话。那时他握着她的手说:"等我,青儿。就算倾尽家财,也要护你和孩子周全。"泪水混着雨水滑入嘴角,她虚弱地开口:"童郎...我信你..."
阿明突然握紧腰间佩剑,目光如炬:"老夫人,东南方向有马蹄声!"外祖姥姥蛇形银镯骤然发烫,她望向雨幕深处,苍老的声音带着震颤:"是蛇族援军到了。"随着话音落下,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嘶鸣,数百条青蛇顺着屋檐游来,蛇信吞吐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战栗的威压。
知州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师爷更是瘫倒在地。醉梦熙倒挂在城楼上发出冷笑,狼尾卷起半块青砖砸向地面:"大人,还要继续'秉公执法'吗?"雨声渐歇,醉合德望着昏迷的女儿,这位平日温文的私塾先生第一次握紧了拳头:"若我儿有个闪失,我定要这宛城..."话未说完,被林秀琪含泪按住了手背。
雨丝渐成雾霭,将宛城护城河氤氲成青灰色的绸带。醉梦青在七妹怀中轻颤,青色裙摆被河水浸透,蛇形胎记在苍白肌肤下若隐若现。八妹醉梦熙突然倒挂着旋身落地,狼尾扫开两名衙役,手中长剑指着知州冷笑:“大人可知何童临行前,在渡口刻下的‘不负青娘’四字,已被来往船家拓印百份?”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百姓们交头接耳的声浪几乎掀翻雨幕。六姐醉梦兰趁机溜到师爷身后,鼠族特有的敏锐让她嗅到对方袖中藏着的油纸包——正是半卷未干的伪造文书。她尖细的指甲挑开一角,立刻被五姐醉梦红眼疾手快地夺过,红衣翻飞间,猫爪将文书撕成碎片:“看!这墨香混着廉价的松烟,怎及何公子书房里的龙脑香?”
知州的脸色比湿抹布还难看,他刚要呵斥,外祖姥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老人佝偻的脊背在雨帘中颤抖,蛇形银镯却泛起妖异的红光。阿明立刻扶住她,从怀中掏出个黑玉瓶:“老夫人且服下宁神散,蛇族长老们已到城郊!”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沙沙声响,数百条青蛇衔着竹叶,在水面铺出蜿蜒的浮桥。
林秀琪突然挣开丈夫的手,跌跌撞撞扑到竹篓旁。这位平日端庄的妇人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与女儿如出一辙的蛇形胎记:“我也是蛇族血脉!当年为了嫁入醉家自封妖力,今日...”她周身突然腾起青雾,发间银丝无风自动,“谁敢动我女儿,先踏过我的尸体!”醉合德望着发妻陌生又熟悉的模样,颤抖着握住她的手,教书先生的儒雅荡然无存,眼底只剩疯狂的护犊之意。
此时,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天空惊呼。一只信鸽穿透雨幕,脚上绑着的竹筒还滴着水。七妹醉梦紫眼疾手快地接住,展开泛黄的信笺时,泪珠子啪嗒落在墨迹上:“青儿,科考途中遇山匪,耽搁行期...已托镖局送安胎药,待我...”
醉梦青睫毛轻颤,无意识地抓住信纸贴在胸口。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她苍白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笑。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从云层缝隙里漏下,将她身上的蛇形胎记染成金青色,恍惚间仿佛回到与何童初见那日,少年书生也是这样举着半卷诗书,将漫天晚霞都装进了她眼底。
残阳如血,将护城河染成猩红。知州额角沁出冷汗,望着河面上蜿蜒的蛇群与醉府众人森冷的目光,握剑的手微微发颤:"即便有婚约,也需...需带回府衙详查!"话音未落,大姐醉梦香突然纵身跃起,黄色劲装猎猎作响,豹纹图腾在暮色中泛起幽光,利爪直指知州咽喉:"我看今日谁敢动我妹妹!"
聂少凯脸色骤变,急忙甩出软鞭缠住恋人的手腕:"香儿!莫要莽撞!"醉梦香却反手一甩,将他震退三步,杏眼圆睁:"少凯,若今日青儿有事,我定要这宛城血债血偿!"二姐醉梦甜跪坐在泥泞中,橙色裙摆沾满污垢,她仰起头,声音凄厉:"大人,我妹妹日日倚门盼夫,茶饭不思,您就非要逼死这对苦命鸳鸯吗?"
三姐醉梦艾悄悄摸出怀中的银针,绿色裙摆下的双腿微微发颤。作为兔族,她天性胆小,此刻却死死盯着衙役手中的棍棒,暗自盘算着如何在关键时刻护住家人。五姐醉梦红舔了舔唇角,猫科动物的瞳孔在暗光中缩成竖线,红色衣衫下的尾巴不耐烦地甩动:"再啰嗦,信不信本姑娘挠花你们的脸?"
六姐醉梦兰缩在七妹身后,蓝色裙裾上沾着半片竹叶。她眨了眨灵动的眼睛,突然从袖中掏出个小布袋,压低声音道:"紫儿,这是我特制的烟雾弹,待会儿情况不对就..."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已大笑着抽出长剑,白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怕什么!有我在,看谁敢动我四姐!"
九妹醉梦泠攥着何童的信,粉色纱裙被风吹得鼓起。她望着昏迷的四姐,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两哥哥说,童哥哥托镖局送的药快到了...四姐你一定要撑住啊..."林秀琪将女儿紧紧搂在怀中,发丝凌乱地贴在脸上,她轻轻哼唱着蛇族的摇篮曲,声音哽咽:"青儿别怕,母亲在..."
外祖姥姥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佝偻的身躯几乎弯成虾米。阿明急忙扶住她,从怀中掏出个古朴的瓷瓶:"老夫人,先服下续命丹!"老人摆了摆手,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知州,蛇形银镯发出刺耳的嗡鸣:"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动我蛇族血脉!"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醉梦青在昏迷中不安地扭动,腹中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紧张的气氛,轻轻踢动起来。雨又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打在众人的脸上,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雨丝愈发绵密,如千万根银针斜斜刺入护城河,荡开层层叠叠的涟漪。知州的乌纱帽檐不断滴下水珠,顺着他抽搐的眼角滑落,握在腰间的令牌被掌心汗浸得发亮:“聚众抗法,罪加一等!”他声若游丝,却仍强撑官威,衙役们举着锈迹斑斑的锁链,脚步却在青蛇盘踞的浮桥前迟疑不前。
醉梦青的睫毛突然轻颤,在母亲怀中发出微弱呓语。她的青色襦裙下,蛇形胎记正随着呼吸明灭,恍惚间,竟在雨幕中幻出半透明的蛇影,鳞片泛着珍珠母贝般的光泽。八妹醉梦熙见状,狼瞳骤然猩红,反手将长剑狠狠插入地面:“谁敢再上前一步,我便割了谁的舌头!”她发间的狼牙坠子随着动作叮当作响,惊起岸边芦苇丛中数只白鹭。
“且慢!”七妹醉梦紫突然拨开众人,紫色纱衣在风中猎猎作响,狐族特有的媚眼此刻盈满冰霜。她从怀中掏出枚刻着“何”字的玉佩,对着残阳举起:“这是何童临行前留给四姐的定亲信物,玉中藏有他生辰八字,不信大可验看!”人群中爆发出阵阵骚动,百姓们踮脚张望,窃窃私语声盖过了雨声。
六姐醉梦兰趁机溜到师爷脚边,鼠族灵活的指尖悄无声息探入对方袖袋。当她再次缩回手时,掌心多了半张皱巴巴的银票,边角还沾着褐色药渍。“大人怕是收了黑钱,才急着沉塘灭口吧?”她尖细的嗓音穿透雨幕,蓝色裙裾上的暗纹鼠形图腾仿佛也在嗤笑。
林秀琪突然剧烈咳嗽,鲜血染红了女儿的衣襟。这位平素温婉的妇人此刻却像头护崽的母兽,将醉梦青搂得更紧:“二十年前,我为了生下她们九姐妹,自毁蛇族内丹...今日若要动我女儿,就先取了我的命!”她脖颈处的鳞片若隐若现,与醉梦青腕间胎记遥相呼应。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清脆的驼铃声。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长街尽头欢呼:“是镖局!童哥哥托的镖局来了!”一辆镖车冲破雨帘疾驰而来,车辕上的青布被风吹开,露出满满一箱药材——当归、紫苏、杜仲,皆是安胎珍品。车夫跳下车时怀中还抱着封信,墨迹未干的字迹在雨中晕染:“青儿安好否?科考在即,心急如焚,待放榜之日,定...”
醉梦青的手指无意识地蜷起,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她苍白的唇翕动,似在呢喃那个刻在心底的名字。外祖姥姥布满皱纹的手覆上她的额头,蛇形银镯终于不再发烫,转而渗出温润的银光:“乖孩子,再等等...”老人望向乌云密布的天空,浑浊的眼中泛起水光,“你的良人,定不负你。”
雨势忽而转急,豆大的雨点砸在青石板上迸起白蒙蒙的水雾。知州的皂靴陷在泥地里,望着那箱安胎药和字迹熟悉的书信,喉结上下滚动数下,终于挤出句:"即便如此,未婚生子...仍需..."话未说完,八妹醉梦熙突然欺身上前,狼爪抵住他咽喉,白色披风扫落他头顶乌纱帽:"大人的官印,昨夜可是出现在城南赌坊?"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六姐醉梦兰趁机从袖中抖出几张银票,蓝色裙裾上的鼠形暗纹随着动作闪烁:"方才在师爷身上搜出的,足足五百两!不知够买多少条人命?"百姓们的窃窃私语化作愤怒的声浪,惊得衙役们手中的水火棍叮叮当当落在地上。
林秀琪颤抖着将女儿鬓角的湿发别到耳后,醉梦青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她突然抓住母亲的手腕,蛇形胎记在皮肤下蜿蜒游走:"娘...童郎的字...带着墨香..."声音细若游丝,却让在场众人心中一颤。大姐醉梦香猛地扯开披风,黄色劲装上的豹纹图腾泛着金光:"都听好了!我妹妹的孩子,是何家嫡亲血脉!"
就在这时,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河面惊呼。数十条锦鲤逆流而上,粉白鳞片在雨幕中划出细碎的光。她粉色纱裙沾满泥浆,却兴奋地跳起来:"是我的鱼儿们!它们感知到四姐有难!"只见锦鲤们首尾相衔,在水面搭起一道晶莹的拱桥,桥中央竟托着个油布包裹。
五姐醉梦红眼疾手快地捞起包裹,利爪划开油布,露出半块刻着"青"字的玉佩。"这是何童进京前在当铺典卖的定情物!"她举着玉佩转身,红色裙摆扫过积水,"当铺掌柜的还说,那书生为了凑盘缠,连过冬的棉袄都当了!"
外祖姥姥突然剧烈咳嗽,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滑落。她拄着蛇形木杖蹒跚上前,银镯上的蛇眼突然发出幽蓝光芒:"当年我教青儿化形时,她最盼着能披上红妆...如今..."老人的声音被雷声劈碎,阿明急忙扶住她佝偻的身躯,马车里带来的蛇族灵药在竹篮中微微发烫。
雨幕深处,隐约传来更夫梆子声。醉梦青在昏迷中蜷缩起身子,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青蛇胎记化作虚影缠绕在竹篓上。知州望着这异象,后退半步撞上身后衙役,官袍下摆沾满泥泞。而醉府九姐妹已手挽手围成一圈,不同颜色的衣衫在雨中翻飞,如同绽放在夜色里的九色花。
夜色如墨,浓稠的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唯有闪电撕开天幕的刹那,将宛城护城河照得青白。醉梦青在母亲怀中不安地扭动,青色裙摆下渗出丝丝血迹,蛇形胎记如同活物般剧烈颤动,在苍白的肌肤上泛起诡异的幽光。七妹醉梦紫突然跪倒在地,紫色纱衣沾满泥浆,狐族特有的敏锐嗅觉让她捕捉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不好!四姐动了胎气!”
“谁敢伤我外孙!”外祖姥姥突然暴喝,枯瘦的手掌重重拍在马车辕木上,蛇形银镯迸发刺目光芒。刹那间,数百条青蛇从四面八方涌来,顺着城墙、屋檐、甚至百姓的衣角蜿蜒游走,信子吞吐间,空气中弥漫着令人战栗的威压。阿明迅速从马车内取出药箱,古旧的木箱上刻满蛇纹,打开时散发出阵阵草药清香:“老夫人,续命草还差一味引子!”
“用我的血!”林秀琪咬咬牙,毫不犹豫地割破手腕,鲜血滴落在药碗中,与续命草融合成诡异的紫色药液。醉合德见状,颤抖着扶住妻子摇摇欲坠的身躯,这位平日温文尔雅的私塾先生眼眶通红:“秀琪,你本就损耗元气......”“住口!”林秀琪甩开丈夫的手,“青儿是我的女儿,我这条命都是她的!”
此时,八妹醉梦熙突然嗅到陌生气息,狼瞳猛地转向街角。只见三个黑衣人鬼鬼祟祟靠近,怀中抱着浸透油渍的火把。“想趁乱放火?”她冷笑一声,白色披风猎猎作响,长剑出鞘瞬间寒光乍现。黑衣人尚未反应,狼爪已撕开他们的面罩——赫然是知州府的家丁!
“狗官!”五姐醉梦红毛发倒竖,红色衣衫下的猫尾高高竖起,利爪直取知州面门,“买凶杀人的勾当,你倒是驾轻就熟!”知州吓得瘫倒在地,官袍沾满泥水,哆哆嗦嗦掏出令牌:“我...我乃朝廷命官......”话未说完,被三姐醉梦艾甩出的银针封住哑穴,绿色裙摆掠过他惊恐的面容:“聒噪。”
九妹醉梦泠突然指着河面惊呼,粉衣被风吹得鼓起:“快看!鱼儿们在引路!”只见成群的锦鲤逆流而上,鱼头碰撞间竟拼出一条闪烁银光的水路。六姐醉梦兰眼神一亮,蓝色裙裾上的鼠形图腾微微发亮:“定是童公子留下的暗记!他曾说过,若遇危险,可沿河寻至......”
雨幕中,醉梦青的意识愈发模糊,却固执地攥着何童的玉佩。恍惚间,她仿佛看见少年书生站在船头,月白长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手中高举着油纸伞向她奔来:“青儿,莫怕......”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她苍白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呢喃着沉入黑暗。而此刻的千里之外,何童正跪在考官门前,额头沾满血痕,只为求一个提前入场的机会。
乌云压得更低,护城河上翻涌着墨色涟漪,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醉梦青的呼吸愈发微弱,蛇形胎记黯淡得几乎看不见,唯有腹中胎儿偶尔的颤动,证明着两条生命仍在顽强抗争。大姐醉梦香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豹形伤疤:“二十年前,我为救三妹与山匪搏斗,今日,谁也别想动青儿一根汗毛!”她的声音如惊雷炸响,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震慑得衙役们连连后退。
“都让开!”七妹醉梦紫突然掏出一面铜镜,紫色纱衣下的狐尾高高竖起。铜镜表面浮现出何童临行前的影像:他跪在醉府门前,对着天空发誓,“若我何童负了青儿,必遭天打雷劈!”画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六姐醉梦兰趁机钻到知州脚下,蓝色裙裾扫过他颤抖的双腿,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本账本:“大人,这是您私吞漕运税银的记录,要我当众念出来吗?”
林秀琪将续命草药汁缓缓灌入女儿口中,泪水滴落在醉梦青苍白的脸上。她突然想起二十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雨夜,她忍着剧痛生下九姐妹。那时醉合德守在产房外,焦急得来回踱步。此刻,这位一向文弱的私塾先生正挥舞着竹杖,与衙役们对峙,眼镜歪斜,长衫撕裂,却依旧大声呵斥:“你们这些糊涂官,可知青儿日日盼着良人归来,连绣的肚兜上都是何字!”
八妹醉梦熙突然腾空而起,狼形虚影在身后显现,手中长剑直指知州:“今日若不放人,我便将你这乌纱帽挑下河喂鱼!”她的吼声惊起一群寒鸦,黑压压的翅膀掠过众人头顶。九妹醉梦泠则蹲在河边,粉色纱裙浸在水中,轻声与鱼儿对话。突然,一条金色鲤鱼跃出水面,口中衔着半枚金锁,正是何童家祖传的信物。
外祖姥姥的咳嗽声越来越剧烈,她倚着蛇形木杖,浑浊的眼睛却透着坚定:“阿明,打开蛇族秘匣。”管家阿明立刻从马车底部抽出个刻满符文的匣子,里面躺着一颗散发微光的蛇丹。“这是我毕生修为......”老人的声音越来越弱,“青儿,接住......”蛇丹缓缓飞向醉梦青,在即将触及她眉心时,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刺破云层洒在护城河上。醉梦青在昏迷中皱起眉头,她又梦到了何童,这次他骑着高头大马,手中举着状元的喜报,朝着她大声呼喊:“青儿,我回来了!”腹中的胎儿突然剧烈胎动,青蛇胎记再次发出耀眼的光芒,照亮了宛城上空。
残云如撕裂的棉絮悬在天际,护城河泛着冷光的水波倒映着僵持的人群。醉梦青的青蛇胎记忽而明灭,腹中胎动如擂鼓,震得她蜷缩着咬住下唇,淡青色裙摆下洇开小片暗红。五姐醉梦红突然撕开红色披风,猫科动物特有的竖瞳在暮色中收缩:“谁敢碰我妹妹,我便把他的眼珠当球踩!”利爪擦过知州脸颊,惊得他官帽歪向一边。
“且看这封信!”三姐醉梦艾突然举起被雨水泡软的家书,绿色裙摆沾满泥浆,“童公子临行前在信里写‘待得蟾宫折桂,定以十里红妆迎青儿入门’,字字泣血!”她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突然从怀中掏出个绣着并蒂莲的荷包,粉色纱裙上还沾着鱼鳞:“这是四姐亲手为孩子绣的,针脚密密麻麻,夜里点着油灯绣到天明......”
林秀琪颤抖着将女儿染血的鬓发别到耳后,突然扯开衣领露出心口褪色的蛇形图腾:“二十年前我自毁妖丹嫁入醉家,如今为了青儿,便是魂飞魄散又如何!”她指尖抚过醉梦青苍白的脸庞,哽咽着哼起蛇族古老的摇篮曲。醉合德这位平日儒雅的私塾先生,此刻竟夺过衙役手中的水火棍,杖头敲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你们这些糊涂官,可知青儿日日倚在窗边,数着何公子归来的日子?”
八妹醉梦熙突然跃上城楼,狼尾扫过屋檐惊落瓦片:“听说知州大人近日在城西强占民女?不如我把这事捅到御史台去!”她话音刚落,六姐醉梦兰不知何时摸到师爷身后,蓝色裙裾下探出纤细的手指,从他袖中抽出一叠银票:“五百两纹银,正好够疏通让四姐沉塘的关系吧?”
外祖姥姥剧烈咳嗽着,枯槁的手指抠住马车边缘,蛇形银镯在暮色中泛着血光:“阿明,把镇族之宝...取出来...”管家阿明刚要动作,远处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数十匹快马冲破雨幕,为首之人披着浸透的蓑衣,怀中死死护着个油纸包裹——正是何童托付镖局送来的安胎药方,还有他典当最后一件长衫换来的珍贵药材。
“青儿!”人群中传来沙哑的呼喊。醉梦青在昏迷中动了动睫毛,腹中胎儿突然剧烈扭动,青蛇胎记化作虚影缠绕在竹篓上。何童的家书突然无风自动,墨迹未干的字迹在夜色中闪烁:“等我...”与此同时,宁河西山方向传来阵阵蛇鸣,外祖姥姥蛇形银镯的光芒暴涨,照亮了宛城上空翻涌的乌云。
暮色彻底吞噬最后一丝天光,护城河上浮着的碎萍被血色浸染。醉梦青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蛇形胎记在腕间扭曲成狰狞的纹路,腹中胎儿躁动如困兽。七妹醉梦紫突然扯开紫色披帛,狐族特有的媚眼泛起妖异紫光:“都睁大眼睛看好!”她指尖凝出一团幽火,在空中勾勒出何童临行前的画面——少年书生跪在西子湖畔,将祖传玉佩系在醉梦青腰间,承诺字字千钧。
“够了!妖女邪术惑人!”知州色厉内荏地后退半步,官靴踩碎满地海棠。八妹醉梦熙瞬间欺身上前,狼尾如钢鞭缠住他咽喉,白色劲装溅满泥浆:“大人昨夜收了冯员外千金的聘礼,转头就拿我四姐开刀,好手段!”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猫爪一挥,扯下师爷的束发巾,露出他耳后与冯府管家相同的月牙胎记。
林秀琪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黑血。她强撑着将最后一滴续命药灌入女儿口中,发丝间银白与暗红交织:“青儿别怕...当年生你们九姐妹,我在鬼门关走了九遭...”醉合德颤抖着扶住妻子,教书先生的长衫沾满草屑,眼镜歪斜却目光如炬:“我醉家世代清白,今日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还女儿公道!”
就在衙役们举着水火棍逼近时,河面突然沸腾。九妹醉梦泠赤足踏入水中,粉色纱裙化作半透明的鱼鳍,千百尾锦鲤托着她浮出水面,口中衔着泛黄的信笺。“童哥哥说...说就算爬,也要爬回来见四姐!”她哭着展开信纸,墨迹晕染的字迹里还夹着北方的雪粒。
外祖姥姥的蛇形木杖重重杵地,整座城楼轰然震动。老人咳出带血的蛇蜕,浑浊的眼睛望向北方:“阿明,点燃蛇族狼烟。”管家扯开马车上的黑布,露出三丈高的青铜蛇形灯台,幽蓝火焰腾空而起,照亮了宛城上空盘旋的青蛇虚影。此时,远处传来沉闷的锁链断裂声——不知何时,醉梦青腕间的竹篓已被蛇影绞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