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援手

    夜色如墨,九妹醉梦泠与丫鬟喜鹊趁着更夫打盹的间隙,在杂草丛生的洗衣青石板旁,合力拽起那只装着四姐醉梦青的竹篓。篓中蜷缩着这位被知州府衙认定失德的女子,她本是拥有蛇女图腾的本真少女,只因恋人何童赴京赶考,留下未婚先孕的她,在封建礼教的桎梏下,险些命丧塘底。

    月隐云遮的子夜,醉梦泠攥着喜鹊发凉的手,在葳蕤草丛遮掩的洗衣青石板边,将浸得发胀的竹篓拽出水面——篓中蜷缩的醉梦青,本是被蛇女图腾庇佑的灵秀女子,却因情郎何童赴京赶考留下的身孕,被宛城知州府衙视作败德之人,险些葬身寒塘。

    子夜的西子湖泛着冷光,残月在云层里若隐若现,岸边垂柳的枝条在夜风中发出簌簌轻响。醉府后门悄然开启,一袭粉衣的醉梦泠探出脑袋,十二岁的少女面容稚嫩,发间系着的粉色丝绦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她身后跟着扎着双髻的丫鬟喜鹊,主仆二人提着灯笼,小心翼翼地往池塘方向走去。

    "九小姐,真的要救四小姐吗?"喜鹊攥着灯笼的手微微发抖,声音里满是不安,"要是被知州府的人发现......"

    醉梦泠回头看她一眼,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青儿姐姐是无辜的。何公子走前明明说过会回来娶她,现在却让姐姐一个人受苦。"她攥紧了腰间的双鱼玉佩,这是她作为鱼女的本源信物,"我们醉家姐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受难。"

    池塘边,杂草长得有半人高,青石板上还留着白日里浣衣妇人留下的水渍。远处更夫梆子声传来,"咚——咚——",惊起一滩宿鸟。醉梦泠蹲下身,在草丛中摸索着,终于触到了那根湿漉漉的麻绳。

    "在这儿!"她惊呼一声,双手用力往上拽。麻绳粗糙的质感磨得她掌心生疼,却咬着牙不肯松手。喜鹊见状,赶忙放下灯笼过来帮忙。两人齐心协力,终于将沉甸甸的竹篓拉出水面。

    竹篓里,醉梦青蜷缩成一团,青色衣衫被池水浸透,贴在她日渐隆起的腹部上。她的长发凌乱地散在脸上,苍白的面容上还带着被拖拽时留下的伤痕。听到动静,她虚弱地抬起头,眼中先是惊恐,看清来人后,泪水夺眶而出:"泠儿......"

    "姐姐别怕!"醉梦泠连忙伸手解开竹篓上的绳索,"我们这就带你回府,父亲和母亲会想办法的。"她扶着醉梦青慢慢坐起,触手一片冰凉,心中涌起一阵酸涩。记忆中那个温柔优雅的四姐,总是穿着淡雅的青色襦裙,盘着精致的发髻,如今却落得这般境地。

    喜鹊在一旁抹着眼泪,小声抽泣着:"四小姐受苦了......那个何公子,怎么能就这么丢下您......"

    醉梦青摇摇头,声音微弱却坚定:"别这么说他。童郎是为了我们的将来才去赶考,他一定会回来的......"她轻抚着腹部,眼中露出母性的温柔,"我要活下去,为了孩子,也为了等他。"

    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犬吠,三人皆是一惊。醉梦泠迅速将披风脱下,披在醉梦青身上:"姐姐,我们得快走!"她转头对喜鹊道:"你先去探探路,确保没人跟踪。"

    喜鹊点点头,提着灯笼快步离去。醉梦泠搀扶着醉梦青,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醉府方向走去。夜色中,三个身影渐渐消失在垂柳深处,唯有西子湖的水波,依旧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

    乌云如墨翻涌,将最后一缕月光吞噬。西子湖畔的芦苇丛在夜风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醉梦泠的粉色裙摆沾满夜露,她颤抖着指尖拨开齐腰高的野草,终于在青石板旁触到了湿漉漉的麻绳。"喜鹊,快!"少女压低声音,发间的珍珠步摇在黑暗中泛着冷光,映出她因紧张而苍白的脸。

    丫鬟喜鹊跪在泥泞里,灯笼被她倒扣在草丛中,只透出微弱的光晕。"九小姐,这绳子沉得邪乎......"话音未落,水面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闷响,惊得两人同时僵住。涟漪荡开的波纹间,竹篓的缝隙渗出暗红血迹,在墨色池水中晕染成可怖的花。

    竹篓被拖上岸时,醉梦青的青丝缠绕着竹篾,半张脸浸在水里。她青色的襦裙已被撕扯得不成样子,腰间还缠着半圈锁链——那是知州府衙用来羞辱"失德之人"的刑具。"青儿姐姐!"醉梦泠扑过去扯开绳索,却见姐姐锁骨处蜿蜒着蛇形图腾,此刻正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醉梦青睫毛颤动,沾着水珠的眼睛缓缓睁开。她虚弱地扯动嘴角,想用指尖触碰妹妹的脸,却无力地垂落:"别...别管我...塘底冷,别让孩子冻着..."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血水顺着她苍白的唇溢出,滴在青石板上绽开暗红。

    "说什么傻话!"醉梦泠突然爆发,声音带着哭腔,"何公子临走前把祖传玉佩都留给你了,他说过会骑着高头大马回来!你忘了吗?他书房里的《诗经》还夹着你们的定情诗!"她边说边解下自己的披风,裹住浑身湿透的姐姐,却摸到她后背大片结痂的伤痕——那是鞭刑留下的印记。

    喜鹊突然死死捂住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远处传来犬吠声,紧接着是火把的红光刺破夜幕。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手腕,眼中迸发出惊人的力气:"快走!知州府的人追来了!带着孩子走!"她颤抖着从衣襟里掏出块温润的玉佩,正是何童留下的信物,"告诉童郎...我从未...从未怨过他..."

    醉梦泠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她将玉佩塞进姐姐掌心,突然解开发间的珍珠步摇,狠狠扎进岸边芦苇丛:"谁也别想动我姐姐!"少女鱼女图腾在颈间泛起微光,她对着水面轻哼起儿时的歌谣,刹那间,无数银色小鱼从湖底游来,掀起层层巨浪。

    夜雾裹着潮湿的水汽漫过青石板,醉梦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尖传来的刺痛让她愈发清醒。竹篓刚露出水面时,她看见四姐乌发间缠绕的水草,还有那枚本该别在衣襟的青玉蛇簪——此刻歪歪斜斜卡在竹条缝隙里,蛇眼处的红玛瑙被池水浸得发暗,像凝固的血痂。

    “青儿姐!”醉梦泠扑过去扯开湿滑的藤蔓,却见姐姐苍白的脸贴着竹篾,青色纱衣下凸起的小腹在夜风里微微起伏。醉梦青睫毛颤动,露出眼尾熟悉的朱砂痣,却比往日黯淡许多,“泠儿...别碰...”她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蛇女图腾在脖颈处泛着幽光,“竹篓底...有铁链...”

    喜鹊突然尖叫着后退半步,灯笼险些脱手。醉梦泠顺着她颤抖的手指望去,只见竹篓底部垂落半截锈迹斑斑的锁链,末端缠着锋利的铁蒺藜——那是专门用来惩戒犯人的刑具。寒意顺着脊梁爬上来,她突然想起白天路过知州府时,听见衙役们议论“沉塘前要给□□点教训”。

    “别怕,有我在。”醉梦泠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恐惧。她摸出腰间的双鱼玉佩,鱼眼处镶嵌的珍珠突然发出柔和的光,将铁链上的锈迹一点点融化。醉梦青在光晕中艰难地转头,露出藏在身下的包袱——褪色的蓝布包裹着半本《礼记》,封皮里夹着的合欢花标本早已干枯,却还倔强地保持着嫣红。

    远处传来梆子声,三更天到了。醉梦泠将姐姐抱出竹篓时,触到她后腰处的血痕,像蜿蜒的小蛇。“童郎...”醉梦青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他说过...殿试后就骑着白马来接我...他不会...”话音被剧烈的咳嗽打断。

    子夜的风裹挟着荷香掠过西子湖,岸边芦苇沙沙作响。醉梦泠的粉色裙裾沾满泥泞,她死死攥着浸透的麻绳,掌心被粗糙的纤维磨出细密血珠。身旁的喜鹊早已哭花了脸,却仍咬牙将灯笼压低,昏黄光晕里,竹篓浮出水面的刹那,惊起一群蛰伏的夜蛙。

    “青儿姐!”醉梦泠扑到竹篓旁,颤抖的手指拨开姐姐覆面的长发。醉梦青睫毛轻颤,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此刻毫无血色,青纱襦裙被水浸透,紧贴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那上面还残留着被竹篾勒出的血痕。蛇女图腾在她颈侧若隐若现,本该灵动的蛇纹,却像被抽去生机般黯淡蜷曲。

    “泠儿...”醉梦青气若游丝,想抬手触碰妹妹的脸,却因铁链束缚重重坠下。竹篓底部,生锈的锁链与铁蒺藜纠缠,在灯笼光下泛着森冷的光。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殷红血迹溅在青石板上,与她发间歪斜的青玉蛇簪遥相呼应,“快走...知州府的人...”

    “不许说丧气话!”醉梦泠红着眼眶,鱼女图腾在腕间亮起微光。她解下外衫裹住姐姐颤抖的身躯,指尖触到后背凸起的鞭痕时,泪水终于决堤。曾几何时,四姐总是身着淡雅青衫,在西窗下安静刺绣,如今却被世人视作不洁,险些葬身鱼腹。

    喜鹊突然拽住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九小姐!远处有火把!”三人循声望去,只见官道上点点红光如恶鬼獠牙,正朝着湖畔逼近。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手腕,从怀中掏出块油纸包——里面是半块桂花糕,早已被水泡得发馊,“童郎...临走前买给我的...他说...”她哽咽着抚上腹部,“等孩子出生,我们就...”

    “他一定会回来!”醉梦泠将玉佩塞进姐姐掌心,转身扯开腰间丝带系在芦苇丛。粉色丝绦在夜风里猎猎作响,宛如鱼群跃出水面的涟漪,“大姐和聂公子已在城郊备好马车,二姐炖了红枣汤,三姐把绣绷都拆了给孩子做襁褓...”她的声音逐渐坚定,“我们醉家女儿,从来不是任人欺凌的浮萍!”

    夜露凝成的水珠顺着草叶滑落,在青石板上汇成细流。醉梦泠跪坐在泥泞中,粉色罗裙下摆被浸透,却浑然不觉。她颤抖着解开竹篓上锈迹斑斑的铁链,每解开一环,都传来金属刺耳的摩擦声。醉梦青蜷缩在篓内,原本及腰的青丝凌乱地缠在竹篾间,青色襦裙沾满污泥,蛇女图腾在苍白的肌肤上泛着微弱的幽光,仿佛随时会消散。

    “四小姐……”喜鹊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间溢出。醉梦青的裙摆下,暗红血迹正顺着竹篓缝隙缓缓渗出,在青石板上晕开可怖的痕迹。她半睁着眼,目光涣散,却在看到醉梦泠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用尽全身力气抓住妹妹的手腕:“别管我……快走!知州府的人追来了……”

    “住口!”醉梦泠突然厉声喝道,声音带着她这个年纪少有的狠绝。她摘下颈间双鱼玉佩,鱼眼处的珍珠泛起柔和光芒,将铁链上的锈迹尽数融化,“何公子临走前,在书房的墙缝里藏了和离书,说等他高中就风风光光来娶你。你忘了吗?他在你生辰那日,冒着大雨摘来的野蔷薇,到现在还夹在你的《白蛇传》话本里!”

    醉梦青闻言,睫毛剧烈颤动,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可是……都五个月了……”她下意识护住腹部,腹中胎儿突然轻轻一动,让她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转瞬又被恐惧取代,“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远处传来犬吠声,火把的红光在夜色中如恶鬼的眼睛般闪烁。醉梦泠咬牙将姐姐从竹篓中抱出,却在触到她后背时浑身一僵——那里布满纵横交错的鞭痕,结痂的伤口与衣料黏连在一起,每挪动一分都让醉梦青疼得闷哼出声。“七姐在后门备好了马车,八姐带着剑守在巷口。”醉梦泠将披风紧紧裹住姐姐,转身对喜鹊道,“你先去引开追兵,用这个!”她掏出腰间的香囊,抛向相反方向,香囊落地瞬间,腾起一股带着鱼腥气的白雾——那是鱼女特有的障眼法。

    喜鹊点头,提着灯笼冲进芦苇丛。醉梦泠抱着姐姐刚要起身,却见醉梦青突然伸手,从竹篓底摸出个油纸包。油纸早已被水浸透,里面却完好地躺着半块桂花糕,糕点上还刻着“永结同心”四个字:“童郎临走前……说等孩子出生,要带我们去京城看灯……”她将糕点贴在心口,虚弱地笑了笑,“泠儿,你说……花灯会亮起来吗?”

    醉梦泠看着姐姐眼底的希冀,心中酸涩难当。她抱紧怀中的人,朝着醉府方向疾奔而去,夜色中,身后的火把越来越近,而怀中的温度,却让她愈发坚定——只要醉家姐妹还在,就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四姐和她腹中的孩子。

    蛙鸣忽止,夜雾骤然浓稠。醉梦泠的双鱼玉佩突然发烫,映得青石板上的积水泛起粼粼银波。她瞥见醉梦青脖颈处的蛇形图腾竟开始蜕皮般龟裂,慌忙扯下束发丝带缠住姐姐渗血的手腕:“九黎族巫医说过,蛇女图腾遇危会自毁,你不能——”

    “带着孩子走!”醉梦青突然暴起,枯槁的手指死死掐住竹篓边缘。她青衫下的腹部诡异地隆起又凹陷,仿佛有活物在疯狂扭动。远处传来知州府衙役的铜锣声,惊得栖在芦苇丛中的夜鹭扑棱棱乱飞,“童郎临行前...在我发间别了枚蛇簪,说若有不测...”

    话音未落,青石板突然震颤。醉梦泠眼睁睁看着姐姐腰间的铁链自动绷直,锈迹斑斑的铁环竟渗出墨色液体。喜鹊突然尖叫着指向湖面:“九小姐!水里有东西!”数十条碗口粗的水蛇破水而出,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蓝,蛇信吞吐间,水面腾起阵阵白雾。

    “是蛇女本源的召唤!”醉梦泠将玉佩按在醉梦青心口,鱼眼与蛇瞳同时迸发强光。那些水蛇突然调转方向,缠上远处逼近的火把,凄厉的惨叫声中,衙役们的灯笼接连熄灭。醉梦青却在此刻昏厥,额角冷汗混着血珠滴落在她隆起的小腹,那里正浮现出与何童玉佩同款的云纹。

    “快!把四小姐的蛇簪找出来!”醉梦泠扯开姐姐凌乱的发髻,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簪时,整座湖畔的蛙鸣突然汇成奇异的鼓点。她将蛇簪别回醉梦青发间,蛇女图腾竟重新焕发生机,蜿蜒的蛇身缠绕上双鱼玉佩,在夜色中织就淡青色的光网。

    喜鹊突然指着官道方向惊呼:“有人来了!”疾驰的马蹄声碾碎夜雾,为首的黑马驮着个浑身浴血的书生。那人怀中紧抱褪色的蓝布包袱,包袱角露出半截写着“状元及第”的红绸——正是半年前何童进京时,醉梦青亲手为他绣的。

    夜雾如浓稠的墨汁,将西子湖畔裹得严严实实。岸边的芦苇在风中疯狂摇曳,发出沙沙的悲鸣,仿佛在为即将发生的悲剧哀泣。醉梦泠的粉衣已被露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冻得她牙齿不住打颤,但她的眼神却坚定如铁,死死盯着水中那只沉甸甸的竹篓。

    “九、九小姐,真的能行吗?”喜鹊的声音带着哭腔,灯笼在她手中剧烈晃动,投下的光影在草丛间鬼魅般跳动。

    醉梦泠没有回答,只是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拽动绳索。麻绳粗糙的触感磨得她掌心火辣辣地疼,血珠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青石板上。终于,竹篓缓缓露出水面,透过湿漉漉的竹条,能看到醉梦青蜷缩的身影。

    曾经温婉秀丽的四姐,此刻形容枯槁。青色的襦裙满是泥污和血迹,凌乱的长发遮住半张苍白如纸的脸,唯有颈间若隐若现的蛇形图腾,还昭示着她特殊的身份。她的腹部高高隆起,在夜风里轻轻颤动,仿佛在无声控诉着命运的不公。

    “青儿姐!”醉梦泠扑到竹篓边,颤抖着双手解开绳索。醉梦青缓缓抬起头,涣散的目光在看清来人后,突然涌出泪水:“泠儿...快走...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说什么傻话!”醉梦泠强忍着哽咽,“何公子临走前,把祖传的玉佩都留给你了,他说过一定会风风光光回来娶你!我们醉家的女儿,哪能这么轻易被欺负!”说着,她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裹住姐姐冰凉的身体。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灯笼的光晕。喜鹊脸色煞白:“不好!是知州府的人追来了!”

    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的手腕,眼中闪过决绝:“带着孩子走!我...我来引开他们...”

    “闭嘴!”醉梦泠突然爆发,鱼女图腾在她眼底泛起微光,“从小到大,都是你护着我。这次,换我来护着你!”她转头对喜鹊喊道:“你先回府报信,让大姐她们准备!”

    喜鹊咬咬牙,转身消失在夜色中。醉梦泠握紧醉梦青的手,感受着姐姐掌心的温度,心中涌起无限勇气。她知道,只要她们姐妹齐心,就没有过不去的坎。而何童,那个曾在月下许下诺言的书生,也一定会在某个黎明,骑着高头大马,来接走他心爱的姑娘。

    乌云压得极低,将最后一丝月光碾成齑粉。西子湖畔的老柳树在风中佝偻着躯干,枝条如枯槁的手指,扫过泛着冷光的青石板。醉梦泠跪在潮湿的泥土里,粉色绣鞋早已沾满泥浆,她咬着下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和喜鹊两人憋红了脸,一寸寸将竹篓往上拽。麻绳在手中勒出紫红的血痕,却抵不过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声。

    竹篓破水而出时,惊起一群蛰伏的水虿。醉梦青苍白的脸贴着竹篾缝隙,青丝黏在毫无血色的脸颊上,青色襦裙被水浸得发沉,布料下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微弱的呼吸起伏。她颈间的蛇女图腾黯淡无光,本该灵动的蛇形纹路此刻蜷曲如死物,唯有眼角那颗朱砂痣,还倔强地红着。

    “四小姐!”喜鹊手中的灯笼险些落地,昏黄光晕里,醉梦青缓缓睁开眼睛。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寒风还微弱:“快走...别管我...”

    “住口!”醉梦泠突然嘶吼出声,鱼女图腾在锁骨处泛起微光。她用力扯开竹篓上的藤蔓,触到姐姐后背时浑身一颤——粗粝的鞭痕纵横交错,伤口处的血痂混着水草,将襦裙死死黏在皮肉上。记忆里那个总在花树下抚琴的温婉姐姐,此刻却像条被折断脊骨的白蛇,奄奄一息地蜷缩在囚笼中。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紧接着是犬吠如潮。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手腕,指尖冷得像冰:“童郎...他若回来...”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血沫顺着嘴角滴落在青石板上,蜿蜒成小小的溪流。她颤抖着摸索怀中,掏出半块碎成齑粉的桂花糕——那是何童临行前塞进她手里的,如今早已被水泡得发馊。

    “他会回来的!”醉梦泠将双鱼玉佩塞进姐姐掌心,珍珠在黑暗中亮起柔和的光,“你看,玉佩还温着!大姐带着聂公子的护卫在西门候着,二姐炖了十碗姜汤,三姐把绣绷拆了给孩子做尿布...”她强行勾起嘴角,却尝到泪水的咸涩,“我们醉家九个姐妹,还护不住你和孩子?”

    突然,芦苇丛传来窸窣响动。喜鹊脸色骤变:“有人!”醉梦泠猛地将姐姐护在身后,粉色裙摆如盛开的莲花铺展在青石板上。鱼女图腾光芒大盛,湖水突然翻涌,无数银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出细碎的光,在夜色中织成一道屏障。而醉梦青倚着妹妹的肩膀,望着南方的夜空,在阵痛袭来的瞬间,仍固执地呢喃:“童郎...我等你...”

    夜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掠过芦苇荡,青石板缝隙里的青苔在月光下泛着幽光。醉梦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双鱼玉佩硌得生疼,却比不过胸腔里翻涌的惊怒——竹篓底部渗出的暗红血水正顺着石板纹路蜿蜒,在她粉色裙摆晕开可怖的痕迹。

    “青儿姐!”她顾不得指甲被竹篾划破,颤抖着扒开缠住醉梦青长发的藤蔓。往日如墨的青丝此刻沾满水草,蛇形发簪歪斜地别在发间,蛇眼处的红玛瑙蒙着层死灰。醉梦青睫毛轻颤,露出眼尾那颗朱砂痣,苍白的唇翕动着挤出几个字:“走...别管我...”

    “闭嘴!”醉梦泠突然扯开腰间丝绦,将姐姐手腕上的铁链勒痕细细缠住。鱼女图腾在腕间亮起微光,映得醉梦青腹部高高隆起的轮廓愈发刺目。她想起三日前在绣楼,四姐还抚着肚子轻声哼歌,说等孩子出生要教他画蛇盘竹,可如今对方青衫下的鞭痕却像毒蛇般狰狞。

    喜鹊突然死死拽住她衣袖:“九小姐!灯笼!”远处官道上,数十盏火把如猩红的蜈蚣爬来,衙役们的铜锣声惊飞芦苇丛中的夜枭。醉梦青猛地将手探入衣襟,掏出块浸透血渍的帕子——上面用金线绣着半阙《长相思》,正是何童临走前在西窗下教她写的词。

    “童郎...说过会带着...”醉梦青剧烈咳嗽着,血沫溅在帕子上的“归”字,“他不会...”话未说完,腹中胎儿突然狠狠踢了一脚,惊得她蜷起身子。醉梦泠慌忙解下外衫裹住姐姐,触到后腰处凹陷的伤口时,泪水终于砸在青石板上。

    “他会的!”少女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莹蓝的鱼纹,“上个月暴雨冲垮私塾,何公子冒死护住先生的藏书,这样重诺的人怎会负你!”她转头对喜鹊厉喝:“快去通知八姐!让她带着狼图腾在桥头截住追兵!”

    就在这时,青石板突然震颤。醉梦青颈间的蛇女图腾骤然发亮,芦苇荡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无数银环蛇从水中游出,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蛇信吞吐间将逼近的火把一一扑灭。醉梦泠抱紧姐姐后退半步,却听见怀中虚弱的声音:“别伤他们...童郎...还要...”

    三更梆子惊破死寂,湖畔芦苇沙沙作响,似万千冤魂在呜咽。醉梦泠的粉色披帛被夜风卷成残破的蝶,她跪在青石板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指甲缝里嵌满青苔与血痂。竹篓终于完全露出水面,腐木与血腥气扑面而来——醉梦青的青色襦裙下摆结着黑褐色的血块,蛇纹刺绣被撕得支离破碎,宛如她破碎的尊严。

    “青儿姐!”醉梦泠扑过去时,发丝扫落了姐姐额前沾着水草的碎发。醉梦青睫毛轻颤,露出眼尾那颗朱砂痣,苍白的唇翕动着发出气若游丝的呢喃:“泠儿...水好冷...孩子...”她下意识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还留着铁链勒出的青紫色痕迹,在月光下狰狞如蛇。

    喜鹊突然捂住嘴,压抑的哭声从指缝溢出。灯笼光晕里,醉梦青颈间的蛇女图腾正诡异地扭曲,鳞片状的纹路渗出细密血珠。“别碰!”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手腕,指尖冰凉刺骨,“他们在图腾里下了锁魂钉...若强行施救...”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犬吠与铜锣声,火把的红光撕破夜幕,像贪婪的兽瞳逼近。

    醉梦泠突然扯开衣襟,双鱼玉佩在胸前泛起柔光:“我有办法!二姐用鸡女本源熬的护心汤,三姐连夜绣的避邪肚兜...”她将玉佩贴在姐姐心口,珍珠温润的光泽与蛇纹的冷光相撞,“何公子临走前,在你窗台上放了九十九朵野蔷薇,说等花开满京城,就来娶你!他不会...”

    “可是已经五个月了...”醉梦青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妹妹肩头的粉红花瓣刺绣上,“他会不会...在路上...”她的声音渐渐弱下去,腹部却突然剧烈起伏,未足月的胎儿似乎感受到危险,不安地扭动。

    “住口!”醉梦泠突然将玉佩狠狠按在姐姐颈间的图腾上,鱼女图腾光芒大盛。刹那间,湖面翻涌如沸,无数银色小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的光刺得追兵睁不开眼。“快走!”醉梦泠一把抱起姐姐,却在转身时瞥见青石板缝隙里——半截褪色的红绳,正是何童系在醉梦青发间的定情之物,此刻正被血水污染,却仍固执地打着同心结。

    乌云裂开细缝,漏下的月光将青石板照得青白。醉梦泠的粉色裙摆浸在池边泥水里,她双臂青筋暴起,麻绳深深勒进掌心,每拽动一寸都似要撕裂皮肉。竹篓破水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醉梦青苍白的脸从缝隙中露出来,发丝像水草般缠绕在竹篾间,原本明丽的青色襦裙此刻沾满血污,蛇纹刺绣被撕扯得支离破碎。

    “四小姐!”喜鹊扔掉灯笼扑过去,颤抖的手指刚触到竹篓,却被醉梦青颈间突然泛起的幽蓝光芒惊得缩回手。那是蛇女图腾在剧痛中扭曲,鳞片般的纹路渗出黑血,与滴落的池水混在一起,在石板上蜿蜒成诡异的图案。醉梦青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到醉梦泠的瞬间,干涸的眼角滚出泪珠:“别...别碰铁链...”

    醉梦泠这才发现竹篓底部缠绕着刻满符咒的锁链,铁环深深嵌进醉梦青的脚踝。她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双鱼玉佩上,鱼眼顿时亮起莹蓝光芒:“三姐用兔女的敏捷绣了开锁锦囊,二姐炖了鸡女护胎汤在府里等着!”她强行扯断锁链,符咒遇血化作青烟,却见醉梦青后腰赫然露出三道鞭痕,伤口处皮肉翻卷,沾着半片带血的蛇鳞——那是蛇女本源受损的征兆。

    远处传来衙役的呼喝声,火把的红光穿透芦苇丛。醉梦青突然抓住妹妹手腕,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油纸早已浸透,里面却完好躺着枚青玉指环,环上刻着半阙《凤求凰》:“童郎...说殿试后...用状元簪换凤冠...”她腹部突然剧烈起伏,未足月的胎儿似乎感受到危险,不安地扭动起来。

    “他会的!”醉梦泠将指环塞进姐姐掌心,鱼女图腾在她周身泛起水幕。无数银鱼从池中跃起,鳞片折射的光芒刺得追兵睁不开眼。她刚要抱起姐姐,却听见醉梦青气若游丝的呢喃:“泠儿...若我撑不住...带孩子去...京城...”话未说完,蛇女图腾突然暴涨,将周围的芦苇尽数绞碎成漫天飞絮。

    夜雾在湖面凝结成霜,青石板上的水渍泛着冷冽的光。醉梦泠的牙齿在打颤,却死死咬着下唇,双鱼玉佩硌得胸口生疼。当竹篓完全拖上岸时,她听见布料撕裂的轻响——醉梦青的青色裙摆被竹篾勾住,露出一截缠着铁链的脚踝,铁环上的符咒正灼烧着皮肤,腾起焦糊的气味。

    “青儿姐!”醉梦泠扑过去时,喜鹊突然尖叫着拽住她衣袖。醉梦青颈间的蛇女图腾如活物般扭曲,鳞片缝隙渗出墨色液体,顺着锁骨流进衣襟。那双曾执笔作画的手此刻青筋暴起,死死抓着竹篓边缘,指甲缝里嵌满青石板的碎屑:“别靠近...他们在水里下了...”话未说完,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惊得她弓起身子,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

    远处传来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火把将芦苇染成血色。醉梦泠突然解开发间的珍珠步摇,锋利的簪头抵住自己手腕:“你再说话,我现在就放鱼族的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比夜色更冷,“大姐带着豹群守在山道,八姐的狼图腾能嗅到十里外的追兵,你敢死,我就让整个宛城陪葬!”

    竹篓突然发出诡异的嗡鸣,醉梦青的蛇女图腾轰然裂开。千钧一发之际,醉梦泠将双鱼玉佩按在那道裂痕上,莹蓝光芒与幽绿蛇纹相撞,震得岸边草木簌簌发抖。“童郎托人送了信。”醉梦泠贴着姐姐耳畔低语,从怀中掏出半块碎玉,正是何童玉佩的另一半,“他说殿试时被歹人陷害,但...”

    话未说完,醉梦青突然抓住她手腕,指尖深深掐进肉里。远处传来衙役们的呼喝:“在那儿!别让那□□跑了!”醉梦青的腹部高高隆起又凹陷,未足月的孩子在危险中不安地挣扎。她颤抖着摸向发髻,抽出那支青玉蛇簪,簪头的红玛瑙突然渗出温热的血珠——那是何童在元宵灯会上,用三个月束脩换来的定情之物。

    墨色云层压得极低,湖面蒸腾的雾气裹着腥甜的血味。醉梦泠的粉色绣鞋陷进泥沼,她半跪着用肩膀抵住竹篓,发丝被夜风吹得糊在脸上。当竹篓彻底翻倒时,醉梦青如断线风筝般跌出,青衫下摆绽开的裂口处,铁链深深勒进肿胀的脚踝,符咒灼烧的焦痕蜿蜒至小腿,宛如毒蛇盘踞。

    “青儿姐!”醉梦泠撕开发间丝绦缠住伤口,指尖触到姐姐后腰时浑身剧震——那里纵横交错着三道鞭痕,凝结的血痂将布料与皮肉黏连,每触碰一下,醉梦青苍白的唇便溢出闷哼。蛇女图腾在她颈侧扭曲成诡异的弧度,鳞片缝隙渗出的黑血滴落在青石板上,瞬间腐蚀出细小坑洞。

    喜鹊突然将灯笼掷向芦苇丛,火光中数十个黑影晃动。“九小姐!他们追来了!”丫鬟声音带着哭腔,腰间短刃已出鞘。醉梦青却突然抓住妹妹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另一只手颤抖着摸向怀中:“别管我...把这个...交给童郎...”

    油纸包层层展开,露出半块发霉的桂花糕。糕点中心用胭脂写的“等”字已晕染开,却仍能辨出何童遒劲的笔迹。醉梦泠再也忍不住,泪水砸在姐姐手背上:“他不会负你!半月前还有信鸽送来平安符,说殿试后就...”

    “那是假的!”醉梦青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油纸包上,“信鸽腿上...有知州府的印记...”话未说完,腹中胎儿突然猛烈胎动,她疼得蜷成虾米,蛇女图腾轰然碎裂成点点绿光。醉梦泠慌忙解下双鱼玉佩贴在姐姐心口,莹蓝光芒中,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熟悉的呼喊:“青儿!”

    夜露凝成的水珠顺着芦苇尖坠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声响。醉梦泠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双鱼玉佩在衣襟下硌得生疼,她望着缓缓浮出水面的竹篓,喉咙发紧——竹篾缝隙间渗出暗红血水,在墨色池水里晕开,宛如绽放的曼珠沙华。

    “四小姐!”喜鹊突然松开攥着绳索的手,捂住嘴闷声痛哭。醉梦青苍白的脸贴在竹篓边缘,发丝浸透池水,缠绕在歪斜的青玉蛇簪上。往日盈盈秋水般的眼眸此刻蒙着层灰翳,唯有看到醉梦泠时,才泛起一丝微弱的光。她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声音比夜风还轻:“走...别管我...”

    “闭嘴!”醉梦泠扑过去扯开竹篓上的藤蔓,触及姐姐手臂时浑身一颤——那上面布满青紫的掐痕,层层叠叠如同蛇蜕。蛇女图腾在醉梦青颈间黯淡无光,鳞片似的纹路里渗着黑血,与她隆起的腹部形成刺目的对比。五个月的身孕在此时显得格外沉重,青衫下的轮廓随着急促的呼吸微微起伏。

    远处传来衙役们的呼喝,火把的红光穿透雾气。醉梦青猛地抓住妹妹手腕,指尖冷得像冰:“把孩子...藏到...”话未说完便剧烈咳嗽,殷红的血迹溅在青石板上,洇湿了她袖口绣着的并蒂莲——那是何童离开前,她连夜赶工绣上的。

    “他不会负你!”醉梦泠突然扯开衣领,露出胸口莹蓝的鱼纹。湖水应声翻涌,无数银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她将双鱼玉佩塞进姐姐掌心,珍珠在黑暗中亮起柔和的光:“何公子临走前,在书房暗格里藏了和离书,说要三书六聘风风光光娶你!你忘了他刻在你窗棂上的诗?”

    醉梦青睫毛颤动,泪水混着血水滑落,滴在腹中胎儿的位置。她艰难地勾起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呢喃:“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话未说完,竹篓突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铁链在黑暗中绷直,朝着逼近的衙役们甩出冰冷的弧度。

    乌云在天际翻涌如煮沸的墨汁,西子湖畔的老槐树发出呜咽般的吱呀声。醉梦泠的粉色披风被夜风撕成碎条,她跪坐在青石板上,指甲深深抠进浸透血污的麻绳,每拽动一寸,掌心就绽开新的血珠。竹篓破水时带起腥臭的水花,醉梦青苍白如纸的脸从藤蔓缠绕的缝隙中浮现,青色襦裙下高高隆起的腹部随着急促喘息剧烈起伏,蛇女图腾在颈侧诡异地扭曲,鳞片纹路渗出黑紫色的液体。

    “青儿姐!”醉梦泠扑过去扯开缠在她发间的水草,却见姐姐咬破的嘴唇微微翕动,染血的舌尖艰难卷出几个字:“走...别管...”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衙役们粗粝的吆喝,火把的红光将芦苇丛烧成一片血海。喜鹊突然尖叫着指向湖面:“九小姐!水里有东西!”数十条赤目水蛇破水而出,鳞片在月光下泛着冷蓝,蛇信吞吐间,水面腾起阵阵带着铁锈味的白雾。

    “是蛇女本源受创的召唤!”醉梦泠解下双鱼玉佩按在姐姐心口,鱼眼处的珍珠突然迸发强光。那些水蛇却突然调转方向,缠住逼近的衙役嘶咬,惨叫声中,醉梦青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攥住妹妹衣袖,从怀中掏出半块碎成齑粉的桂花糕——糕点里藏着枚刻着“童”字的青玉碎屑:“童郎...说过会骑着白马来...”她腹部突然剧烈抽搐,未足月的胎儿不安地扭动,让青衫下的轮廓如活物般起伏。

    醉梦泠将姐姐颤抖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鱼女图腾在皮肤下泛起流动的蓝光:“大姐带着豹群守住了西城门,八姐的狼图腾已嗅到追兵!你看!”她扯开姐姐衣襟,露出蛇女图腾旁贴着的平安符——正是三个月前何童托信鸽送来的,边角还沾着未干的墨迹:“待得金榜题名时,定护卿卿一世安”。就在这时,青石板突然震颤,醉梦青颈间碎裂的蛇纹突然重组,朝着北方蜿蜒而去,宛如指向京城的路标。

    乌云压得湖面几乎喘不过气,蛙鸣在梆子声响起的刹那尽数湮灭。醉梦泠的粉色绣鞋陷进岸边淤泥,她与喜鹊两人像两株被狂风撕扯的芦苇,拼尽全力将竹篓往青石板上拽。麻绳在掌心勒出深可见骨的血痕,终于,竹篓豁开的缝隙里,露出醉梦青半张覆着水草的脸,那双曾盛满星辉的眼睛此刻蒙着灰翳,唯有颈间黯淡的蛇女图腾,还倔强地泛着幽绿。

    “四小姐的裙子!”喜鹊突然尖声惊叫。醉梦青的青色襦裙不知何时已被撕裂,大片血迹顺着高高隆起的腹部往下蜿蜒,铁链在她脚踝勒出深紫的淤痕,末端还挂着半片带符咒的铁蒺藜。醉梦泠颤抖着解开藤蔓,指尖触到姐姐后腰时,摸到一片结痂的凸起——那是被烙铁烫出的“耻”字,与蛇女图腾的鳞片重叠,刺得她眼眶生疼。

    “泠儿...快走...”醉梦青气若游丝,干裂的嘴唇擦过妹妹耳畔,“他们在水里下了...锁魂散...”话未说完,腹中胎儿突然剧烈胎动,惊得她弓起身子,蛇女图腾瞬间迸裂出蛛网状的纹路。醉梦泠猛地扯开衣襟,将双鱼玉佩按在姐姐心口:“二姐用鸡女本源熬的护心汤就在马车里!三姐把兔女的敏捷绣进了你的肚兜!”

    远处火把的红光撕开夜幕,衙役们的呼喝混着犬吠逼近。醉梦青突然攥住妹妹手腕,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油纸早已浸透血污,里面却完好躺着枚青玉指环,环内侧刻着半阙《长相思》:“汴水流,泗水流...”她嘴角溢出鲜血,却固执地笑了:“童郎说...若他未归...就让我...”

    “他会回来的!”醉梦泠将指环强行套回姐姐手指,鱼女图腾在周身掀起银色水幕。无数银鱼跃出水面,鳞片折射的光芒刺得追兵睁不开眼。就在这时,醉梦青的蛇女图腾突然暴涨,化作一条青光巨蟒,朝着京城的方向昂起头颅,发出震碎湖面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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