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紫藤架下,七妹醉梦紫翩然起舞,一袭紫裙如流云翻飞,香帕不慎遗落。纳兰京路过瞥见,拾起那方绣着九尾狐的素帕,指尖尚留着萦绕不去的兰麝芬芳,抬眸时正撞见少女回眸一笑,眼波流转间,从此相思种在了他这颗纨绔公子的心上。
上元夜,七妹醉梦紫的紫色裙裾掠过熙攘人群,绣着银线狐纹的香帕随风飘落,纳兰京俯身拾起时,指尖拂过帕上未散的狐族灵力,抬头望见紫衫少女回眸浅笑,眼底流转的光晕,自此成了他余生解不开的相思结。
暮春的宛城飘着细碎的柳絮,西子湖畔的醉府内,紫藤架垂落的花瀑将日光筛成点点紫金。七妹醉梦紫赤足踩在青石上,腰间银铃随着舞步轻响,藕荷色披帛在身后卷出半透明的弧,衬得她雪肤更似浸在晨露里的芍药。这是狐族特有的祈春舞,裙摆十二重绡纱层层晕染着深浅不一的紫檀色,绣着的九尾狐尾尖缀着夜明珠,在日光下流转出幽蓝的光。
"七丫头又在胡闹!"窗棂后传来林秀琪的嗔怪,醉梦紫吐了吐舌尖,发间玉簪上的狐形坠子跟着轻晃。她素来最是灵动狡黠,即便身为狐女却偏爱人间热闹,此刻踮脚旋身时,绣着银线狐纹的香帕突然从袖中滑落,正巧落在穿过月洞门的青石板上。
纳兰京今日本是奉父命来醉府商议修缮书院之事,玄色锦袍上还沾着早市的喧嚣。他弯腰拾起香帕的瞬间,指尖触及帕角绣着的银丝狐眼,竟似有温热的气息拂过手腕。抬头望去,紫藤花雨簌簌而下,花瀑深处,少女赤足踩在满地落英上,发间碎玉步摇叮咚作响,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映着日光,像是盛着两汪融金的蜜。
"公子好眼力。"醉梦紫歪着头轻笑,裙摆上的夜明珠突然齐齐亮起,在她周身笼出层朦胧的紫雾,"这帕子绣着我族图腾,若是公子喜欢..."话音未落,她足尖轻点跃上石桌,垂落的披帛扫过纳兰京发烫的耳尖,"可要拿什么来换?"
纳兰京喉结微动,素来巧舌如簧的世家公子此刻竟有些语塞。他望着少女眼尾天然晕染的绯色,忽觉这满园紫藤都不及她眼角眉梢的风情。手中香帕还残留着若有似无的兰麝香,混着她身上特有的狐族气息,搅得他心头泛起从未有过的涟漪。
"既如此..."他故意将香帕收入袖中,折扇轻点在石桌上敲出清脆声响,"明日酉时,醉仙楼靠窗雅间,可否容在下备一桌酒菜赔罪?"
醉梦紫闻言笑弯了眼,银铃般的笑声惊起檐下白鸽。她转身跃下石桌,裙裾掠过纳兰京手背:"阔少请客,自然要带姐妹们去长长见识。"话音未落,人已化作道紫影穿过回廊,只留下簌簌作响的紫藤花,和怔在原地抚着香帕的纳兰京。
上元夜的宛城恍若坠入银河,整条朱雀街被万盏花灯染成琉璃色。走马灯上的嫦娥玉兔随烛火旋转,糖画摊前飘来焦甜香气,醉梦紫混在熙攘人群里,紫裙上的夜光丝线随着步伐明灭,恍若将漫天星辰裁作了衣裳。她发间新换的九尾狐钗晃得人眼晕,忽然被卖兔子灯的孩童撞了肩膀,绣着银丝狐纹的香帕打着旋儿,飘落在青石砖缝间。
纳兰京刚从绸缎庄出来,玄色大氅上还沾着云锦的织金碎屑。他弯腰时,瞥见香帕边角的银丝狐尾正随着夜风轻颤,像是活过来似的。指尖触到帕子的刹那,一股温热的灵力顺着血脉游走,恍惚间竟看见帕上狐眼泛起幽蓝的光。
"这位公子!"清脆的声音裹着甜酒香传来。纳兰京抬头,正对上一双盛满笑意的琥珀色眸子。醉梦紫不知何时倚在朱漆廊柱旁,月光为她的紫衫镀了层霜色,发间狐钗的铃铛叮咚作响,"我这帕子可是有灵性的,公子拾去,不怕夜半被狐仙讨帐?"
纳兰京挑眉将香帕收入袖中,折扇轻敲掌心:"若真是狐仙,倒想请她共赏这满城灯火。"他瞥见少女耳尖不自然地动了动——那是狐族心动时的征兆,笑意更深了几分,"三日后的诗会,醉姑娘可愿赏脸?"
醉梦紫转着腰间的银铃,忽然凑近。纳兰京闻到她发间萦绕的兰麝混着紫藤香,少女眼尾的绯色在花灯映照下愈发艳丽:"听说纳兰公子才高八斗,若能在诗会上赢了我..."她指尖勾走他腰间玉佩,紫影一闪没入人群,"这帕子便真送你了!"
纳兰京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摸了摸空荡荡的腰间,忽觉这上元夜的千盏明灯,都不及那抹转瞬即逝的紫影耀眼。袖中香帕传来细微的灵力波动,仿佛在轻轻挠着他的心尖。
三日后的诗会设在烟雨楼。湖面浮着数百盏莲花灯,将水波染成流霞般的绯色。醉梦紫立在二楼雕花窗前,特意换了件深紫色襦裙,裙角用金线绣着九尾狐踏月的纹样,走动时,月光透过绡纱,在她雪色的肌肤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她轻轻晃了晃发间的玉狐钗,望着楼下陆续到来的文人墨客,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七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八妹醉梦熙一身劲装,腰间佩剑泛着冷光,倚在门边挑眉问道。
"不过是想看看那位纳兰公子,究竟有几分真才实学。"醉梦紫眨了眨眼,琥珀色的眸子流转着灵动的光。
正说着,楼下传来一阵骚动。纳兰京身着月白色锦袍,腰间悬着醉梦紫那日拿走的玉佩,缓步走上楼来。他手中折扇轻摇,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终定在窗边那抹紫色身影上。心头猛地一跳,他竟觉得今日的醉梦紫比上元夜更动人几分。
诗会由烟雨楼的老掌柜出题,正是应景的"月下莲灯"。文人墨客们纷纷提笔,一时间,墨香四溢。醉梦紫托着腮,望着案上的宣纸,指尖轻轻摩挲着毛笔。余光瞥见纳兰京凝神思索的模样,心中忽然一动——平日里总是玩世不恭的世家公子,认真起来倒也有几分好看。
半个时辰过去,众人陆续交卷。老掌柜一一评点,当看到纳兰京的诗时,不禁抚掌赞叹:"好一个'莲灯载月浮光远,不及佳人一笑深',纳兰公子这诗,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众人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醉梦紫。她脸颊微红,却仍是一副狡黠模样,扬了扬手中的诗稿:"老掌柜可莫急着下结论,且看看小女子的拙作。"
她的字迹如行云流水,诗句更是妙趣横生:"狐戏人间灯火处,偏教公子误相思。莲灯映水成双影,笑问檀郎知不知?"
满堂哗然,有人赞叹,有人窃笑。纳兰京望着醉梦紫,眼中满是笑意。他忽然觉得,这场诗会输赢已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这个狡黠又灵动的狐族少女,不知何时,已悄然住进了他的心里。
散场时,纳兰京特意走到醉梦紫身边,低声道:"看来是我输了。不过..."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醉姑娘可别忘了,愿赌服输。"
醉梦紫歪着头,耳尖微微发烫:"愿赌服输自然是愿的,只是..."她突然凑近,在他耳边轻声道,"公子想让我如何赔?"说完,不等纳兰京回答,便笑着跑开,裙角的银铃叮叮当当,洒下一路清脆的笑声。
次日清晨,醉府后院飘来清甜的桂花香。醉梦紫蹲在池塘边,指尖轻点水面,引得锦鲤纷纷聚拢。她今日换了件淡紫色的襦裙,腰间系着新做的银丝香囊,发间玉簪上的狐尾垂在肩头轻轻晃动。
"七妹又在逗鱼呢?"五姐醉梦红倚着朱漆回廊,手中抱着刚绣好的帕子,"昨儿诗会上,那位纳兰公子看你的眼神,可都快把人烧着了。"
醉梦紫耳尖泛红,伸手撩起水花泼向姐姐:"五姐就会打趣我!"话音未落,院外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她心头一跳,不自觉地整理了下发间的玉簪。
纳兰京翻身下马,墨色锦袍上绣着暗纹云纹,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他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檀木匣子,刚踏入醉府,就看见池塘边那抹熟悉的紫色身影。少女蹲在水边,阳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光,耳尖随着他的脚步声轻轻颤动。
"纳兰公子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醉梦紫站起身,裙摆扫过岸边的青苔。她故作镇定地扬起下巴,琥珀色的眸子却藏不住一丝期待。
纳兰京将匣子递过去,嘴角噙着笑意:"愿赌服输,这是给醉姑娘的赔礼。"
醉梦紫打开匣子,里面是一套紫水晶钗环,每颗水晶都雕成狐狸的模样,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紫光。她指尖微颤,表面却仍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公子出手倒是阔绰,只是..."她突然凑近,身上的兰麝香气萦绕在纳兰京鼻尖,"不知公子可还记得,那日说要请狐仙共赏灯火?"
纳兰京喉结微动,望着少女眼尾那抹绯色,心跳陡然加快。他忽然后悔准备的礼物太过普通,恨不得立刻将江南最好的珍宝都捧到她面前。
正说话间,醉梦熙扛着长剑从后院走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挑眉道:"哟,纳兰公子这是来提亲了?"
醉梦紫脸颊瞬间红透,跺了跺脚跑开,裙摆上的银铃撞出慌乱的声响。纳兰京望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再也藏不住。晨光里,他默默想着,或许该找个机会,真正带他的狐仙,去看这世间最美的灯火。
梅雨时节的宛城笼着层薄纱似的水雾,醉府的屋檐垂下串串珠帘般的雨线。醉梦紫趴在临窗的美人榻上,百无聊赖地用狐尾卷着紫水晶钗摆弄,忽然听见院外传来熟悉的马蹄声。她耳尖猛地竖起,却又装作漫不经心翻过身,将脸埋进绣着九尾狐的丝帕里。
"七妹又在装睡?"二姐醉梦甜端着莲子羹推门而入,橙色裙裾扫过潮湿的青砖,"纳兰公子冒雨送了新制的紫藤糕,说是特意让厨子减了糖霜。"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脚步声。醉梦紫悄悄睁开眼,透过窗棂望见纳兰京立在游廊下,玄色锦袍被雨水洇出深色水痕,怀里却紧紧护着食盒。他发间玉冠沾着细密水珠,偏生眉眼间还噙着笑,见她探出头,立刻扬了扬手中油纸包:"醉姑娘的耳朵比雨燕还灵?"
醉梦紫赤足跳下榻,紫裙扫过满地水洼,溅起的水花沾湿了纳兰京的靴面。她盯着他怀里滴水的食盒,眼底闪过一丝心疼,嘴上却不饶人:"堂堂豪门阔少,这般狼狈倒像个落汤鸡。"
"若能博狐仙一笑,落汤鸡又何妨?"纳兰京掀开食盒,十二块紫藤糕码得整齐,花瓣状的糕点上还缀着可食用的银箔,"听说狐族喜甜却怕腻,我盯着厨子试了七次方子。"他忽然压低声音,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泛红的耳尖,"昨儿见你偷藏半块桂花糕喂流浪猫,便知传言不可信。"
醉梦紫指尖一颤,险些打翻案上的茶盏。她这才想起前日在市集,自己化作普通少女模样投喂野猫,原以为无人察觉。耳尖不受控地微微发烫,她抓起块糕点咬下,清甜的紫藤香气在舌尖散开,却梗着脖子道:"不过是雕虫小技。"
廊外雨势渐大,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咚作响。纳兰京望着少女鼓着腮帮的模样,忽觉这恼人的梅雨季也变得可爱起来。他默默将袖中准备的油纸伞往她那边挪了挪,掌心还留着方才触到狐尾时的柔软触感,只盼这场雨,能下得再久些。
雨霁初晴那日,醉府的荷花池浮起层薄雾。醉梦紫赤足蹲在青石板上,正用丝线串新摘的莲蓬,忽见水面倒影里掠过一抹玄色衣角。她故意加快手上动作,将沾着露水的莲子抛进竹篮,耳尖却偷偷留意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醉姑娘好雅兴。”纳兰京的声音裹着晨间的凉意,他今日换了件月白绣银纹的长衫,腰间悬着的香包正是那日她遗落的狐纹帕改制而成,“听说狐族擅幻术,不知可否为我变朵永不凋零的花?”
醉梦紫转身时,发间玉狐钗晃出细碎银光。她指尖轻捻,掌心瞬间绽开朵半透明的紫莲,花瓣流转着狐族特有的幽光:“公子想要的,不过是个念想罢了。”话落,紫莲突然化作流光没入他袖中,惊得他下意识按住衣料,却摸到里头藏着枚精巧的狐形银铃。
“倒是公子藏了什么宝贝?”醉梦紫歪头凑近,发间兰麝混着莲香扑面而来。纳兰京喉结微动,瞥见她眼尾天生的绯色晕染得愈发艳丽,鬼使神差地从怀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竟是套由九颗紫水晶串成的脚链,每颗珠子都雕着不同形态的小狐狸。
“你总爱赤脚...”纳兰京声音不自觉放软,耳尖却泛起薄红,“若不嫌弃,便当是...那日诗会的彩头。”
话音未落,院角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醉梦紫转头,正对上八妹醉梦熙憋笑的脸,五姐醉梦红则举着绣绷佯装路过,针脚却歪得不成样子。她脸颊瞬间烧起来,抬脚要追,裙摆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
“别动。”他单膝跪地,温热的手指擦过她脚踝,将冰凉的水晶脚链系上。醉梦紫浑身僵硬,看着他发顶乌黑的束发带,听着他刻意放慢的呼吸,连身后姐妹们的窃笑都变得遥远。脚链上的小狐狸随着动作轻晃,铃铛发出细碎声响,惊起满池锦鲤。
“这下...”纳兰京起身时故意压低声音,“就算狐仙要逃,我也能循着声音把你抓回来。” 醉梦紫恼羞成怒要挥拳,却被他笑着躲开,玄色衣角扫过她发烫的脸颊,留下若有似无的雪松香。
秋分那日,醉府的桂花开得正好。醉梦紫倚在挂满紫藤花幔的秋千架上,新换的藕荷色纱裙随着晃动轻扬,脚腕上的紫水晶脚链叮咚作响。她百无聊赖地晃着脚丫,忽见院外闪过一抹熟悉的玄色衣角,耳尖立刻不自觉地动了动。
纳兰京今日手持一把绘着九尾狐的折扇,缓步穿过飘满桂花的小径。他目光落在少女晃动的脚腕上,嘴角笑意更深:“醉姑娘这脚链,倒是衬得这双玉足愈发灵动了。”
醉梦紫轻哼一声,故意将脚抬高,让水晶铃铛晃得更响:“不过是公子随手送的玩意儿,倒说得好似多珍贵。”话虽如此,她却悄悄收紧裙摆,生怕脚链被树枝勾住。
“自然珍贵。”纳兰京忽然凑近,折扇轻敲她发间的玉狐钗,“这脚链串着九颗紫水晶,可比我书房里那套前朝官窑的茶具还费心思。”他说话时,身上的雪松香混着桂花香气,将醉梦紫笼在其中。
正说着,院角传来压抑的笑声。醉梦紫转头,只见八妹醉梦熙躲在假山后,正举着新买的弹弓偷笑;五姐醉梦红假装在喂鱼,却频频往这边张望;就连素来沉稳的大姐醉梦香,也借着教聂少凯练剑的由头,将目光投向这边。
醉梦紫脸颊瞬间绯红,正要发作,纳兰京却突然伸手,轻轻按住秋千架。他俯身时,温热的呼吸扫过她发烫的耳尖:“听说城西新开了家胭脂铺,有款‘狐尾紫’的口脂,最衬醉姑娘。”
“谁要你的口脂!”醉梦紫挣扎着要起身,却被秋千的绳索绊住。慌乱间,她的狐尾不受控地从身后窜出,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纳兰京的手背。
纳兰京一怔,随即伸手轻轻握住狐尾,触感柔软又温热:“原来醉姑娘的尾巴,和人一样...”他话未说完,醉梦紫已化作一道紫影窜出老远,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纳兰京!你...你明日最好别让我遇见你!”
望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纳兰京摩挲着指尖残留的柔软,嘴角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晃了晃手中的折扇,扇面上九尾狐的眼睛仿佛也在跟着笑。秋风卷起满地桂花,将他的笑声传得老远,惊得假山上偷看的醉梦熙差点摔下来。
立冬那日,宛城飘起今冬第一场细雪。醉府的琉璃瓦覆着薄霜,廊下悬着的冰棱折射出冷冽的光。醉梦紫缩在暖阁里,捧着鎏金手炉,紫貂裘大氅裹得严实,却仍忍不住盯着窗外发呆——自从前日被纳兰京打趣了狐尾,她已足足三日没见着人。
“七妹又在等情郎?”四姐醉梦青推门而入,青色裙裾扫过门槛,手中托盘放着刚煨好的桂圆红枣茶,“方才见纳兰公子在府外徘徊,雪粒子都落满肩头了。”
醉梦紫耳尖猛地竖起,手炉差点滑落。她咬着唇望向窗外,果然见雪幕中一抹玄色身影,纳兰京正仰头望着她的阁楼,发冠与大氅积着雪,手中却牢牢护着个朱漆食盒。
“谁...谁要见他!”她扭过头,尾巴却不听话地在身后乱晃,将软垫上的流苏搅成一团。醉梦青轻笑一声,往她怀里塞了件狐皮斗篷:“别嘴硬了,人家冒着风雪送来的,说是你最爱的糖蒸酥酪。”
踩着厚厚的积雪出府时,醉梦紫故意放轻脚步。纳兰京转身的刹那,她却愣住——少年睫毛凝着霜花,脸色冻得发白,嘴角却挂着温柔笑意:“我就知道,醉姑娘舍不得看我冻死在雪地里。”
食盒打开,六盏白玉盏盛着还冒着热气的酥酪,表面撒的糖霜被细心堆成小狐狸的模样。醉梦紫突然觉得眼眶发烫,抓起盏酥酪猛喝一口,甜香混着奶香在舌尖化开,却梗着脖子道:“手艺倒是长进了,勉强及格。”
“及格可不够。”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落雪,指尖的温度透过狐皮斗篷传来,“听说狐族畏寒,明日我让人送十箱炭火来。”他顿了顿,从袖中掏出个锦袋,倒出枚嵌着紫水晶的狐狸吊坠,“还有这个,挂在你脚链上,这样...”他声音低下去,“你跑远了我也能找到。”
醉梦紫的尾巴悄悄缠上他手腕,又羞得立刻松开。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的口哨声,她转头望去,只见自家姐妹们躲在树后,五姐举着新绣的帕子比心,二姐捧着食盒准备凑热闹。她跺了跺脚上的雪,水晶脚链叮当作响:“那...那你明日申时来,我让母亲煮红豆汤。”
纳兰京眼底泛起笑意,将吊坠轻轻系在她脚链上。雪粒子落在两人肩头,却怎么也化不开这份暖意。
次日申时,纳兰京踏着未化的积雪准时而至。醉府前厅飘来红豆汤的甜香,林秀琪正在灶台前忙碌,见他来,笑着往碗里多添了几勺蜜饯:“快些坐下,阿紫念叨了整日,连最爱的糖画都没心思去买。”
醉梦紫正躲在屏风后,闻言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今日特意换了件深紫色织金襦裙,发间九尾狐钗换作新得的紫水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听到脚步声渐近,她故意把脸埋进狐皮手笼,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醉姑娘这是还在恼我?”纳兰京在她身侧坐下,身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却又混着熟悉的雪松香。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竟是串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山楂裹着的糖壳上还绘着小狐狸的图案,“路过摊子时瞧见的,想着比寻常的更合你心意。”
醉梦紫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摆动,却还是嘴硬:“不过是哄小孩的玩意儿。”话虽如此,她却伸手接过糖葫芦,舌尖刚触到冰凉的糖壳,就被纳兰京突然凑近的动作惊得一颤。
“当心沾到衣服。”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指尖捏着帕子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渣。那帕子正是最初拾到的狐纹香帕,边角绣着的九尾狐在烛光下泛着银光。醉梦紫的耳尖瞬间红透,尾巴不受控地卷住了他的手腕。
突然,后院传来一阵喧哗。八妹醉梦熙举着木剑冲进来,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觅风:“七姐!纳兰公子!快来评评理,五姐非说她的猫能打赢我的狼!”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紧随其后,橘猫尾巴炸起,正对着醉梦熙腰间的狼牙 pendant 龇牙。
“明明是阿橘更厉害!”醉梦红气鼓鼓地跺脚,橘猫“喵呜”一声跳上桌子,打翻了纳兰京刚端起的红豆汤碗。汤汁溅在纳兰京的衣摆上,醉梦紫见状“噗嗤”笑出声,又忙掏出自己的帕子去擦:“活该,谁让你总爱打趣我。”
纳兰京任由她擦拭,目光却落在她眼尾的笑意上。厅内姐妹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红豆汤的甜香混着炭火的暖意,将这个冬日的午后烘得愈发柔软。他忽然觉得,能这样窝在醉府听她嗔笑,看她的狐尾时不时调皮地晃过自己手背,便是最珍贵的光景。
雪后初霁的清晨,阳光穿透醉府的雕花窗棂,在地面投下菱形光斑。醉梦紫趴在窗边,望着院角新堆的雪狐狸——那是纳兰京昨日离开前匆匆塑的,虽有些歪歪扭扭,却特意用红豆嵌了双亮晶晶的眼睛。她咬着下唇偷笑,尾巴无意识地卷住窗棂,将垂落的流苏搅得簌簌作响。
"又在看你的好郎君?"三姐醉梦艾抱着新裁的绿绸裙款步而入,发间兔形玉簪随着步伐轻晃,"方才纳兰府的小厮送来请柬,说是明日办赏梅宴,点名要你作陪。"话音未落,醉梦紫的尾巴"啪嗒"扫落桌上的砚台,墨汁在宣纸上洇开,倒像是朵绽裂的紫莲。
次日晌午,纳兰府的梅林开得正好。千株红梅如胭脂泼雪,暗香浮动间,醉梦紫的紫裙掠过九曲回廊,腰间银铃惊起枝上残雪。她故意放慢脚步,任由狐尾从披帛下悄悄探出,在雪地上拖出道蜿蜒痕迹。远远望见纳兰京立在梅树下,玄色锦袍衬得面如冠玉,手中却握着把笨拙的木梳——正是她前日随口说想要的狐尾样式。
"醉姑娘这是要把我的梅林走成迷宫?"纳兰京笑着迎上来,木梳轻轻敲在她发顶,"梳齿特意磨得圆润,可敢让我试试手艺?"醉梦紫耳尖发烫,却赌气般坐在石凳上,任由他指尖拂过发丝。木梳滑过发间时,她忽然想起昨夜母亲说的"结发"二字,心跳声几乎要盖过枝头雀鸟的啼鸣。
忽闻梅林深处传来嬉笑。转头望去,大姐醉梦香正追着聂少凯扔雪球,黄色裙摆扬起片片雪雾;八妹醉梦熙则和觅风比剑,剑光劈开的雪浪里,九妹醉梦泠蹲在一旁,用树枝在雪地上画着歪扭的鱼。醉梦紫嘴角不自觉上扬,却被纳兰京扳过肩头,木梳正巧勾住她新换的紫水晶发绳。
"别动。"他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另一只手从袖中掏出个锦盒。打开时,竟是对狐耳形状的玉坠,坠角缀着的银丝在阳光下流转幽光,"上次见你盯着首饰铺的橱窗发呆..."话未说完,醉梦紫突然转身,发间步摇撞得他额头生疼。
"谁...谁盯着了!"她的尾巴却诚实地上前缠住锦盒,玉坠在狐尾绒毛间若隐若现。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哄笑,醉梦紫跺了跺脚要跑,却被纳兰京握住手腕。梅林的风卷着红梅掠过两人发间,他顺势将玉坠系在她耳后,冰凉的触感惊得她狐耳轻轻颤动。
"这样..."纳兰京低头时,眼尾笑意几乎要漫出来,"我的小狐狸,就更藏不住了。"
初春的西子湖畔,柳丝拂过粼粼波光,将醉府的画舫染成朦胧的碧色。醉梦紫斜倚在船头,新裁的丁香紫襦裙绣着流云暗纹,随着水波轻轻摇晃。她百无聊赖地用狐尾卷着船舷垂下的紫藤花,忽听岸上马蹄声由远及近,耳尖不自觉地竖了起来。
纳兰京翻身下马时,玄色劲装还沾着晨露,腰间却别着个精巧的竹篓,里头几只雪白的绒球正挤作一团。“听说狐族偏爱幼崽?”他扬了扬竹篓,露出狡黠的笑,“今早特地去农户家讨的奶猫,眼睛蓝得像你尾巴尖的光。”
醉梦紫“唰”地站起身,裙摆带翻了案上的茶盏。六只奶猫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仰头看她,粉嫩嫩的爪子扒拉着竹篓边缘。她的尾巴不受控地缠上竹篓,声音却还带着嗔意:“堂堂纳兰公子,竟拿小猫来哄人?”话虽如此,指尖却已轻轻戳了戳最活泼的那只。
“自然不止。”纳兰京伸手捞起最胆大的奶猫,任它在肩头乱窜,“明日城外桃花坞的花朝节,可愿与我...”话未说完,湖面突然溅起水花,九妹醉梦泠从画舫另一侧探出头,粉衣上还挂着水草:“七姐要去花朝节?算我一个!”
紧接着,八妹醉梦熙踩着船篷跃下,长剑鞘撞得船身晃了晃:“正好试试我新制的捕虫网!”五姐醉梦红抱着自家橘猫慢悠悠踱步而来,橘猫“嗷呜”一声扑向竹篓里的奶猫,吓得小家伙们“喵喵”乱叫。
醉梦紫手忙脚乱地护住竹篓,尾巴卷着乱跑的奶猫往回拽,耳尖被闹得通红:“都别闹了!”她转头瞪向始作俑者,却见纳兰京倚着船柱笑得眉眼弯弯,晨光为他镀上金边,竟比记忆里的紫藤花雨还要动人。
奶猫们忽然齐齐蹭向她掌心,毛茸茸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心口。醉梦紫别过头,声音轻得像飘在水面的柳絮:“花朝节...可要准备好糖渍桃花糕。”纳兰京伸手替她拂去发间花瓣,触到她发烫的耳尖时,掌心的温度仿佛要透过狐族特有的绒毛,烙进心底最柔软的角落。
花朝节那日,桃花坞漫山遍野的粉白花瓣随风翻涌,宛如云霞坠地。醉梦紫裹着轻纱般的浅紫色披帛,发间新簪的桃花与耳尖的狐耳玉坠相映成趣,裙摆上绣着的九尾狐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那几只奶猫,小家伙们毛茸茸的爪子时不时探出,勾住她鬓边的珠花。
纳兰京骑着高头大马赶来,墨色锦袍上绣着金线缠枝纹,腰间悬着的香囊正是用她初次遗落的香帕改制而成。他翻身下马时,惊起一片栖息在枝头的彩蝶,目光却直直落在少女怀中的奶猫身上:“看来我这礼物,倒成了醉姑娘的‘心头宠’。”
“哪有你这样打趣人的?”醉梦紫脸颊微红,耳尖轻轻颤动,怀中的奶猫突然“喵喵”叫着往纳兰京肩头跳去。她慌忙伸手去够,却不小心扯松了发间的丝带,如瀑青丝倾泻而下,发尾的紫水晶铃铛叮咚作响。
纳兰京眸色微深,抬手替她将碎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当心着凉。”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笑闹。八妹醉梦熙举着捕虫网横冲直撞,白色劲装沾满草屑;九妹醉梦泠提着小木桶跟在后面,粉裙子下摆湿漉漉的,显然又偷偷下水捉鱼去了。
“七姐!快来帮忙!”醉梦泠的声音远远飘来,“觅两哥哥说要给我烤鱼,结果火折子打不着!”醉梦紫无奈地摇头,刚要迈步,却被纳兰京轻轻拉住手腕。他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油纸包,里面是几块造型精巧的桃花酥,每块都印着小狐狸的模样:“先垫垫肚子,省得等会儿抢不到你最爱的糖渍桃花糕。”
醉梦紫咬了口桃花酥,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目光却不自觉望向纳兰京。少年眉眼温柔,正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嘴角的碎屑,身后是漫山桃花与嬉笑的姐妹们。风卷起她的发丝与裙摆,奶猫们在两人之间蹦跳嬉戏,空气中弥漫着花香与糕点的甜香。这一刻,她忽然希望时光能永远停驻在此,让这份温暖与欢喜,永不消散。
日头西斜时,桃花坞的游人渐散,余晖将漫山桃林染成蜜色。醉梦紫抱着困倦的奶猫倚在青石上,看八妹醉梦熙与觅风在空地上比划拳脚,剑刃劈开的晚风里还飘着九妹醉梦泠烤鱼的焦香。她的紫裙沾满草屑,发间桃花却仍娇艳,耳尖玉坠随着轻笑轻轻晃动。
“醉姑娘可愿同我走走?”纳兰京不知何时坐到她身侧,手中折扇展开,扇面上新画的九尾狐正衔着桃花。他递来一盏温好的桃花酿,酒液在白玉盏中漾起绯色涟漪,“桃花坞的后山,有片能看见星河的桃林。”
醉梦紫指尖刚触到酒盏,远处突然传来惊呼。转头望去,三姐醉梦艾的绿裙缠上了桃树,怀中抱着的糕点篮险些跌落,而苏晚凝正手忙脚乱地撑着伞替她挡夕阳——这对冤家每次出游,总要闹出些令人啼笑皆非的插曲。五姐醉梦红蹲在不远处,逗弄着自家橘猫与奶猫追逐嬉戏,红裙与粉白花瓣相映成趣。
“他们倒是比桃花还热闹。”醉梦紫抿了口桃花酿,甜香混着酒香在舌尖散开,目光却偷偷瞥向身旁人。纳兰京侧头时,夕阳为他的轮廓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竟比记忆里的紫藤花瀑还要温柔。
两人沿着铺满落花的小径往山林深处走去,脚下枯叶发出沙沙轻响。纳兰京突然停步,伸手拂去她肩头花瓣,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传来:“当心,有...”话未说完,醉梦紫突然狡黠地眨眨眼,狐尾从身后悄无声息地卷住他手腕,尾尖的绒毛挠得他发痒。
“纳兰公子怕不是被花瓣吓着了?”她仰起脸,琥珀色眸子映着漫天晚霞,“说好的星河桃林,再不走,月亮可要抢先一步了。”说着拽着他往前跑,紫裙翻飞间,脚腕上的水晶脚链与他腰间的银铃相撞,叮叮当当的声响惊起林间栖息的雀鸟,扑棱棱的翅膀搅碎了满树余晖。
暮色彻底漫过桃林时,眼前豁然开朗。整片桃林仿若被星河浸染,万千枝桠间垂落着萤火虫串成的光链,在夜风里轻轻摇晃,恍若将银河揉碎了撒在枝头。醉梦紫松开纳兰京的手腕,赤足踩过湿润的草地,发间玉簪上的狐尾随着步伐轻颤,惊起成片莹蓝的流萤。
“这是...你布置的?”她转身时,琥珀色的眼睛亮得惊人,发梢还沾着几缕流萤的微光。纳兰京倚着桃树,折扇轻点在掌心,玄色衣摆扫过满地星光般的花瓣:“前日见你盯着灯笼铺的萤石灯发呆,便想着...”他忽然顿住,耳尖泛起薄红,“总归比木梳和奶猫更合心意。”
话音未落,醉梦紫的狐尾已缠上他的腰,毛茸茸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少女踮脚取下他发间的玉冠,散落的黑发间立刻停驻了几只流萤,倒像是缀了满头星辰:“原来堂堂纳兰公子,也会偷偷准备惊喜?”她凑近时,身上的兰麝香气混着桃花甜腻,“不过——”狐尾突然调皮地挠了挠他的手心,“还差个糖渍桃花糕。”
远处传来八妹的笑骂声:“七姐又欺负人!”醉梦熙举着捕虫网追着觅风跑过,惊得流萤群炸成璀璨的光雾;九妹蹲在溪边,粉色裙摆沾满泥水,正认真地往火堆里添柴,觅两哥哥在旁举着烤鱼扇风,熏得直咳嗽。三姐醉梦艾抱着糕点篮躲在树后,生怕被贪吃的五姐醉梦红盯上,而红裙少女正追着自家橘猫满地跑,橘猫嘴里还叼着块没吃完的桃花酥。
“看来不止我会准备惊喜。”纳兰京轻笑一声,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打开时,十二块桃花糕码得整齐,每块都用糖霜画着不同姿态的小狐狸。醉梦紫咬下一口,温热的糕体在舌尖化开,忽然想起初见时他拾起香帕的模样。那时她只当是场玩笑,却不想这场因缘,竟比狐族最玄妙的幻术还要动人。
夜风卷起她的披帛,缠绕在两人交叠的手腕上。流萤在发间明灭,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而眼前人眼底的温柔,比整片桃林的星光都要炽热。醉梦紫悄悄用狐尾勾住他的小指,在他耳尖发烫时,突然指向天空:“快看!有流星!”
纳兰京顺着她的指尖望去,却见少女狡黠的笑容映着流萤的光。他忽然明白,这世间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星河与桃林,而是此刻在他身旁,笑得肆意张扬的紫衫少女。
星光渐浓时,林外忽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紫循声望去,只见母亲林秀琪提着食盒,与父亲醉合德并肩走来。林秀琪的月白襦裙沾着夜露,鬓边别着朵新摘的桃花,食盒里飘出的桂花蜜香混着烤栗子的焦香,惹得趴在地上的奶猫们纷纷竖起耳朵。
“就知道你们要饿。”林秀琪笑着打开食盒,二十个小巧的桃花盏里盛着温热的酒酿圆子,每个圆子上都缀着金箔剪成的狐狸形状,“阿紫最爱甜的,特意多加了两勺蜜。”她说话时,目光温柔地扫过女儿绯红的脸颊,又落在纳兰京耳尖未褪的红晕上,眼角笑意更深。
醉合德抚着胡须,将裹着油纸的烤栗子递给纳兰京:“听说纳兰公子近日在书院讲学?”他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审视,却在看到少年恭敬接过栗子的模样时,悄悄弯了唇角,“改日可得来府上,与我讨教讨教《山海经》里的狐族典故。”
八妹醉梦熙“嗖”地窜过来,长剑鞘还在往下滴水——显然又偷偷下河摸鱼了:“爹!七姐和纳兰公子方才在桃林里——”话未说完,醉梦紫的狐尾闪电般缠住她的腰,猛地往后一拽。醉梦熙夸张地惨叫一声,惊得栖在枝头的流萤四散,却不忘朝两人挤眉弄眼。
纳兰京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用狐纹帕改制的香囊。他忽然想起初见那日,香帕上残留的狐族灵力在指尖萦绕的触感,而此刻,少女发间的兰麝香气、耳畔银铃的轻响,还有她藏在狡黠笑容下的温柔,早已将他的心填得满满当当。
“都别闹了。”林秀琪将最后一碗酒酿圆子递给醉梦紫,目光扫过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大姐醉梦香正细心替聂少凯擦拭溅在衣襟上的鱼汤,二姐醉梦甜与燕子严低声说着话,三姐醉梦艾把新烤的栗子偷偷塞进苏晚凝兜里……她眼角泛起温柔的笑意,“这般热热闹闹的,倒比上元节的灯会还好看。”
醉梦紫舀起圆子送入口中,软糯的糯米裹着香甜的桂花蜜,暖意在腹中散开。她偷偷瞥向身旁的纳兰京,少年正专注地剥着栗子,修长的手指捏着滚烫的外壳却浑然不觉。火光映在他侧脸,将他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夜风掠过桃林,吹得萤火虫的光链轻轻摇晃。醉梦紫的狐尾不自觉地缠上纳兰京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少年动作一顿。他转头看她时,眼里映着漫天星光,而她突然觉得,这世间最珍贵的,不是狐族的千年灵力,而是此刻掌心相触的温度,和耳畔永不消散的笑闹声。
从那以后,纳兰京往醉府跑得愈发勤快。有时是带着新淘来的狐族志怪话本,书页间夹着风干的紫藤花瓣;有时捧着精致的点心匣子,里头糕点总做成狐狸形状。每逢醉梦紫在后院练舞,他便倚着廊柱托腮观看,折扇轻点节拍,惹得五姐醉梦红抱着橘猫调侃:"七妹的狐步舞,倒成了给某人的专属戏码。"
入夏时,西子湖的荷花开得正盛。纳兰京雇了艘画舫,带着醉梦紫与她的姐妹们泛舟湖上。八妹醉梦熙非要比试水上轻功,踩着荷叶来回穿梭,惊起满湖涟漪;九妹醉梦泠索性化作鱼尾,在船底游来游去,时不时冒出水面朝众人泼水。醉梦紫斜倚在软垫上,紫裙铺满绣着九尾狐的绸缎,看纳兰京笨拙地划着船桨,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滑落。
"堂堂阔少连船都划不好?"她故意调侃,指尖蘸了湖水弹向他。纳兰京笑着躲闪,却在船身摇晃时伸手护住她,两人差点跌作一团。船尾传来大姐醉梦香的笑声,黄裙翻飞间,她正与聂少凯比赛钓莲蓬;二姐醉梦甜则在船头摆开茶席,用新采的荷叶煮茶,茶香混着荷香在水面飘散。
转眼到了中秋,醉府的桂花树下摆满圆桌。醉合德摇着折扇,给小辈们讲着月宫的传说;林秀琪端出刚烤好的苏式月饼,每个都印着不同的灵兽纹样。醉梦紫穿着新裁的月白镶紫边襦裙,脚腕上的水晶脚链随着蹦跳轻响。她正追着偷吃月饼的奶猫,忽然被纳兰京拦住。
"闭眼。"少年的声音带着笑意。醉梦紫乖乖照做,却感觉有个冰凉的物件套上脖颈。睁开眼时,只见一枚紫水晶雕成的狐狸吊坠在月光下泛着柔光,狐狸嘴里衔着的,正是她初次遗落的那方香帕的一角。
"这样..."纳兰京耳尖微红,却仍笑得肆意,"无论你变成狐形跑多远,我都能循着灵力找到你。"
话音未落,八妹突然从树后跳出,惊得众人纷纷侧目。"七姐又被'骗'啦!"她举着木剑起哄,却在醉梦紫的"死亡凝视"下笑着跑开。月光洒在满院笑闹的人身上,大姐与聂少凯在桂花树下对诗,三姐醉梦艾追着偷吃桂花蜜的苏晚凝,四姐醉梦青安静地绣着新帕子,而远处的湖边,九妹正拉着觅两哥哥往水里扔花灯。
醉梦紫望着热闹的场景,又看看身旁笑得温柔的纳兰京,忽然觉得心里涨满了温热的欢喜。她的狐尾悄悄缠上他的手指,在众人的笑闹声里,仰头去咬他手里举着的糖画——那是只歪歪扭扭的狐狸,却甜得胜过世间所有的蜜糖。
晚风拂过桂花树,摇落满身金黄。这样平凡的日子,有家人的陪伴,有心爱的人在侧,于醉梦紫而言,便是最圆满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