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紫藤架下,七妹醉梦紫轻捻红绳,指尖流转着狐族特有的光晕,将红绳细细绾成同心结。一旁的纳兰京温柔地望着她,眉眼间尽是深情,豪门公子褪去了平日的威严,此刻只愿与心爱之人,执此红绳之约,共守岁岁年年。
廊下紫藤垂落如云霞,七妹醉梦紫指尖缠绕的红绳映着她淡紫裙裾,正专注地绾着同心结。纳兰京倚着雕花栏杆,将一盏温茶轻轻搁在石桌上,目光温柔得能化去春水,看那红绳在她纤手中翻飞出缠绵情意,恍若将余生的朝朝暮暮都系入这小小的结扣之中。
暮春的西子湖畔笼着一层淡紫色的纱雾,醉府后院的紫藤架垂落千串花穗,将青石小径铺成蜿蜒的云霞。七妹醉梦紫倚着朱漆回廊的美人靠,月白绡纱外罩着一袭流霞紫的鲛绡襦裙,腰间银线绣着九尾狐纹的绦带随风轻晃。她垂眸时,眼尾那抹胭脂痣恰似紫藤花瓣落在雪色肌肤上,指尖缠绕的红绳在狐族特有的淡金光晕中流转,如同被月光浸透的晚霞。
"当心伤了手指。"温润的嗓音惊散了萦绕指尖的流光。纳兰京踏着满地碎紫走来,玄色锦袍上暗绣的流云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腰间羊脂玉坠撞出清越声响。他抬手将一枝低垂的紫藤花簪进发间,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绯红的耳尖,"这结已绾了三个时辰,可是遇到难处?"
醉梦紫咬着红绳末端轻轻摇头,发间铃兰步摇随着动作轻颤:"狐族的同心结要注入灵识,方能锁住生生世世的缘。"她忽然狡黠地眨了眨眼,狐狸尾巴从裙摆下悄悄探出,勾住纳兰京的手腕,"倒是某人总在旁晃悠,扰得我心神不宁。"
纳兰京低笑出声,屈指弹了弹她毛茸茸的尾巴尖,惹得少女嗔怪地缩了回去。他在她身旁坐下时,衣摆带起紫藤花雨簌簌飘落,"既是需要凝神,"修长手指接过红绳另一端,指尖温度透过丝线传来,"不如我们各执一端?听说同心结要两人同绾,才更灵验。"
醉梦紫望着交叠的手腕,耳尖泛起薄红。她悄悄运起灵力,看红绳在两人掌心翻飞出缠绵的纹路,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藤蔓缠绕,还是情丝缱绻。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却仿佛隔着一层柔软的雾,唯有眼前人眉间温柔,比这暮春的紫藤还要绚烂几分。
廊下紫藤垂落如云霞,淡紫色花穗垂至石桌,将斑驳光影筛成细碎的金箔。七妹醉梦紫跪坐在青玉软垫上,月白里子的淡紫襦裙铺展如莲,腰间缀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惊起栖息在花架上的两只画眉。她乌发松松挽着,几缕碎发垂在莹白的脸颊旁,此刻正咬着下唇,粉舌若隐若现,指尖缠绕的红绳映着裙裾上暗绣的狐尾纹,像是将晚霞揉进了绸缎。
纳兰京倚着雕花栏杆,玄色劲装衬得身形越发挺拔,腰间羊脂玉坠与腰间鎏金镶玉的佩刀交相辉映,褪去豪门公子的矜贵,眉间尽是温柔。他修长的手指握着青瓷茶盏,看着茶汤里沉浮的茉莉,忽然轻笑一声:“这般专注,莫不是要将红绳看出朵花来?”
醉梦紫闻言抬头,狐狸眼弯成月牙,尾尖调皮地扫过他手背:“若真能看出花,便织成花环戴在你头上。”话落,她指尖灵光一闪,红绳突然活了般在空中游走,却在即将成型时“啪”地散成丝线。她懊恼地鼓起脸颊,耳尖的绒毛都微微颤动:“都怪你总盯着我,害得灵识不稳。”
纳兰京放下茶盏,欺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那我闭眼,可好?”说着当真阖眸,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醉梦紫望着他如玉的面容,心跳陡然加快,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晃成虚影。她抿了抿唇,悄悄将红绳绕过他的手腕,灵力顺着丝线流转,却在触及他肌肤的瞬间,红绳突然缠成死结。
“这是......”纳兰京睁眼,眼底笑意藏都藏不住。醉梦紫涨红了脸,指尖慌乱地去解,却越缠越紧。远处传来五姐醉梦红的笑闹:“七妹又闯祸啦!”她急得眼眶泛红,纳兰京却突然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别动,这结,解不开便不解了。”他摩挲着红绳,目光温柔得能化去春水,“就当是你将我牢牢绑住,永生永世不松开。”
廊下紫藤垂落如云霞,花瓣簌簌落在醉梦紫的鬓边,她抬手欲拂,却被纳兰京抢先一步。他的指尖微凉,带着薄荷香,轻轻将沾着花汁的淡紫色花瓣取下,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耳畔柔软的绒毛。醉梦紫耳尖瞬间泛起红晕,手中红绳不自觉地收紧,在掌心勒出浅浅的红痕。
“当心。”纳兰京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他转身拿起石桌上的茶盏,揭开盖子,袅袅茶香混着紫藤花的清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尝尝,新制的茉莉香片,特意让人寻了江南最嫩的茶芽。”他将茶盏递到她唇边,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重复过千百遍。
醉梦紫轻啜一口,温热的茶汤滑入喉中,甜丝丝的茉莉香萦绕舌尖。她抬眼望着纳兰京,见他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专注地盯着她手中的红绳,眼底倒映着她的身影,像是藏着整个春天的温柔。“总盯着我做什么?”她佯装嗔怒,尾巴却不受控制地在身后欢快地摆动,扫过地上堆积的花瓣,扬起一阵细碎的紫雾。
纳兰京伸手握住她晃动的尾巴尖,触感柔软蓬松,还带着淡淡的紫藤花香。“在想,”他指尖轻轻摩挲着尾毛,看着醉梦紫耳尖发烫的模样,笑意更深,“若是将这同心结系在尾巴上,是不是便能时时刻刻牵着你?”
醉梦紫脸颊绯红,伸手去抢被握住的尾巴,却忘了手中还缠着红绳。两人拉扯间,红绳突然缠住了纳兰京的佩刀,将刀鞘与醉梦紫的手腕系在一起。“你看!”她急得跺脚,狐狸尾巴炸成蓬松的毛球,“都怪你胡闹,这下可好,怎么解?”
纳兰京却不慌不忙,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脸颊:“不解了。”他低头,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畔,“这样挺好,走哪都带着你,省得你这小狐狸又不知跑到哪去偷酒喝。”
远处传来八妹醉梦熙爽朗的笑声,混着刀剑相击的清响。醉梦紫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心跳如擂鼓。她突然觉得,这解不开的红绳,倒像是命运悄然打的结,将她与眼前人紧紧相连,缠缠绕绕,再难分开。
醉梦紫正想反驳,忽听远处传来急切的脚步声,夹杂着九妹醉梦泠清脆的呼喊:“七姐姐!父亲让你去前厅,说是来了位......”话音未落,醉梦泠已绕过九曲回廊,粉衣上还沾着几滴水珠,发梢滴落的水痕在石板上晕开深色印记。她一眼瞧见两人被红绳系住的模样,圆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像条跃出水面的鱼般愣在原地。
纳兰京抬手掩住唇角的笑意,将佩刀解下随意搁在石桌上,金属碰撞声惊飞了檐下的白鸽。醉梦紫趁机抽回手腕,却被红绳缠住的衣袖带得踉跄,跌进他带着松木香的怀中。“当心。”纳兰京稳稳托住她的腰,指尖隔着轻薄的衣料,触到她因慌乱而急促起伏的心跳。
醉梦泠眨了眨眼,突然拍手笑起来:“原来七姐姐在和纳兰公子玩‘红线绕相思’!昨天五姐姐还教我用丝线编渔网......”话未说完,便见醉梦紫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狐狸尾巴在身后不安地甩动,扫落几片紫藤花瓣。
“别听九妹胡说。”醉梦紫挣扎着起身,发间的铃兰步摇叮当作响,“到底何事找我?”醉梦泠这才想起正事,踮脚凑到她耳边低语,水润的眼睛却不住往纳兰京身上瞟:“是位穿鹤氅的仙长,说要寻狐族......”
话音未落,一阵清越的笛音忽从院外传来,曲调空灵似裹挟着山间晨雾。纳兰京脸色微变,下意识将醉梦紫护在身后,玄色衣袖拂过石桌,带翻了那盏未饮尽的茉莉香片。茶汤泼洒在青石板上,蜿蜒成细细的溪流,倒映着紫藤花影,恍若一幅被晕染的水墨。
笛音渐强,廊外的紫藤花竟逆着风簌簌升起,在空中凝成一道旋转的紫幕。醉梦紫感觉掌心的红绳突然发烫,狐族特有的敏锐直觉让她浑身紧绷,九条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舒展,淡紫色的绒毛泛起微光。纳兰京从靴中抽出短刃,刀刃映着他冷肃的眉眼,往日温润的公子哥此刻浑身散发着凌厉的气势,像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别怕。”他低声道,手臂却牢牢挡在她身前,“有我在。”话音未落,紫幕轰然碎裂,一位身着月白鹤氅的老者踏着花瓣缓步而来。他白发垂地,手中玉笛流转着星辉般的光晕,每走一步,脚下便绽开金色莲花。
醉梦泠突然拽住姐姐的衣袖,声音带着水光:“就是这位仙长!他说...说要找会结同心结的狐族女子。”醉梦紫感觉心跳漏了一拍,手中未完成的红绳轻轻颤动,仿佛在回应老者的气息。
老者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醉梦紫身上,浑浊的眼中泛起奇异的光彩:“本源狐女,果然在此。老身乃蓬莱仙山的守境人,奉天命而来。”他举起玉笛,笛身浮现古老符文,“三百年前的月下盟誓,该是应验之时了。”
纳兰京的短刃微微前倾,玄色衣摆猎猎作响:“老先生若想带走她,先过我这关。”他的声音低沉如冰,却藏不住话语里翻涌的杀意。醉梦紫伸手按住他的手背,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稍稍镇定,九条尾巴默契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道屏障。
“且慢。”醉梦紫深吸一口气,狐族特有的媚意流转在眼波中,“仙长可否说明白,什么盟誓?与我又有何干系?”她悄悄将红绳缠紧手指,仿佛这样就能抓住眼前的安稳。老者抚须而笑,笑声惊起满院紫藤,花瓣如雨落下,将众人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紫色迷雾之中。
老者玉笛轻挥,漫天紫藤花瓣突然悬停半空,化作一面流动的镜幕。镜中浮现三百年前的景象:云雾缭绕的仙岛上,一位白衣狐女与青衫仙人对月焚香,两人将红绳系在同心锁上,锁身刻着“此情不灭,缘定三生”。醉梦紫望着镜中狐女与自己七分相似的面容,心跳如擂鼓,掌心的红绳烫得像是要烧起来。
“这是先祖的盟约?”她声音发颤,九条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纳兰京的手臂悄然收紧,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短刃上泛起冷光:“即便有盟约,也该问过她的心意。”
老者轻叹一声,玉笛符文亮起:“当年狐族借仙山灵气庇佑幼崽,如今蓬莱结界将破,唯有本源狐女的灵识能重铸封印。”他目光扫过醉梦紫腰间未完成的同心结,“姑娘手中红绳若与蓬莱锁共鸣,便是天命所归。”
醉梦泠突然拽住姐姐衣袖,粉裙沾着的水珠滴落在红绳上:“七姐姐别去!那仙岛阴森森的,肯定不好玩......”八妹醉梦熙提着长刀从月洞门冲来,白色劲装猎猎作响:“想带走七妹,先过我这关!”她身后跟着满身书卷气的南宫润,六姐醉梦兰躲在他身后,蓝色裙摆还沾着墨水痕迹。
醉梦紫望着围在身边的家人,又低头看手中红绳。缠绕的丝线间,她与纳兰京的倒影若隐若现。狐族血脉在体内沸腾,可对上恋人担忧的眼神,她指尖灵力却怎么也凝聚不起来。“我......”话未说完,玉笛符文突然暴涨,镜幕中的同心锁发出龙吟般的嗡鸣,红绳不受控制地飞向老者手中的玉笛。
红绳如活物般腾空而起的刹那,纳兰京的短刃闪电般斩向半空。刀刃却穿透红绳虚影,只在花瓣镜幕上划出一道蛛网状的裂痕。醉梦紫踉跄着向前扑去,淡紫裙摆扫翻石桌上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脚踝也浑然不觉——她眼睁睁看着红绳化作流光没入老者玉笛,九条尾巴剧烈震颤,耳尖绒毛因惊恐而倒竖。
“休想得逞!”醉梦熙的长刀裹挟着狼族罡风劈向老者,刀尖却在触及金色莲花的瞬间寸寸崩裂。南宫润急得推了推歪斜的玉冠,六姐醉梦兰突然从袖中撒出一把淬毒银针,却被老者袖口拂出的清风卷成漩涡,反向众人射来。纳兰京旋身展开玄色大氅,将醉梦紫与醉梦泠护在身后,锦缎上顿时绽开朵朵银花。
“七妹别怕!”大姐醉梦香的豹尾横扫过廊柱,碎石飞溅间,她与聂少凯并肩而立,黄色劲装在风中猎猎作响,“咱们姐妹一起上!”二姐醉梦甜急得眼眶发红,抖开绣着金鸡的帕子就要施展迷魂术,却被老者的笛声震得立足不稳。
醉梦紫感觉体内灵力如潮水倒灌,玉笛符文化作锁链缠住她的手腕。恍惚间,她听见纳兰京在耳畔低吼,感受到他手臂箍在腰间的力道,却抵挡不住镜幕传来的吸力。三百年前的狐女虚影与她重叠,红绳两端分别系住她和玉笛,在虚空中织就巨大的同心结。
“放开她!”纳兰京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暴戾,他腰间佩刀出鞘,寒光映着扭曲的紫藤花影。然而老者玉笛再挥,整座庭院突然沉入迷雾,众人的呼喊声渐渐遥远。醉梦紫最后看见的,是纳兰京通红的眼眶,和他拼命抓向虚空的手——指尖还勾着半段未完成的红绳。
迷雾裹挟着醉梦紫向后倒去时,腰间突然一紧。纳兰京死死攥住她垂落的绦带,玄色衣袖被灵力撕裂成碎布,露出小臂上狰狞的勒痕。“抓紧我!”他额角青筋暴起,另一只手挥刀斩向虚空,刀刃却被无形屏障震得脱手飞出,“说好了要系同心结,我怎能让你走!”
醉梦紫望着恋人眼底血丝密布的深情,狐族特有的泪腺泛起酸涩。她反手抓住他的手腕,九条尾巴缠成绳索缠住廊柱,绒毛间渗出细密的血珠:“我不走......”话未说完,老者玉笛重重叩地,镜幕化作漩涡将两人吞噬。坠落的瞬间,醉梦紫感觉纳兰京将她死死护在怀中,后背撞上未知硬物的闷响里,还混着他急促的呢喃:“别怕,我在......”
待迷雾散尽,眼前竟是仙雾缭绕的蓬莱结界。破损的冰蓝色光幕外,巨浪裹挟着雷霆翻涌,而玉笛老者已化作虚影消散,唯有同心锁悬在半空,锁链正贪婪汲取着醉梦紫的灵力。她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与纳兰京被红绳绑作一团,彼此交叠的倒影映在锁面,恍若成婚时的红烛剪影。
“这是......”纳兰京抹去唇边血迹,玄色锦袍沾满泥尘,却仍下意识将她往干净处拉了拉。话音未落,结界突然震颤,一道紫电劈在同心锁上,锁链瞬间滚烫如烙铁。醉梦紫痛呼出声,狐尾本能地缠上纳兰京的腰,却见他反手握住锁链,皮肉被烫得滋滋作响也不松手:“疼就咬我,别忍着。”
远处传来熟悉的呼喊。醉梦香的豹啸混着醉梦熙的狼嚎刺破云霄,八姐妹的身影在结界外若隐若现。醉梦紫望着恋人被灼得苍白的脸,又看向结界外焦急的家人,终于将灵力注入红绳——既然三百年前的盟约躲不过,那就让这红绳,既系住蓬莱结界,也系住她与纳兰京的岁岁年年。
醉梦紫将灵力注入红绳的刹那,整根丝线骤然化作流光,一端缠绕在同心锁上,另一端在她与纳兰京交握的手中凝结成实质。结界外的巨浪发出不甘的怒吼,紫色闪电劈落时,纳兰京猛地将她护在身下,后背被电光灼出焦痕,却仍咬牙笑道:“原来和狐仙共患难,是这般滋味。”
“别说话!”醉梦紫的眼泪砸在他染血的衣襟上,九条尾巴疯狂汲取天地灵气,淡紫色的光晕与红绳交织成网。远处传来姐妹们的呼喊声愈发清晰,大姐醉梦香的豹爪撕开云雾,二姐醉梦甜的金鸣声震碎雷霆,其余姐妹各自施展出本命神通,在结界外形成七色光盾。
“七妹接着!”八妹醉梦熙掷出狼族至宝狼牙链,链子穿透结界的瞬间,与红绳缠绕在一起。九妹醉梦泠则将手中的珍珠抛向空中,化作漫天雨幕,为众人抵御着结界外的罡风。醉梦紫感受到背后传来源源不断的灵力,是纳兰京不顾反噬,将自己的真气注入她体内。
“够了!”醉梦紫转身按住他的胸口,却被他反握住手贴在自己脸上。纳兰京苍白的脸上带着执拗的笑意,染血的指尖轻轻擦去她的泪痕:“说好要系住余生,自然要把命也系进去。”
此时同心锁突然迸发万丈光芒,红绳化作万千丝线融入结界。破损的冰蓝光幕开始缓缓愈合,而醉梦紫与纳兰京交握的手,不知何时已被红绳系成了一个完美的同心结。结界外的巨浪渐渐平息,七色光盾消散的刹那,姐妹们的身影穿过云雾奔来,惊呼声与松一口气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
醉梦紫低头看着手中的红绳结,又看向身旁虚弱却仍紧握着她的纳兰京,耳尖不自觉地抖了抖。狐族特有的狡黠闪过眼底,她晃了晃交握的手:“看来这同心结,倒是意外系成了。”纳兰京轻笑出声,牵动伤口闷哼一声,却仍握紧她的手:“如此,便再也不松开了。”
结界彻底修复的刹那,漫天星辉化作细雨洒落。醉梦紫的九条尾巴缓缓收回,却仍有一条偷偷勾住纳兰京的小指,红绳同心结在两人交握处闪着微光。大姐醉梦香踩着满地流光奔来,黄色劲装沾满尘土,豹尾却亲昵地扫过妹妹肩头:“差点以为要把你这小狐狸从仙长手里抢回来!”
“抢什么抢,明明是我家阿紫心地好!”二姐醉梦甜抖开绣着金鸡的帕子,给醉梦紫擦去脸上的灰尘,却不小心沾了自己一手胭脂,“瞧瞧,都瘦了一圈!”三姐醉梦艾怯生生地凑过来,怀里抱着刚摘的青提,绿衣下摆还沾着攀爬藤蔓时的草屑:“快吃点,甜着呢。”
八妹醉梦熙突然拔刀出鞘,刀锋挑起一缕垂落的紫藤花:“等我练好剑法,下次再有仙长来抢人,定要让他尝尝我的厉害!”她白衣上还残留着与结界搏斗时的焦痕,发间狼齿发饰却依旧锃亮。九妹醉梦泠蹲在水洼边,指尖轻点水面,粉色裙摆倒映出晃动的光影:“七姐姐的红绳会发光,比我的珍珠还好看!”
纳兰京倚着重新生长的紫藤花架,玄色锦袍破损处被醉梦紫用撕下的裙裾草草包扎。他望着嬉笑打闹的姐妹团,突然轻笑出声,惊得肩头落着的画眉振翅飞起。醉梦紫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见母亲林秀琪提着竹篮匆匆赶来,蓝布围裙上沾着面粉,显然是刚从厨房出来:“听说出事,急得我把蒸好的桂花糕都打翻了!”
“母亲莫急。”醉梦紫迎上去时,红绳不经意间勾住了母亲的衣袖,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哄笑。父亲醉合德背着双手踱来,私塾先生常有的严肃面容下,藏着微微颤抖的唇角:“既无事,便都回家吧,你母亲新酿的桃花酒,再放便要过了时辰。”
暮色渐浓时,一行人沿着西子湖畔往回走。醉梦紫故意放慢脚步,等纳兰京跟上。两人落在队伍最后,红绳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在青石路上投下交叠的影子。“说好了,回去接着绾同心结。”她晃了晃交握的手,狐族特有的狡黠在眼尾流转,“这次,可不许再捣乱了。”
纳兰京握紧她的手,看晚霞将她的侧脸染成淡紫色,忽然觉得,比起蓬莱仙境,还是这烟火人间的琐碎日常更让人安心:“好,不过——”他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得换根更结实的红绳,省得再被仙长抢了去。”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八妹的笑骂声,惊起一湖白鹭,扑棱棱的翅膀声里,满是江南特有的温柔与热闹。
回到醉府时,西窗已染成胭脂色。醉梦紫被姐妹们簇拥着往内院走,忽然听见纳兰京在后头轻咳一声。她回头望去,见他倚在月洞门边,玄色衣襟被晚风掀起,露出腰间那截晃悠悠的红绳——不知何时,两人交握的手早已松开,红绳却依旧牢牢系在彼此腕间。
“还不快去换身干净衣裳?”五姐醉梦红突然从身后探出头,猫爪似的指尖戳了戳她发颤的耳尖,“身上都是蓬莱的腥气,熏得人头疼!”醉梦紫这才惊觉裙裾还沾着结界碎片的冰渣,可目光刚要收回,又瞥见纳兰京抬手晃了晃红绳,眉眼弯弯地笑成月牙。
待她沐浴更衣重新站在紫藤架下,暮色已浓。新换的淡紫纱裙绣着九尾狐暗纹,腰间银铃随着步伐轻响,惊起栖在花架上的夜莺。纳兰京斜倚着朱漆廊柱,手中把玩着新取来的红绳,茶汤的热气氤氲在他眼底,倒比白日里多了几分慵懒:“听说狐族沐浴时,尾巴会变得格外蓬松?”
“就会打趣人!”醉梦紫耳尖发烫,九条尾巴却不受控地在身后炸开,绒毛间还沾着未干的水珠,“倒是你,不好好养伤,又在这偷闲。”话虽如此,她却不自觉凑近,指尖悬在他肩头包扎处迟迟未落——那里的布料被灵力灼伤,隐约可见新生的嫩肉。
纳兰京突然握住她的手按在肩头,温度透过薄布传来:“帮我换药?”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语气却带着几分得逞的狡黠,“方才你三姐送了金疮药,说是用灵鹿角磨的,最是管用。”醉梦紫抿着唇点头,转身去取药箱时,尾巴悄无声息地缠住他的脚踝。
药香混着紫藤甜腻的气息在廊下弥漫。醉梦紫小心翼翼地解开绷带,见伤口果然已开始结痂,悬着的心刚放下,却听纳兰京轻叹一声:“早知今日,当初在紫藤架下就该把同心结系好。”他突然倾身,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省得被仙长一搅和,让我担惊受怕好些时辰。”
醉梦紫指尖微颤,药膏抹偏了些,却被他顺势握住手腕。红绳在两人交叠的手腕间轻轻摇晃,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夹杂着母亲唤他们去用晚膳的呼喊。她望着纳兰京眼底跳动的烛火,忽然觉得,比起蓬莱的惊天动地,这样在暮色里互诉衷肠的时光,才最是珍贵。
晚风裹着厨房飘来的甜香掠过廊下,醉梦紫正要抽回手,却听纳兰京忽然轻笑一声。他屈指轻弹她发间垂落的银步摇,铃音清脆,惊得她尾巴尖猛地一颤:“若此刻你家人闯来,见我们这般模样,怕是要将我这登徒子赶出门去。”话虽调侃,眼底却满是贪恋此刻时光的温柔。
话音未落,院角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醉梦紫耳尖微动,九条尾巴瞬间绷直——月光下,八妹醉梦熙正举着酒壶,八弟觅风躲在她身后,两人猫着腰往这边窥探,白衫蹭得满是墙灰。“被发现了!”醉梦熙干脆直起腰,晃了晃酒壶,“七姐别藏着掖着,快分我们听听知心话!”
“就知道你们胡闹!”醉梦紫又羞又恼,尾巴却本能地缠紧纳兰京的手臂。却见六姐醉梦兰从假山后转出,蓝裙沾着墨渍,怀里还抱着本《狐族志》:“我算过时辰,戌时三刻最宜绾结,错过可要再等旬日。”说着掏出团金丝红绳,狡黠地眨眨眼,“特意从母亲的嫁妆匣里寻来的。”
正当众人笑闹间,一声清咳突然穿透夜色。醉合德负手立在月洞门处,灰布长衫被风吹得鼓起,却掩不住袖口沾着的墨迹——显然是匆忙搁下批改的课业赶来。林秀琪跟在丈夫身后,围裙上还沾着桂花糕的碎屑,眼底却藏不住笑意:“都别闹了,晚膳备了醉虾和桃花酿,再不来,可要被你大姐和二姐吃光了。”
纳兰京顺势起身,动作间故意将系着红绳的手腕晃了晃,惹得醉梦紫耳尖通红。他朝醉合德恭敬行礼,语气却带着少年人的俏皮:“伯父放心,改日定当亲自登门,讨教《诗经》里‘执子之手’的深意。”哄得林秀琪掩嘴轻笑,醉合德板着的脸也忍不住裂开道缝。
待众人往膳厅走去,醉梦紫落在最后。她望着廊下新换的红绳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忽然想起白日里蓬莱的惊险,又看看前方与八妹斗嘴的纳兰京,九条尾巴在裙摆下欢快地摇晃。或许,这世间最动人的姻缘,不是惊天动地的盟约,而是能与心爱之人,在这烟火琐碎里,慢慢系紧每一寸情意。
膳厅内烛火摇曳,八仙桌上摆满了江南风味的菜肴。醉虾在青瓷碗中微微蜷动,桃花酿盛在白玉盏里泛起绯色涟漪,蒸腾的热气中混着桂花糕的甜香。醉梦紫刚落座,便被二姐醉梦甜夹了一筷子蟹黄豆腐,“多吃些,瞧这小脸瘦的。”说着斜睨了眼坐在对面的纳兰京,“都怪某人不会照顾人。”
纳兰京执起酒壶的手顿了顿,笑着给醉梦紫添了盏桃花酿:“是我的不是,往后定要向姐姐们讨教照顾人的法子。”他眼底藏着促狭,斟酒时故意让酒液在杯口凝成圆润的水珠,“只是这法子,不知可否单传?”
这话惹得满座哄笑。五姐醉梦红晃着酒杯凑过来,猫儿似的眼睛眯成月牙:“想讨教?先过了我们这关!”她伸手勾住醉梦紫的肩膀,发间茉莉香混着酒香扑面而来,“七妹这双手,绾得好同心结,也能酿得一手好酒,纳兰公子可会品鉴?”
醉梦紫耳尖发烫,悄悄用尾巴在桌下勾住纳兰京的脚踝。她想起平日里在后院偷酿桃花酒,总被五姐抓包的趣事,此刻却不知为何,连耳垂都烧得滚烫。九妹醉梦泠突然从桌子另一端探出头,粉衣沾着糕点碎屑,“我作证!七姐姐酿的酒,比仙露还甜!”
父亲醉合德轻咳一声,试图维持私塾先生的威严,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都莫要胡闹,快些用膳。”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目光扫过纳兰京腕间的红绳,“不过这同心结......”话未说完,母亲林秀琪便往他碗里夹了块糟鱼,“老头子,多吃菜,少说话。”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席间,映得红绳流光溢彩。醉梦紫望着纳兰京与姐妹们谈笑风生,看他在八妹的怂恿下,笨拙地用筷子夹起滑溜溜的醉虾,尾巴不自觉地在身后轻轻摇晃。或许正如蓬莱结界外的那场细雨,再惊心动魄的际遇,最终都会化作这般温暖琐碎的日常,而那根红绳,早已将她的岁岁年年,都系在了身旁人的掌纹之间。
酒过三巡,醉梦熙突然拍案而起,白衫下摆扫过碗碟发出清脆碰撞声。她拔出腰间短刃挽了个利落剑花,刃尖挑起半块桂花糕:“光是喝酒无趣,不如比划比划!七姐和纳兰公子既是同心结牵连,便一同接我三招如何?”此言一出,众人纷纷起哄,醉梦泠晃着粉袖凑到桌沿,眼中泛起水光般的期待。
纳兰京起身时玄色衣摆带起酒香,他将红绳仔细绕在腕间打了个活结,朝醉梦紫挑眉轻笑:“狐仙可愿与我并肩?”醉梦紫指尖抚过发间银铃,九条尾巴在淡紫裙裾下舒展,灵力顺着红绳悄然流转:“先说好,输了要替我洗一个月的酒坛。”
庭院中,月光为紫藤花镀上银边。醉梦熙的刀光裹挟着狼族罡风袭来,纳兰京旋身挥袖卸力,醉梦紫趁机甩出狐尾缠住刀刃。红绳在三人之间穿梭如灵蛇,忽而缠住醉梦熙的脚踝,忽而化作屏障挡住劲风,竟在你来我往间织成细密的光网。围观的姐妹们或鼓掌喝彩,或捏着帕子替两人担忧,五姐醉梦红甚至掏出瓜子,嗑得津津有味。
激战正酣时,醉梦泠突然惊呼一声。只见醉梦紫被劲风掀起的裙角勾住廊下灯笼,整个人倒悬半空。纳兰京几乎本能地纵身跃起,玄色衣袖卷住她的腰肢,红绳在空中划出优美弧线,将两人稳稳落在紫藤架下。四目相对时,醉梦紫看见他眼中倒映的自己,耳尖泛红,发丝凌乱,却比任何时候都鲜活。
“承让了。”纳兰京低声道,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间。醉梦紫正要反驳,却见母亲举着竹扫帚从厨房冲出:“大晚上的折腾什么!酒坛子还没洗,都给我消停些!”众人顿时作鸟兽散,唯有那根红绳,依旧紧紧系着相拥的两人,在紫藤花影里轻轻摇晃。
夜风掠过紫藤花架,将细碎的花瓣吹落在醉梦紫发间。纳兰京伸手替她摘下沾着露水的花瓣,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尖,惹得九条狐尾在身后轻轻晃动。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闹声,夹杂着母亲催促收拾碗筷的呼喊,却都被隔绝在两人周身的温柔光晕之外。
“方才若是真打起来,你可要小心。”醉梦紫低头盯着腕间的红绳,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紫藤香,“八妹的刀法越来越凌厉了。”她不自觉收紧手指,红绳在掌心勒出浅浅的红痕,想起方才腾空时,是纳兰京毫不犹豫地伸手将她护在怀中。
纳兰京闻言轻笑,握住她的手轻轻展开,用指腹抚平那些红痕:“比起你,我的功夫确实不值一提。”他的目光落在她发间微微发亮的银步摇上,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月色,她穿着淡紫襦裙从紫藤花下走来,九条尾巴在身后扬起如梦似幻的紫雾。
“说起来,”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你还欠我一个约定。”见醉梦紫疑惑地抬头,他晃了晃腕间的红绳,“在蓬莱时说好了,回去要接着绾同心结。”
醉梦紫耳尖猛地发烫,尾巴不安地扫过地面,惊起几片沉睡的花瓣。她正要反驳,却听见回廊转角传来脚步声。九妹醉梦泠抱着个竹篮蹦蹦跳跳地出现,粉衣上还沾着厨房的油渍:“七姐姐!母亲让我送桂花蜜来,说拌着桃花酿更好喝!”
小姑娘的目光突然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眼睛瞪得溜圆,像条发现新玩具的小鱼:“呀!你们的红绳缠在一起啦!”她放下竹篮,伸手去戳那纠缠的红绳,“我也要和觅两哥哥系这样的绳子!”
醉梦紫慌乱地抽回手,却被纳兰京握得更紧。他笑着从袖中掏出枚刻着九尾狐纹的玉佩,系在红绳末端晃了晃:“既然如此,等明日天亮,我们便去集市寻最好的红绳,再绾个永远解不开的结。”
月光下,红绳随着夜风轻轻摆动,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与廊下的紫藤花影重叠在一起,仿佛要将这平凡却温柔的时光,永远系在江南的暮春夜里。
次日晨光初露,集市已飘来糖画摊的甜香。醉梦紫攥着纳兰京的衣袖穿梭在人群里,淡紫裙摆扫过青石板,惊起几只啄食的麻雀。她的九条尾巴乖巧地藏在裙下,却止不住因兴奋而轻轻颤动,扫得衣料泛起细密波纹。
“慢些。”纳兰京任由她拉着往前跑,玄色锦袍下摆沾满露水,发冠上的和田玉坠随着步伐轻晃。他另一只手牢牢护着怀里的油纸包——方才在糕点铺,醉梦紫盯着枣泥酥挪不开眼,他便一口气买了三匣子。
布庄的老板娘远远瞧见两人,笑得眼角堆起细纹:“哟,这不是纳兰公子和醉家七姑娘?快瞧瞧新进的蜀锦,织着金线的同心结纹样呢!”醉梦紫凑近细看,指尖抚过柔软的绸缎,耳尖突然发烫——锦缎底色竟与她裙裾是相似的烟霞紫。
“就要这匹。”纳兰京掏出银票时,瞥见布庄角落挂着的红绳,金线暗纹在晨光里流转,“再把最好的红绳包两捆。”老板娘心领神会地挤挤眼,手脚麻利地将布料与红绳包进靛蓝布包,又偷偷塞给醉梦紫两块桂花糖。
归途路过首饰摊,摊主举着银镯叫卖:“新打的九尾狐镯子,戴了保姻缘!”醉梦紫刚要迈步,却被纳兰京拽住手腕。他弯腰仔细端详,见镯身上的狐尾栩栩如生,末端还缀着红玛瑙珠子,与她耳尖的痣相映成趣。
“公子好眼光,这是老匠人手工打的。”摊主殷勤道,“姑娘戴上,定能把心上人拴得牢牢的!”醉梦紫羞得要躲,尾巴却不受控地卷住纳兰京的手臂。他笑着取下镯子,冰凉的银质贴着她手腕内侧,轻轻一扣便圈住纤细的腕骨。
夕阳西下时,两人回到醉府。姐妹们早已围在紫藤架下,五姐醉梦红晃着手里的绣绷,针尖挑着半截红绳:“可算把你们盼回来了!快让我们瞧瞧买了什么好东西?”醉梦紫红着脸打开布包,刹那间金线锦缎与红绳流光溢彩,惊得三姐醉梦艾手中的桑叶都掉在地上。
“还愣着做什么?”八妹醉梦熙抽出佩刀,刀尖挑起红绳抛给纳兰京,“赶紧绾结!我和觅风赌了十坛女儿红,就等看你们出糗!”众人哄笑间,醉梦紫感觉纳兰京的手指穿过她的指缝,温热的掌心将红绳牢牢裹住。紫藤花簌簌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恍惚间,她仿佛又回到初见那日,他也是这样温柔地望向她,眼底盛着整个江南的春光。
紫藤架下,众人的目光如织网般将醉梦紫与纳兰京笼罩。醉梦紫的九条尾巴在裙裾下轻轻蜷缩,耳尖泛红得如同熟透的樱桃,却仍逞强地扬起下巴:“看着,狐族的同心结可没那么容易出糗。”她指尖凝起一缕淡紫色灵力,红绳顿时如灵蛇般在空中游走,金线暗纹在暮色中闪烁,恍若流动的星河。
纳兰京垂眸浅笑,掌心温度透过红绳传递过来,与她的灵力交织缠绕。他故意放慢动作,修长手指勾住红绳绕出繁复花结,引得围观的六姐醉梦兰忍不住踮脚张望:“这结式竟比《璇玑图》还复杂!”话音未落,醉梦红突然指着两人交叠的手惊呼:“快看!红绳在发光!”
果然,缠绕的红绳泛起柔和光晕,将紫藤花瓣染成梦幻的绛紫色。醉梦泠蹲在地上,粉衣拖曳着满地碎花,目不转睛地盯着:“像七姐姐酿的桃花酒,醉醺醺的好看!”八妹醉梦熙却撇嘴掏出钱袋,极不情愿地往觅风手里塞银子:“算你小子运气好。”
正当众人笑闹时,忽闻院外传来清脆的货郎鼓声。醉梦艾耳朵动了动,绿衣翻飞间已奔到月洞门前:“是卖糖画的!”其余姐妹顿时作鸟兽散,唯有醉梦紫与纳兰京仍被红绳相连。他晃了晃手腕,戏谑道:“狐仙大人,要去抢个凤凰糖画?”
“才不与她们争。”醉梦紫嘴上逞强,尾巴却诚实地扫向院外。纳兰京心领神会,屈指弹了弹她发间银铃,趁着她耳尖一抖的间隙,将红绳快速绕了两圈,牢牢系住两人手腕:“这样便不会走散了。”
两人相携穿过回廊时,正撞见醉合德背着双手摇头晃脑地踱步。老先生瞥见红绳,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咳嗽两声板起脸:“成何体统......”话未说完,林秀琪端着刚蒸好的青团从厨房转出,围裙上沾着面粉:“老头子少说两句,快来尝尝新做的点心。”
暮色渐浓,醉府飘起袅袅炊烟。醉梦紫与纳兰京躲在角落,分食着偷偷藏起的枣泥酥。她咬下一口,酥皮簌簌落在衣襟,抬眼却见纳兰京正望着她轻笑,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夜风拂过,红绳轻轻摇晃,将两人的影子在地上织成缠绵的网。
远处传来姐妹们的笑骂声,五姐醉梦红举着糖画追着八妹打闹,三姐醉梦艾护着怀里的桑叶喂蚕宝宝,九妹醉梦泠蹲在池塘边与游鱼低语。醉梦紫倚着纳兰京肩头,九条尾巴惬意地舒展,在月光下泛起珍珠般的光泽。她忽然觉得,比起蓬莱的惊涛骇浪,这般被红绳系住的琐碎时光,才是最珍贵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