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雕花木檐时,七妹醉梦紫跪坐在猩红绒毯上,素手翻飞如蝶,将扬起的细尘搅碎在鎏金般的夕阳里。纳兰京倚着朱漆廊柱,望着她发间垂落的紫晶流苏随着动作轻晃,恍惚间竟觉得那簌簌落尘都成了她衣袂间飘散的香雾,缠绕着将满院霞光酿成了醉人的酒。
残阳为飞檐镀上金边,七妹醉梦紫手持藤拍轻扑廊下紫毯,纷扬尘雾裹着细碎金光漫舞,恰似她裙裾间翻涌的紫云。纳兰京斜倚朱栏,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玉佩,看她发梢狐尾般轻颤的流苏,恍惚间竟分不清,这漫天霞色究竟是落日余晖,还是她回眸时眼波流转的温柔。
暮色将琉璃瓦染成蜜色时,醉梦紫跪坐在檐下猩红绒毯上,藕荷色广袖翻飞如蝶翼。她腰间银铃系着的狐尾毛随着动作轻颤,惊起的尘雾在夕照里流转成金粉,将绣着暗纹的紫色襦裙晕染得愈发朦胧。廊下朱漆柱倒映着她半垂的眼睫,像栖息着两羽欲坠的蝶。
"又在同灰尘较劲?"紫檀木手杖叩地声由远及近,纳兰京玄色锦袍绣着银丝云纹,腰间羊脂玉佩在霞光里泛着温润的光。他倚着廊柱,看少女发间紫晶流苏扫过耳畔,将那抹嫣红衬得比晚霞更艳。
醉梦紫抬头时,眼尾朱砂痣随着笑意轻颤:"前日你说这毯子该换了,我偏要把它扑得比新的还干净。"话音未落,又挥起藤拍,带起的风掀动她鬓边的绢花,露出耳尖隐约的淡紫色绒毛——那是狐族未褪尽的印记。
纳兰京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玉坠,忽想起初见那日,正是这对藏在发间的狐耳,在书院桃树下惊落了满枝花瓣。此刻夕阳将她的影子拉长,与廊下高悬的宫灯投影交叠,倒像是两尾缠绕的狐。
"当心迷了眼。"他解下腰间香囊,取出丝帕上前。醉梦紫仰头望着他垂落的墨发扫过眉骨,见那双总含着三分慵懒的桃花眼里,此刻盛满了揉碎的霞光。丝帕擦过脸颊时带着雪松香,她忽然狡黠一笑,抖落的尘雾扑在纳兰京衣襟上。
"现在该换你去扑尘了。"少女笑得眉眼弯弯,发间狐尾状的银饰随着动作轻晃,惊起檐角铜铃叮咚作响。纳兰京望着她沾着灰尘的指尖,忽觉满院霞光都不及这一抹灵动的紫。他抬手弹落她肩头浮尘,却将一缕青丝绕在指间:"倒像是只小狐狸,专会勾人。"
暮色渐浓,西子湖传来画舫笙歌。醉梦紫的藤拍又落下,扬起的尘雾里,两人的影子在雕花木檐下,融成了朦胧的一阙诗。
残阳将琉璃瓦染成琥珀色,醉梦紫跪坐在廊下紫毯旁,藕荷色披帛随风轻扬。她手持藤拍的指尖缠着浅紫色丝带,每一次挥动,都带起细密的尘雾,在夕照里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宛如撒落人间的星子。紫色襦裙上绣着的银线狐狸,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与她耳尖淡紫色的绒毛相映成趣。
纳兰京斜倚朱栏,玄色锦袍上的银丝云纹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望着少女发梢那抹狐尾状的流苏,看它随着动作轻颤,仿佛真有只小狐狸在跃动。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温润的玉佩,他忽然想起初见时,醉梦紫也是这样不经意间,闯入了他的心扉。
"别光看着,"醉梦紫忽然回眸,眼尾的朱砂痣随着笑意漾开,"过来帮我。"她说话时,鬓边的绢花微微晃动,露出脖颈间若隐若现的淡紫色狐纹。夕阳为她的侧脸镀上金边,那双含着笑意的眸子,比西子湖的水波还要灵动。
纳兰京挑眉轻笑,缓步上前。他接过藤拍时,故意擦过少女的指尖,惹得她耳尖泛红。"堂堂豪门阔少,竟要做这等粗活?"醉梦紫歪着头,眼中满是狡黠。
"为你做什么都不算粗活。"纳兰京说着,挥起藤拍。他动作虽生疏,却格外认真,惊起的尘雾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透过朦胧的尘雾,他看见醉梦紫的紫裙在风中翻飞,宛如一朵盛开在暮色里的鸢尾花。
醉梦紫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心底泛起丝丝甜意。她悄悄施了个小法术,让扬起的尘雾在空中凝成狐狸的形状。看着纳兰京惊讶又宠溺的眼神,她笑得眉眼弯弯,仿佛整个江南的晚霞,都不及此刻的欢愉。
远处传来画舫的歌声,与檐角的铜铃共鸣。暮色渐浓,两人的身影在廊下交织,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宛如一幅未完成的画卷。
暮霭渐浓时,醉梦紫忽然停了动作。她跪坐在猩红绒毯上,藕荷色披帛滑落肩头,露出绣着银丝云纹的紫色抹胸,发间紫晶流苏随着喘息轻轻摇晃。远处画舫传来的笙歌,与檐角铜铃的叮咚声交织成韵,倒像是在为她的喘息伴奏。
"累了?"纳兰京放下藤拍,从袖中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他蹲下身,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拭额角的薄汗,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她耳尖淡紫色的绒毛,惹得醉梦紫耳尖微微发烫。
醉梦紫歪头躲开,狡黠地笑道:"堂堂纳兰公子,擦汗的手法倒是娴熟得很。"话虽如此,却又主动将脸颊凑近,眼中满是促狭。
纳兰京低笑一声,将丝帕覆在她脸上:"只对你娴熟。"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丝帕上的雪松香混着醉梦紫身上若有若无的狐香,萦绕在两人之间。
就在这时,一阵晚风突然卷起地上的绒毯,紫毯裹着残余的尘雾向湖面飘去。醉梦紫惊呼一声,狐尾状的发饰在风中轻颤,她下意识伸手去抓,却扑了个空。纳兰京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往后一带,另一只手凌空一抓,将即将落入湖中的绒毯稳稳接住。
"小心。"他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带着温热的气息。醉梦紫转身时,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她能清晰地看到纳兰京眼中映着的自己——鬓发散乱,脸颊泛红,倒像是偷喝了桃花酿的小狐狸。
"还说不累?"纳兰京故意板起脸,却掩不住眼中的笑意。他松开手,将绒毯抖开,却见上面沾着几片飘落的晚霞,像是被夕阳吻过的痕迹。
醉梦紫哼了一声,伸手去抢绒毯:"谁要你多管闲事。"话虽如此,却在接过绒毯时,悄悄将纳兰京垂落的一缕发丝别到他耳后。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有一瞬的怔愣,随即又被对方眼中的笑意淹没。
暮色彻底笼罩西子湖时,醉府的廊下仍回荡着轻笑。远处画舫的灯火星星点点,与天上初升的月牙遥相辉映,将这对人影映得愈发朦胧,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江南画卷。
暮色彻底浸透云层时,远处湖面忽然炸开几串银花火树。醉梦紫惊得转身,鬓边绢花簌簌抖落几片淡紫花瓣,正巧落在纳兰京展开的掌心。她指着天际绽放的烟火,狐族特有的琥珀色瞳孔映着流霞,连声音都染上雀跃:"快看!是宛城灯会的试灯!"
纳兰京望着她仰起的下颌线被火光勾勒出柔润的弧,喉间溢出轻笑。他屈指弹去她肩头绒毛般的浮尘,却在收回手时被揪住袖口。醉梦紫歪头蹭过他腕间的雪松香囊,狐尾状发饰扫过他手背:"你说过要带我去看万盏琉璃灯的。"
话音未落,檐角铜铃突然急促摇晃。醉梦红抱着陶罐从回廊转角转出,火红襦裙上沾着零星面粉,发间猫耳发饰随着脚步一晃一耸:"七妹!二姐说新蒸的桂花糕..."她话音戛然而止,盯着两人交叠的衣角眨了眨眼,陶罐里的甜香混着暮色漫过来。
纳兰京后退半步整理衣襟,玉冠流苏却被醉梦紫悄悄勾住。少女眼波流转,故意将声音放软:"姐姐来得正好,京哥哥说要教我抛绣球。"说着抓起绒毯四角,突然朝纳兰京头顶抛去。猩红毯面落下的刹那,她踮脚凑到他耳边:"上次庙会,你盯着绣娘的绣球看了三盏茶工夫呢。"
绒毯缝隙间漏进的夕照里,纳兰京瞥见她耳尖因促狭染上的红晕,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他反手握住她作乱的手腕,隔着薄纱都能感受到那抹温热:"小狐狸记性倒好,"话音裹着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耳尖,"可还记得是谁偷偷在绣球里塞了狐狸毛?"
回廊尽头传来醉梦红憋笑的抽气声。醉梦紫猛地抽回手,却被纳兰京扣住指尖。两人拉扯间,绒毯轰然落地,惊起的尘雾里,几只由法术凝成的紫狐虚影在烟火映照下翩然起舞。
正当紫狐虚影在尘雾中穿梭时,湖畔突然传来九妹醉梦泠清亮的呼喊。少女粉衣翻飞,赤足踩着湿润的石板路奔来,发间贝壳串成的发饰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水珠顺着她微卷的发梢滑落——显然是刚从湖中嬉戏归来。“七姐姐!纳兰公子!母亲说今日的蟹粉小笼包...”她骤然刹住脚步,望着满地狼藉与纠缠的人影,耳尖泛起与九妹独有的鱼尾同色的淡粉。
醉梦紫趁机抽回被攥住的手,却在起身时踩到裙摆。纳兰京长臂一揽将她捞入怀中,玄色衣摆扫过绒毯扬起最后一片尘雾。少女仰头撞进他含笑的桃花眼,鼻尖萦绕着雪松香混着他袖中若隐若现的书卷气,耳尖不受控地轻轻颤动。“原来狐族也会栽跟头。”他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垂,指尖有意无意勾住她发间滑落的紫晶流苏。
回廊尽头传来窸窸窣响动,醉梦熙裹着白色披风闪过,腰间佩剑的穗子扫过廊柱。狼族少女挑眉朝屋内喊:“二姐!快来瞧这对——”话未说完,屋内便飞出半块桂花糕精准砸中她后脑勺。醉梦甜系着橙色围裙探出身,鬓边鸡毛发饰随着动作摇晃:“再胡闹就没你的份!”她的目光扫过依偎的两人,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醉梦紫趁机挣脱怀抱,弯腰整理凌乱的裙摆。藕荷色披帛不知何时缠上了纳兰京的玉冠,她伸手去解,却被他突然握住手腕。“明日巳时,”他指腹摩挲着她腕间淡紫色的狐纹,声音轻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我在琉璃巷备了百盏狐形宫灯,敢不敢来取?”少女琥珀色瞳孔骤然亮起,狡黠的笑意重新爬上眼角:“只怕纳兰公子的荷包,要被我这小狐狸掏空了。”
暮色彻底沉落时,醉府的灯火次第亮起。檐角的铜铃仍在叮咚,混着厨房飘来的蟹香与少女们的笑闹。纳兰京望着醉梦紫蹦跳着跑向厨房的背影,发间缠绕的披帛残留着淡淡的狐香,他抬手轻抚腰间玉佩,忽然觉得,这江南的晚风,竟比往日都要温柔三分。
厨房方向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伴着醉梦泠惊慌的道歉声。醉梦紫转身欲去查看,却被纳兰京轻轻扯住衣袖。他指尖捏着她掉落的半片绢花,雪松香随着动作漫过来:"你九妹的鱼尾怕是又把灶台当珊瑚礁了。"话音未落,醉梦红举着擀面杖冲出来,火红裙摆沾着面粉,猫耳发饰歪斜:"七妹!快来管管你那闯祸精妹妹!"
醉梦紫冲纳兰京眨了眨眼,耳尖狐毛随着笑意轻颤:"今晚的蟹粉小笼包怕是要掺进鱼鳞了。"她正要抬脚,忽然瞥见他玄色锦袍下摆沾着的淡紫色绒毛——是方才打闹时从她披帛上蹭到的。少女狡黠一笑,突然伸手扯住他腰间玉佩的绦带,琥珀色瞳孔映着廊下初亮的灯笼:"纳兰公子身上沾了狐毛,该怎么赔?"
纳兰京低头看她仰起的小脸,月光给她耳尖镀上银边,发间紫晶流苏垂在两人相触的衣料间轻轻摇晃。他忽然想起初见那日,她也是这样用尾巴缠住他的折扇,讨要书院后山的野莓。"赔你..."他故意拖长尾音,见她耳尖微微发颤,才将绦带从她指间抽出,"赔你明日琉璃巷的百盏宫灯,再赔..."
"再赔什么?"醉梦紫追问,尾音带着狐族特有的软糯。
"再赔你..."纳兰京话音未落,醉梦香突然从月洞门转出来,鹅黄襦裙上绣着的豹纹暗纹在灯笼下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一摞书卷,望见两人姿态时挑眉轻笑:"父亲让纳兰公子过目新修的蒙学教材。"说着晃了晃手中竹简,"不过看起来,某人更想当狐族的教材?"
醉梦紫的脸腾地红了,伸手去抢姐姐怀中的竹简:"大姐又打趣我!"争抢间,她发间狐尾状银饰突然松脱,眼看要坠地,却被纳兰京稳稳接住。他指尖抚过银饰上雕刻的狐毛纹路,抬眸望向她:"明日取灯时,我亲手为你戴上。"
夜风穿堂而过,卷起廊下的绒毯边角。远处画舫传来的琵琶声中,醉梦紫望着他手中的银饰,耳尖不受控地发烫。她突然转身跑向厨房,裙裾间翻涌的紫云掠过纳兰京的手背,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狐香。
夜色彻底漫过西子湖时,醉府后厨飘出的蟹香裹着甜腻的桂花香。醉梦紫刚踏入厨房,便见醉梦泠正踮着脚用鱼尾卷着蒸笼,水珠顺着她粉紫色的鳞片滴滴答答落在灶台。"七姐姐救命!"鱼女急得眼眶泛红,"甜姐姐说再打翻蒸笼就要把我晾在荷叶上晒干!"
"还不把尾巴收起来!"醉梦甜举着锅铲转过身,橙色围裙上沾着蟹黄,鬓边的鸡毛发饰随着动作晃个不停,"去把廊下的绒毯收进来,别让露水打湿了。"她瞥见醉梦紫身后的纳兰京,突然捂嘴笑起来:"哟,贵客也来帮忙?正好尝尝新做的蟹粉酥。"
纳兰京接过醉梦甜递来的青瓷碟,指尖拂过碟边绘着的九尾狐纹样。酥皮在灯下泛着金黄,咬开时蟹香混着蜜糖的甜在舌尖化开。他抬眼望向正在帮醉梦泠擦拭鱼尾的醉梦紫,见她跪坐在青砖地上,紫色裙摆铺开如莲,耳尖的绒毛被烛火映得半透明。
"好吃吗?"醉梦紫突然转头,琥珀色瞳孔映着跳动的烛火,"甜姐姐做点心的手艺,可是连京城里的贵妃娘娘都..."话音未落,醉梦熙风风火火撞开厨房门,白色披风带起一阵冷风。"不好了!后院的腌菜坛子被虎妞撞翻了!"狼族少女腰间佩剑哐当作响,"二宝那小子正举着扫帚跟她对打!"
醉梦甜惊呼一声,锅铲当啷掉在案板上。醉梦紫慌忙起身,却被纳兰京伸手拦住。他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雪松香瞬间将她裹住:"外面冷,我去看看。"说着朝她眨眨眼,"你且守着蟹粉酥,莫要被小馋猫们偷光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醉梦紫摸了摸身上带着体温的锦袍。厨房内姐妹们的笑闹声此起彼伏,她忽然觉得,这被烟火气熏暖的夜晚,比任何仙法变出的幻境都要动人。耳尖不自觉地轻轻颤动,她转身帮醉梦甜揉起面团,案板上的面粉被烛火照得发亮,恍惚间竟像是落了满桌的星辰。
正当醉梦紫将面团揉出光泽时,院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铜铃声。醉梦兰抱着一摞账簿闪身而入,蓝色襦裙上绣着的鼠形暗纹随着步伐起伏,发间银线编成的鼠须发饰微微颤动:“紫妹,南宫家送来新制的蓝印花布,说是给姐妹们裁春衫的料子。”她瞥见醉梦紫身上的外袍,狡黠地笑了:“不过某人怕是要独得一袭紫云缎咯?”
醉梦紫耳尖发烫,正要反驳,忽听后院传来轰然巨响。纳兰京抱着满身菜叶的虎妞跨进门槛,二宝举着扫帚追在后面,额角还沾着腌菜碎屑。“这俩活宝把晒酱缸也掀翻了。”纳兰京无奈地摇头,玄色衣袖上沾满褐色酱汁,却仍牢牢护着怀中挣扎的虎妞,“小老虎非要学你八姐舞剑,说要‘斩尽天下腌菜怪’。”
醉梦熙闻言大笑,抽出佩剑挽了个剑花:“虎妞有志气!明日我教你刺枪术!”她白色披风扫过灶台,惊得醉梦泠急忙用鱼尾护住蒸笼。醉梦甜举着抹布冲过去,橙色围裙上又新添了几道油渍:“都给我出去!厨房要被你们拆了!”
醉梦紫笑着接过虎妞,指尖轻轻刮过她发烫的脸颊:“乖乖,等会儿给你烤蟹壳饼好不好?”怀中的小老虎立刻安静下来,毛茸茸的虎耳朵蹭着她的手腕。纳兰京倚在门框上,看着少女哄孩子的模样,忽觉胸腔里泛起融融暖意。他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面粉,玉冠流苏垂落时,正巧勾住她鬓边绢花。
“别动。”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温柔。醉梦紫抬眸,撞进他盛满笑意的桃花眼。烛光摇曳间,她看见自己映在他眼底的模样——耳尖微微发红,嘴角沾着面粉,却被他视若珍宝。
院外的月色不知何时漫过院墙,将醉府的雕花木窗染成银白。廊下的绒毯还静静铺在原处,沾着的几点蟹黄像是洒落在晚霞里的星辰。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梆子声,混着姐妹们的笑闹,在江南湿润的夜风里,酿成一坛醉人的春酒。
醉府前厅突然传来孩童的啼哭声,小加加攥着半截断裂的竹蜻蜓跌跌撞撞跑来,白色粗布衣裳沾着草屑,羊角辫松散地晃荡。"二宝抢我的竹蜻蜓!"她抽噎着扑进醉梦紫怀里,发间干草蹭过少女颈侧,"他说要折了喂老虎..."
"冤枉!"二宝举着扫帚从后面追来,圆脸上还沾着腌菜渍,"虎妞说竹蜻蜓能当飞镖!"话音未落,虎妞突然从纳兰京身后探出脑袋,橙色虎头帽歪在一边,肉乎乎的爪子正偷偷往小加加兜里塞半块桂花糕。
醉梦紫被怀里的重量压得微微后仰,紫色裙摆扫过满地面粉,耳尖狐毛随着笑意轻颤。"都别吵啦,"她从袖中掏出几颗麦芽糖,琥珀色的糖球在烛火下泛着微光,"帮甜姐姐把蒸笼搬去前厅,就有糖吃。"
纳兰京见状上前,长指捏起小加加发间的干草:"我带他们去。"他转身时,袖口扫过醉梦紫的手腕,玉冠流苏垂落的角度刚好挡住她泛红的耳尖。八妹醉梦熙突然吹了声口哨,白色披风猎猎作响:"哟,纳兰公子这是要当孩子王?"
厨房内爆发出一阵哄笑。醉梦甜用沾着面粉的手戳了戳醉梦紫的腰:"还不快去帮忙?你家那位连蒸笼都分不清上下。"少女们的打趣声中,醉梦紫慌忙起身,却被门槛绊得踉跄。一只带着雪松气息的手及时扶住她,纳兰京的声音混着轻笑落进耳畔:"小狐狸走路也会分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前厅,月光将影子拉得老长。醉府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砖上投下斑驳的光晕。远处传来夜市的喧嚣,夹杂着孩童追逐打闹的笑闹,而廊下那方未收好的紫毯,正静静地裹着几缕未散的晚霞。
前厅雕花木门被撞开时,裹着一身夜风的醉梦青晃了进来。她青纱襦裙上绣着的银线蛇纹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发间缠绕的青竹发簪还沾着几片夜露。"不好了,"她气息微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竹笛,"何童被书斋的同窗堵在巷口,说是要他当场作对子!"
醉梦熙立刻按上剑柄,狼耳从白发间支棱起来:"敢欺负书生?看我去削了他们的兵器!"却被醉梦甜一把揪住后领:"打打杀杀像什么样子!紫妹,快让纳兰公子去撑个场面。"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正帮小加加系竹蜻蜓的纳兰京身上。他抬眸时,桃花眼漫着笑意,玄色锦袍下摆还沾着方才的腌菜汁:"原来我还有当护花使者的用场?"说着掸了掸衣袖,故意在醉梦紫面前晃了晃腰间玉佩,"小狐狸可要同去?"
醉梦紫耳尖微动,紫裙扫过满地麦芽糖纸,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袖口:"自然要去。"她指尖藏着的狐族幻术悄然流转,发间紫晶流苏随着步伐轻颤,"不过纳兰公子可要当心——那些书生的酸诗,说不定比八姐的剑还难招架。"
一行人出府时,西子湖的夜雾正漫上青石堤。醉梦紫的紫色披帛被风掀起,正巧缠住纳兰京的手腕。他低头看她狡黠的笑靥,突然想起初见那日,也是这样的晚风,将她的狐尾吹落在自己的书卷上。远处传来书生们的争论声,而他却觉得,这江南的夜,远比任何诗赋都要动人。
一行人穿过九曲回廊,夜雾将西子湖畔的灯火晕染成朦胧的光斑。醉梦紫踩着青石砖,紫色裙摆扫过沾着露水的青苔,耳尖突然微微一动——前方巷口传来书生们抑扬顿挫的争执声,夹杂着何童略显局促的辩驳。她侧头看向身旁的纳兰京,见他正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披帛缠住的袖口,玉冠流苏在夜色里泛着温润的光。
"听说纳兰公子在京中诗会夺过魁首?"醉梦熙突然凑上来,狼族特有的锐利目光在黑暗中发亮,"待会儿可要露两手,让那些酸儒知道什么叫..."话未说完,醉梦甜已捂住她的嘴,橙色衣袖蹭过她脸颊:"八妹莫要胡来,咱们是去讲道理的!"
巷子深处,七八个书生正围着何童,手中折扇敲得青石板哒哒作响。为首的白面书生瞥见醉梦紫一行,折扇"唰"地展开:"醉府诸位来得正好!令友何公子口出狂言,说能以'狐'字入诗不涉妖邪,我等倒要..."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纳兰京腰间的羊脂玉佩上,瞳孔微微收缩——那是京城纳兰世家的徽记。
醉梦紫却没留意旁人的神色变化。她踏着满地碎银般的月光上前,紫色襦裙上的银丝狐纹在夜风中若隐若现:"诸位可是忘了《诗经》有云'有狐绥绥,在彼淇梁'?狐本灵物,何来妖邪之说?"她抬手时,发间紫晶流苏轻晃,惊起几只藏在檐角的夜蝶。
纳兰京倚着斑驳的砖墙,看着少女巧笑嫣然地引经据典,耳尖淡紫色的绒毛随着话音轻轻颤动。他忽然轻笑出声,惹得书生们纷纷侧目。"既如此,"他慢条斯理地解下腰间香囊,雪松混着龙涎香的气息在巷中散开,"在下也附庸风雅一回——'紫袖翻云狐窥月,朱栏倚玉墨生香'。"
夜风卷着他话音掠过众人耳畔,醉梦紫转头看他,琥珀色瞳孔映着灯笼昏黄的光晕。她知道,这句诗里藏着檐下扑毯时的夕阳,藏着他看她时温柔的目光。而远处醉府的灯火,正透过重重夜色,将他们的影子叠成缠绵的画。
书生们面面相觑时,巷口忽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九妹醉梦泠裙摆沾着水渍,粉色鱼尾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怀里还抱着个湿漉漉的油纸包。"我把蟹粉酥藏在荷叶底下了!"她气喘吁吁地朝醉梦紫晃了晃,发间贝壳发饰叮咚作响,"甜姐姐说...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对诗!"
醉梦紫忍俊不禁,接过油纸包时,蟹香混着桂花甜腻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掰下一小块酥皮,琥珀色眼眸弯成月牙:"来,何公子先垫垫肚子。"转头又对着目瞪口呆的书生们扬了扬嘴角,紫色襦裙上的银丝狐纹随着动作泛起涟漪,"诸位可要一同尝尝?"
纳兰京看着少女眉眼间狡黠的光,忽然想起白日里她扑毯时扬起的尘雾,此刻竟觉得这巷中的月色,也染上了几分温柔的紫意。他伸手接过醉梦紫递来的蟹粉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微凉的掌心,雪松香混着糕点香气在齿间散开。
"原来狐仙不仅擅诗,还精通美食?"为首的书生收起折扇,神色已从倨傲转为好奇。醉梦红突然从人群后探出脑袋,火红裙摆扫过青石板,猫耳发饰随着动作一晃一晃:"那是自然!我家七妹还会..."话没说完,醉梦艾急忙捂住她的嘴,绿色衣袖上绣着的兔形暗纹轻轻颤动:"五姐莫要泄密!"
夜风掠过巷口的灯笼,将众人的笑闹声卷向远处。醉梦紫望着身旁神色温润的纳兰京,见他正用帕子仔细擦拭指尖的酥屑,玉冠流苏垂落的弧度恰好挡住他眼底的笑意。她忽然觉得,这原本剑拔弩张的夜,竟比任何精心编排的狐族幻术都要鲜活动人。
正当众人分食蟹粉酥时,巷尾突然传来铜锣急响。小加加攥着半块糕点,羊角辫随着颤抖:“是巡夜的衙役!”醉梦泠慌忙将鱼尾藏进裙摆,水珠顺着粉紫色鳞片滴滴答答落在青石板上。醉梦熙已按上剑柄,白发间的狼耳警觉地支起:“莫不是有人报官说我们聚众闹事?”
纳兰京却不慌不忙地掸了掸衣襟,羊脂玉佩在月光下泛着柔光。他朝醉梦紫递去一方绣着并蒂莲的丝帕,压低声音道:“看好你的小尾巴。”话音未落,几名衙役举着火把踏入巷口,为首的捕头目光扫过众人,突然愣在当场——他腰间的令牌在火光中映出“纳兰府护院”字样。
“表少爷?”捕头的铜锣当啷落地,“您怎么在这?尚书府正派人四处寻您,说是...”他的目光落在醉梦紫染着蟹油的指尖,以及她耳尖若隐若现的淡紫色绒毛,喉结动了动,“说是有要紧家书到了。”
醉梦紫悄悄后退半步,紫色披帛却被纳兰京不着痕迹地勾住。她抬眼望去,见他嘴角噙着慵懒笑意,桃花眼却藏着几分无奈:“知道了,你且回吧。”待衙役们走远,他才轻叹一声,解下外袍披在她肩头:“看来今夜的诗会,要被一封家书搅了兴致。”
醉梦红突然“嗤”地笑出声,火红裙摆蹭过醉梦紫的小腿:“堂堂豪门阔少,连家书都要躲?”她故意拉长语调,猫耳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莫不是怕被家里催婚?”此言一出,巷中顿时响起窸窸窣的窃笑,连方才还拘谨的书生们都忍不住弯起嘴角。
纳兰京不答,只是伸手将醉梦紫鬓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他的指尖掠过她发烫的耳垂,低声道:“明日巳时,琉璃巷的狐形宫灯,可别让我等成望夫石。”说罢转身离去,玄色锦袍融入夜色,唯有雪松香弥漫在巷口,混着未散尽的蟹香,在江南湿润的晚风里酿成一抹温柔的余韵。
纳兰京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转角,醉梦紫望着他遗落的雪松香,耳尖的绒毛仍在发烫。八妹醉梦熙突然揽住她的肩膀,白色披风猎猎作响:“七妹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倒像被勾了心魄的书生。”话音未落,巷中爆发出一阵哄笑,惊得屋檐下的夜枭扑棱棱振翅。
“别打趣你七姐了。”醉梦甜整理着橙色围裙,鬓边鸡毛发饰随着动作轻晃,“快些收拾回去,明日还要帮父亲誊抄蒙学课本。”她刚转身,便见醉梦兰抱着账簿从阴影里钻出来,蓝色襦裙上的鼠形暗纹沾着草屑,发间银线编成的鼠须微微颤动:“甜姐,南宫家送来的布料账目有些差错,怕是要连夜核对。”
醉梦紫蹲下身帮小加加系好散开的鞋带,抬头时正对上何童感激的目光。书生攥着半块蟹粉酥,青衫下摆还沾着方才争执时的尘土:“多亏了紫姑娘和纳兰公子...”他话未说完,醉梦红突然从身后掏出竹蜻蜓,火红裙摆扫过石板路:“得了得了,快回去温书吧!省得下次又被人堵。”
夜风卷着远处夜市的喧闹掠过巷口,醉梦泠突然指着天际惊呼。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三两只孔明灯正缓缓升上墨色夜空,暖黄色的光晕里,依稀可见灯面上勾勒的狐形纹样。醉梦紫望着飘向琉璃巷方向的灯火,想起纳兰京临走时的叮嘱,指尖不自觉抚上发间空荡荡的狐尾状银饰。
“走吧走吧!”醉梦艾拽着她的衣袖,绿色裙摆扫过墙角的青苔,“再磨蹭下去,甜姐的桂花酒酿可要被虎妞喝光了。”回程路上,九妹醉梦泠的鱼尾在月光下闪烁,小加加举着竹蜻蜓蹦蹦跳跳,而醉梦紫的紫色披帛,还残留着若有若无的雪松香,随着步伐轻轻扫过沾着蟹油的石板路。
一行人拐进西子湖畔的青石小径时,湖面忽然漾起细碎银光。醉梦泠突然驻足,粉衣下摆滴落的水珠在月光里闪成星子:“快看!是我养在湖底的夜光藻!”少女赤足踏入浅滩,鱼尾扫过水面,刹那间万千萤火般的光点腾起,将她发间贝壳串染成流动的银河。
醉梦紫蹲在岸边,紫色裙摆拖入水中晕开涟漪。她伸手触碰泛着微光的水波,耳尖突然捕捉到芦苇丛中的窸窣响动。借着夜光藻的荧蓝,赫然看见二宝正把虎头帽扣在虎妞头上,小老虎举着半截竹枝威风凛凛:“本大王要带压寨夫人巡视领地!”
“好啊你个小崽子!”醉梦熙挽起袖口作势要追,白色披风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竟敢偷溜出来学山大王?”她话音未落,醉梦甜已拎着竹篮赶到,橙色围裙里滚出几颗糖炒栗子:“都别闹了,尝尝新出锅的——”话没说完,醉梦红突然指着湖心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三艘画舫正缓缓驶来,船头挂满缀着银铃的狐形灯笼。夜风掠过,千盏灯笼次第亮起,暖黄光晕里,绣着九尾狐的纱幔随风翻卷。醉梦紫攥着沾湿的裙摆站起身,琥珀色瞳孔映着摇曳的灯火,突然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雪松香。
“说好的狐形宫灯,”纳兰京的声音裹着轻笑落在耳畔,他抬手将银饰重新别回她发间,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本公子可不敢失信。”醉梦紫转身时,正撞见他眼底盛着的万千灯火,而画舫上传来的丝竹声里,隐约混着姐妹们促狭的哄笑。
湖面的夜光藻愈发明亮,将相拥的两人影子揉碎在粼粼波光中。远处醉府的灯笼也一盏接一盏亮起,暖光漫过飞檐,与画舫的灯火连成一片温柔的星河。醉梦紫望着纳兰京腰间晃动的玉佩,忽然觉得,这江南的夜,比她见过的任何狐族幻境都要绮丽三分。
画舫渐近,船头忽然降下一道缀满紫晶的软梯。纳兰京伸手虚扶着醉梦紫的腰肢,看她提着染着水光的裙摆踏上台阶,发间狐尾银饰与灯笼上的流苏一同轻晃。甲板上铺满波斯进贡的绒毯,竟与白日里她扑尘的那方猩红毯子纹样相似,只是边角多绣了九尾狐绕月的暗纹。
"原来纳兰公子早有预谋?"醉梦紫转身时,紫色襦裙扫过案几上的鎏金香炉,雪松香混着龙涎香的气息漫上来。她指尖划过盏盏狐形宫灯,烛火将她耳尖的绒毛映得半透明,"白天说要赔我宫灯,原是连赏灯的画舫都备好了。"
纳兰京轻笑出声,玉冠流苏垂落遮住眼底的温柔。他解开外袍披在她肩头,挡住湖面吹来的夜风:"小狐狸若是嫌不够,"说着打了个响指,画舫四角突然升起烟花,银紫色的火星在夜空绽开狐形图案,"明日我便买下整条琉璃巷的灯笼。"
甲板另一端突然传来窸窣响动。醉梦红顶着猫耳发饰从帷幔后探出头,火红裙摆蹭过盛满鲜果的白玉盘:"七妹!快来尝尝这葡萄,比冯郎农场种的还甜!"醉梦熙晃着狼尾腰带跟出来,佩剑穗子扫过棋盘:"还有还有,纳兰公子竟备了机关棋,连我都..."话未说完,醉梦泠突然从船舷探出身,鱼尾拍得水花四溅:"你们快看!夜光藻跟着画舫跑呢!"
醉梦紫望着姐妹们在灯火间嬉笑打闹,远处醉府的灯火也在湖面投下暖黄倒影。她忽然想起白日檐下扑毯时扬起的尘雾,此刻那些细碎金光仿佛又落在眼前。纳兰京的指尖悄然勾住她的,掌心温度透过薄纱传来,而画舫穿过桥洞时,檐角铜铃与湖心亭传来的更鼓声,竟汇成了缠绵的曲调。
正当醉梦紫望着湖面出神时,画舫突然剧烈晃动。醉梦泠"呀"地一声,鱼尾失控拍在船舷上,溅起的水花正巧落在醉梦红捧着的葡萄盘里。"小馋鱼!"醉梦红猫一样跳开,火红裙摆沾着水珠,"别把我的葡萄都腌成鱼干了!"
"都怪二宝!"虎妞举着啃了一半的糖糕,虎头帽歪到后脑勺,"他非要学八姐舞剑,把船桨当兵器!"二宝缩在角落,手里的竹枝还保持着劈砍姿势,圆脸上沾着葡萄汁:"我这是在保护大家!万一有湖怪..."
笑声中,纳兰京解开腰间香囊,取出枚银色哨子轻吹。片刻后,水面泛起涟漪,两只周身泛着荧光的白狐破水而出,颈间系着的紫色丝带与醉梦紫的裙摆同色。"这是北疆进贡的灵狐,"他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特意唤来给某位小狐狸作伴。"
醉梦紫耳尖发烫,正要开口,却见大姐醉梦香从舱内转出。鹅黄襦裙上的豹纹暗纹在灯笼下若隐若现,她怀中抱着一卷竹简:"父亲新写的蒙学诗,让我们瞧瞧。"说着展开竹简,墨香混着桂花香气散开,"还有聂公子从福州寄来的蜜饯,在舱里搁着呢。"
"我要吃!"小加加举着竹蜻蜓冲过来,羊角辫随着跑动晃荡。醉梦甜连忙扶住差点摔倒的她,橙色围裙蹭过她的小脸:"慢些跑,当心摔着。厨房还煨着莲子羹,等会儿..."她话未说完,醉梦艾突然指着远处惊呼。
对岸的琉璃巷不知何时挂满了千盏狐形宫灯,蜿蜒如紫色星河。夜风掠过,灯影倒映在湖面,与夜光藻的荧蓝、画舫的暖黄交织成绮丽的梦境。醉梦紫转头看向身旁的纳兰京,见他正望着自己微笑,玉冠流苏垂落的弧度,恰好框住她眼底流转的星光。
画舫缓缓驶入琉璃巷,两岸宫灯如流萤坠地,将水面染成流动的紫绸。醉梦紫扶着雕花栏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发间狐尾银饰,忽觉袖口一沉——九妹醉梦泠湿漉漉的鱼尾缠了上来,粉紫色鳞片在灯影下泛着珍珠光泽:“七姐姐快看!那些灯笼里都嵌着夜光藻!”
话音未落,巷口阁楼突然撒下漫天花瓣。醉梦红举着半块葡萄酥跳起来,火红裙摆扫过廊柱:“是南宫公子!他和六姐在上面!”众人仰头望去,只见醉梦兰倚着雕花木窗,蓝色襦裙上的银线鼠纹随着动作闪烁,身旁南宫润正往灯笼里添着香料,雪松香混着夜风飘来,与画舫上的龙涎香缠成绵绵的甜。
“好啊纳兰京,竟串通旁人戏弄我们!”醉梦熙抽出佩剑挽了个剑花,白发间的狼耳兴奋地抖动,“等明日,我定要在演武场讨教讨教!”她的话惹来岸边一阵轻笑,觅家兄弟举着酒坛从人群中钻出来,八妹的恋人觅风扬了扬手中的弓箭:“先过我这关!”
船行至巷心,纳兰京忽然牵起醉梦紫的手。他玄色锦袍上的银丝云纹沾着夜露,温润的触感透过薄纱传来:“闭眼。”等她再度睁眼,万千宫灯同时明灭,拼凑出九尾狐逐月的图案。湖心突然升起水雾,幻化成白日里她扑毯的场景——残阳、尘雾、翻飞的紫裙,连她耳尖微动的模样都栩栩如生。
“这是狐族的幻术?”醉梦紫转身时,发间流苏扫过他的下颌。纳兰京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玉冠下的桃花眼盛满笑意:“是你教我的。”他的声音混着画舫上姐妹们的笑闹,“那日檐下的尘雾里,我便学会了如何将晚霞揉进你眼底。”
夜风卷起醉梦紫的披帛,正巧缠住岸边柳树上的灯笼。小加加举着竹蜻蜓追过来,羊角辫上的铃铛叮当作响:“紫姐姐!二宝和虎妞在抢糖糕!”醉梦甜端着莲子羹从舱内走出,橙色围裙沾着面粉:“快来尝尝,新添了狐尾草!”
画舫在欢笑声中靠岸,醉梦紫踏着满地灯影前行。她看见醉梦青正倚着廊柱教何童吹竹笛,竹叶的影子与青纱裙上的蛇纹重叠;醉梦艾被苏晚凝追着喂桂花糕,兔耳发饰跟着慌乱的脚步晃动。而纳兰京始终牵着她的手,腰间玉佩与她裙摆上的银铃,在细碎的步履声里,谱成只属于江南的小调。
更深露重时,醉府的灯火渐次熄灭。醉梦紫站在檐下收着晾干的紫毯,忽然瞥见远处湖面又亮起零星狐形灯笼。夜风掠过,带着雪松香的耳语落在耳畔:“明日辰时,我带着北疆灵狐来讨教——如何把漫天星辰,都装进姑娘的绣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