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如,这位身着素兰色衣衫的本源鼠女,正与青梅竹马的恋人洛君一同理书,见他将歪斜的书架逐格扶正,忽有一片枯叶自翻卷的书页间飘落,恰如他们相依相伴的岁月里,那些无声却温柔的时光碎片。
素兰衣衫的本源鼠女觅如,正与青梅竹马的洛君并坐理书,他将歪斜的书架逐格归正,忽有枯叶自翻卷的书页间簌簌飘落,恰如两人相伴岁月里,那些无需言说便已落进心底的温软时光。
暮春时节,盛世江南平阳宛城的西子湖畔笼着一层淡烟轻雾。觅府大宅后院的书斋临湖而建,雕花窗棂半敞着,将湖面碧波与岸边依依垂柳揽入室内。案头博山炉里焚着苏合香,青烟如丝缕般袅袅升腾,与窗外透进的天光交融,在青砖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影。
觅如跪坐在临窗的锦垫上,素兰色的襦裙下摆铺展如一朵静开的兰草。她本是本源鼠女,生得一双乌溜溜的杏眼,睫毛纤长如蝶翼,此刻正微微低垂着,注视着手中一卷线装古籍。那衣衫是杭绸所制,色如雨后初霁的湖面,领口与袖口绣着细密的缠枝兰花纹,随着她抬手翻书的动作,衣料间流动着柔和的光泽。她性子素来沉静,指尖拂过书页时轻得仿佛怕惊扰了墨香,唇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似是沉浸在书中字句里,又似是因身旁人的存在而心生暖意。
“这格书架总爱歪,前日才扶过的。”清朗的男声自身侧响起。洛君立在书架前,一身月白色直裰,腰间系着墨色蹀躞带,坠着一枚羊脂玉双鱼佩。他生得眉目俊朗,鼻梁高挺,一双眼睛笑起来时会弯成好看的弧度,此刻正微微蹙着眉,打量着面前微微倾斜的梨木书架。作为觅如青梅竹马的恋人,他自小在这醉府出入,性子爽朗又带着几分细心,见不得物件歪斜。说罢,他俯下身,双手握住书架最下层的横梁,手臂微用力,将那歪斜的木架缓缓扶正。木质结构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寂静的书斋里格外清晰。
觅如闻声抬眼,目光落在洛君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窗纱,在他发梢镀上一层金边,连额前几缕散落的碎发都看得真切。她心中微动,似有什么柔软的东西悄然化开,便放下手中书卷,轻声道:“许是这几日春雨连绵,木头发胀了些。”她的声音软糯,带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软,“我去取个木楔子来垫垫?”
洛君摇头,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她时,眉眼间已染上笑意:“不打紧,左右我力气比你大些。”他说着,伸手去取书架上层一本略显陈旧的典籍,指腹刚触到书脊,忽有一片枯黄的槐树叶从书页间轻飘飘地滑落。那叶子边缘已有些卷曲,叶脉清晰可见,不知何时夹在了书里,许是去年秋天风吹进窗时落下的。
枯叶打着旋儿,最终落在觅如膝头的书页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拾起,指尖触到叶面的粗糙纹理,眸光微怔。洛君也瞧见了,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目光落在那片枯叶上,笑道:“倒像是从哪首诗里飞出来的。”
觅如捏着那片叶子,看着它在掌心轻轻颤动,心中忽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暖意。她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时节,他们在槐树下追逐嬉戏,那时洛君还是个穿着开裆裤的少年,会把刚摘下的槐花塞进她手里。岁月悄无声息地流淌,如今他已长成挺拔的青年,而他们依旧相伴在这书斋里,做着最寻常的琐事。“你瞧,”她将叶子递到洛君面前,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它倒像个偷藏心事的过客,在书里睡了一整个冬天。”
洛君接过那片枯叶,指尖与她的指尖不经意地相触,两人皆是一怔,随即相视一笑。他将叶子轻轻放在案头,目光落在觅如素兰色的衣袖上,见那袖口被窗外的风微微吹动,像是一只想要振翅的蝶。“许是去年秋天你在这里看书时,风偷偷送进来的。”他低声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又有几分真切的柔意,“就像我那时总借着送点心的由头,偷偷看你读书的模样。”
觅如脸颊微热,嗔怪地瞥了他一眼,却忍不住弯起了嘴角。她低下头,重新拿起书卷,目光却有些涣散,落在书页上的字迹模糊不清。心中却像被什么填满了,是这满室的书香,是窗外的湖光柳色,更是身旁这人眉眼间的笑意。那片飘落的枯叶,如同一个温柔的注脚,将他们相伴的时光,悄悄缝进了这平凡琐碎的日常里。
窗外柳丝拂过窗棂,将细碎的阴影筛在洛君月白的衣摆上。他望着案头那片枯叶,忽然伸手从笔洗里取了支狼毫,指尖捻起一锭徽墨在砚台里缓缓研磨。墨香混着苏合香在暖风中漾开,觅如见他垂眸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淡淡弧影,素兰色衣袖随他动作轻扫过砚台边缘,袖口缠枝兰的银线绣纹在天光下明明灭灭。
“去年秋日你在槐树下读《诗经》,风把叶子卷进书页时,”洛君忽然停住研磨的动作,墨锭在砚池里划出一声轻响,“你说‘蒹葭苍苍’这句该配片落叶才应景。”他说着抬眼,眸光落在觅如膝头摊开的《楚辞》上,那书页边角还留着她去年用朱砂点染的梅痕。
觅如指尖摩挲着枯叶边缘的细齿,想起那日洛君蹲在槐树下捡了满捧黄叶,非要挑出最完整的一片夹进她书里。此刻他腕间那串青梅核磨成的手串正轻轻晃着——那是他们十岁时在后园埋的青梅,次年春天竟从土里钻出嫩芽,他便将核儿串了送她,说要“种出个春天来”。
“那时你把叶子夹在《秦风》里,”觅如忽然轻笑出声,伸手取过他磨好的墨汁,笔尖在枯叶背面轻扫,“如今倒自己跑到《九歌》里来了。”她垂首作画时,发间银质的鼠形簪子微微晃动,那是洛君用第一笔束脩钱请银匠打的,簪头还嵌着粒小米粒大的夜明珠,此刻在阴影里泛着幽微的光。
洛君凑过来看她笔下的纹路,鼻尖几乎蹭到她发顶的螺髻。他见她用细笔在叶背勾出两只交缠的鼠爪,爪尖还握着颗米粒大的梅花,便低笑出声:“怎的画起咱们的老本行?”话音未落,窗外忽然掠过道橙黄色的影子,伴随着清脆的竹板声——是二姐醉梦甜挎着食盒路过,橙色的襦裙下摆沾着几点面粉,想必是刚从厨房出来。
“六妹妹屋里的桂花糕该熟了!”醉梦甜隔着窗棂扬声喊,头上鸡毛绾的发饰随着动作颤巍巍的,“洛哥儿快些催她来吃,再晚可要被虎妞小葵抢光了!”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孩童笑闹声,夹杂着虎妞小葵亮橙色的身影,她正追着二宝在假山间跑,手里还挥着根木棍当长枪。
觅如闻言抬头,正看见洛君望着窗外的笑意。他耳尖微微泛红,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耳垂时带着微凉的触感。“你且画完这叶子,”他低声道,目光落在她素兰色衣袖上沾的一点墨痕,“我去前院替你挡挡虎妞——她昨儿还说要拿你的发簪去喂鸡呢。”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飘来阵柳絮,正落在觅如笔下的枯叶上。她望着那片雪白的絮子,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前院时,看见大姐醉梦香正揪着聂少凯的袖子嗔怪,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石桌上的茶盏;三姐醉梦艾蹲在花圃里给兔子喂菜叶,绿色的裙角沾了泥点,苏晚凝正拿着帕子替她擦手。这醉府的日子就像此刻书斋里的光影,明明灭灭间全是琐碎的暖,连这片偶然飘落的枯叶,都藏着说不尽的旧时光。
洛君已起身往门口走,月白的直裰在门框间划出道流畅的弧线。觅如忽然轻声唤住他,将画好的枯叶举到唇边吹了吹,墨色的鼠爪在叶背上泛着温润的光。“洛君,”她望着他转身时惊起的梁间燕,忽然笑道,“你说这叶子要是夹在《上林赋》里,会不会遇见去年那只衔梅花的雀儿?”
洛君闻言回头,阳光正照在他眼角的笑纹上,将他眸中的暖意映得透亮。他没说话,只抬手晃了晃腕间的青梅核手串,那串珠子碰撞出细碎的声响,如同许多年前槐树下,他们埋在土里的秘密正悄悄发芽。书斋外传来醉梦甜催促的笑声,夹杂着湖面画舫的欸乃声,而案头那片枯叶上,两只墨色的鼠爪正紧紧握着颗永不凋零的梅花。
洛君刚走到门口,忽听得窗外“扑棱”一声响,一只灰雀撞在窗纸上,将栖在竹帘上的露珠震落。觅如握着枯叶抬头时,正见那雀儿歪着脑袋往书斋里瞧,爪子上还沾着点嫣红——竟是衔着瓣未谢的蔷薇。她想起今早路过前院时,七妹醉梦紫正揪着纳兰京的衣袖撒娇,紫色的狐尾扫过蔷薇架,惊得那公子哥金镶玉的腰带叮当乱响。
“这雀儿倒像八妹的性子。”洛君折回案边,月白袖口拂过砚台时带起片墨雾,“去年她偷拿聂少凯的弓箭射柳梢,箭羽还挂在你晾着的素兰裙上呢。”他说着伸手去逗窗台上的灰雀,腕间青梅核手串撞在木棂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倒把那雀儿惊得振翅飞去,花瓣悠悠落在觅如发间。
觅如伸手取下蔷薇瓣,指尖触到瓣上的露水,忽想起昨日在厨房撞见二姐醉梦甜往燕子严的食盒里塞桂花糕,橙色的围裙上沾着面粉,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柑子。此刻窗外传来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声,她穿着惹眼的红裙追着冯广坪跑,猫尾巴竖得老高,发间金步摇晃出一片碎光。
“你瞧这花瓣。”觅如将蔷薇瓣覆在枯叶的鼠爪画上,墨色与嫣红相映,倒像是鼠儿捧着朵花,“前儿九妹还说,等觅两哥哥从漕运回来,要在湖里放莲花灯。”她说话时,素兰衣袖滑下寸许,露出腕间用槐树皮编的手环——那是洛君十二岁时编的,如今虽已泛出深褐,却还缠着根她掉落的发丝。
洛君忽然蹲下身,从书架底层摸出个桐木匣子。匣子打开时飘出阵陈香,里头整整齐齐码着一叠信笺,每张笺角都用朱砂画着只小老鼠。“你瞧这封,”他捻起张泛黄的纸,上面是孩童般歪扭的字迹,“七岁那年你偷塞给我的,说‘往后我帮你偷糖吃’。”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信笺上,将纸背晕染出淡淡的光影,像极了那年她躲在槐树后,素兰裙摆被风吹起的模样。
觅如脸颊发烫,伸手想抢匣子,却被洛君笑着躲开。他退到书架旁,月白衣摆扫过扶正的木架,忽有粒去年的槐豆从架顶滚落,“咚”地砸在枯叶上。两人皆是一怔,随即笑出声来。洛君望着觅如发间未取下的蔷薇瓣,忽然想起今早路过花园,看见三姐醉梦艾蹲在兔笼前,绿色裙角沾着草屑,苏晚凝正替她别上支新摘的白玉兰。
“这匣子该换个大的了。”洛君将信笺放回匣中,指尖在匣底摩挲着块浅凹——那是他十六岁时刻的“觅”字,刻到一半被大姐醉梦香撞见,黄豹纹披帛卷着他的手腕笑骂“毛头小子不知羞”。此刻窗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练剑的呼喝声,她穿着白色劲装在石子路上腾跃,大风哥举着木盾在一旁憨笑,盾牌边缘还留着去年被她砍出的豁口。
觅如接过洛君递来的匣子,指尖触到那处“觅”字刻痕,忽然想起昨夜灯下,看见四姐醉梦青替书生何童研墨,青色的蛇纹披帛垂在砚边,何童笔下的《滕王阁序》正写到“落霞与孤鹜齐飞”。她低头看着匣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信笺,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眼前的光影,看似琐碎,却在每处缝隙里都嵌着温软的光阴。
“洛君,”觅如忽然抬头,见他正望着窗外浅笑,月白的身影被阳光镀上金边,“你说等槐树再开花时,咱们把这些信笺埋在树下好不好?”她说话时,素兰衣袖上的缠枝兰纹轻轻晃动,像要从衣料上飞出来,落进窗外那片盛着蝉鸣与笑语的江南春光里。
洛君转身时,恰好有缕柳絮飘进书斋,落在他发间。他没去拂,只笑着接过觅如手中的匣子,指尖在她手背轻轻一蹭。“好啊,”他望着她乌溜溜的杏眼,声音里浸着蜜般的甜,“就埋在咱们埋青梅核的地方,等来年长出棵会讲故事的树来。”话音未落,窗外传来虎妞小葵的大喊,她亮橙色的身影撞开院门,手里举着半块啃剩的桂花糕,身后跟着跑得气喘吁吁的二宝,手里还攥着根刚折的柳条。
书斋里的苏合香仍在袅袅升腾,与墨香、花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发间的柳絮,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日子就像那片飘落的枯叶,看似寻常,却在脉络深处藏着说不尽的故事。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在这盛世江南的晨光里,随着书页间的枯叶与蔷薇,悄悄舒展成最温柔的模样。
洛君话音刚落,虎妞小葵已撞开书斋的雕花门,亮橙色的虎头兜帽歪在一边,手里的桂花糕碎屑簌簌落在青砖地上。她身后的二宝举着柳条喊“姐姐慢些”,却被门槛绊得一个趔趄,头上的瓜皮帽滚到觅如脚边。觅如弯腰拾帽时,素兰裙摆扫过地上的枯叶,那片画着鼠爪的槐叶忽然被风卷起,轻飘飘落在虎妞小葵的兜帽上。
“呀!是会飞的老鼠!”虎妞小葵仰头去看,兜帽上的金线虎头随着动作晃悠,倒把洛君逗得直笑。他伸手替小丫头取下枯叶,指尖蹭到她沾着糖霜的脸颊:“又偷二姐的点心了?瞧这嘴角的桂花屑。”小葵吐了吐舌头,忽然瞥见案头的桐木匣子,橙黄色的虎纹衣袖“呼”地扫过桌面,差点撞翻博山炉。“这匣子里是不是藏着糖?”她趴在匣子上嗅了嗅,鼻尖几乎碰到那道“觅”字刻痕。
觅如刚想阻拦,却见洛君从匣底摸出颗蜜渍青梅。那梅子用荷叶包着,碧绿的叶片上还凝着水珠。“去年夏天你偷爬树摘梅子,”他剥开荷叶递到小葵手里,月白衣袖拂过她乱翘的虎耳,“结果摔进荷塘,把九妹的粉色鱼尾纱裙都勾破了。”小葵啃着梅子瞪圆眼睛,腮帮子鼓得像只小仓鼠,逗得二宝在一旁直乐,头上的瓜皮帽又歪到了后脑勺。
窗外忽然传来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声,她穿着 fiery 的红裙追着冯广坪跑过回廊,猫尾巴卷着半块麦芽糖,发间金步摇甩出的碎光惊飞了檐下的燕子。“洛哥儿快帮我拦拦他!”醉梦红的声音带着嗔怪,却在看见书斋里的人时噗嗤笑出声,“哟,小葵又来讨糖吃了?”她说着抛来颗杏仁酥,橙色的糖纸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恰好落在觅如膝头。
觅如捏着糖纸,忽然想起今早路过前院,看见大姐醉梦香揪着聂少凯的耳朵往屋里拖,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石桌上的棋局,惊得那地主家公子的玉扳指“当啷”掉进茶盏。而三姐醉梦艾正蹲在兔笼前,绿色的裙角沾着苜蓿草汁,苏晚凝举着油纸伞替她遮荫,伞骨上还挂着昨晚雨后的露珠。
“该去前院帮二姐摆茶了。”洛君替虎妞小葵理正兜帽,指尖蹭掉她鼻尖的糖霜,“再不去,燕子严哥哥熬的绿豆沙可要被八妹抢光了。”小葵闻言立刻蹦起来,拉着二宝就往门外跑,橙黄色的身影撞翻了门口的青瓷花觚,里头插着的几枝蔷薇滚落在地。觅如弯腰去拾,素兰衣袖拂过花瓣时,忽然看见花茎上缠着根银线——那是六姐醉梦兰常用来绣荷包的冰蚕丝。
“这线倒像六姐的手艺。”洛君拾起蔷薇,指尖捏着那根银线,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市集,看见醉梦兰蹲在绣摊前挑丝线,蓝色的鼠尾垂在地上扫来扫去,南宫润站在一旁替她举着遮阳伞,玉冠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他将蔷薇别在觅如发间,青梅核手串撞在她耳畔,发出细碎的声响,倒比九妹醉梦泠藏在水袖里的珍珠铃铛还要清脆。
书斋外传来八妹醉梦熙练剑的呼喝,她白色的劲装在日光下翻飞,大风哥举着木盾跟在身后,盾牌上新添的剑痕还透着木屑的清香。觅如望着洛君替她别花的手,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暮春,他蹲在槐树下替她捉蝴蝶,结果自己摔了个屁股墩,却把蝴蝶笼在掌心给她看,掌心的汗湿了蝶翼,倒像落了片晚霞。
“洛君,”觅如忽然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你说等秋天槐树落叶时,咱们把画了鼠爪的叶子夹进《诗经》里好不好?就夹在‘青青子衿’那一页。”她说话时,素兰衣袖上的缠枝兰纹被风掀起,像要飞到窗外的湖面上,与那些随波荡漾的柳絮作伴。
洛君低头看她,见她乌溜溜的杏眼里映着书斋的光影,发间的蔷薇正沾着她鬓角的汗珠。他没说话,只笑着抽回手,从书架上取下那本《诗经》。书页翻开时,去年夹在里头的合欢花簌簌落下,恰好盖在那片画着鼠爪的枯叶上。而窗外的西子湖畔,画舫正摇过垂杨岸,欸乃声里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说新熬的绿豆沙里加了七妹醉梦紫采的蔷薇蜜。
博山炉里的苏合香仍在袅袅升腾,与墨香、花香、还有远处飘来的绿豆沙甜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将枯叶小心翼翼夹进书页,月白的指尖划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的字样,忽然觉得这平凡的日子就像眼前的书卷,每一页都藏着细碎的温柔,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与蔷薇,在这盛世江南的春光里,悄悄酿成最甜的蜜。
洛君将枯叶夹进《诗经》时,窗外忽然飘来阵细碎的银铃声。觅如抬眼望去,正见九妹醉梦泠提着裙摆跑过回廊,粉红色的鱼尾纱裙在石板路上扫出淡淡的水痕,发间串着的珍珠流苏随着跑动叮咚作响——她刚从湖里上来,发梢还滴着水,身后跟着拎着渔网的觅两哥哥,青布衣衫上沾着水草,却笑得眉眼弯弯。
“四姐姐又在教何童哥哥画蛇呢!”醉梦泠扒着书斋门框喘气,鱼尾裙角的水珠落在青砖上,晕开朵朵浅痕,“那蛇盘在砚台里,吓得何童哥哥把墨汁泼了满桌!”话音未落,远处果然传来四姐醉梦青的笑骂声,青色的蛇纹披帛从窗前掠过,何童书生的青衫下摆还沾着片墨迹,像极了砚台里游动的墨蛇。
觅如望着醉梦泠发间晃动的珍珠,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这九妹裹着粉红色的狐裘蹲在冰面上,非要教觅两哥哥学鱼跃,结果自己摔了个屁股墩,珍珠耳坠掉进冰窟窿里,还是洛君趴在冰上用竹竿捞了半天才找回来。此刻洛君已合上书卷,月白袖口拂过书脊时,惊起两只藏在书页间的小书虫,在阳光里振翅飞去。
“该去前院帮二姐筛绿豆了。”洛君伸手替觅如取下发间的蔷薇,花瓣上的露珠恰好落在她素兰衣袖的缠枝兰纹上,“昨儿燕子严哥哥说要做新样的豆沙馅,让你去尝尝甜度。”他说话时,腕间的青梅核手串轻轻晃了晃,那串珠子被岁月磨得发亮,隐约能看见当年他用小刀刻下的歪扭小字。
觅如刚起身,忽听得屋顶传来“咚”的声响。两人抬头望去,正见八妹醉梦熙踩着屋瓦飞跃而过,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过檐角风铃,发出一串清越的响声。她身后跟着大风哥,举着木盾跑得气喘吁吁,盾牌边缘的新豁口在日光下闪着光——想必是刚才练剑时又被醉梦熙砍出来的。
“八妹妹又在追猫!”洛君笑着摇头,月白直裰随他动作扫过地上的蔷薇花瓣,“前儿她把五姐姐的波斯猫当成刺客,拿木剑追得满院子跑。”觅如闻言轻笑,想起五姐醉梦红抱着猫蹲在墙根哭的模样,红色的猫脸面具歪在一边,倒比那波斯猫还委屈。
书斋外忽然飘来阵浓郁的甜香,是二姐醉梦甜端着绿豆沙走来了。她穿着橙色的围裙,发间插着鸡毛绾的凤凰,围裙上还沾着几点豆沙馅。“快来尝尝!”醉梦甜将白瓷碗放在案头,瓷勺撞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燕子严哥哥加了七妹的蔷薇蜜,可甜了!”
觅如舀起一勺绿豆沙,见沙里混着几片细碎的蔷薇花瓣,忽然想起今早路过花园,看见七妹醉梦紫揪着纳兰京的衣领撒娇,紫色的狐尾卷着糖罐不放,那豪门阔少的金镶玉腰带被扯得歪歪扭扭,却还笑着往她手里塞蜜饯。而大姐醉梦香正靠在廊柱上嗑瓜子,黄色的豹纹披帛扫过聂少凯的棋盘,惊得那地主家公子的玉棋子“啪嗒”掉进茶盏。
“洛君,你瞧这沙里的花瓣。”觅如将瓷勺递到他唇边,素兰衣袖上的银线兰花纹在茶烟中若隐若现,“像不像去年秋天你夹在我书里的枫叶?”洛君低头尝了口,舌尖触到花瓣的细腻纹理,忽然想起那年他蹲在枫树下,捡了满捧红叶要给她做书签,结果手滑撒了一地,倒被路过的三姐醉梦艾的兔子啃掉了小半。
此时虎妞小葵又举着空碗冲了进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绿豆沙,身后的二宝捧着空碗跟得跌跌撞撞。“还要!还要!”小葵拽着洛君的衣角晃悠,虎耳蹭着他月白的衣料,“燕子严哥哥熬的绿豆沙比糖还甜!”洛君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指尖沾上的豆沙馅被小葵张嘴舔掉,逗得二宝在一旁咯咯直笑。
书斋外的垂杨被风吹得簌簌作响,将湖面的波光筛进窗棂。觅如望着洛君替小葵擦嘴角的模样,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碗里的绿豆沙,看似寻常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发间的蔷薇、还有碗里的豆沙甜香,在这盛世江南的晨光里,悄悄酿成最温软的时光。
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鬓发,指尖触到她耳后细小的绒毛。“等会儿去后园埋信笺吧,”他望着窗外飘飞的柳絮,声音里浸着蜜般的柔意,“顺便给去年埋的青梅核浇浇水,说不定今年真能长出树来。”觅如点头时,素兰裙摆被风掀起一角,恰好扫过案头那本夹着枯叶的《诗经》,书页轻轻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窗外画舫的欸乃声,还有远处传来的、属于这醉府众人的笑闹声。
洛君话音刚落,后园忽然传来“咚”的闷响。觅如掀开窗纱望去,只见觅佳正蹲在假山石旁,亮黄色的蚁纹短打蹭着青苔,手里举着半块拳头大的麦芽糖——她正用蚁族特有的气力掰糖块,碎屑簌簌落在石缝里,引得李屹川在一旁憨笑,大力士的铁臂往石桌上一撑,竟把整块太湖石震得晃了晃。
“该把信笺埋到槐树下去了。”洛君提起桐木匣子,月白袖口扫过案头的绿豆沙碗,瓷勺柄上还沾着觅如指尖的温度。他走到门边时,忽有片柳絮粘在他发间,像极了那年她替他别上的、用槐花瓣做的耳坠。觅如跟在身后,素兰裙摆拂过青砖地,将虎妞小葵掉落的桂花糕碎屑轻轻扫到墙角。
后园的槐树正落着花,淡绿色的槐米铺了满地。觅如蹲在树下时,素兰衣袖沾了几片花瓣,她想起七岁那年,洛君就是在这树下摔破了膝盖,却仍把偷来的糖糕塞进她手里,糖霜沾在他破了洞的袖角,像极了此刻落在她衣上的槐米。洛君已用树枝挖好坑,月白直裰的下摆浸在湿土里,腕间青梅核手串磕到石块,发出“嗒”的轻响。
“你瞧这坑边的草根。”洛君指着土坑边缘的嫩芽,那是去年埋的青梅核钻出来的,嫩绿色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昨儿还只有指甲盖大呢。”他说话时,阳光透过槐树叶隙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光斑。觅如将桐木匣子放进坑底,指尖触到匣面的“觅”字刻痕,忽然想起昨夜灯下,看见六姐醉梦兰替南宫润缝书袋,蓝色的鼠尾卷着丝线,针脚间落满月光。
匣子刚埋好,虎妞小葵就举着柳枝冲了过来,亮橙色的身影惊起树下的麻雀。“我也要埋!”她把半块没吃完的绿豆沙饼塞进土里,虎头兜帽上的金线被树枝勾住,惹得二宝在一旁直喊“姐姐小心”。洛君笑着替她解开线头,忽然瞥见不远处的蔷薇架下,五姐醉梦红正揪着冯广坪的耳朵,红色的猫尾巴卷着块麦芽糖,发间金步摇甩出的碎光惊飞了采蜜的蜂。
“去年今日,你也是在这树下给我编手环。”觅如摸着腕间褪色的槐树皮环,那圈纹路里还嵌着她十二岁时掉落的发丝,“结果编到一半被大姐撞见,说咱们‘男女授受不亲’。”洛君闻言失笑,想起醉梦香当时叉着腰的模样,黄色豹纹披帛扫过石桌,震得聂少凯的象棋子滚了满地。
此时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快来吃新烤的槐米饼!”她手里的竹簸箕还冒着热气,饼上撒的糖霜簌簌落在围裙上,“燕子严哥哥加了九妹的荷叶蜜!”话音未落,九妹醉梦泠就拎着裙摆跑来,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扫过草地,发间珍珠流苏撞出细碎的声响。
觅如接过槐米饼时,饼上的热气暖了指尖。她看见洛君正替虎妞小葵擦脸上的糖霜,月白的身影被槐树叶影剪得斑驳,忽然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这样的暮春,他蹲在她面前替她系鞋带,发间落满槐米,像戴了顶星星做的冠。而不远处的假山后,三姐醉梦艾正追着兔子跑,绿色的裙角沾着草汁,苏晚凝举着水壶在一旁笑,壶嘴漏出的水在石板路上画出蜿蜒的线。
“洛君,”觅如忽然指着槐树梢,那里有只灰雀正衔着片枯叶筑巢,“你说咱们埋的信笺,会不会被老鼠拖走呀?”她说着歪头看他,素兰色的襦裙在风中轻轻晃动,衣摆上的缠枝兰纹仿佛要飞起来,落进洛君盛满笑意的眼眸里。
洛君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槐米,指尖在她耳垂上轻轻一蹭。“若是真有老鼠,”他望着树影间漏下的天光,声音里浸着槐花的甜,“定是像你这样穿素兰裙子的,偷了信笺去垫窝,倒把咱们的故事都暖在里面。”话音未落,虎妞小葵忽然指着土坑大喊,原来刚才埋的绿豆沙饼被蚂蚁搬了出来,亮黄色的蚁群正排着队往石缝里钻,引得觅佳蹲在一旁拍手笑,亮黄色的短打在槐树下像朵盛开的向日葵。
书斋的博山炉还在燃着苏合香,青烟袅袅升起,与后园的槐花香、饼香混在一处。觅如望着洛君发间未落的柳絮,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埋在土里的信笺,看似平凡的岁月里,每一笔都藏着温软的秘密。而他们的故事,正随着槐树的嫩芽、蚁群的足迹、还有风中飘飞的枯叶,在这盛世江南的春光里,悄悄生长成最温柔的模样。
洛君话音刚落,槐树梢的灰雀忽然振翅飞起,衔着的枯叶飘飘悠悠落下,恰好覆在新埋的桐木匣子上。虎妞小葵见状惊呼一声,亮橙色的虎头兜帽蹭到洛君的月白袖口,她伸手去捉那片叶子,却惊起一群埋在土里的蚂蚁——觅佳蹲在不远处拍手笑,亮黄色的蚁纹短打上沾着泥点,李屹川正用铁臂替她拨开挡眼的槐枝,大力士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却还牢牢护着她发间新摘的雏菊。
“快看!”醉梦泠的声音从月洞门传来,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扫过满地槐米,发间珍珠流苏撞出细碎的银铃声,“四姐姐把何童哥哥的墨蛇画活了!”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四姐醉梦青挽着青色蛇纹披帛走来,身后的何童书生正手忙脚乱地追着砚台——那方端砚里竟真有条墨色小蛇游动,吓得他青衫下摆勾在蔷薇刺上,扯出道细碎的裂口。
觅如望着那条墨蛇,忽然想起去年冬日,醉梦青在暖阁里教她绣蛇纹荷包,青色的丝线在素兰缎面上蜿蜒,像极了此刻砚台里游动的光影。洛君已蹲下身替何童解衣摆,青梅核手串磕到蔷薇刺,发出“嗒”的轻响,他指尖挑开丝线时,月白袖口拂过何童袖间的墨迹,倒像是给那道裂口绣上了朵墨梅。
“二姐的槐米饼该凉了。”觅如拾起落在脚边的枯叶,叶面上的鼠爪画被露水洇得模糊,她想起刚才洛君说的“穿素兰裙的老鼠”,指尖忽然触到裙摆下藏着的槐树皮手环——那是十二岁时他用牙咬着编的,至今还留着细密的齿痕。此时前院传来醉梦甜的催促,橙色的身影晃过葡萄架,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饼屑,燕子严跟在身后端着新熬的藕粉,木勺在瓷碗里转出圈涟漪。
“去年今日,你在这树下给我讲《老鼠嫁女》的故事。”觅如跟着洛君往前院走,素兰裙摆扫过埋匣子的土堆,惊起两只瓢虫,“结果讲到一半被八妹的木剑打断,她非说老鼠精是坏蛋。”洛君闻言低笑,想起醉梦熙当时举着木剑跳上石桌的模样,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落半筐槐米,大风哥举着木盾在一旁急得直搓手,盾牌边缘还留着前年被她砍出的凹痕。
路过荷塘时,九妹醉梦泠忽然从水里探出头,粉红色的鱼尾拍起水花,惊得觅两哥哥手里的渔网“扑通”落水。“洛哥哥!觅如姐姐!”她甩着满头水珠爬上岸,珍珠耳坠掉进荷叶里,“快来帮我捉月亮!”觅如望着她发间晃动的水珠,忽然想起昨夜她蹲在池边哭,说觅两哥哥漕运归来时定会带月亮糖,结果洛君用竹匾捞了满池星光给她,惹得醉梦泠破涕为笑,鱼尾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半幅月白衣袖。
前院的石桌上已摆好槐米饼和藕粉,二姐醉梦甜正给虎妞小葵擦脸,橙色的围裙上沾着糖霜,燕子严在一旁温着酒,铜酒壶上的鸡纹被擦得发亮。五姐醉梦红抱着波斯猫蹲在廊下,红色的猫脸面具歪在一边,冯广坪举着麦芽糖逗她,糖丝拉得老长,惊得猫尾巴卷成毛球。三姐醉梦艾蹲在兔笼前,绿色的裙角蹭着苜蓿草,苏晚凝替她别上支白玉兰,花瓣落在兔笼的竹条间,像极了那年他们埋在树下的、用花瓣写的信。
“洛君,”觅如咬了口槐米饼,糖霜落在素兰衣襟上,“你说等秋天槐树落叶时,咱们埋的信笺会不会发芽?”她说话时,洛君正替她拂去肩头的饼屑,指尖触到她衣领下的银鼠簪——那是他用第一笔束脩钱打的,簪头的夜明珠在暮色里泛着幽光,像极了鼠女眼底的星光。
洛君没说话,只笑着指了指荷塘。只见八妹醉梦熙正踩着荷叶练剑,白色劲装在晚风里翻飞,大风哥举着木盾在岸边喊“小心落水”,盾牌上新添的剑痕映着夕阳,像道金色的虹。而远处的回廊下,大姐醉梦香正揪着聂少凯的耳朵教他下棋,黄色豹纹披帛扫过棋盘,震得玉棋子滚进茶盏,惊起的水汽里,隐约能看见七妹醉梦紫缠着纳兰京撒娇,紫色狐尾卷着他腰间的金镶玉,笑得眼波流转。
暮色渐浓,书斋的博山炉里又添了新香,青烟混着槐花香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串在绳上的珠子,每一颗都裹着琐碎的暖,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埋在土里的信笺、落在书页的枯叶、还有石桌上渐渐凉去的槐米饼,在这盛世江南的暮色里,悄悄酿成最绵长的时光。洛君忽然伸手替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划过她耳垂时带着晚风的凉意,远处传来虎妞小葵的笑闹声,她亮橙色的身影追着二宝跑过月洞门,手里还挥着半块没吃完的槐米饼,饼屑簌簌落在青砖路上,像撒了一地碎金的梦。
暮色浸染窗棂时,洛君忽从袖中摸出枚用槐米串成的耳坠,青绿色的花粒间缠着银线,在渐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今早见你盯着七妹的珍珠流苏瞧,”他抬手替觅如别在鬓边,青梅核手串擦过她耳廓时发出细碎声响,“便央二姐用蒸饼黏了些槐米串的,虽不如珍珠贵重……”话音未落,觅如已伸手抚上耳坠,素兰衣袖扫过他手背,触到他指尖因穿线磨出的薄茧。
窗外忽然传来“扑棱”声,是八妹醉梦熙的木剑劈中了廊下灯笼,白色劲装的下摆扫过灯笼罩,惊得里头的烛火晃出光晕。大风哥举着木盾追过来,盾牌边缘的豁口卡在灯笼架上,惹得醉梦熙回头笑骂,发间狼毫束带随动作扬起,扫落几片未落的槐米。而荷塘方向,九妹醉梦泠正拽着觅两哥哥的衣袖往水里拖,粉红色的鱼尾纱裙浸在浅滩,珍珠流苏坠着的水珠滴在觅两哥哥的青布裤脚上,晕开深色的痕。
“去年此时,你在书斋替我补书,”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那串珠子被岁月磨得透亮,“墨汁洒在你袖口,你却说‘权当画了朵墨兰’。”洛君闻言低笑,月白袖口下意识遮了遮腕上的淡墨痕——那是十二岁时替她抄《女诫》,被闯进来的虎妞小葵撞翻砚台留下的。此刻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新烤的槐米饼碎屑。
“快来帮我收衣裳!”醉梦甜的声音带着笑意,“燕子严哥哥说夜里要起风,你晾的素兰裙还在绳上呢。”觅如起身时,素兰裙摆扫过地上的槐米,惊起几只藏在缝里的蟋蟀。路过前院晒衣绳时,果然见自己的素兰裙在晚风中飘摆,领口的缠枝兰纹银线与洛君送的槐米耳坠相映成趣,倒像是从衣料上飞下来的花,落进暮色里。
洛君已替她取下裙子,指尖触到裙角的湿痕——那是今早晾衣时,被九妹醉梦泠甩的水花打湿的。他将裙子叠好时,忽然从褶缝里抖落出片干花,淡紫色的花瓣蜷缩着,是去年秋天七妹醉梦紫送的勿忘我。“那时你说要把花瓣夹进《楚辞》,”洛君捏着花瓣轻笑,“结果夹在裙兜里忘了,倒被洗得褪了色。”觅如脸颊微热,想起醉梦紫当时揪着纳兰京的金镶玉腰带,非要讨来整罐花蜜替她染花瓣的模样。
此时三姐醉梦艾抱着兔子路过,绿色的裙角沾着苜蓿草汁,苏晚凝跟在身后提着兔食篮,竹篮边缘还挂着朵刚摘的白玉兰。“六姐姐在绣房替南宫润补书袋呢,”醉梦艾停下脚步,兔儿在她怀里蹭着绿色的衣料,“蓝色的线不够了,正央五姐姐拆她的红裙边呢。”话音未落,五姐醉梦红的笑骂声便从绣房传来,红色的猫脸面具被扔出窗外,恰好落在觅如脚边,面具上的胡须还挂着半截蓝丝线。
“洛君,”觅如拾起猫脸面具,指尖拂过面具上的银线猫眼,“你说等槐树结籽时,咱们用籽串个手链好不好?就像你腕间的青梅核那样。”她说着晃了晃他的手腕,青梅核手串撞在她槐米耳坠上,发出清越的声响。洛君低头看她,见暮色已漫上她素兰色的衣袖,耳坠上的槐米花粒在昏暗中泛着微光,像极了鼠女眼底狡黠的星光。
他还未答话,虎妞小葵忽然举着灯笼冲过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草屑,身后的二宝跌跌撞撞捧着个瓦罐。“洛哥哥!觅如姐姐!”小葵将瓦罐塞到他们手里,罐口飘出甜香,“燕子严哥哥熬的槐花蜜!”洛君接过瓦罐时,触到罐壁的温热,忽然想起去年冬日,这小丫头也是捧着热粥蹲在书斋门口,结果被路过的八妹醉梦熙吓了一跳,粥全洒在自己亮橙色的兜帽上。
书斋的博山炉又添了新香,青烟混着槐花蜜的甜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用竹勺舀蜜的手,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罐里的蜜,看似浓稠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鬓边的槐米、还有瓦罐里渐渐冷却的蜜香,在这盛世江南的暮色里,悄悄织成最柔软的网,将所有平凡的琐碎都网进温柔的时光里。洛君忽然舀了勺蜜递到她唇边,月光恰在此时漫过窗棂,照亮他眼角的笑纹,也照亮了蜜勺边缘那颗不肯落下的、像极了眼泪的晶莹水珠。
月光漫过窗棂时,洛君忽然从袖中摸出一截槐树枝,枝上缠着几缕素兰色的丝线。“前日见你缝补时断了线,”他将树枝放在案头,青梅核手串撞在木枝上发出轻响,“便去后园折了这枝,权当……”话音未落,觅如已伸手抚过枝上的纹路,那里竟刻着只歪扭的小老鼠,尾巴卷着颗米粒大的槐花——是洛君用小刀一点点刻出来的,刀痕间还嵌着未拭去的木屑。
窗外忽然传来“叮当”声,是八妹醉梦熙的木剑砍在石灯笼上,白色劲装的身影在月光下腾跃,大风哥举着木盾跟在身后,盾牌边缘的豁口映着月光,像道银色的疤。而荷塘中央,九妹醉梦泠正拽着觅两哥哥的手转圈,粉红色的鱼尾拍起水花,珍珠流苏上的水珠落在觅两哥哥的青布衣衫上,晕开一圈圈银亮的痕。
“去年今日,你在这案头替我磨墨,”觅如望着洛君腕间的青梅核手串,那串珠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墨锭滑落在地,碎成两半,你却说‘正好分你一半’。”洛君闻言低笑,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案角的墨痕——那是十二岁时替她抄《乐府诗集》,被闯进来的虎妞小葵撞翻砚台留下的,至今还带着淡淡的松烟香。此时前院传来二姐醉梦甜的吆喝,橙色的身影晃过月洞门,鸡毛绾的凤凰发饰上沾着新捣的槐花膏。
“快来帮我滤花蜜!”醉梦甜的声音混着夜风,“燕子严哥哥说要做槐花糖,你去年埋的糖罐该挖出来了。”觅如起身时,素兰裙摆扫过地上的槐米,惊起几只藏在砖缝里的萤火虫,绿光一闪便没入夜色。路过前院的老槐树时,果然见树下埋着的陶罐已被挖出,罐口的蜡封上还留着她去年按的指印,指印边缘爬着圈细密的蚁痕——想必是觅佳路过时好奇戳的。
洛君已用竹刀撬开蜡封,罐里的槐花糖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他舀起一块时,糖块牵出细长的丝,忽然从糖丝里掉出片干花,淡紫色的花瓣蜷缩着,是七妹醉梦紫送的勿忘我,如今被糖汁浸得透亮。“那时你说要把花埋进糖里,”洛君捏着花瓣轻笑,“结果醉梦紫非说要用纳兰京的金镶玉罐子装,气得那阔少直拍桌子。”觅如闻言失笑,想起醉梦紫当时揪着纳兰京的玉带撒娇的模样,紫色的狐尾卷着糖罐不肯放,倒把金镶玉撞得叮当响。
此时三姐醉梦艾抱着兔子路过,绿色的裙角沾着夜露,苏晚凝跟在身后提着灯笼,灯光映着兔儿耳朵上的白玉兰坠子,花瓣边缘已有些发蔫。“六姐姐刚替南宫润补完书袋,”醉梦艾停下脚步,兔儿在她怀里蹭着绿色的衣料,“蓝色的鼠尾毛都快被她揪光了,说要给书袋滚边呢。”话音未落,六姐醉梦兰的嗔怪声便从绣房传来,蓝色的绣线被扔出窗外,恰好缠在觅如的槐米耳坠上,线尾还坠着颗米珠,在夜风里轻轻晃动。
“洛君,”觅如解着耳坠上的蓝线,指尖触到线上的银饰鼠头,“你说等槐树开花时,咱们用花酿酒吧?就像二姐去年酿的那样,装在你刻的鼠形罐子里。”她说着晃了晃洛君刻的槐树枝,小老鼠的尾巴扫过他手背,引得他腕间的青梅核手串一阵轻响。洛君低头看她,见月光已漫上她素兰色的衣袖,耳坠上的槐米花粒在幽光中泛着微亮,像极了鼠女眼底狡黠的星光。
他还未答话,虎妞小葵忽然举着灯笼冲过来,亮橙色的虎头兜帽上沾着草屑,身后的二宝跌跌撞撞捧着个瓷碗。“尝新!尝新!”小葵将碗塞到他们手里,碗里的槐花糖在灯光下晃着,“燕子严哥哥加了九妹的月光蜜!”洛君接过瓷碗时,触到碗壁的温热,忽然想起去年冬夜,这小丫头也是捧着热糖蹲在书斋门口,结果被路过的八妹醉梦熙吓了一跳,糖汁全洒在自己亮橙色的兜帽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书斋的博山炉里飘出最后一缕苏合香,青烟混着槐花糖的甜香飘向后园。觅如望着洛君用木勺搅糖的手,忽然觉得这醉府的日子就像碗里的糖,看似剔透的甜里,藏着数不清的花瓣与故事。而她与洛君的故事,正随着书页间的枯叶、鬓边的槐米、还有碗里渐渐冷却的糖汁,在这盛世江南的月色里,悄悄凝成最晶莹的琥珀,将所有平凡的琐碎都封进温柔的时光里。洛君忽然舀了勺糖递到她唇边,月光恰好落在他睫毛上,映出细碎的银辉,也照亮了糖勺边缘那颗不肯落下的、像极了露珠的晶莹糖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