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兰裙裾掠过青苔石阶,本源鼠女觅如弯腰采撷伞盖浑圆的灰菇,忽听身后传来洛君清朗的提醒:“当心藤蔓!”少年竹篮里的松乳菇还带着晨露,两人在林间穿行时,总不忘时时回望,看那双熟悉的身影是否安然无恙,细碎的笑语惊起几只鹧鸪,扑棱棱掠过染着朝霞的树梢。
素兰衣衫的觅如踮脚去够腐木上簇生的灰菇,忽听得身后传来熟悉的竹篮晃动声,洛君拨开带露的藤蔓疾步上前:“莫碰那红伞菇!”少年发间沾着几片枫叶,眼含笑意将新采的鸡枞菌放进她的柳编筐,山风掠过二人衣角,惊起满林松涛。
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西子湖畔的青山,蔷薇色的曦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洒落,在湿润的泥土上织就斑驳光影。觅如身着素兰色襦裙,裙摆绣着细密的银线鼠尾草纹,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微微晃动。她踮起脚尖,葱白般的手指伸向腐木上一簇灰菇,垂落的发丝被山风拂起,在耳畔轻轻摇曳。
"慢些,当心滑!"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洛君身着月白色劲装,腰间悬着青竹短笛,墨色长发用一根蓝绸随意束起,此刻正拨开带露的藤蔓快步走来。他俊朗的眉眼满是关切,目光紧紧追随着觅如的身影。少年竹篮里的松乳菇还带着晶莹的晨露,在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觅如回头甜甜一笑,酒窝若隐若现:"放心吧,我可不像小时候总摔跤。"话虽如此,却还是放慢了动作。洛君走到她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轻声道:"这片林子湿气重,青苔最是滑脚。"说着,他蹲下身为她整理被藤蔓勾住的裙摆,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腕,两人皆是一怔,耳尖微微发烫。
忽然,觅如指着不远处的树桩惊呼:"看!那里有鸡枞菌!"洛君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几株肥嫩的鸡枞从树桩旁探出脑袋。他正要迈步上前,却被觅如一把拉住:"等等!先看看周围有没有蛇虫。"她歪着头,灵动的杏眼警惕地扫视四周,这谨慎的模样让洛君忍俊不禁。
"我们觅如现在倒是比我还细心。"洛君笑着从袖中取出驱虫香点燃,见她鼓着腮帮子要反驳,又连忙补充道:"不过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这话让觅如脸颊飞起两朵红晕,她别过脸去,小声嘟囔:"油嘴滑舌。"
两人小心翼翼地采着蘑菇,山风掠过树梢,送来阵阵松涛。偶尔觅如脚下打滑,洛君总会及时扶住她;而当洛君伸手去够高处的蘑菇时,觅如也会紧张地叮嘱:"别太勉强!"细碎的笑语惊起几只鹧鸪,扑棱棱掠过染着朝霞的树梢,留下此起彼伏的鸟鸣回荡在山林间。
不知不觉,日头已升到中天。觅如擦了擦额角的薄汗,看着两人渐渐装满的竹篮,眼中满是成就感。洛君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轻轻为她拭去汗珠,动作温柔得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山间的虫鸣鸟叫、潺潺溪流,都成了最动人的背景音。
腐木堆腾起细密的白雾,觅如半跪在湿润的苔藓上,素兰裙摆扫过青黑树瘤。她凝望着腐木顶端几簇灰菇,指尖刚触到沾着碎叶的菌褶,忽听得身后竹篮的竹篾碰撞声簌簌作响。转身时,洛君已拨开垂落的紫藤花串跃到跟前,月白色衣襟上还沾着枫叶的红痕,发间几缕碎发被露水黏在额角。
"莫碰那红伞菇!"少年的声音惊飞了灌木丛里的画眉,他将手中竹篮往觅如跟前一递,七八个肥嫩的鸡枞菌正卧在湿润的枯叶上。洛君弯腰时,腰间的青竹笛轻轻撞在觅如的柳编筐,发出清越声响:"你瞧这菌伞红得妖异,定是有毒的。"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拂过觅如耳际,带着晨露浸润的松香。
觅如抿唇轻笑,用银剪子将鸡枞菌小心收入筐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篮边缘:"洛郎何时变得比我还像个行家?"她抬眸时,正巧撞见少年耳尖泛起的薄红,那双总是含笑的桃花眼里盛着她从未见过的郑重。洛君突然伸手将她鬓边的藤蔓摘下,指腹擦过她脸颊时似有若无的触感,惊得她往后仰了仰。
"前日在医馆见人误食毒菌..."洛君喉结微动,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他望着觅如发间晃动的银铃,想起昨夜翻了半宿医书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山风卷起他的袖口,露出腕间被藤蔓刮出的细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觅如的目光突然被那道伤痕吸引,指尖悬在半空又收回。她低头将新采的蘑菇码放整齐,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枫叶:"往后...若要护我,也护好自己。"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清脆的呼唤,是醉梦紫的笑声混着纳兰京的劝阻声,惊得满林松涛簌簌作响,几缕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两人相触的指尖镀上一层金边。
腐叶堆里忽闪过一抹妖冶的猩红,觅如刚要伸手,腕间突然被微凉的手指扣住。洛君斜斜倚着古松,月白衣襟被山风掀起,露出内衬暗纹的竹叶刺绣。他发间枫叶随着动作飘落肩头,桃花眼里含着三分促狭:"小馋猫又要闯祸?"话音未落,竹篮已稳稳搁在觅如膝边,新采的鸡枞菌还裹着潮湿的泥土,菌褶间凝着圆润的露珠。
觅如挣了挣手腕,却被他握得更紧。素兰衣袖滑落半寸,露出腕间银铃轻轻摇晃。"前日醉梦泠熬的菌汤,险些把何公子的舌头麻掉。"洛君蹲下身时,腰间竹笛垂到她眼前,"这红菇伞盖泛着水光,倒与醉梦青的蛇信子有七分像。"说着用竹枝挑起毒菇,突然贴近她耳畔:"可别把自己也炖进汤里。"
林间忽然飘来细碎的银铃声,是醉梦紫的笑声混着纳兰京的劝阻。觅如慌忙抽回手,耳尖却红得像熟透的樱桃。她低头整理柳编筐,故意把鸡枞菌码得整整齐齐:"就会吓唬人。"余光瞥见洛君袖口新添的裂口,那是方才拨开荆棘时扯破的,线头在风里轻轻颤动。
洛君似是察觉她的目光,伸手将破口掩住,却被觅如拽住手腕。少女指尖带着采菇时沾染的草木清香,在他皮肤上画着圈:"明日来府上,我替你补。"话一出口便觉羞涩,忙低头往筐里塞蘑菇,却没看见少年耳后漫开的红晕,以及他悄悄握紧的、藏着银线的掌心。松涛声里,远处传来醉梦熙练武时的娇喝,惊得松鼠抱着松果窜上枝头,带落的露珠正巧滴在两人相触的指尖。
松针铺就的褐毯上,觅如膝头沾着几点青苔,素兰裙摆被山风掀起,露出绣着鼠尾草纹样的月白中衣。她正仰头盯着腐木高处成团生长的灰菇,忽然脖颈间落下一片带着暖意的阴影。洛君斜倚着虬结的古柏,月白衣襟扫过垂落的紫藤花穗,发间枫叶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将细碎的红影投在他含笑的眉眼间。
"莫碰那红伞菇!"少年话音未落,竹篮已稳稳卡在两人膝头,新采的鸡枞菌还裹着湿润的腐叶,在晨光里泛着琥珀色的光晕。他指尖缠着半截断裂的藤蔓,显然是匆忙拨开荆棘时留下的痕迹,却偏要挑眉打趣:"上次醉梦泠误采毒菌,害得何公子肿着舌头抄了三日医书,你莫要步她后尘。"
觅如鼓着腮帮子去够竹篮,素手却被他截住。洛君屈指弹了弹她发红的耳垂,竹笛上的穗子扫过她手腕,惊得银铃叮咚作响:"这菇伞红得渗人,倒像醉梦青发怒时的眼睛。"话音未落,远处忽传来清脆的金铁交鸣——是醉梦熙在教二宝练剑,招式凌厉的破空声惊起林间飞鸟,扑棱棱的振翅声混着八妹欢快的娇叱:"站稳了!莫学小松鼠乱窜!"
觅如被逗得扑哧一笑,趁机抽回手,却见洛君袖口裂开的丝线在风里轻晃。她突然想起昨日在绣房,六姐醉梦兰抱怨南宫润总把书卷边角磨得毛糙,此刻鬼使神差地伸手扯住那处破口:"明日带过来,我用银线给你绣只..."话未说完,两人指尖相触的温度顺着血管窜上耳根。洛君喉结微动,突然用竹枝挑起她鬓边的草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绣只偷蘑菇的小老鼠可好?"
松涛轰然作响,远处传来醉梦紫银铃般的笑声,混着纳兰京无奈的劝阻。觅如慌忙低头往筐里塞蘑菇,却没注意到少年悄悄将掌心攥着的、沾着她发香的草屑收进了袖中。
忽有一团毛茸茸的灰影从洛君肩头窜过,竟是觅如豢养的小灰鼠。小家伙吱呀一声落在腐木旁,前爪不住比划,仿佛也在提醒主人危险。觅如噗嗤笑出声,素兰衣袖垂落时扫过洛君手背,她伸手将小灰鼠拢在掌心:"连它都学会告状了。"
洛君见状,从袖中掏出半块烤饼掰碎投喂。晨光为他侧脸镀上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明日得教它认毒菇,省得某人总让我提心吊胆。"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甜清亮的歌声,混着燕子严悠扬的笛声,惊得满林雀鸟扑棱棱乱飞。
觅如望着洛君袖口愈发明显的裂口,指尖不自觉摩挲着柳编筐边缘。昨夜醉梦兰教她的盘扣针法在脑海浮现,她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却见洛君突然变魔术般掏出朵野蔷薇。花瓣上还凝着晨露,映得少年眼中的笑意愈发温柔:"给采菇小娘子的奖赏。"
山风卷着松涛掠过,将蔷薇的甜香揉进两人衣角。觅如红着脸将花别在发间,余光瞥见林深处闪过一抹明黄——定是醉梦香与聂少凯在狩猎。她刚要提醒洛君避让,却被他轻轻按住肩膀:"莫动,有片叶子。"温热的气息拂过发顶,待她抬头,那片枫叶已妥帖地夹进了她的袖袋。
正当觅如将枫叶妥帖收进袖袋时,林间忽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只见醉梦艾提着裙摆奔来,绿色罗裙沾满草屑,发间的兔形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不好了!醉梦熙和二宝在溪边练剑,把小加加晾晒的草药全都打翻啦!”她胸脯剧烈起伏,颊边还沾着几片柳絮,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洛君闻言挑眉,桃花眼弯成月牙:“八姑娘这是又闯祸了?”说着伸手替觅如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耳垂。觅如拍开他的手,耳尖通红:“还不是你总惯着她!上次教她做捕兽夹,差点夹到四姐的蛇。”话虽这么说,却已利落地系紧腰间的柳编筐,素兰裙摆扫过满地落叶。
三人刚转出林间小道,便见溪边一片狼藉。醉梦熙白衣翻飞,正与二宝打得难解难分,剑锋扫过之处,小加加晾晒的紫苏叶和艾草漫天飞舞。不远处,小加加攥着半截被踩坏的艾蒿,急得眼眶发红,身旁的刘阿肆笨手笨脚地收拾散落的草药,白色粗布衫上沾着大块泥渍。
“都给我停下!”觅如叉腰娇喝,声音惊飞了枝头的画眉。醉梦熙闻声收手,剑尖堪堪停在二宝鼻尖,露出虎牙笑道:“小七妹别生气,明日我去后山采双倍的草药赔你!”她甩了甩汗湿的长发,转头冲洛君挤眼:“哥,你和觅如姐采的蘑菇够炖菌汤了吗?”
洛君晃了晃手中竹篮,松乳菇与鸡枞菌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若想喝,就先把这里收拾干净。”他说话时,目光始终追随着觅如的身影——只见她蹲在溪边,正耐心地帮小加加分辨沾了泥水的草药,素兰裙摆被溪水浸湿了一角,却浑然不觉。
山风掠过众人衣角,带着溪水的清凉与草药的清香。远处传来醉梦甜的歌声,混着燕子严的笛声,为这场小小的风波添上一抹温柔的底色。洛君轻叹一声,解下外袍披在觅如肩头,挡住山间微凉的风。而这一幕,恰好被寻来的醉梦紫瞧见,惹得狐女捂嘴轻笑,惊得纳兰京忙不迭捂住她要打趣的嘴。
正当众人收拾残局时,林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袭明黄衣衫的醉梦香骑着马疾驰而来,身后跟着满脸无奈的聂少凯。豹女翻身下马,腰间的皮鞭甩出清脆声响:“都在磨蹭什么?醉梦红的猫打翻了厨房的调料罐,现在整个灶台都乱成一团了!”
觅如闻言,素兰衣袖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我去帮忙收拾,昨日刚教过醉梦红辨认香料,莫要让她再把花椒当八角用了。”洛君伸手拦住她,将竹篮塞到她怀里:“你留下照看这些蘑菇,我去厨房看看。”说着朝她眨眨眼,“毕竟上次你炖的汤,可是让何公子喝出了眼泪。”
周围响起一阵哄笑,觅如羞得跺脚,扬手要打他,却被洛君轻巧躲开。远处的醉梦紫摇着折扇轻笑:“洛公子这是怕觅如妹妹再把盐当糖放?”纳兰京连忙捂住她的嘴,却止不住狐女眼中狡黠的笑意。
众人往回走时,醉梦艾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快看!是醉梦泠!”只见溪边柳树下,一袭粉衣的醉梦泠正踮着脚往水里撒花瓣,觅两哥哥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用柳条编的花环,脸上是少见的温柔神色。溪水潺潺,将花瓣带向远方,惊起一群银鳞小鱼。
虎妞小葵蹦蹦跳跳地凑过去,橙色裙摆沾满草屑:“泠泠姐又在玩水!当心回去被二姐唠叨!”她话音未落,便被二宝拉着去帮忙捡蘑菇。小加加抱着整理好的草药跟在后面,刘阿肆默默接过她沉重的竹筐,耳尖通红。
夕阳渐渐西沉,为众人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洛君走在觅如身侧,趁人不注意时,悄悄牵住她的手。觅如想要挣脱,却被握得更紧。山风掠过,带着蘑菇的清香和少年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惊起满林归鸟,扑棱棱的振翅声与众人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西子湖畔的青山之间。
众人行至山脚,暮色已将天边染成蜜橘色。觅如低头查看竹篮里的蘑菇,却见洛君突然驻足,月白衣袖无风自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溪边芦苇丛中,醉梦青正垂首与何童说话,青纱裙裾浸在水中,蜿蜒的银蛇顺着她腕间游入溪里,惊起圈圈涟漪。何童捧着书卷,耳尖通红地替她挽起沾湿的长发,发间青玉簪子与水面粼光相映成趣。
"小心!"觅如的惊呼被晚风撕碎。醉梦熙的长剑突然脱手飞出,直朝芦苇荡射去。千钧一发之际,聂少凯甩出腰间皮鞭缠住剑身,明黄身影如猎豹般掠过众人,在剑刃触及醉梦青前的刹那将其打落。醉梦香单手叉腰,另一只手狠狠敲了下妹妹的脑袋:"疯丫头!练个剑也能闯祸!"
"我这不是想试试新招式嘛!"醉梦熙吐了吐舌头,却在瞥见大风担忧的眼神时突然噤声。白衣狼女攥紧剑柄,转身将剑鞘拍在二宝肩上:"走!再陪我练三百招!"二宝苦着脸被拽走,橙色衣摆消失在渐浓的暮色里。
觅如蹲下身将散落的蘑菇重新拾回篮中,素兰裙摆扫过湿润的泥土。洛君默默蹲在她身旁,指尖擦过她手背接过沾泥的灰菇:"明日我带你去南山,听说那里有更鲜美的松露。"他说话时,山风卷起他束发的蓝绸,几缕墨发垂落额前,映得桃花眼愈发温柔。
远处传来醉梦甜清亮的呼喊:"开饭啦——谁再不来,菌汤可就见底了!"众人哄笑着朝炊烟袅袅的觅府跑去,惊起栖在屋檐上的归鸟。觅如被洛君拉着跑在最后,柳编筐里的蘑菇轻轻晃动,她望着少年宽厚的背影,忽然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日子,就算永远过下去也不坏。
暮色浸透青瓦时,觅府厨房蒸腾起袅袅白雾。醉梦红正踮脚擦拭打翻的调料罐,红色襦裙沾着星点花椒粒,发间的猫形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冯广坪蹲在灶台边添柴,火光映得他脸庞通红,不时伸手替她接住滑落的碎发:"当心烫着,菌汤快熬好了。"
觅如刚跨进门槛,便被醉梦甜揪住衣袖。二姐系着绣满雏鸡的围裙,橙色头巾歪在脑后,手里木勺还滴着汤汁:"来得正好!快尝尝这菌汤,我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说着舀起一勺递到她唇边,蒸汽裹着鲜香扑面而来。
洛君将竹篮搁在案上,目光扫过灶台上摆放的调料,忽然轻笑出声:"二姐可是把盐罐当成糖罐了?"他伸手取过案角的白瓷罐晃了晃,瓷罐内壁还沾着细密的盐粒。醉梦甜猛地捂住嘴,耳尖瞬间红透:"难怪燕子严喝了直皱眉......"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清朗笑声,燕子严抱着新摘的香草跨进厨房,发间还沾着草叶:"无妨,甜儿亲手熬的,便是苦汤也甘之如饴。"
正说着,醉梦紫摇着绘满狐纹的团扇踱进来,紫色罗裙拖曳在地:"好啊,背着我们偷偷说情话。"纳兰京紧随其后,小心翼翼捧着她不慎踩脏的裙角,闻言无奈一笑:"莫要打趣他们,倒是六姐和南宫公子,还在书房对诗呢。"
灶台突然发出咕嘟巨响,沸汤溅起的水珠落在觅如手背上。洛君眼疾手快抽过抹布替她擦拭,指尖残留的温度让她心头一颤。就在这时,醉梦熙风风火火闯进来,白衣上沾满泥土,手里却捧着个油纸包:"快尝尝!我和大风在山下买的桂花糕!"
众人围坐在长桌前时,窗外已悬起半轮明月。觅如咬了口松软的糕点,看着醉梦艾给苏晚凝夹菜时羞涩的模样,听着醉梦青与何童低声讨论医书,又瞥见小加加偷偷往刘阿肆碗里添肉。洛君忽然将温热的菌汤推到她面前,碗沿还沾着片枫叶形状的油花:"小心烫。"他说话时睫毛轻颤,映得眸光比西子湖的月色还要温柔。
夜风穿堂而过,带着蘑菇的鲜香与桂花的清甜。觅如望着满室喧闹,忽然觉得,岁月若能永远停留在这样平凡的烟火里,便已胜过人间无数。
酒过三巡,醉梦紫忽然晃着酒杯起身,紫色裙摆扫过青砖,在月光下泛着绸缎的光泽:"总闷头吃饭多无趣,不如玩个'击鼓传花'?"她指尖轻点,不知从何处变出一面小皮鼓,鼓面画着九尾狐的纹样。纳兰京无奈地笑着替她整理歪斜的发簪,顺手将酒壶往她怀里塞了塞。
鼓声响起时,桂花糕碎屑还沾在觅如嘴角。洛君坐在她身侧,月白衣袖不经意间与她的素兰衣摆交叠。彩绸花球在众人手中飞快传递,醉梦艾接过花球时像受惊的兔子般轻跳起来,绿色裙摆上的兔毛装饰跟着颤动;而醉梦熙直接拎着花球耍了套剑花,吓得二宝慌忙缩到小葵身后,橙色虎头帽歪到了一边。
鼓声骤停,花球正巧落在觅媛手中。穿金色衣衫的少女晃着绣满猴儿偷桃纹样的帕子,狡黠地眨眨眼:"我可要罚人了——洛公子与觅如妹妹,共饮一杯交杯酒!"此言一出,满室顿时响起哄笑,醉梦甜拍着手吹起口哨,惊得屋檐下的燕子扑棱棱乱飞。
觅如的脸瞬间红透,像熟透的桃子。她攥着衣角要躲,却被洛君轻轻握住手腕。少年耳尖也泛着薄红,桃花眼里却盛满笑意:"既然是罚,自然要认罚。"说着取过两只青瓷杯,斟满琥珀色的米酒。两杯相碰时发出清越声响,他的小指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指尖,引得觅如心跳如擂鼓。
就在这时,醉梦香突然猛地一拍桌子,明黄衣衫带起一阵风,桌上的杯盏都跟着轻晃:"罚得好!不过光是喝酒可不够!"她转头冲聂少凯挑眉,"不如让洛小子讲讲,当初是怎么救下被毒蛇追着跑的觅如?"此言惹得众人再度哄笑,觅如羞得拿衣袖捂住脸,却在指缝间偷偷看向洛君。
洛君笑着抿了口酒,喉结滚动时,目光始终落在觅如泛红的耳尖:"那时候啊......"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放轻,"只觉得风都是甜的。"话音未落,醉梦泠突然指着窗外惊呼,众人转头望去,只见西子湖面上不知何时漂起了盏盏莲花灯,烛火在水波间摇曳,将夜色点缀得如梦似幻。小加加拍着手跳起来,刘阿肆默默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
山风穿过雕花窗棂,带着米酒的醇香与莲花的清甜。觅如望着满室热闹,忽然觉得,或许那些藏在日常里的心动与温柔,才是岁月最珍贵的馈赠。
莲花灯的光晕映得醉梦紫的眼眸泛起妖异的紫芒,她摇着团扇斜睨众人:"既然说到旧事,不如让觅如也讲讲,洛公子摔伤那次,她是怎么在药房守了整夜?"话音未落,醉梦兰就用帕子掩住唇笑起来,蓝色裙摆上的鼠形刺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觅如的手指绞着素兰裙摆,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记忆翻涌,那日洛君为替她摘最高处的松菇摔下陡坡,额角的伤口渗出鲜血的模样刺痛了她的心。她攥紧袖口,低声嘟囔:"不过是...不过是看你总喊疼,吵得人睡不好。"
洛君闻言弯起眉眼,伸手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残留的温度顺着皮肤蔓延。他忽然凑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轻声道:"原来觅如姑娘是怕我吵到旁人。"少年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惊得她慌忙往后躲,却撞进身后坚实的胸膛。
"够了够了!"醉梦甜突然站起身,橙色围裙上还沾着面粉,"再闹下去,宵夜的桂花酒酿圆子可就煮糊了!"她这话成功转移了注意力,醉梦熙立刻蹦起来,白衣上的剑穗随着动作轻扬:"我来帮忙!我前日新学了做糖桂花!"
厨房里再度热闹起来。醉梦红踮着脚擦拭橱柜,红色衣衫蹭到了灶台的煤灰,冯广坪默默掏出帕子替她擦脸;醉梦青盘着银蛇倚在门边,青色纱衣垂落如水,正与何童低声讨论着新采的草药;小葵和二宝在争抢面团,橙色虎头帽歪到了一边,刘阿肆则在一旁帮小加加筛着糯米粉。
觅如悄悄溜到院子里透气,月光洒在她素兰色的裙摆上,像是覆了层薄霜。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洛君将一件披风轻轻披在她肩头,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她微凉的身子。"冷不冷?"少年的声音裹着夜色,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摇摇头,目光落在远处摇曳的莲花灯上。洛君却突然伸手,指尖掠过她的脸颊,掌心躺着颗细小的桂花:"沾到花了。"他说话时,桃花眼里映着漫天星辰,比西子湖的波光还要璀璨。山风掠过,带着米酒的醇香与桂花的清甜,将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在青砖上绘出温柔的轮廓。
正当觅如望着莲花灯出神时,醉梦泠突然从假山后钻出来,粉色罗裙上沾着草屑,发间还别着朵湿漉漉的睡莲。"泠泠姐又去玩水了?"觅如笑着替她理了理歪斜的发簪,却见九妹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后,眼睛亮得像两尾游鱼。
"觅两哥哥!"醉梦泠欢呼着跑开,粉色裙摆扫过满地月光。觅如转身,只见洛君不知何时靠在廊柱上,月白外袍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暗纹的竹叶刺绣。他冲她晃了晃手中的油纸包,桃花眼里盛着细碎的星光:"刚从厨房顺来的桂花糕,要尝尝吗?"
两人并肩坐在长廊下,远处传来醉梦熙练剑的破空声,混着大风无奈的劝阻。洛君掰了块桂花糕递给她,指尖不小心擦过她的掌心,惊得她差点将糕点掉在地上。"慢些。"他笑着用衣袖替她接住掉落的碎屑,动作温柔得仿佛在对待易碎的珍宝。
觅如咬了口糕点,甜香在舌尖化开,却比不过心头泛起的涟漪。她偷偷瞥向身旁的少年,只见他发间还沾着片枫叶,在月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想起白日里他说的"风都是甜的",她的耳尖又开始发烫。
"在想什么?"洛君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觅如慌忙摇头,却没注意到自己的发梢扫过他的脸颊。少年的睫毛轻轻颤动,突然伸手替她摘下沾在发间的桂花:"别动,有花瓣。"他说话时,指尖在她发间停留了片刻,仿佛舍不得离开。
远处传来醉梦香爽朗的笑声,混着聂少凯无奈的叹息。觅如望着满院灯火,忽然觉得这样的时光真好。她转头看向洛君,正想说些什么,却见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个小木雕,递到她面前。
那是个穿着素兰襦裙的少女,发间别着朵野蔷薇,眉眼间依稀是她的模样。觅如惊讶地接过木雕,指尖触到底座的一行小字:"与卿采菇,岁岁年年。"她抬头看向洛君,却见少年耳尖通红,慌忙别过脸去:"闲着没事...随便刻的。"
山风掠过,带着桂花的甜香与松木的气息。觅如望着手中的木雕,忽然觉得,或许这世间最美好的事,便是有人愿意将你的模样刻进时光里,与你共度平凡岁月。
木雕上的蔷薇花瓣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觅如的指尖抚过刻痕细腻的裙摆,心口像是被羽毛轻轻挠过。洛君见她盯着木雕不说话,耳尖红得快要滴血,突然伸手去夺:“若是嫌丑......”
“才不丑!”觅如慌忙将木雕护在怀中,素兰衣袖带起一阵风,惊落廊下悬挂的铜铃。清脆的声响中,她仰头望向少年,眼尾泛着水光:“比...比我绣的香囊还好看。”话一出口,她便后悔了——去年七夕她送给洛君的香囊,针脚歪歪扭扭,被醉梦紫笑了半月。
洛君却突然笑出声,桃花眼弯成月牙,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原来觅如姑娘还记得香囊的事。”他从袖中掏出个褪色的香囊,布料边缘磨损得毛糙,却还固执地系着根银线,“我日日带着,连醉梦青都说,这针脚比她的蛇蜕还曲折。”
觅如又羞又气,抬手要打他,却被洛君轻巧地握住手腕。两人僵持间,廊外忽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转头望去,醉梦熙正骑在大风身上,白衣沾满草屑,手里还攥着半截断剑:“快起来!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八妹这是又在切磋?”洛君松开手,无奈地摇头。话音未落,醉梦红的声音从厨房方向传来:“谁把花椒全倒进酒酿圆子了?!冯广坪你给我站住——”伴随着瓷碗碎裂的脆响,穿红色衣服的猫女举着木勺追了出来,发间的铃铛叮当作响。
觅如忍不住笑出声,素兰裙摆随着晃动扫过洛君的脚踝。她望着满院鸡飞狗跳的景象,忽然想起白日里采菇时,洛君发间沾着的枫叶,还有他掌心温热的触感。山风掠过长廊,送来醉梦甜哼唱的小调,混着远处莲花灯的光晕,将少年的侧影染成温柔的轮廓。
“明日还去采菇?”洛君忽然开口,声音比夜风还轻。觅如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流转的星光,像是把整个西湖的月色都揉碎了藏在里面。她抿着唇点头,没注意到自己耳尖的红晕早已蔓延到脖颈,更没看见少年悄悄握紧的掌心,藏着枚准备了半月的、刻着鼠尾草纹的银戒。
正当觅如与洛君说话时,院角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小加加裹着白色薄衫从树影里钻出来,身后跟着扛着锄头的刘阿肆,两人怀里都抱着陶罐。"别出声!"小加加竖起食指抵在唇边,眼睛亮晶晶的,"我们在酿新酒,被二姐发现要挨骂!"
刘阿肆憨笑着挠头,粗布衣襟沾着泥土:"后山的野葡萄熟了,想着做些甜酒..."话未说完,醉梦甜的声音突然从厨房飘来:"小加加!是不是又偷偷酿酒了?上次你把米酒酿成了醋!"吓得少女拽着恋人拔腿就跑,陶罐碰撞声叮叮当当,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
觅如忍俊不禁,却感觉袖口被轻轻拽了拽。低头看见小灰鼠不知何时爬上她肩头,正用爪子扒拉她的手指,黑亮的眼睛盯着洛君袖中的桂花糕。"就知道你嘴馋。"她笑着捏了捏小家伙的脸颊,接过洛君递来的糕点碎屑。少年趁机将碎渣撒在廊栏上,引得附近的松鼠也凑了过来,毛茸茸的大尾巴扫过觅如的手背。
突然,醉梦紫的惊呼声打破了喧闹。众人转头望去,只见狐女拎着沾满泥浆的紫色裙摆,发间的玉簪歪到一边,身后跟着狼狈的纳兰京。"林子里...有只大刺猬!"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差点扎坏我的新裙子!"醉梦红闻言噗嗤笑出声,红色裙摆随着笑声轻颤:"堂堂狐妖竟怕刺猬?我看是纳兰公子护着你摔进泥坑了吧?"
院中的笑声愈发热烈,醉梦艾躲在苏晚凝身后偷瞄,绿色裙摆上的兔绒球跟着颤动;醉梦青盘着银蛇倚在门框,青色纱衣被风吹起,与何童低声讨论着救治醉梦紫裙摆的法子。觅如望着热闹的众人,忽然感觉肩头一沉——洛君将披风又往她身上拢了拢,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
"起风了。"他轻声说,声音被醉梦熙耍剑的呼啸声掩盖。觅如低头看着手中的木雕,月光落在少女发间的蔷薇上,恍惚间竟与洛君眼中的温柔重叠。远处的莲花灯渐渐熄灭,唯有廊下的铜铃仍在叮咚作响,伴着众人的笑闹,在江南的夜色里织就一幅温柔的画卷。
夜色愈发深沉,院中的喧闹却未减半分。醉梦香忽然跃上石桌,明黄衣衫猎猎作响,腰间皮鞭甩出利落的弧度:“光闹着哪够!来场夜猎才痛快!”聂少凯无奈地笑着替她整理歪斜的发冠,眼底却也燃起跃跃欲试的光。醉梦甜端着新煮的酒酿圆子从厨房探出头,橙色头巾歪在脑后:“都不许跑远!今晚的月色看着要变天!”
觅如被洛君拉到角落,避开众人的推搡。少年的手掌覆在她握着木雕的手背上,温度透过素兰衣袖传来。“明日去南山,我知道有条小路。”他压低声音,桃花眼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路上有片野樱林,这个时节该落英缤纷了。”话音未落,肩头忽然一沉,小灰鼠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来,爪子扒拉着觅如的耳垂,像是在催促她答应。
“说什么悄悄话呢?”醉梦熙突然从横梁上倒挂下来,白衣如瀑倾泻,惊得两人同时后退半步。狼女晃着手中的短剑,虎牙在月光下泛着微光:“明日我也要去!大风说南山有百年老藤,正适合练轻功!”话未说完,就被赶来的醉梦紫揪住衣领:“你莫要又闯祸!上次你把醉梦艾的兔窝当靶子...”
争吵声中,觅如感觉洛君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像是不经意,又像是蓄谋已久。远处,醉梦泠正踮着脚往觅两哥哥手中塞莲花灯,粉色裙摆扫过青石;醉梦红蹲在地上逗弄新抓的野猫,红色绣鞋沾着厨房的面粉;小葵和二宝举着树枝当剑,追得小加加和刘阿肆满院跑,惊起的落叶打着旋儿落在众人肩头。
山风突然转急,卷着远处湖面的水汽漫入院中。洛君将觅如往廊下带了带,用身体替她挡住凉意。他发间的枫叶不知何时飘落,却在即将坠地时被觅如伸手接住。“留着。”她将枫叶夹进袖袋,抬头时撞进少年温柔的目光,“下次...下次采菇时,给你编个枫叶冠。”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照亮众人惊愕的脸庞。醉梦甜的惊呼混着雷声炸响:“快收衣服!暴雨要来了!”顷刻间,满院人影攒动,醉梦艾抱着晾晒的草药飞奔,醉梦青的银蛇嘶嘶钻进她袖中,而洛君始终牵着觅如的手,在雨幕落下前冲进屋檐。
雨滴砸在青瓦上,溅起细密的水雾。觅如望着院中狼狈的众人,忽然笑出声。洛君挨着她坐下,两人的衣角在风中轻轻相触。“明日若雨停了...”他顿了顿,喉结微微滚动,“我在西子湖畔等你。”觅如低头应了声“好”,却没看见少年藏在袖中的手,正紧紧攥着那枚刻着鼠尾草纹的银戒。
暴雨如注,屋檐垂下的水帘将庭院切割成朦胧的光影。醉梦紫突然晃着湿漉漉的团扇凑过来,紫色裙摆滴滴答答淌着水:"洛公子方才约人明日相见?"她眨了眨眼,狐尾从身后探出,调皮地扫过觅如发烫的耳尖,"莫不是要去南山私会?"
纳兰京慌忙将披风披在恋人肩上,无奈道:"又在打趣人。"话音未落,醉梦红踩着满地水洼跑来,红色绣鞋溅起朵朵水花:"算我一个!后山的猫崽子们总偷我晒的鱼干,正好去抓现行!"冯广坪紧随其后,手里举着油纸伞,生怕雨水打湿她肩头的小猫。
屋内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醉梦甜的惊呼:"谁把蘑菇全倒进酒酿里了?!"燕子严的声音带着笑意传来:"定是小葵和二宝在胡闹。"果然,两个小家伙举着沾满面糊的手从厨房窜出,橙色虎头帽和灰色粗布衣上全是污渍。
觅如被洛君拉到廊下的角落,避开众人的喧闹。少年指尖捏着她方才捡的枫叶,突然小心翼翼地别进她发间:"比簪子好看。"他说话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泛红的脸颊,桃花眼里映着廊下昏黄的灯笼,比篝火还要明亮。
"明日若雨不停..."觅如低头绞着裙摆,素兰布料沾了些雨水,"便在书房温书?"话未说完,头顶传来轻柔的触感——洛君的手掌覆在她发上,轻轻揉了揉:"听雨读书,倒也风雅。"他袖口滑落,露出昨日被荆棘划破的伤口,虽已结痂,却仍让觅如心头一紧。
"疼吗?"她鬼使神差地抓住他的手腕,指尖抚过那道伤痕。洛君呼吸微滞,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握紧袖中的银戒。远处,醉梦熙正缠着大风比试剑法,剑穗在雨幕中划出晶莹的弧线;醉梦艾躲在苏晚凝撑开的油纸伞下,绿色裙摆上的兔毛装饰被雨水打湿;而醉梦泠则光着脚在水洼里蹦跳,粉色罗裙沾满泥浆,惹得觅两哥哥又无奈又宠溺地替她擦脸。
雷声渐远,雨势却未减。觅如望着满院热闹,忽然觉得,这样吵吵闹闹的雨夜,竟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洛君的手指轻轻扣住她的,两人的影子在灯笼映照下,在青砖上融成模糊的一团。廊外的雨帘中,不知谁又笑出了声,惊得梁上的燕子扑棱棱飞起,抖落的水珠正巧滴在两人相触的手背上。
雨帘渐歇时,醉梦甜终于端出补救好的酒酿蘑菇羹。木勺搅动间,琥珀色的汤汁裹着软嫩菌菇,蒸腾的热气里混着桂花甜香。醉梦艾捧着碗躲在苏晚凝身侧,绿裙下摆还滴着水,却被少年眼疾手快地用帕子接住;醉梦紫歪在纳兰京怀中,紫色裙摆铺散如绽开的鸢尾,指尖捏着银勺慢悠悠地舀汤,时不时往恋人口中递去一勺。
觅如低头吹着碗里的热气,忽然瞥见洛君袖中露出的半截银线。还未等她细看,少年已慌忙将手藏到身后,耳尖泛起可疑的红晕。“明日...书房第三排书架,有本新得的《山蔬谱》。”他佯装镇定地咳嗽两声,目光却始终不敢与她对视,“记载了南山所有可食用的蘑菇。”
话音未落,醉梦熙突然举着空碗跳过来,白衣下摆沾满泥点:“再盛三碗!大风方才全抢去了!”被点到名的少年挠着头嘿嘿笑,将自己碗里的羹分了大半给她。而醉梦青正与何童低声讨论羹汤里的药材配伍,青纱袖间银蛇蜿蜒,时不时吐着信子去够碗中漂浮的枸杞。
夜色彻底浓稠时,众人歪歪扭扭地躺在屋檐下的竹席上。醉梦甜枕着燕子严的腿沉沉睡去,手中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小葵和二宝蜷成两团,橙色与灰色衣角交叠,像两只打盹的小虎;小加加靠在刘阿肆肩头,听着他讲述明日开垦新田的计划,眼皮不住地打架。
觅如望着漫天星子,忽然感觉指尖被轻轻勾住。洛君侧身躺着,月白衣襟沾着雨水,却依然清隽如竹。“等樱花开了...”他的声音混着远处的蛙鸣,轻得像要融进夜色,“带你去最高的山顶看日出。”他说话时,另一只手悄悄将藏了整晚的银戒塞进她掌心,戒面的鼠尾草纹还带着体温。
觅如正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醉梦香的笑骂。明黄身影如风般掠过墙头,身后聂少凯举着她遗落的皮鞭紧追不舍,惊得满院沉睡的人纷纷坐起。月光下,醉梦红追着偷鱼的野猫跑过回廊,红色裙摆扫落廊柱上的水珠;醉梦泠蹲在池边,粉衣倒映在涟漪中,正试图用荷叶捞起游动的银鱼。
洛君无奈地摇头,却将觅如的手又握紧了些。远处的西子湖泛着粼粼波光,与天上星河遥相呼应。在这片喧闹与温柔交织的夜色里,谁也没有注意到,觅如悄悄将银戒戴上了小指,而洛君嘴角的笑意,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此后无数个寻常日子里,他们依然会在山林采菇时互相提醒,在暴雨夜分享一碗热羹,将平凡岁月过成最动人的诗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