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竹篱时,觅如指尖的柳条正打着旋儿缠绕,素兰衣袖随动作轻扬,洛君倚着槐树削竹篾,碎金般的光斑落在他青布衫上,两人间流淌着细碎笑语,待日头爬上中天,小巧的背篓已缀着新采的野菊卧在石桌上。
溪边柳影摇曳,本源鼠女觅如素兰衣袂沾着晨露,柔韧柳条在她纤巧指尖翻飞流转,青梅竹马的洛君蹲在一旁捡拾散落的柳枝,碎发垂落间笑意温柔,待日色渐暖,一只精巧的背篓已然成型,盛满了两人相依相伴的细碎时光。
晨曦初绽,西子湖笼着层薄纱似的雾霭,远处黛色山峦若隐若现。觅府后院的竹林在微风中沙沙作响,竹篱上攀着几簇早开的蔷薇,粉白花瓣沾着晶莹的露珠,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竹影摇曳间,觅如跪坐在青石阶上,素兰色襦裙垂落如蝶翼,裙裾上绣着的鼠尾草纹样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乌发松松挽成个螺髻,几缕碎发垂在莹白的脸颊旁,眉间一点浅红朱砂痣更衬得她眉目如画。那双纤细的手灵巧地翻动着柔韧的柳条,指尖缠绕、交错,动作轻盈得如同穿花的蝶。
"当心划伤手。"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洛君倚着古槐而立,青布衫被晨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系着的白玉佩。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总是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此刻正专注地削着竹篾,修长的手指握着锋利的小刀,动作利落而娴熟。木屑如雪般簌簌落下,在他脚边积成小小的一堆。
觅如偏头看他,杏眼弯成月牙:"你总这般小心,我又不是三岁孩童。"话虽如此,心里却泛起丝丝甜意。她记得幼时自己调皮,爬树摘果子摔破了膝盖,也是洛君背着她跑了半座城找大夫,急得额上满是汗珠。
洛君摇摇头,将削好的竹篾整齐码放在石桌上:"你啊,就爱逞强。"他起身走到她身边,蹲下时带起一阵淡淡的皂角香,"柳条太硬,我削些竹篾混进去,背篓会更结实。"说着,他拿起一根竹篾,细心地帮她编入柳条间。
两人指尖偶尔相触,皆是微微一怔,又迅速分开。觅如只觉脸颊发烫,低头专注编篓,耳尖却红得滴血。洛君垂眸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轻轻颤动,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日头渐渐升高,薄雾散尽,金色的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当最后一根柳条编入背篓,觅如满意地举起作品:"瞧,多漂亮!"小巧的背篓上,嫩黄的野菊与翠绿的柳条相映成趣,还系着她亲手编的淡蓝色流苏。
洛君笑着点头:"是极好看。明日去山上采野果,就用这个背篓吧。"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鬓角的草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觅如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别开脸,小声道:"谁要和你去......"话未说完,嘴角却已不受控制地扬起。
远处传来姐妹们的说笑声,夹杂着清脆的鸟鸣,为这宁静的清晨添了几分烟火气。觅如将背篓轻轻放在石桌上,阳光为它镀上一层金边,仿佛盛满了整个江南的温柔。
蝉鸣初起时,溪边垂落的柳丝已浸在粼粼波光里。觅如赤足踩在湿润的鹅卵石上,素兰色襦裙被溪水洇湿了半幅,绣着银线鼠尾草的裙摆随着动作轻晃,倒映在水中宛如墨色绢帛上晕开的青痕。她跪坐在柳树根盘虬的岸畔,发间斜插的竹簪滑落几缕青丝,沾着草屑的指尖正将柳条弯成精巧的弧度。
"当心着凉。"洛君蹲下身时带起一阵青草香,他将竹编草鞋轻轻放在觅如脚边,粗布短打的袖口挽到手肘,露出小臂上几道被柳枝划过的红痕。晨光穿透柳叶的缝隙,在他高挺的鼻梁投下细碎的光影,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满是关切,"昨日你二姐还念叨,说你贪凉要生病。"
觅如抿着唇将编到一半的篓身举起来,柳编的纹路在她掌心起伏:"就你爱听醉梦甜唠叨。"话虽硬气,指尖却不自觉摩挲着篓身上歪歪扭扭的"洛"字——那是她趁他捡柳枝时偷偷刻上的。水面忽然泛起涟漪,惊飞了停在柳条上的翠鸟,她望着振翅的鸟儿,声音轻得像溪边的风,"明日集市...要不要用这个背篓装糖糕?"
洛君的动作顿了顿,喉结滚动着拾起一根带花的柳条。粉白的柳絮落在觅如发间,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拂,却在触及青丝时堪堪停住。指尖残留的温度比日光更灼人,他低头将柳条编进篓边,竹篾与柳条交错的声响里,藏着突然加快的心跳:"集市人多,我背着篓,你抓着我的袖角。"
话音未落,对岸传来清脆的笑闹声。穿亮黄色衣裳的觅佳正追着李屹川跑,裙摆上银线绣的蚂蚁随着步伐闪烁;醉梦熙白衣如雪,手中木剑挽出虚招,吓得二宝抱着酒坛躲到虎妞小葵身后。洛君望着那群笑作一团的身影,忽然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拆开时甜香四溢,竟是块沾着桂花的糖糕。
"你不是总惦记..."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风揉碎在溪水里。觅如耳尖通红,慌乱间伸手去抢,却不慎撞进带着皂角气息的怀抱。篓身"啪嗒"落在湿润的泥土上,柳条缝隙间,不知何时缠上了两朵并蒂的柳絮,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日头攀至中天时,蝉鸣愈发躁烈。觅如鼻尖沁着薄汗,将最后一缕柳丝缠进篓沿,素兰衣袖早被溪水浸得半透,紧贴着小臂勾勒出纤细的弧度。洛君见状解下外衫轻轻披在她肩头,粗布衣裳带着他独有的温热,混着槐花香将她裹住。"你总像小耗子似的不知冷热。"他笑着从腰间掏出帕子,却在触及她脸颊时悬在半空,最终只轻轻擦去她鬓角的柳絮。
对岸传来纷沓脚步声,醉梦紫晃着腰间银铃跑来,紫色襦裙上绣的九尾狐随着步伐若隐若现。"好哇!"她指尖勾着纳兰京的衣袖,笑得眼波流转,"背着篓说悄悄话,当我们看不见?"话音未落,穿亮黄衣裳的觅佳举着木勺从芦苇丛窜出,发间还沾着面团:"洛君快逃!醉梦甜说午饭要烙柳芽饼,正抓壮丁揉面呢!"
洛君耳尖泛红,却在觅如慌乱起身时伸手扶住她摇晃的身形。素兰与青布衣角交叠,在风里缠成温柔的结。远处醉梦香倚在聂少凯肩头轻笑,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醉梦熙正缠着大风比剑,白衣翻飞间木剑相撞发出清脆声响。觅如望着这热闹场景,忽觉背篓被塞得沉甸甸——不知何时,洛君将采来的野莓、洛君将采来的野莓、醉梦艾送来的艾草,还有醉梦泠从湖里捞的菱角,通通装了进去。
"走,"洛君的声音裹着蝉鸣落在耳畔,"去帮醉梦甜生火,你最爱吃她烤焦的饼边。"他抬手替她拨开挡住视线的发丝,动作自然得仿佛经过千百年的练习。觅如低头盯着篓中鲜红的野莓,忽然想起幼时洛君总把最大的果子塞进她掌心,那时的心跳与此刻别无二致。溪水潺潺漫过脚边,载着细碎笑语流向远方,岸边柳影婆娑,将两道相依的身影酿成了江南夏日里最动人的画。
穿过嬉笑追闹的人群,洛君提着装满野物的背篓走在前头,特意放慢脚步等身后抱着艾草的觅如。素兰裙摆扫过溪边的野薄荷,惊起几缕清凉的香气,与他身上混着皂角和槐木的气息绞缠在一起。忽见醉梦甜立在竹篱外招手,橙色衣袖上绣着的雄鸡随着动作扑棱,她怀中还抱着个裹着蓝布的物件。
“可算逮到你们!”醉梦甜晃了晃怀里的包裹,眼角笑出细细的纹,“燕子严新制的竹蒸笼,正缺柳篾加固。觅如,你编的花样最精巧。”她瞥见洛君肩头歪斜的外衫,又挤眉弄眼地朝觅如眨眨眼,“顺带教洛君两手?省得他总笨手笨脚帮倒忙。”
洛君耳尖通红,正要辩解,却见觅如踮脚从他手中接过背篓,素白指尖拂过篓身的纹路:“二姐说得是,这竹篾得削得薄如蝉翼才成。”她转头望向他时,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不过某人得先学会分辨韧柳条和脆柳枝——昨日是谁编的篓底,一装重物就散了架?”
记忆里歪斜的竹篓惹得醉梦甜捂嘴轻笑,洛君挠了挠头,接过觅如递来的小刀。日影西斜,竹影在两人身上摇晃成斑驳的网,他学着她的样子将柳条弯成半圆,却总被凸起的枝节卡住。余光瞥见觅如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小片阴影,鼻尖还沾着点艾草碎屑,突然觉得手中的柳条比往日沉重三分。
“不是这样。”觅如轻叹着凑近,素兰衣袖擦过他手背。她的指尖覆上他握刀的手,温热的触感顺着血脉往上爬,“要顺着纹路,像这样...”话音未落,院角传来醉梦熙的惊呼,只见白衣少女追着大风跑过,木剑上的红缨扫落了晾衣绳上的皂角,惊得醉梦泠蹲在溪边的竹筏上直笑,粉红色的裙摆溅起朵朵水花。
洛君望着觅如耳后新添的草屑,喉结动了动却没伸手去拂。竹篾与柳条在交错中渐渐成形,缝隙里不知何时嵌进两颗野莓,鲜红欲滴,像极了此刻两人发烫的脸颊。
暮色渐浓时,竹篾与柳条在两人手中化作精巧的蒸笼骨架。觅如将最后一缕柳丝系成蝴蝶结,素兰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片槐花瓣,随着她起身的动作轻轻颤动。洛君望着她被夕阳染成蜜糖色的侧脸,喉间发紧,鬼使神差地掏出怀中用油纸包好的桂花糖糕——那是他清晨特意绕远路去集市买的。
"尝尝?"他递过去时,油纸边缘还带着体温,"这次没让醉梦甜瞧见,省得她又打趣..."话音未落,竹林深处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穿金色衣裳的觅媛扶着额头从灌木丛钻出,发间金饰叮当作响,身后跟着抱着陶罐的徐怀瑾,陶罐口还冒着袅袅热气。
"救命!"觅媛晃着沾满泥点的裙摆扑过来,"醉梦红烤焦了蜜饯,整个厨房都在冒烟!"她瞥见洛君手中的糖糕,眼睛一亮,"正好拿来救急!"说着便要伸手去抢,却被觅如眼疾手快拦住。
"留两块。"觅如护着糖糕后退半步,素兰衣袖下的手指微微蜷起。她偷瞄洛君泛红的耳尖,突然想起幼时他总把糖糕掰成两半,大的那块塞进她掌心。此刻晚风穿过竹林,带着溪水的凉意拂过发烫的脸颊,远处传来醉梦香爽朗的笑声,夹杂着聂少凯无奈的劝阻。
洛君看着觅如小心翼翼将糖糕重新包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他拨开溪边的芦苇,从藏在深处的石洞里摸出个小陶罐——里头装着今早采的野蜂蜜。"蘸着吃。"他将陶罐递给她时,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陶罐里的蜂蜜泛起细小的涟漪。
暮色将竹林染成深浅不一的黛色,穿绿色衣服的醉梦艾抱着新采的艾草经过,发间的兔耳发饰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望着交头接耳的两人,抿嘴轻笑:"明日端午节,可别忘了用新蒸笼蒸艾草糕。"觅如低头应着,余光却瞥见洛君悄悄往她掌心塞了块糖糕,温热的触感透过油纸,比蜜还要甜。
月上柳梢时,溪边的虫鸣渐起。觅如就着灯笼暖黄的光晕,将最后几片艾草叶塞进新编的竹篓夹层,素兰衣摆上的露水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洛君蹲在她身侧,手中握着根削好的竹篾,目光却总不自觉地往她低垂的眉眼处飘,烛火映得她睫毛的影子在眼下轻轻颤动,像振翅欲飞的蝶。
“明日端午节,要往篓里放香囊。”觅如突然开口,指尖摩挲着篓沿凸起的纹路,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草丛里的流萤,“醉梦紫说,用槐花香囊驱蚊最灵。”话落,她偷偷抬眼,却撞进洛君温柔的笑意里,耳尖瞬间烧了起来,慌忙低头摆弄手中的艾草。
洛君喉间溢出一声轻笑,喉结滚动了下,伸手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无数次。“那明日一早,我陪你去摘槐花?”他的声音裹着夏夜的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粗布衣袖扫过她手背时,两人皆是一怔,空气里仿佛有细密的电流在游走。
还未等觅如回话,远处传来醉梦熙的大笑声。循声望去,只见白衣少女正缠着大风比试拳脚,月光下木剑划出的弧光与她腰间的玉佩交相辉映。醉梦泠蹲在溪边的竹筏上,粉红色的裙摆垂入水中,惊起几尾银鱼,溅起的水花落在她发间,倒像是缀了满鬓星辰。
“又在偷懒!”醉梦甜的声音从竹篱那头传来,橙色身影踏着月光走近,手中端着新烤的艾草饼,“燕子严说,明日要用新蒸笼蒸粽子,这竹篓编好了正好装糯米。”她将艾草饼放在石桌上,朝两人眨了眨眼,“不过先垫垫肚子,省得饿着编不动。”
觅如伸手去拿艾草饼,指尖却先触到洛君递来的野蜂蜜。他的手掌覆在陶罐上,温度透过陶壁传来:“蘸着吃,比单吃甜。”两人的目光在陶罐上方相撞,又迅速躲开,却在同时伸手去拿饼时,指尖再次相触。周围的虫鸣声突然变得震耳欲聋,远处姐妹们的笑闹声仿佛都成了背景,唯有彼此的心跳声,在寂静的夜里愈发清晰。
夜风卷着艾草饼的甜香掠过溪面,远处的蛙鸣与蝉声渐次歇了。觅如咬着沾了蜂蜜的饼,素兰裙摆被露水浸得发沉,却舍不得挪开半步。洛君忽然起身抖开披在她肩头的粗布外衫,衣料上的皂角香混着槐木气息将她裹住:“当心着凉。”他垂眸时,碎发扫过泛红的耳尖,借着灯笼的光,悄悄将她垂落的发丝别进螺髻。
“你们俩躲在这儿!”穿亮黄色衣裳的觅佳突然从竹林窜出,发间银线绣的蚂蚁随着动作闪闪发亮,身后大力士李屹川抱着捆好的粽叶,压得肩膀微微倾斜。“醉梦艾在找艾草,说要给蒸笼熏熏虫。”觅佳眨眨眼,目光落在石桌上的竹篓,“呀,编得比去年的还精巧!”
话音未落,穿青色襦裙的醉梦青手持书卷走来,腰间银蛇配饰随着步伐轻晃。她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玳瑁眼镜,目光扫过竹篓上交错的纹路:“篓底用竹篾加固的法子倒是新奇,明日正好用来装何童从书院带回的典籍。”她说话间,远处传来醉梦红的惊呼,穿红衣的猫女举着烧黑的木铲追着冯广坪跑,惊飞了停在柳梢的夜鹭。
洛君望着觅如被火光映红的侧脸,喉结动了动。趁众人笑闹时,他弯腰从溪边拾起块光滑的鹅卵石,在掌心反复摩挲:“明日摘槐花,走后山那条路?”他的声音混着溪水潺潺,“那儿的槐树开得密,还有你爱吃的野桑葚。”觅如攥着裙摆的手指微微收紧,余光瞥见他耳后新添的草屑,突然想起幼时他总把最饱满的桑葚喂进她嘴里。
此时月过中天,灯笼里的烛芯“噼啪”炸开火星。醉梦甜提着新缝的香囊走来,橙色衣摆绣着的雄鸡在月光下栩栩如生:“快来挑香囊,明日挂在竹篓上。”她将绣着并蒂莲的香囊塞到觅如手中,又朝洛君眨眨眼,“还有这个,驱邪最灵。”洛君接过虎头香囊时,指尖擦过醉梦甜掌心的老茧——那是经年揉面留下的痕迹。
溪对岸,醉梦熙正缠着大风比试暗器,白衣翻飞间,银针精准钉入柳树;醉梦泠倚在竹筏上哼着渔歌,粉红色裙摆垂入水中,惊起满溪碎银般的月光。觅如低头将香囊系在竹篓流苏上,素白指尖触到洛君悄悄塞进篓底的糖糕油纸,心跳声骤然盖过了周围的笑闹。夜风掠过柳梢,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融在江南夏夜的朦胧月色里。
露水在草叶上凝成珍珠时,洛君已将竹篓仔细捆上麻绳提手。他望着觅如踮脚挂香囊的模样,素兰衣袖滑落露出半截皓腕,发间竹簪随着动作轻晃,恍惚间又回到儿时她偷吃糖糕被黏住嘴角的模样。“小心摔。”他伸手虚扶,掌心温热的气流拂过她发梢,惊得觅如险些踩空,慌乱中抓住他的衣襟。
“哟,摔进情郎怀里啦!”醉梦紫晃着九尾狐银饰从竹林转出,紫色裙摆扫过带露的草尖,溅起细碎的银光。她身后纳兰京抱着陶罐,里头泡着新采的薄荷茶,“明日端午节,阿京说要在溪上放荷灯,你们编的篓子正好装烛火。”话音未落,穿白色劲装的醉梦熙踩着竹筏破浪而来,腰间佩剑与晨雾撞出清响。
“借你们的篓子一用!”醉梦熙甩出绳索勾住岸边柳树,白衣猎猎如展翅的燕,“大风今早猎了野兔,正缺个趁手的家伙装。”她瞥见篓边垂落的香囊,挑眉笑道:“洛君的手艺越发精进,比我那把钝剑还精巧几分。”远处传来大风的憨笑,穿褐色短打的少年扛着猎物走来,肩头还落着片枫叶。
觅如低头摩挲着篓身细密的纹路,指尖触到藏在夹层里的糖糕油纸,忽然想起昨夜洛君欲言又止的神情。晨光穿透柳丝,在他青布衫上洒下铜钱大的光斑,碎发间还沾着昨夜的草屑。“明日...”她鼓起勇气抬头,却撞进他温柔的眼眸,“明日放荷灯,我...我帮你点烛火。”
洛君喉结滚动,将削好的柳枝轻轻放进篓中。他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惊扰了此刻的宁静,“好,我在溪边等你。”他的声音比晨风还轻,却字字落在觅如心间。此时远处传来醉梦甜的呼唤,橙色身影提着竹篮走来,篮中糯米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快些来帮忙!”醉梦甜的笑眼弯成月牙,“燕子严调的馅料,说要包你们最爱吃的红豆粽。”她瞥见觅如耳尖的红晕,又看看洛君不自然别开的脸,捂嘴轻笑:“哟,这竹篓编得这般用心,明日放荷灯时,可要多许几个心愿。”溪面忽然泛起涟漪,惊飞了停在柳梢的翠鸟,也惊散了两人绯红的心事。
众人簇拥着往厨房去时,忽有细雨如银针般斜斜洒落。觅如慌忙伸手护住竹篓,素兰衣袖被雨丝洇出深色水痕。洛君见状,立刻脱下外衫罩住篓子,粗布衣裳的温度还带着他身上的槐木香。“快些去廊下躲雨。”他说着,伸手轻轻揽住她的肩,动作自然得仿佛经过无数次练习。
雨幕中,醉梦香披着聂少凯递来的黄色油布伞,身姿如猎豹般矫健地奔来:“这场雨来得蹊跷,倒像是老天爷也来凑端午的热闹!”她话音未落,穿橙色衣裳的醉梦甜已抱着蒸笼从屋檐下探出头来,发间沾着面粉:“正好!艾草饼就缺些雨水和面,燕子严快把石磨推出来!”
觅如倚着廊柱,望着雨中翻飞的柳条。洛君蹲在她身侧,用匕首仔细削着竹片,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青布衫上晕开深色痕迹。“明日放荷灯,若还下雨...”觅如轻声开口,话未说完,却见洛君抬头朝她笑,眼尾弯成温柔的弧线。
“那便在屋檐下点,”他将削好的竹片码在膝头,“把竹篓挂在廊前,倒也省得被风吹走。”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竟是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糖糕,“藏了一夜,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雨声渐密,远处传来醉梦红的尖叫——她的红色裙摆不知何时沾了面粉,正追着冯广坪讨要新做的围裙。穿青色衣裳的醉梦青撑着油纸伞走来,手中书卷裹着防水的油纸:“何童从书院带回了端午典故,说要在晚饭时讲给大家听。”她目光扫过洛君手中的竹片,“不如编些小灯笼,倒比寻常烛台有趣。”
觅如接过洛君递来的糖糕,咬下一口,甜味混着雨水的清冽在舌尖散开。她望着雨帘中嬉笑的众人,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任何传说都动人。洛君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她的手背,轻声道:“等雨停了,我们去后山挖些野姜,醉梦甜说包粽子要用。”
雨声潺潺,竹篓静静立在廊下,新系上的香囊在湿润的风中轻轻摇晃。远处醉梦熙和大风在雨中比试拳脚,白衣与褐衣交织成跳动的音符;醉梦泠坐在屋檐下,粉红色裙摆垂落,正用溪水清洗菱角。觅如低头看着篓身细密的纹路,忽然想起幼时洛君为她编的第一只草蚂蚱,也是这般认真的神情。
“洛君,”她轻声唤道,心跳随着雨声加快,“谢谢你...”话未说完,却被洛君温柔的目光打断。他伸手轻轻抹去她脸颊上的雨珠,动作比雨声更轻:“该说谢谢的是我,有你在身边,连下雨都成了趣事。”
雨幕中,众人的笑闹声与雨声交织,编织成一曲江南独有的乐章。觅如倚着廊柱,望着身旁认真编灯笼的洛君,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琐碎的日子,或许就是最珍贵的时光。
雨不知何时停了,斜阳从云层缝隙中倾泻而下,在湿润的青石上折射出七彩光晕。觅如望着洛君被雨水打湿后更显乌黑的发,垂眸时瞥见他粗布短打的衣襟上,不知何时沾上了自己发间掉落的素兰花瓣。她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拈,指尖触到布料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咳咳!”穿亮黄色衣裳的觅佳突然从廊角转出,身后李屹川扛着的木盆里装满新采的艾草,“醉梦甜喊你们去灶房,说包粽子的麻绳不够长!”她眨着狡黠的眼睛,目光在两人绯红的脸颊上打转,“不过依我看,用洛君编篓的手艺,搓出来的绳子定比买的结实十倍!”
灶房内热气蒸腾,醉梦甜绾着发髻,橙色围裙上沾满糯米粒,正指挥燕子严往灶里添柴。“可算来了!”她将浸湿的麻绳往石桌上一甩,“把这些拧成三股,包红豆粽最是趁手。”说话间,穿绿色襦裙的醉梦艾抱着陶罐闪进来,发间兔耳发饰随着动作轻颤,“苏晚凝送来的井水,冰镇过的糯米包出来更筋道。”
觅如蹲在洛君身侧,学着他的样子将麻绳缠绕。素兰衣袖与青布衫不时相擦,每一次触碰都像有细小的电流顺着指尖蔓延。“小时候你教我编蚂蚱,总说我手笨。”她忽然开口,声音被柴火的噼啪声揉碎,“现在倒要你来教我搓绳子。”
洛君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望着她低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那时你总追着我要糖糕,攥着蚂蚱满院子跑。”他的声音放得很轻,生怕惊飞了此刻的宁静,“现在...”话未说完,灶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穿红色衣服的醉梦红举着沾满豆沙的木勺冲进来,身后冯广坪举着新擀的粽叶狼狈逃窜:“站住!你把红豆馅全偷吃了,拿什么包粽子?”醉梦紫晃着银铃跟在后面,紫色裙摆扫过门槛:“纳兰京从城里带回了蜜饯,正好补上!”
觅如被这阵仗逗得轻笑出声,转头时却见洛君正专注地望着自己。他伸手将她耳后沾着的麻绳线头取下,指尖擦过耳垂时,惊得她险些松开手中的绳子。“当心。”他的气息拂过耳畔,“再松手,这绳子可要缠成乱麻了。”
此时醉梦泠赤脚跑进来,粉红色裙摆还滴着水,身后跟着浑身湿透的觅两哥哥:“河里捞到了大鱼!今晚加菜!”醉梦熙倚在门框上,白衣未干却仍握着木剑耍威风:“大风烤的兔肉才叫香,明日放荷灯,定要让他露一手!”
灶房内笑闹声此起彼伏,洛君与觅如膝头的麻绳渐渐成型。火光映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觅如望着他认真的模样,忽然想起多年前那个同样热闹的夏夜——那时她也是这样蹲在他身边,看他编出第一只歪歪扭扭的竹篓。而此刻,麻绳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像极了他们缠绕生长的岁月。
暮色渐浓时,灶房飘出的粽香混着艾草气息漫过整个院落。觅如将最后一个三角粽系上麻绳,素兰衣袖沾满糯米的白霜,抬眼却见洛君正往竹篓里小心放着醉梦甜新烤的艾草饼。他青布衫上还沾着下午搓绳时的草屑,侧脸被灶火映得发红,专注的模样与幼时帮她藏起偷摘的杏子时别无二致。
“去溪边洗洗手吧。”洛君突然转头,耳尖泛着不自然的红,“晚些要放荷灯,你不是惦记着看萤火虫?”话音未落,穿金色衣裳的觅媛撞开厨房门,发间金钗叮当作响:“徐怀瑾从市集带回了莲花灯!说是用西域的彩纸糊的,夜里点起来比星星还亮!”她身后跟着抱着陶罐的徐怀瑾,罐口飘出桂花蜜的甜香。
溪边的夜风裹着湿润的水汽,将觅如鬓边的碎发吹得凌乱。她蹲在青石上搓洗手指,素兰裙摆垂入水中,惊起一群银鳞小鱼。洛君站在身后,手中握着她方才落下的绣帕,目光却盯着她发间晃动的竹簪——那是他去年春日在竹林为她削的,簪头还雕着只歪歪扭扭的小老鼠。
“明日...”洛君开口时,喉结滚动了一下,“若你愿意,我们去后山最高的崖边放灯?听说...”他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惊飞了停在柳梢的夜莺,“听说对着夜风许愿,最灵验。”
觅如的指尖在水中顿住,泛起的涟漪一圈圈荡开,映着天边最后的晚霞。她想起幼时洛君总把捉到的萤火虫装进竹筒送给她,想起他在她生病时守在床头整夜未眠,想起此刻他小心翼翼的语气,像捧着易碎的琉璃。正要开口,远处忽然炸开一阵喧哗。
穿白色劲装的醉梦熙踩着竹筏破浪而来,手中木剑挑着一串鱼干:“大风烤的鱼好了!还有醉梦泠从湖里捞的菱角,快来尝尝!”她身后,大风举着油亮亮的烤兔腿,咧着嘴笑得憨厚;醉梦泠坐在竹筏中央,粉红色裙摆铺成一片云霞,正往嘴里塞着新鲜的莲子。
洛君望着觅如被火光映红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耳后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耳垂时,两人皆是一颤。“走吧。”他轻声说,“再不去,醉梦红怕是要把所有烤物都吃光了。”
溪岸的柳树下,众人围着篝火嬉笑。醉梦香倚在聂少凯肩头剥菱角,黄色披风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醉梦甜追着燕子严往他嘴里塞刚出锅的粽子;醉梦艾和苏晚凝并肩坐在石上,轻声说着话,她发间的兔耳发饰随着笑意轻轻晃动。觅如抱着竹篓坐在洛君身侧,篓中艾草饼的香气混着他身上的皂角味,暖融融地裹住了整个夏夜。
篝火噼啪爆开火星,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柳树上晃成斑斓的画。觅如掰下块烤得金黄的鱼干,素兰裙摆被篝火映得发亮,忽然瞥见洛君默默将最肥美的兔腿夹进她碗里。他耳尖泛红,装作不在意地说:“多吃些,明日爬山放荷灯才有力气。”
“放荷灯哪用这般麻烦!”醉梦熙突然跳起来,白衣在火光中翻飞,手中木剑挽了个花哨的剑花,“待我与大风划竹筏,直接把灯放去湖心!”她话音未落,穿粉红色衣裳的醉梦泠已拍手叫好,水珠从她发梢滴落,在篝火旁蒸腾出雾气:“我在湖里布了水草阵,保准莲花灯不会被水流冲走!”
穿蓝色襦裙的醉梦兰突然从人群中站起,发间蓝宝石簪子闪着微光。她牵着南宫润的衣袖,轻声道:“我倒是听说,将心愿写在丝帕上放进荷灯,愿望便能顺着流水传至天边。”说着,她取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引得醉梦紫凑过去,紫色裙摆扫过篝火堆,惊起一阵细碎的火星。
觅如望着洛君被火光染暖的侧脸,鬼使神差地从袖中掏出片干燥的槐树叶——那是今早编背篓时落在她发间的。她正要开口,却见穿亮黄色衣服的觅佳举着竹筒冲过来,筒口飘出酸甜的梅子酒香:“都别光顾着说话!李屹川酿的新酒,喝完才有力气闹端午!”
洛君接过竹筒时,指尖擦过觅如手背。他仰头饮下一口,喉结滚动的模样看得觅如心跳漏了一拍。“味道如何?”她轻声问。洛君笑着将竹筒递回,目光比篝火更灼热:“比你偷偷藏的糖糕,还要甜三分。”
这话惹得周围人哄笑起来。醉梦甜举着刚出锅的粽子挤过来,橙色围裙上沾着豆沙:“哟,洛君这嘴越来越会说了!快尝尝我包的红豆粽,可比糖糕实在!”她话音未落,穿青色衣服的醉梦青已展开书卷,借着月光念道:“古书记载,端午放荷灯,可...”
夜风突然卷起,将篝火吹得噼啪作响。觅如望着漫天星辰,忽然觉得手中的槐树叶发烫。她悄悄将叶子塞进洛君掌心,却被他反手握住。周围的笑闹声渐渐模糊,只剩他的声音贴着耳畔:“明日崖边,我有句话,想当着满天星河说与你听。”
夜色愈深,篝火渐熄,只余几点暗红的火星在灰烬中明灭。觅如起身收拾竹篓,素兰裙摆扫过满地碎落的粽叶,忽觉肩头一沉——洛君不知何时将青布衫披在她身上,衣料带着他独有的温度,还沾着若有若无的槐花香。
“当心着凉。”他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夜色浸染的温柔。觅如转头,见他垂眸望着自己,月光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流淌,在眼窝处投下小片阴影,碎发被晚风撩起,露出耳后那颗淡红的痣。她忽然想起幼时他为自己挡雨,也是这样低头看她,那时的目光青涩,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情意。
“明日...”觅如刚开口,便被远处传来的惊呼打断。穿红色衣裳的醉梦红举着燃烧的火把,身后冯广坪抱着装满莲花灯的竹筐,跌跌撞撞地跑来:“快来帮忙!不知谁把灯都堆在库房角落,好些彩纸都潮了!”她发间的猫形发饰随着动作乱晃,气得直跺脚。
众人纷纷起身相助,溪边顿时热闹起来。醉梦香和聂少凯合力撑开油纸伞,为修复莲花灯遮风挡露;醉梦甜蹲在篝火余烬旁,用柳枝挑起融化的蜡油;醉梦艾则与苏晚凝蹲在水边,将受潮的灯纸轻轻抚平。穿白色劲装的醉梦熙突然抽出木剑,在夜空划出银亮弧线:“都别慌!我与大风去砍些新柳枝,编几个灯架!”
觅如正要跟上,手腕却被洛君轻轻拉住。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展开时露出半块桂花糖糕,糖霜在月光下泛着微光:“留着路上吃。”他说这话时,耳尖微微发红,“明日去后山的路远,你总爱饿着肚子。”
记忆突然翻涌。儿时她跟着他漫山遍野跑,累了便耍赖要背,渴了就抢他水囊,而他永远带着她最爱的糖糕,藏在胸口最暖的位置。此刻他递来糖糕的模样,与往昔重叠,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的珍重。
“洛君,其实...”觅如话未说完,穿紫色衣服的醉梦紫突然举着盏修好的莲花灯跑来,九尾狐银饰在她腰间叮当作响:“快来瞧瞧!纳兰京在灯上画了星星,夜里点起来肯定好看!”她不由分说将灯塞进觅如怀里,转身又去催其他人。
洛君望着觅如怀中的莲花灯,烛火将她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他伸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动作极轻,仿佛触碰着世间最珍贵的宝物:“等放完灯,我带你去看后山的萤火虫洞。”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只有她能听见,“比星星还多。”
溪面突然泛起涟漪,惊起几只夜鹭。远处醉梦泠的歌声顺着流水飘来,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月照莲灯千万盏,照见...照见...”她的声音被风吹散,却在觅如心头荡起层层涟漪。她低头看着怀中的莲花灯,忽然期待起明日的星河与萤火虫,更期待着洛君那句未说出口的话。
月光爬上柳梢头时,众人终于将修复的莲花灯整齐摆放在溪边青石上。觅如蹲下身,指尖轻抚过灯面彩绘的流云纹,素兰衣袖扫过湿润的石板,沾了层薄薄的露水。洛君挨着她坐下,青布衫下摆不经意间与她的裙裾交叠,他伸手将一盏绘着并蒂莲的灯推向她:“这盏给你,画工比我刻的小老鼠好看多了。”
“哪有你说得这般差?”觅如抬头,正对上他含笑的眉眼。记忆里那个总把歪扭木刻塞给她的少年,此刻眼底映着月华,比任何精巧的灯画都动人。她从袖中摸出片晒干的槐叶,轻轻夹进灯纸夹层:“放灯时,这叶子能帮烛火挡风。”
突然,穿金色衣裳的觅媛举着灯跳起来,发间金铃叮当作响:“徐怀瑾说要比赛!看谁的灯漂得最远!”她身后的徐怀瑾摇着折扇,嘴角挂着惯有的风流笑意:“输家可要替赢家洗一个月的衣裳。”此言惹来众人哄笑,醉梦熙立刻挽起白衣袖口,木剑往腰间一挂:“大风,咱们竹筏上见真章!”
穿粉红色衣服的醉梦泠蹲在竹筏边缘,鱼尾状的裙摆垂入水中,惊起银鳞点点:“我先去湖里撒些浮萍,给莲花灯当‘路引’!”她话音未落,便拉着觅两哥哥撑筏而去,留下一串清脆的笑声。溪边,醉梦甜正往灯里添蜡油,橙色围裙上沾着糯米粒,嘴里念叨着:“慢些!别把灯面烫出窟窿!”
洛君将最后一盏灯推入水中,火苗在夜风里轻轻摇晃。他转头看向觅如,见她专注望着飘远的灯影,素白的脸颊被烛火映得微红,发间竹簪随着动作轻颤。“记得小时候,”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潺潺水声,“你总说想抓住月亮。”
觅如一愣,儿时举着竹篮追月的画面涌上心头。她转头时,洛君正从怀中掏出个油纸包,里面躺着几块用荷叶包好的糕点:“方才醉梦甜塞给我的,说是留着当宵夜。”他将糕点塞进她手中,指尖擦过她掌心时,她分明感到他微微发颤。
此时,醉梦紫突然指着远处惊呼:“快看!萤火虫!”只见对岸竹林间亮起星星点点的绿光,如流动的银河坠入人间。觅如望着那片萤光,忽然想起洛君说过的萤火虫洞。她攥紧手中的糕点,心跳声盖过了周围的笑闹:“明日...我们早些出发?”
洛君喉结滚动,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银边。他伸手轻轻抹去她鬓角的草屑,动作自然得仿佛经过千百次练习:“天一亮,我便在老槐树下等你。”远处,醉梦艾与苏晚凝并肩放灯,她发间的兔耳发饰沾了萤光,随着晚风轻轻晃动。而溪边的竹篓静静立在暗处,篓身细密的纹路里,藏着两人未说尽的温柔。
翌日破晓,薄雾还在西子湖面上缱绻。觅如挎着新编的背篓,素兰裙裾沾着晨露,远远便瞧见洛君倚在老槐树下。他青布衫下摆系着她昨夜塞的槐叶香囊,手中握着根削好的竹杖,顶端细心缠了棉布。"山路滑。"他将竹杖递给她时,指腹擦过她手背,惊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两人踩着碎石往后山去,背篓里的桂花糖糕与新摘的野莓轻轻碰撞。行至半山腰,觅如忽然驻足——漫山槐花正开得热烈,粉白花瓣簌簌落在她发间。洛君伸手替她拂去花瓣,却在触及发丝时顿住。风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将他未说出口的话揉碎在花香里。
崖边的萤火虫洞隐在藤蔓之后,洛君举着火把在前探路,火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洞内忽明忽暗,万千萤火虫如星河倾泻,觅如的惊叹声还未出口,便被洛君捂住嘴。"莫惊了它们。"他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唇上,另一只手小心护着她的后背,生怕她被岩壁擦伤。
待两人寻了块干燥的石榻坐下,洛君从背篓底层掏出油纸包。糖糕被压得有些变形,他却郑重其事地掰下大半:"你尝。"觅如咬下一口,甜香混着槐花气息在舌尖散开。洞外传来山风穿林的呼啸,洞内萤火虫的微光映着洛君泛红的耳尖。
"觅如,"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这些年...我编过无数竹篓,却总觉得..."他顿住,喉结滚动着掏出块木牌。牌面刻着歪扭的小老鼠与柳条交织的纹路,正是幼时她夸过好看的样式,"总觉得,该编个能装下我们一辈子的。"
觅如指尖抚过木牌的刻痕,忽然想起昨日篝火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洞外传来山雀清啼,她将木牌贴在心口,抬头时眼眶已泛红:"那往后,我的糖糕、野莓,还有..."她声音轻得像萤火虫振翅,"还有我,都要装在你编的篓子里了。"
洛君笑了,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洞外阳光不知何时穿透藤蔓,与洞内萤火交相辉映,在两人相触的指尖凝成温柔的光。
待日头西斜,他们满载而归。崖边放起的莲花灯顺着溪流漂向远方,岸边醉梦熙正缠着大风比试箭术,白衣与褐衣在晚霞中翻飞;醉梦泠蹲在溪边教觅两哥哥采菱,粉红色裙摆沾着水珠;醉梦甜的笑声混着粽香飘来,橙色围裙上又添了新的面粉痕迹。
觅如倚着洛君肩头,看他将最后一盏灯推入水中。烛火摇曳,映着他侧脸的轮廓,也映着远处众人嬉笑的剪影。背篓里的野莓与桂花糖糕散发着甜香,就像他们绵长的岁月,盛满平凡而温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