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巷口槐花落作雪,素兰裙裾的觅如将脸埋进绣帕,耳尖却悄悄捕捉着石板路上细碎的脚步声。忽有竹哨声从九曲回廊传来,她忍不住弯起嘴角,却不知身后早有熟悉的气息靠近——自小玩闹时,洛君总能循着她发间铃兰香,在古巷的每个转角寻到藏得再深的她。
青瓦覆雨的古巷里,身着素兰衣的觅如蒙着帕子倚着斑驳砖墙,尾巴不安分地在裙底轻晃,而洛君总能踏着潮湿的青苔,循着若有若无的铃兰香,在蜿蜒曲折的巷陌转角,准确无误地扣住她微微发烫的手腕。
暮春的西子湖畔飘着槐花香,粉白花瓣如碎雪般簌簌落在青石板路上。觅如躲在巷口斑驳的砖墙后,素兰色襦裙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绣着银线鼠尾纹的裙裾。她将脸埋进绣着铃兰花的帕子,却偷偷竖起毛茸茸的耳朵,连发间的铃兰簪子都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这次可要藏好。"她咬着唇瓣暗自较劲,粉嫩指尖攥紧帕子,尾巴不安分地在身后卷成小圈。作为鼠族少女,她最擅长的便是隐匿踪迹,可每次和洛君玩躲猫,总被他轻易找到。
远处传来清脆的竹哨声,像是春风掠过湖面。觅如忍不住抿嘴偷笑,洛君又在使诈了——这是他们儿时约定的暗号,每次他找不到人就会吹哨诱她现身。她屏住呼吸,将身子往墙角又缩了缩,却没注意到身后的槐树枝桠正轻轻晃动。
"躲在这里,可算找到你了。"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觅如惊得转身,正对上洛君清亮的眼眸。少年身着月白长衫,衣襟上别着枚青玉鼠形佩,发间还沾着几片槐花瓣。他伸手拂去她肩头的落花,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又在偷学老鼠打洞?"
"明明是你作弊!"觅如鼓起脸颊,尾巴气得直甩,"哪有人躲猫还吹哨子的?"
"可我不吹哨子,你就不肯出来。"洛君笑着晃了晃手中竹哨,忽然压低声音,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而且...有人的尾巴早把行踪暴露了。"
觅如这才发现自己的尾巴不知何时缠上了洛君的手腕,顿时涨红了脸,慌乱地要抽回来:"谁、谁暴露了!分明是你运气好!"
"好好好,是我运气好。"洛君纵容地笑着,任由她像只炸毛的小老鼠般挣扎,目光却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就算没有那声竹哨,没有晃动的尾巴,只要循着空气中若有若无的铃兰香,他总能在这弯弯绕绕的古巷里,找到他最想找的那个人。
梅雨时节的江南总笼着层朦胧水雾,青瓦上垂落的雨帘将古巷切割成碎玉般的光斑。觅如蒙着缀银边的月白帕子,素兰色襦裙被水汽洇得发潮,绣着鼠齿纹的裙摆紧贴小腿。她像只警惕的小兽,贴着斑驳的砖墙缓缓挪动,身后尾巴却不受控地在裙底轻轻摇晃,沾着几片被雨水打落的紫藤花瓣。
"这次定要让他寻个遍。"她咬着下唇默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帕角的铃兰花纹。巷口传来醉梦熙爽朗的笑声,混着大风调试弓弦的轻响,惊起檐角栖着的雨燕。觅如竖起毛茸茸的耳朵,辨着洛君脚步声该来的方向,却忽闻头顶传来瓦片轻响。
还未等她反应,带着皂角香气的怀抱已将她圈住。洛君的青竹骨伞斜斜遮在两人头顶,月白长衫下摆垂落,恰好盖住她慌乱摆动的尾巴。"觅小姐这是要躲去哪?"温热的气息拂过蒙帕处,觅如能想象到少年此刻眼底狡黠的笑意,"莫不是要顺着排水道钻回觅府?"
"你、你何时......"觅如伸手去扯帕子,却被洛君先一步握住手腕。少年掌心带着习武的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红绳系着的青玉铃铛——那是幼时她偷藏他的生辰礼,后来被他亲手戴上的。
洛君将伞又往她那边倾了倾,自己半边肩膀已被雨水打湿:"方才在九曲桥见你踩着水洼跑,尾巴尖上还沾着柳絮。"他忽然俯身,觅如蒙着帕子的脸瞬间滚烫,只听头顶传来轻笑,"现在倒好,连紫藤花都往尾巴上落。"
觅如又羞又急,尾巴猛地一甩,却扫落几片沾在洛君肩头的紫藤。"就会欺负人!"她跺脚时,裙摆扫过墙角青苔,惊起两只避雨的潮虫。洛君却顺势将她往怀里带了带,伞面正巧挡住远处醉梦泠撑着荷叶蹦跳的身影:"明日带你去寻最大的紫藤架,任你把尾巴缠满花藤可好?"
话音未落,巷尾传来醉梦红的娇叱:"冯广坪!你偷藏的鱼干是不是又喂野猫了?"洛君与觅如对视一眼,同时笑出声。雨声渐密,将少年少女的私语浸得愈发温柔,唯有觅如发间铃兰簪子,随着轻笑在雨幕里轻轻摇晃。
雨势忽急,青瓦上的水珠连成白练,顺着飞檐坠下,在巷口积起一圈圈涟漪。觅如被洛君半护在伞下,蒙着帕子的脸颊还泛着薄红,尾巴却悄悄绕上少年垂落的衣带,在雨幕中若隐若现。
“又偷偷缠上来了。”洛君低笑着松开她的手腕,指尖却顺着她发间滑落,轻轻按住晃动的铃兰簪子,“上次你藏在粮仓顶,尾巴把稻草戳出个洞,害我找了整整三个时辰。”他故意说得委屈,声音里却满是宠溺,说着便抬手将她耳畔沾湿的碎发别到耳后。
觅如偏过头,耳朵尖在帕子下动了动:“那是你笨!”话虽硬气,尾尖却无意识地卷紧了几分。远处传来醉梦泠欢快的呼喊:“觅两哥哥快看!荷叶能盛住这么多雨水!”紧接着是一阵水花四溅的声响,惊得巷子里的麻雀扑棱棱飞起。
洛君突然收起伞,拉着觅如往巷尾跑。素兰裙摆掠过积水,溅起细碎的水花,觅如慌乱中抓住他的衣袖,帕子滑落到脖颈:“做什么突然......”话音未落,便被眼前的景象止住。醉梦熙正单脚立在石凳上,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大风倚着墙笑看,腰间箭囊还别着几朵不知从哪摘来的野花;醉梦红揪着冯广坪的衣领,红色裙裾沾满草屑,却仍不忘往他怀里塞新烤的鱼干。
“原来大家都在躲清闲。”洛君俯身拾起觅如滑落的帕子,轻轻替她擦去额角的水珠,“明日来我家书房?新得了套《列国志》,带你看会打洞的鼠将军。”他说得一本正经,眼底却藏不住狡黠。
觅如的尾巴“啪”地扫过他手背,耳尖通红:“谁要看什么鼠将军!”可看着少年眉眼弯弯的模样,又忍不住补充,“...除非带桂花糕。”
雨声渐歇,斜阳穿过云层,在青石板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远处传来醉梦甜清亮的歌声,混着燕子严的笛声,惊起一湖涟漪。觅如任由洛君牵着往前走,尾巴不知何时又缠上了他的手腕,在暖风中轻轻摇晃。
残阳将青石板路染成琥珀色时,巷口突然飘来炒栗子的甜香。觅如的鼻尖动了动,尾巴在洛君手腕上缠得更紧——她最是贪这口热乎的滋味。少年立刻会意,从袖中摸出几枚铜钱,对着巷尾挎着竹篮的老汉扬声道:“老伯,来两包糖霜栗子!”
“就会收买人心。”觅如嘟囔着松开尾巴,伸手去接还冒着热气的油纸包。剥开焦褐的外壳,金黄的栗肉泛着糖霜,咬下去时烫得她直呵气,眼睛却弯成月牙。洛君见状笑着取过栗子,用帕子垫着替她慢慢剥壳,修长手指捏着去了皮的栗子递到她唇边:“小心烫。”
忽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惊得觅食的麻雀扑棱棱飞起。一袭明黄衣衫的醉梦香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来,身后聂少凯驾着雕花马车紧追不舍。“香姐姐又闹脾气了!”觅如踮脚张望,见醉梦香在马背上拧着眉,发间金豹形簪子随着颠簸晃个不停,“聂公子每次都要把新得的绸缎裁成她喜欢的样子,偏生姐姐还嫌不够威风。”
洛君将剥好的栗子喂进她嘴里,低声笑道:“就像某人明明盼着我找到,偏要说我作弊。”话音未落,头顶传来“噗嗤”一声轻笑。两人抬头,只见醉梦紫倚在雕花木窗上,紫色纱裙随风轻摆,纳兰京正半跪着替她系散开的裙带,面上却佯装无奈:“小狐狸又偷吃糕点,当心被你兄长发现。”
暮色渐浓,灯笼次第亮起。觅如望着巷口相拥的醉梦甜与燕子严,突然有些羞赧。她往洛君身边挪了挪,素兰衣袖擦过他的月白长衫:“明日...明日还来这里躲猫?”少年低头看她,目光温柔得能揉碎夜色:“好,你躲到天涯海角,我也寻得到。”说着,将最后一颗剥好的栗子轻轻放进她掌心。
夜色初临,灯笼的光晕在湿润的石板路上晕开,像撒了一地的碎金。觅如捧着糖霜栗子,忽然瞥见巷口闪过一抹亮黄。原来是觅佳踮着脚尖,正指挥李屹川往墙上张贴告示,蚁族少女特有的精巧触角在发髻间轻轻颤动:“这边歪了!往左挪半寸!”大力士小心翼翼挪动着木梯,生怕惊到头顶的小人儿。
“我们去帮帮他们?”觅如扯了扯洛君的衣袖。少年笑着接过她手里的油纸包,“你呀,又要管闲事。”话虽如此,脚步却已朝着巷口走去。刚靠近,就听见觅佳叹气:“下个月的百花会,醉梦泠妹妹想在湖心搭戏台,可那些木板总也拼不齐。”
“让大风哥帮忙吧!”觅如眼睛一亮,“他前日还说新制了套榫卯工具。”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铁器相击的铿锵声——醉梦熙正缠着大风比试刀法,白色劲装在月光下翻飞,刀刃相撞迸出的火星照亮她英气勃勃的脸庞。
洛君忽的将觅如往身后带了带,一枚石子擦着她发梢飞过,落在墙角碎成齑粉。抬头望去,醉梦红正蹲在墙头,冲冯广坪晃着手里的弹弓:“说好给我抓后山的野兔,结果倒给野猫送了半筐鱼!”红衣女子身后,何童正苦口婆心劝着醉梦青:“蛇蜕虽好,可总往人家书生袖口里塞,怕是要吓坏赶考的学子。”
觅如忍不住笑出声,尾巴在身后摇成小扇子。洛君低头看她笑得眉眼弯弯,顺手将油纸包里最后一颗栗子喂进她嘴里:“明日我让小厮把库房的檀木板送过去,湖心戏台的桩子得用结实木料。”他说这话时,目光温柔得能将夜色揉碎,“不过......”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今晚这只小老鼠,该轮到我藏了。”
洛君话音刚落,便灵巧地闪身隐入巷尾的暗影。觅如慌忙蒙住眼睛,却悄悄从指缝间偷瞄,只见少年月白长衫掠过挂着灯笼的廊下,衣摆扫落几片尚未褪尽的槐花。她默数到一百,耳尖随着夜风轻轻颤动,捕捉着石板路上最细微的声响。
"定是躲在老地方!"觅如咬着唇偷笑,尾巴兴奋地卷成小圈。她熟门熟路地拐进九曲回廊,却见醉梦甜正倚在雕花栏边,橙色裙裾垂落如流云,燕子严手持竹笛,将新学的曲子吹得婉转悠扬。"小妹也来听曲儿?"醉梦甜眼波流转,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笑声轻晃,觅如这才想起此处已被这对璧人占据。
她懊恼地跺了跺脚,转身时却撞上一团温热。抬头望去,醉梦紫正倚在纳兰京怀里,指尖绕着他腰间的玉坠:"小狐狸的尾巴,可不许乱撞人。"紫色纱裙下,蓬松的狐尾扫过觅如脚踝,痒得她缩了缩脚。绕过回廊时,忽闻头顶传来窸窸窣响动——醉梦红蹲在飞檐上,红衣与夜色相融,正冲她挤眉弄眼:"往东边去,方才见有人往胭脂铺跑了。"
觅如信以为真,却在转角处撞见醉梦青。蛇女身着青衫,发间缠着翠色丝带,正将一枚蛇蜕塞进何童的书箱:"你不是要写志怪故事?"何童哭笑不得,瞥见觅如便急忙求救:"觅如姑娘,快管管你四姐!"
月至中天时,觅如已寻遍整条古巷。她累得气喘吁吁,正蹲在巷口的槐树下歇息,忽然嗅到一缕熟悉的铃兰香。转头望去,洛君不知何时已站在身后,月白长衫上沾着几片胭脂花瓣,眼中笑意盈盈:"原来小老鼠也会迷路?"
"你...你竟躲在胭脂铺!"觅如气鼓鼓地起身,尾巴却不受控地缠上他的手腕。洛君从袖中掏出个小巧的纸包,展开来是支新制的铃兰簪子:"方才看你总盯着那支簪子,便央老板现做了一支。"他轻轻替她别上簪子,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下次换你藏,我定要将江南翻个遍。"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泠的惊呼:"觅两哥哥!鱼灯又漂走了!"两人相视而笑,觅如的尾巴与洛君的衣带缠在一起,在月光下轻轻摇晃。
夜风卷着槐花掠过巷口,将洛君鬓角的碎发吹得微微凌乱。觅如伸手去替他整理,却被少年顺势握住指尖,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她耳尖发烫。忽听得远处传来醉梦熙的大笑:“大风,你这箭法还得练!”紧接着是箭矢破空的锐响,惊起栖在屋檐下的夜枭。
“明日要帮醉梦泠搭戏台,怕是没空躲猫了。”觅如有些懊恼地垂下眼睫,尾巴也跟着轻轻耷拉下来。洛君见状,从袖中摸出枚小巧的银铃铛系在她发间,铃铛轻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有这铃铛在,隔着三条街我都能找到你。”
话音未落,巷尾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循声望去,只见虎妞小葵正揪着二宝的衣领,橙色裙摆沾满草屑:“说!是不是你偷吃了我的桂花糕?”二宝涨红着脸,怀里还揣着半个油纸包:“是小加加说...说阿肆新烤的更好吃......”
觅如忍俊不禁,刚要开口,却见一抹金色身影从墙头掠过。觅媛倒挂在屋檐下,冲他们眨了眨眼,发间金铃叮当作响:“洛公子,你书房的《列国志》借我瞧瞧?怀瑾非说书中的猴妖比我还机灵!”话音未落,徐怀瑾已匆匆赶来,衣摆沾着墨渍:“姑奶奶,那书我还没抄完呢!”
月光如水,洒在古巷的青石板上。觅如望着打闹的众人,嘴角不自觉上扬。洛君轻轻揽住她的肩,将她往自己身边带了带:“下月生辰,带你去断桥看花灯?”觅如抬头,正对上他温柔的目光,心跳陡然加快,尾巴悄悄缠上他的手臂:“...还要吃梅花糕。”
“都依你。”洛君笑着点头,指尖拂过她发间的银铃。远处,醉梦香骑着骏马飞驰而过,明黄衣衫在夜色中格外醒目,聂少凯驾着马车紧随其后,车辕上挂着的铜铃与觅如发间的铃铛遥相呼应。古巷里的欢声笑语,随着夜风飘向灯火通明的西子湖畔。
忽有细密的雨丝斜斜飘落,打在巷口悬挂的灯笼上,晕开一圈圈朦胧的光晕。觅如下意识往洛君怀里缩了缩,素兰衣袖蹭过他腰间的青玉鼠形佩,发出细微的碰撞声。“又下雨了。”她嘟囔着,尾巴却像小蛇般灵巧地钻进他的袖管取暖。
洛君解下外衫披在她肩头,带着体温的衣料裹住她单薄的身躯。“去我家躲雨?母亲新得了雨前龙井,配着你爱吃的芸豆卷。”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泠银铃般的笑声。粉衣少女赤着脚踩在水洼里,觅两哥哥举着伞亦步亦趋地跟着,衣摆沾满泥浆也浑然不觉。
“泠妹妹又在胡闹。”觅如笑着摇头,却见一抹绿色身影从墙头掠过。醉梦艾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筐,兔耳发饰随着跑动轻轻颤动,身后苏晚凝举着油纸伞追得气喘吁吁:“当心着凉!这些草药明日再采也不迟!”
雨势渐急,青石板上腾起薄薄的水雾。巷尾突然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觅佳站在李屹川肩头,指挥着他往墙上钉木板:“再高半寸!百花会的灯笼要挂得整整齐齐!”蚁族少女挥动着小巧的触角,亮黄色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觅如正看得入神,忽然被洛君拉着躲进一处雕花门廊。少年用袖口替她擦去脸颊的雨珠,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她泛红的唇瓣。“在看什么?”他低声问,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的银铃,惊得铃铛叮当作响。
“在想......”觅如咬着唇,耳尖在雨幕中微微发烫,“明日躲猫,我要藏到你书房的书柜顶上,看你怎么找到我。”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红的尖叫:“冯广坪!你居然把鱼干喂给雨里的野猫!”红衣女子举着湿漉漉的裙摆追打,惊起一片水花。
洛君低头轻笑,伸手将她发间被雨水打湿的碎发别到耳后:“那我便搬来梯子,再备上你最爱的桂花蜜,哄这只小老鼠乖乖下来。”雨声潺潺,他的承诺混着铃兰与皂角的气息,轻轻落进觅如心里,惊起一圈圈细密的涟漪。
雨幕渐密,门廊下的铜风铃被吹得叮咚作响。觅如忽然瞥见巷口闪过一抹紫色身影——醉梦紫撑着绘有九尾狐的油纸伞,狐尾从紫色纱裙下探出,正轻轻卷着纳兰京的手指。豪门阔少一脸无奈,却仍将伞面大半倾向怀中的小狐狸,自己半边肩头早已被雨水浸透。
“他们倒般配。”觅如踮脚张望,尾巴无意识地在洛君袖管里蹭来蹭去。少年顺势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青玉铃铛:“不如明日我们也......”话未说完,一声清亮的鸡鸣划破雨幕。醉梦甜举着竹篮从雨帘中跑来,橙色裙摆沾满泥浆,燕子严抱着蓑衣追在身后:“当心着凉!你新酿的桂花酒还在灶上煨着!”
“我去帮甜姐姐!”觅如挣开洛君的手,却被他一把拉住手腕。少年变魔术似的掏出块干爽的帕子,仔细替她擦去溅在脸上的泥点:“带着尾巴乱跑,当心被人当小耗子捉了去。”他话音未落,巷尾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正与大风在雨里对练,白色劲装被雨水贴在身上,大刀挥出的水花足有半人高。
突然,一阵甜香混着雨丝飘来。觅瑶踮着脚站在罗景珩肩头,粉红色裙摆扫过屋檐垂下的雨帘:“阿珩快些!怀瑾说阿肆烤的桂花糕要被小葵抢光了!”美男子稳稳托住她的双腿,自己发间还别着她硬塞的桃花。不远处,觅媛倒挂在古槐树上,金色发饰晃得人眼花:“徐怀瑾!你敢偷吃本姑娘的糖人!”
觅如看得入神,忽觉肩头一沉。洛君已将她打横抱起,外衫裹住两人:“再看下去,我们的芸豆卷可要被雨水泡软了。”他抬脚往巷外走去,靴底踩碎水洼里的月光。觅如慌乱地搂住他脖颈,耳尖发烫:“放我下来!让人瞧见......”
“瞧见什么?”洛君低头看她,眼中笑意比灯火还明亮,“瞧见我寻到了最宝贝的小老鼠?”他话音未落,怀中的人已羞得将脸埋进他胸口。雨丝斜斜掠过他们身侧,将古巷里的笑闹声、兵器相击声,连同那句未说完的情话,一并揉碎在江南的烟雨中。
刚拐出巷口,一阵疾风吹得油纸伞剧烈摇晃。洛君将觅如护在怀中,转身用后背挡住扑面而来的雨帘,月白长衫被风掀起,像张开的羽翼。觅如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混着雨水的皂角香,耳尖突然捕捉到远处传来的闷雷。
"糟了!"她猛地抬头,素兰色裙裾在风中翻飞,"泠妹妹的鱼灯还晾在后院!"话音未落,粉衣少女跌跌撞撞地从雨幕中冲出,发间的珍珠流苏全被打湿,觅两哥哥举着的油纸伞早被吹翻,正把最后一盏鱼灯紧紧护在怀里。
"快来帮忙!"醉梦泠的声音带着哭腔,鱼尾纹的裙摆滴着水。洛君立刻将觅如放下,两人冲进雨里扶住歪倒的竹架。此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醉梦青盘在槐树上的身影——蛇女正用青色丝带将摇晃的灯笼系牢,何童举着木梯在下面大喊:"小心!"
雨越下越急,青石路上的积水漫过脚踝。觅佳突然从李屹川的袖管里探出脑袋,亮黄色触角沾满雨珠:"东边回廊要塌了!"大力士二话不说,扛起整根梁柱就往巷口跑。醉梦红不知从哪抱来一摞草席,红色裙摆沾满泥点:"先盖住戏台的木板!"
觅如踮脚去够高处的灯笼,突然感觉尾巴被轻轻一拽。回头见洛君正踩着水洼递来麻绳,发丝被雨水黏在棱角分明的下颌,却笑得眉眼弯弯:"小老鼠,接着。"她接过麻绳的瞬间,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心跳漏了一拍。
远处传来醉梦香的呵斥,夹杂着马蹄踏碎积水的声响。聂少凯撑着的油纸伞早被豹女掀翻,明黄衣衫在雨中猎猎作响:"让开!我要去帮泠儿!"而醉梦甜和燕子严正提着木桶匆匆赶来,桶里飘出姜汤的香气。
雨幕中,众人的身影交织成忙碌的画卷。觅如望着浑身湿透却仍干劲十足的伙伴们,尾巴不自觉地在洛君小腿处绕了两圈。少年低头看她,伸手拂去她脸上的水珠,声音混着雨声格外清晰:"以后躲雨也带着你,好不好?"
雨势稍歇时,古巷已浸在朦胧的暮色里。觅如蹲在屋檐下,用洛君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着湿透的尾巴,素兰裙摆沾满泥浆也浑然不觉。忽然头顶传来窸窸窣响动,她抬头正撞见醉梦紫蓬松的狐尾,紫色纱裙下露出半截沾着青苔的小腿。
“帮个忙?”狐女探出脑袋,发间还别着朵蔫掉的紫薇花,“纳兰京说我像落汤鸡,可我够不着房梁上的披风。”话音未落,洛君已利落地攀上屋檐,月白长衫掠过湿漉漉的瓦片,惊起一片水雾。
巷尾突然传来陶罐碎裂的声响,伴着醉梦红的尖叫:“冯广坪!你赔我的小鱼干!”红衣女子叉着腰,裙摆上的猫爪刺绣沾满泥水,而农场主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散落的鱼干,连滚带爬地躲避她扬起的扫帚。
“小心!”觅如突然拽住身旁人的衣袖。醉梦艾抱着装满草药的竹筐从转角冲出,绿色裙摆扫过积水,兔耳发饰随着跑动轻轻颤动。苏晚凝举着半块油纸包的桂花糕追在后面,发冠歪斜也顾不上整理:“艾儿慢些!你鞋都跑掉一只了!”
暮色渐浓,灯笼次第亮起。觅媛倒挂在古槐树上,金色发饰晃得人眼花,正朝树下的徐怀瑾抛着杏子:“接着!本姑娘亲手摘的!”花花公子手忙脚乱地接住,衣摆还沾着方才帮忙修戏台时的木屑。
“回吧。”洛君不知何时已落回地面,披风上还带着潮湿的槐花香。他伸手替觅如理了理凌乱的发梢,指尖擦过她发烫的耳垂,“明日给你做个竹编的尾巴套,省得总沾上泥水。”
觅如的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晃,耳尖泛起薄红:“谁要你......”话未说完,远处传来醉梦甜清亮的歌声,混着燕子严的笛声,惊起一湖涟漪。她望着古巷里嬉闹的众人,忽然将微凉的手塞进洛君掌心:“那...记得多编个挂铃铛的地方。”
月光漫过青瓦,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洛君握紧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潮湿的衣袖传来:“好,让全江南都知道,我的小老鼠藏在哪。”
夜风裹着水汽漫进巷口,将屋檐滴落的水珠吹成斜斜的银线。觅如刚迈出两步,忽听头顶传来瓦片轻响,一条青影顺着雨帘滑下——醉梦青甩了甩湿漉漉的长发,青色丝带缠着几缕水草,身后何童举着伞追得气喘吁吁:“下次莫要再钻排水道寻灵感了!”蛇女却狡黠一笑,从袖中掏出枚泛着微光的蛇蜕:“快看!雨夜里蜕的壳会发光!”
“阿嚏!”不远处传来醉梦甜的喷嚏声。橙色裙摆沾满泥浆的少女正被燕子严裹在棉被里,铜炉上煨着的姜汤咕嘟冒泡。“早说别光脚踩水!”燕子严嗔怪着舀起姜汤,却在递过去时特意吹凉,“甜儿,张嘴。”
洛君突然将觅如往身旁带了带,避过从墙头跃下的醉梦熙。狼女的白色劲装还在滴水,大刀上挂着几串水珠,身后大风举着备用的干爽衣衫追得满脸通红:“熙儿!换件衣服再练刀!”醉梦熙却反手抽出腰间软鞭,鞭梢卷起地上的积水甩出银练:“打赢我就换!”
“又在胡闹。”觅如忍不住摇头,尾巴却被洛君轻轻勾住。少年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展开是几块裹着糖霜的松子糕:“方才帮泠儿护鱼灯时,在街角买的。”他掰下一块递到她唇边,自己指尖却先尝了尝碎屑,“没凉透,快吃。”
忽有竹哨声穿透雨幕,惊得巷口的野猫炸毛逃窜。觅媛倒挂在酒旗上,金色铃铛随着晃动叮当作响:“徐怀瑾!本姑娘赌你找不到醉梦兰藏在哪!”花花公子转着折扇挑眉,目光却瞟向隔壁巷口——身着蓝衣的醉梦兰正与南宫润共撑一伞,书生手中的油纸伞稳稳遮住鼠女头顶,自己肩头却洇出深色水痕。
“我们也来?”洛君忽然凑近,呼出的热气扫过觅如泛红的耳尖。他将最后一块松子糕塞进她掌心,趁她发愣时迅速蒙住她的眼睛,“数到一百,我定要藏得你满江南找。”觅如攥着糕点,听着少年的脚步声混着雨声渐远,尾巴却不听话地在身后摇成小扇子。她贴着湿漉漉的砖墙轻笑,低声呢喃:“这次...我偏要把江南翻个底朝天。”
觅如刚数到五十,巷口突然传来瓷碗碎裂的脆响。她悄悄松开蒙眼的手指,只见醉梦红揪着冯广坪的衣领,红色裙摆沾满泥浆:“说!是不是又把我腌的梅子酒喂流浪猫了?”农场主慌忙举起双手,怀里还揣着个歪歪扭扭的猫窝:“冤枉!这不是看它们淋雨可怜......”
“别数啦!”头顶传来清脆的呼唤。觅媛倒挂在古槐树枝上,金色发饰随着晃动叮当作响,“洛君藏到云来阁二楼了,我亲眼瞧见的!”话音未落,徐怀瑾摇着折扇从街角转出:“小猴子又在骗人,他分明往城东米铺去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惊得树梢的麻雀扑棱棱乱飞。
觅如咬着唇犹豫片刻,尾巴却不受控地朝城西摆动——那里有洛君常去的书院。穿过湿漉漉的石板路,她突然听见竹林深处传来熟悉的竹哨声。拨开沾满雨珠的竹叶,却见醉梦泠正坐在石凳上,粉红色裙摆裹着湿漉漉的鱼尾,觅两哥哥蹲在一旁,小心翼翼地用帕子擦拭她发间的水草:“泠儿下次莫要再跳进西湖追鱼灯了。”
“在找我?”温热的气息突然从耳畔传来。觅如猛地转身,撞进洛君含笑的眼眸。少年月白长衫半湿,衣襟上别着朵带雨的白玉兰,显然是刚从书院后的小花园折来。他晃了晃手中油纸包,露出里面新烤的梅花酥:“路过点心铺,想着小老鼠该饿了。”
觅如的尾巴立刻欢快地摇晃起来,却故意板起脸:“谁要吃......”话未说完,洛君已掰下一小块喂到她嘴边,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发烫的唇瓣:“那我自己吃?”她慌忙咬住酥皮,香甜的馅料在口中散开,连尾巴尖都染上了笑意。
忽然,远处传来醉梦甜的惊呼:“我的桂花酒!”两人循声望去,只见燕子严正举着歪斜的酒坛,橙色酒香混着雨水弥漫在巷口。醉梦香骑着高头大马疾驰而过,明黄衣衫猎猎作响,聂少凯驾着马车紧随其后,车辕上还挂着几串湿漉漉的灯笼。
“下次换你藏?”洛君替她擦去嘴角的酥屑,目光温柔得能揉碎夜色。觅如舔了舔唇,耳尖泛起薄红:“这次...我要藏到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话虽如此,尾巴却悄悄缠上他的手腕,在雨后的月光下轻轻摇晃。
月光被云层半掩时,巷口飘来炒栗子的焦香。觅如的鼻尖动了动,尾巴在洛君手腕上缠得更紧,素兰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掌心的薄茧。"想吃?"少年低笑着,不等她回答便拉着她往巷尾跑,月白长衫掠过挂着水珠的灯笼,惊落一串细碎的光。
刚转过街角,便撞见醉梦熙单腿立在石磨上,白色劲装沾着草屑,正挥刀劈向大风抛起的木枝。"看好了!"狼女大喝一声,刀刃劈开夜色,木屑混着雨珠飞溅。大风慌忙跳开,腰间箭囊里的野花却散了满地,引得醉梦泠蹲在一旁咯咯直笑,粉衣裙摆浸在水洼里也浑然不觉。
"小心!"觅如突然被洛君拽进怀里。醉梦红举着半块鱼干从头顶掠过,红色裙摆像团火焰在屋檐上翻滚,身后冯广坪举着猫食盆气喘吁吁:"祖宗!别再拿鱼干逗猫了!"猫女却回头吐舌,发间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
雨不知何时又下起来,细密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织出银网。觅佳站在李屹川肩头,亮黄色触角沾着雨水,正指挥他往墙上贴百花会的告示:"往左半寸!对,就是那里!"大力士小心翼翼挪动木梯,生怕晃到头顶的小人儿。不远处,醉梦紫倚在纳兰京怀里,紫色纱裙下的狐尾轻轻扫过少年手背,撒娇着要他去买糖画。
"冷不冷?"洛君解下外衫披在觅如身上,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她单薄的肩膀。她抬头时,正看见少年睫毛上缀着的水珠,在灯笼光晕里闪着微光。还未答话,巷尾突然传来醉梦甜的惊呼:"我的糖渍梅子!"众人循声望去,只见燕子严举着翻倒的陶瓮,橙色汤汁顺着石板路蜿蜒成溪,而醉梦甜急得直跺脚,发间的珍珠步摇跟着乱颤。
觅如忍不住笑出声,尾巴从衣襟下探出,卷住洛君垂落的衣带。少年低头看她,眼中盛满温柔:"明日雨停,带你去断桥看柳?"她咬着唇点头,耳尖发烫:"还要...还要吃桥头的海棠糕。"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青的轻笑,蛇女正将发光的蛇蜕别在何童发间,书生红着脸却不肯躲开。
雨幕中,古巷里的喧闹声混着谈笑声,随着晚风飘向灯火通明的西子湖畔。觅如倚在洛君怀里,听着他胸腔里沉稳的心跳,忽然觉得,就算寻遍江南所有角落,最想藏进的,也不过是他永远温热的臂弯。
雨丝渐疏,檐角的铜铃在风中叮咚作响,惊起栖息在槐树上的夜枭。觅如裹着洛君的外衫,素兰色裙摆扫过湿漉漉的青苔,忽然被拽进一处飘着茶香的庭院。醉梦香正跨坐在墙头,明黄衣衫沾满泥浆,手中还握着半截缰绳,聂少凯举着披风在墙下急得直跳:“快下来!当心摔着!”豹女却挑眉一笑,纵身跃下时带落满树槐花。
“这边这边!”醉梦甜的声音从厨房飘来。橙色裙裾翻飞的少女踮着脚搅动大锅里的姜汤,燕子严在旁扇火,鼻尖沾着煤灰:“甜儿,放三勺蜜够不够?”话音未落,醉梦艾抱着湿漉漉的艾草冲进厨房,绿色头巾滴着水:“快!给泠儿煮驱寒的药!”
觅如探出头张望,冷不防被洛君捂住眼睛。少年温热的掌心带着皂角香,在她耳畔低语:“闭眼,有惊喜。”她顺从地合上眼,却偷偷将耳朵竖起,听见瓷碗轻碰桌面的脆响,还有糖霜洒落的沙沙声。“睁眼。”洛君松开手,面前赫然摆着一盘撒着桂花的梅花酥,瓷碟边缘还卧着只糖画小老鼠。
“呀!尾巴是弯的!”觅如兴奋地指着糖画,尾巴在身后晃成小扇子。洛君托着腮看她,眼底笑意几乎要溢出来:“特意让糖画师傅做的,像不像某人躲猫时偷偷张望的模样?”他话音未落,窗外突然传来醉梦红的尖叫:“冯广坪!你怎么把我的猫窝改成鱼干架了!”红衣女子举着扫帚追打,惊得满院鸡鸭乱飞。
月光不知何时穿透云层,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觅媛倒挂在葡萄架下,金色发饰晃得人眼花,正冲徐怀瑾晃着新得的琉璃球:“敢不敢赌?我能三招之内抢到你的折扇!”花花公子摇着扇子后退,衣摆却被藤蔓勾住。远处,醉梦紫倚在纳兰京怀里,紫色纱裙下的狐尾卷着块糖糕,撒娇着要他喂。
“该回去了。”洛君替觅如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丝,将半凉的梅花酥仔细包好放进她袖中。她低头咬着唇,突然伸手扯住他的衣角:“明日...还来玩躲猫吗?”少年弯下腰,与她鼻尖相触:“小老鼠藏到哪里,我便寻到哪里。”话音未落,巷口传来醉梦泠的欢呼:“鱼灯又亮起来啦!”两人相视而笑,觅如的尾巴悄悄缠上洛君的手腕,在月光下慢慢摇晃。
夜风掠过湖面,将远处鱼灯的光晕揉成碎金。觅如攥着糖画小老鼠,跟着洛君往巷口走,忽听头顶传来窸窸窣响动。仰头望去,醉梦青盘在老槐树杈间,青色裙摆垂落如藤蔓,正将发光的蛇蜕系在何童的书箱上:“夜里读书,这可比烛火有趣。”书生无奈摇头,却抬手替她拂去沾在发间的槐叶。
“洛公子!觅如姑娘!”觅佳的声音从墙角传来。蚁族少女站在李屹川摊开的手掌上,亮黄色触角兴奋地颤动,“快来瞧我们搭的微型戏台!”大力士小心翼翼蹲下,掌心托着用木屑和花瓣搭成的精巧戏台,连栏杆上的雕花都是觅佳用细草茎编织的。
突然,巷尾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将大刀往地上一插,白色劲装猎猎作响:“大风,这次比箭!射中屋檐的铜铃才算赢!”话音未落,利箭已破空而出,惊得醉梦紫的狐尾猛地炸开——她正倚在纳兰京怀里吃蜜饯,紫色纱裙上落满糖霜碎屑。
“当心!”洛君猛地将觅如揽到身后。醉梦红举着刚烤好的鱼干飞奔而过,红色裙摆扫过积水,惊起一群躲雨的潮虫。冯广坪举着猫爪形状的烤炉紧追不舍:“给我留两条!黑猫警长还没吃晚饭!”
觅如被挤到墙边,后背贴上湿润的砖墙。洛君用手臂替她挡住来往的人影,身上的皂角香混着雨水气息扑面而来。“明日寅时。”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我在藏书阁第三排书架后藏了蜜饯,来寻?”
觅如的尾巴在裙底悄悄卷起,却故意哼了一声:“谁要去...除非你再买桂花糖糕。”话未说完,便被远处的惊呼声打断。醉梦甜端着新酿的桂花酒,橙色裙摆沾满酒渍,燕子严举着抹布手忙脚乱地擦拭:“小心烫!这坛可是给泠儿补身子的!”
月光彻底拨开云层时,古巷已浸在银辉中。觅媛倒挂在灯笼架上,金色铃铛叮当作响:“徐怀瑾!敢不敢比爬树?”花花公子刚要反驳,衣摆却被路过的虎妞小葵拽住——橙色衣衫的少女正追着二宝跑,手里还举着半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觅如望着喧闹的众人,嘴角不自觉上扬。洛君轻轻牵起她的手,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青玉铃铛:“走吧,小老鼠。”他的声音混着夜风,温柔得能融化月光,“明日藏书阁,我等你把整个江南的甜都藏进我怀里。”
寅时的藏书阁还浸在薄雾里,洛君刚把最后一包蜜饯塞进雕花窗棂的暗格,就听见阁外传来窸窸窣响动。他转身时,正撞见觅如探进来的脑袋,素兰色衣袖沾着露水,尾巴尖还缠着片枫叶。"果然在这儿。"她得意地晃了晃沾着桂花糖霜的指尖,"徐怀瑾说你五更天就抱着糕点匣子出门了。"
洛君笑着摊开掌心,露出三块做成铃铛形状的糖糕:"本想藏得严实些,偏生总有小老鼠顺着甜味打洞。"话音未落,阁外突然传来重物坠地声——醉梦红顶着鸡窝头,红衣歪歪扭扭地扣错了盘扣,怀里抱着的黑猫警长正抓着她的发带荡秋千。"冯广坪又把猫粮当我的胭脂藏!"她气呼呼地翻找书架,惊落满架尘埃。
晨光漫过窗棂时,藏书阁已热闹得像市集。醉梦泠跪坐在软垫上,粉衣拖尾浸在临时用砚台拼成的"小池塘"里,觅两哥哥举着毛笔替她画鱼灯上的鳞片;醉梦紫蜷在纳兰京怀里,紫色狐尾卷着书页,正用爪子在《狐族志》上画歪歪扭扭的批注。最热闹的当属角落,醉梦熙把大刀架在书架上,逼着大风教她辨认兵书,惊得醉梦艾抱着刚采的草药躲到苏晚凝身后,兔耳紧张地颤动。
"都轻点!"觅佳站在李屹川肩头,亮黄色触角指挥若定,"醉梦媛把藏书阁当花果山了!"众人抬头,只见穿金衣的少女倒挂在房梁上,正用尾巴卷着徐怀瑾的折扇,笑得花枝乱颤。而虎妞小葵和二宝举着竹蜻蜓横冲直撞,差点打翻醉梦甜煨在炭炉上的百合粥。
觅如缩在洛君身旁整理书卷,尾巴不经意扫过他垂落的衣带。少年突然倾身,从她发间摘下片枫叶:"当心被当成书笺夹进去。"他的声音惊得她耳尖发烫,却见醉梦青不知何时缠在书架上,青色丝带卷着蛇蜕书签,正朝他们挤眉弄眼。
日头渐高时,藏书阁的窗棂洒满金晖。觅如咬着蜜饯翻《列国志》,突然被洛君戳了戳脸颊:"书上说,有只小老鼠能听懂人心。"他说得煞有介事,眼底却藏不住笑意,"不知我心里想什么?"她还未答话,阁外突然传来醉梦香的马嘶声——豹女骑着高头大马撞开院门,明黄衣衫卷着风,聂少凯抱着鞍具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哄笑声中,觅如悄悄把尾巴缠上洛君的手腕。古旧的藏书阁里,书页翻动声、调笑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网,将这方天地裹成最温暖的茧。她望着满屋喧闹的身影,忽然觉得,或许不必藏得多深多隐秘,只要在这烟火人间的寻常日子里,一回头总能撞进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便是最好的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