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剥茧

    春日暖阳斜照织坊,觅如指尖轻挑,素兰衣袖随着动作扬起淡香,正专注地剥茧分离蚕茧纺丝线。洛君倚着雕花窗棂,望着青梅竹马专注的侧颜,想起幼时她追着自己讨要糖画的模样,嘴角不自觉漾起笑意,时光仿佛在这静谧的一刻悄然凝固。

    檐角风铃叮咚作响,觅如素兰色的裙裾垂落在织机旁,本源鼠女灵巧的指尖轻挑,将雪白蚕茧层层分离成莹润丝线。洛君倚着雕花屏风,看青梅竹马眉眼专注的模样,恍惚又回到总角之年——那时她偷藏糖糕的模样,倒与此刻剥茧时灵动狡黠的神态别无二致。

    惊蛰过后的西子湖笼着层薄纱似的雾霭,晨光穿透雕花木窗棂,在织坊青砖地上筛出菱形光斑。觅如跪坐在织机前的软垫上,素兰色襦裙绣着银丝盘云纹,随着动作轻颤,发间白玉簪悬着的珍珠流苏也跟着晃出细碎流光。她指尖捏着蚕茧,皓白指腹被茧丝缠住,像裹着层会呼吸的月光。

    "又把自己绕进去了?"洛君的声音裹着笑意从身后传来。少年一袭月白长衫,腰间挂着的银铃铛随着步伐轻响,他伸手去解缠在她指尖的丝线,指腹擦过她掌心时,觅如耳尖忽地发烫。幼时总爱揪她辫子的男孩,如今眉眼长开,鼻梁高挺得能拦住晨光,偏偏还保留着捉弄人的顽劣。

    "要你管!"觅如别过脸去,却被洛君俯身挡住视线。少年身上带着墨香混着晒过太阳的被子味道,他指尖灵活地绕开丝线,轻声道:"当年偷我糖画的小老鼠,如今剥茧倒像模像样了。"这话让觅如想起七岁那年,她蹲在洛家私塾外,眼巴巴看着他举着糖画故意逗弄,最后被她扑上去咬了一口,两人滚在青石板路上,糖画糊了满身。

    窗外传来画舫的琵琶声,觅如忽然将蚕茧贴在他脸颊上:"洛公子要是闲得慌,不如帮我剥十筐茧?"冰凉的蚕茧惊得洛君往后仰,发冠上的青玉坠子晃出清光。他作势要抢她手中的茧,两人推搡间,觅如后颈的发丝散下来,在素兰衣襟上泼开一汪墨色。

    忽然一阵穿堂风卷着玉兰香扑进来,织机上的丝线"嗡"地轻颤。觅如慌忙去扶歪倒的蚕匾,洛君却比她快一步按住木匾。两人的手同时覆在粗糙的竹编上,温度透过指尖交融。洛君望着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的蝶影,鬼使神差道:"等这批云锦织成,我..."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醉梦红爽朗的笑声,惊得两人像受惊的鹌鹑般分开。

    织坊的檐角悬着九串银铃,被穿堂风拨弄得叮咚作响,混着远处传来的评弹小调,倒像是有人在檐下悄悄奏乐。觅如跪坐在矮榻上,素兰色裙裾垂落如瀑,金线绣就的流云纹随着她的动作若隐若现。她生来便带着鼠族特有的灵巧,指尖如蝶翼般轻颤,将雪白蚕茧在掌心转了个圈,细若游丝的茧丝便乖乖缠上了银梭。

    洛君斜倚在雕花屏风后,墨玉发簪将束起的长发别在脑后,月白长衫下摆垂落在青砖上,像一片晕开的云。他望着觅如专注的侧脸,见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在眼下轻轻颤动,樱唇微抿,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倒比往日多了几分认真的可爱。记忆里那个总爱偷藏糖糕的小丫头,如今竟也成了能独当一面的绣娘。

    "又在偷看!"觅如突然转头,杏眼圆睁,指尖还缠着半截茧丝,"再捣乱就把你做成蚕茧!"

    洛君笑着举起双手作投降状:"冤枉!我只是在欣赏觅姑娘的巧手,这指尖翻飞的模样,倒像是在跳月娘舞。"说着,他从袖中掏出个油纸包,甜香四溢,"特意给你带的桂花糕,再不吃可就被醉梦红那只馋猫抢了。"

    觅如眼睛一亮,却又板起脸:"谁要你的糕点..."话未说完,洛君已经掰下一块,径直塞进她嘴里。甜软的糕点入口即化,桂花香气在舌尖散开,惹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睛。

    "小心噎着。"洛君伸手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动作自然得仿佛做过千百遍。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他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

    正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醉梦红爽朗的笑声:"好啊洛公子,背着我们藏私房糕点!"话音未落,一抹火红身影已经闪进织坊,"快快交出来,不然我可要告诉大姐,说你们在这里..."

    "醉梦红!"觅如涨红着脸抓起一团蚕茧就要砸过去,却被洛君眼疾手快拦住。屋内顿时乱作一团,银铃响得更欢了,将少年少女的笑闹声,一并揉进了江南温柔的春风里。

    醉梦红的笑声未落,雕花木门"吱呀"一声被撞开,九妹醉梦泠提着湿漉漉的裙摆闯进来,发间珍珠流苏还往下滴着水,粉红襦裙沾着几片浮萍。"二姐又把我推进荷花塘!"她气鼓鼓地跺着脚,身后追来的醉梦甜正用帕子抹着笑出的眼泪,橙色衣裳上的金线凤凰随着动作振翅欲飞。

    "明明是你非要学游水!"醉梦甜倚着门框喘息,发间鸡毛簪子歪得快要掉下来,"我这是怕你沉底了,觅两哥哥找我算账!"这话惹得屋内人哄堂大笑,醉梦泠的脸涨得比身上的襦裙还红,忽然瞥见洛君手中的油纸包:"桂花糕!我要吃!"

    觅如慌忙将剩下的糕点护在怀里:"刚出炉的,早被醉梦红抢去大半了!"她话音未落,窗外突然飞进个青影,四姐醉梦青盘着蛇形发髻,青色纱衣上绣着细密的竹叶纹,指尖缠着的软鞭还在晃悠:"谁说没有?方才路过糕点铺,何童给我买了两匣子。"说着扬了扬手中的食盒,冷艳的眉眼难得染上笑意。

    洛君看着屋内乱作一团的姐妹,悄悄往觅如掌心塞了块桂花糕。少女指尖残留着蚕茧的柔滑,接过糕点时耳尖泛红,轻声嗔道:"就会惹麻烦。"可当醉梦熙举着木剑闯进来要"主持公道",醉梦紫摇着团扇慢悠悠点评众人衣饰,小加加踮脚去够食盒里的点心时,她眼底却满是藏不住的笑意。

    檐角银铃仍在叮咚,阳光斜斜掠过织机上流转的丝线。洛君望着被姐妹们簇拥的觅如,看她素兰色衣袖在光影里翻飞,忽然觉得这样平凡的喧闹,倒比任何诗书中的锦绣华章都要动人。

    正闹得欢时,雕花木门再度被推开,带着草木气息的风卷了进来。大姐醉梦香一袭明黄襦裙立在门前,金丝绣成的豹纹暗纹随着她的步伐若隐若现,气场十足。她身后跟着福州地主家的公子聂少凯,一身月白色锦袍,手中还提着个食盒,显然是刚从街上回来。

    “都在这儿闹什么?”醉梦香挑眉,目光扫过屋内一片狼藉,落在洛君手中所剩无几的油纸包上,“桂花糕?聂郎,快把咱们买的拿出来,可不能委屈了妹妹们。”聂少凯笑着打开食盒,露出满满当当的各色糕点,甜香顿时弥漫了整个屋子。

    觅佳迈着轻快的步子凑过来,亮黄色的衣裳上缀着细碎的银饰,随着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她身旁的大力士李屹川略显局促,憨厚地挠挠头,将手中刚摘的野花递给觅佳,惹得少女脸颊绯红。

    “哎呀,还是大姐疼我们!”醉梦甜眨着眼睛,飞快地伸手拿了块玫瑰糕。她身旁的燕子严温柔地看着她,伸手替她将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稀世珍宝。

    觅如趁着众人争抢糕点的间隙,悄悄退回到织机旁,素白的手指重新拾起蚕茧,继续着未完成的工作。洛君倚在屏风旁,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只见她眉头微蹙,专注地将蚕茧轻轻剥开,纤细的手指灵活地分离着丝线,素兰色的衣袖滑落些许,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腕。

    “又偷偷躲起来干活?”洛君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就不能歇一歇?”

    觅如抬头看他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不赶紧把这批丝线纺好,怎么织出云锦?你倒是清闲。”话虽这么说,手下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洛君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蚕茧,学着她的样子想要剥茧抽丝,却笨手笨脚地把丝线缠在了一起。觅如见状“噗嗤”笑出声,眼中满是狡黠:“堂堂洛公子,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那是自然,这种精巧活儿,还得觅姑娘亲自教我才行。”洛君故意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逗得觅如笑得更欢了。

    屋内众人的笑闹声、讨论声此起彼伏,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为这温馨的场景镀上一层金色。在这平凡又热闹的日常里,爱意与温暖,就像觅如手中的丝线,细细密密,却又坚韧绵长。

    忽有竹哨声穿透窗纸,八妹醉梦熙白衣猎猎,足尖轻点檐角飞瓦,腰间软剑尚未入鞘,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半块桂花糕。她身后追来的大风气喘吁吁,藏青色短打沾满草屑:“小姑奶奶!二舅伯说后山有狼妖作祟,你怎还往那儿跑!”醉梦熙回首挑眉,眼尾丹凤眼似燃着两簇火焰:“正合我意!本姑娘的剑可许久没饮过妖血了!”

    屋内顿时炸开了锅。醉梦甜攥着半块糕点冲上前,橙色裙摆扫翻了矮凳:“胡闹!你当狼妖是田间野兔?”醉梦青却甩出软鞭缠住醉梦熙的剑柄,青色纱衣下蛇尾若隐若现:“带上我,蛇妖的毒能克狼妖的爪。”反倒是大姐醉梦香抱臂而立,明黄衣裳上的金线豹纹随着动作泛着冷光:“都别吵。聂郎,去取我的玄铁爪来。”

    洛君望着乱作一团的众人,忽觉袖中一紧。转头见觅如攥着他的袖口,素兰衣袖下的指尖微微发颤。少女仰头看他时,杏眼蒙着层水雾:“幼时你我在城隍庙躲雨,曾撞见狼妖撕碎书生...洛君,我...”话音未落,洛君已将她护在身后,腰间银铃震出清越声响:“别怕,我去寻燕兄和苏公子,他们的暗器与陷阱或能制敌。”

    这时,六姐醉梦兰突然掀开竹帘。她身着靛蓝襦裙,发间嵌着的蓝宝石发钗与觅如的白玉簪遥相呼应,手中捧着本泛黄古籍:“古籍记载,狼妖惧蚕丝。”她将书页摊开,泛黄纸页上墨迹斑驳,“觅如纺的云锦丝线浸过艾草汁,或许...”话未说完,觅佳已带着李屹川扛来整筐丝线,亮黄色衣裳在阳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走!我和屹川负责缠住狼妖!”

    雕花窗外,暮色渐浓。觅如望着众人匆匆身影,忽然被洛君塞了块温热的桂花糕。少年月白长衫猎猎作响,眼中却盛着比西子湖更温柔的水光:“等我回来。”他转身时,发冠上的青玉坠子与她的银梭相撞,叮铃一声,惊起满院玉兰如雪。

    夜幕如墨浸透天际时,织坊的烛火在风中明明灭灭。觅如攥着浸过艾草汁的丝线,素兰裙摆上不知何时沾了蚕丝碎屑,像落了层薄霜。她望着空荡荡的庭院,耳畔还回荡着洛君离去时银铃的脆响,指尖无意识地重复着剥茧的动作,却再寻不到先前的悠然。

    “六妹莫急。”醉梦兰突然出现在廊下,靛蓝衣衫裹着夜露的寒气,怀中紧抱着装满古籍的檀木匣,“我与南宫润查到,狼妖七窍怕烟,可让醉梦甜与燕子严...”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宝跌跌撞撞冲进来,虎妞小葵紧跟在后,橙色衣摆溅满泥点。

    “不好了!”二宝喘得说不出完整句子,小葵一把扯开他,虎牙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醉梦熙那丫头独自追进黑松林,其他人都被缠住了!”她腰间虎骨鞭甩得噼啪作响,“我和二宝去支援,你们...”

    “等等!”觅如突然站起,织机上的丝线“嗡”地绷直。她抓起竹筐里未纺完的蚕茧,素白手指飞快地穿梭,“把这些混着雄黄粉的蚕茧砸向狼妖,它们...”话音未落,院外传来凄厉的狼嚎,震得檐角风铃疯狂作响。醉梦紫踏着满地碎玉般的月光掠入院中,紫色纱衣被血染红半边:“纳兰京为护我中了狼爪,七妹她...”

    织坊内瞬间陷入死寂。觅如感觉指尖刺痛,低头才发现被蚕茧划出细密血痕。她深吸一口气,将缠满丝线的银梭塞进醉梦兰手中:“你带姐妹们守在这里,用丝线织网。”转身抓起装着艾草丝线的布袋时,素兰衣袖滑落,露出小臂上与洛君幼时互赠的牙印——那是她偷吃他的糖画,被气急的少年咬出来的印记。

    当觅如冲进黑松林时,血腥味几乎将月光染成铁锈色。她看见醉梦熙的白衫在树影间飞旋,软剑却被狼妖利爪缠住;远处洛君的月白长衫染着泥土,正与聂少凯合力布下蚕丝陷阱。一只独眼狼妖突然从暗处扑来,腥风裹着腐肉气息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她本能地扬起手中丝线——浸过艾草汁的银丝在月光下泛起银光,竟如活物般缠住狼妖咽喉。

    “觅如!”洛君的声音混着银铃的震颤。觅如转头望去,见少年发冠已散,墨发凌乱却不减英气,他手中甩出的蚕丝网正将三只狼妖困在中央。两人目光相撞的刹那,她忽然想起幼时在城隍庙,他也是这样浑身狼狈,却将她死死护在身后。

    狼嚎声与兵器交击声中,觅如指尖翻飞,将蚕丝化作细密的银网。素兰衣裳在夜风中猎猎作响,她忽然觉得,此刻与狼妖搏斗的惊险,倒比平素在织机前剥茧更令人心跳——只因抬眼就能望见,那个自儿时起就护着她的少年,仍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黑松林深处腾起紫雾,头狼仰天长啸,声波震得众人耳膜生疼。觅如被气浪掀翻在地,素兰裙摆沾满腐叶,手中丝线却仍死死攥着。洛君发冠尽散,墨发如瀑披散,挥袖甩出蚕丝网的瞬间,被狼爪擦过肩头,月白长衫顿时洇开血色。

    “小心!”醉梦香凌空跃起,明黄衣裳猎猎如旌旗,玄铁爪撕开夜幕直取狼首。聂少凯急掷出袖中铜铃,清脆声响混着狼嚎,惊飞林间宿鸟。醉梦青蛇尾盘上树干,蛇信吞吐间甩出淬毒软鞭,缠住试图偷袭的狼妖后腿。

    觅如瞥见八妹醉梦熙软剑脱手,白衣染血却仍挥拳迎战。她咬咬牙,摸出怀中最后一包雄黄粉,指尖翻飞间将粉末撒在丝线上。蚕丝遇风膨胀,化作金丝巨网罩向狼群。“织云手!”她低喝出声,这是自幼苦练的织技,此刻竟成了降妖手段。

    洛君挥剑劈开扑来的恶狼,余光瞥见觅如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记忆突然闪回儿时,她蹲在私塾外偷糖画,被夫子发现时也是这般倔强的眼神。他心头一紧,旋身挡在她身前,银铃震碎狼妖喷出的黑雾:“别逞强!”

    “该说这话的是你!”觅如急得眼眶发红,见他肩头血迹斑斑,颤抖着将浸了药草的丝线缠上伤口。蚕丝触肤即化,凝成透明绷带。远处传来醉梦甜的啼鸣,橙色身影引着燕子严布下的火药阵轰然炸开,火光映得众人面容忽红忽白。

    头狼见势不妙,转身欲逃。醉梦熙抄起断剑紧追不舍,却因力竭踉跄倒地。大风怒吼着甩出铁链缠住狼尾,却被拖得在地上划出长长血痕。千钧一发之际,觅如突然扯断织机上的主丝线——整匹未完工的云锦化作流光,将头狼捆成茧蛹。

    “成功了!”小加加欢呼着从树后钻出,白色裙角还沾着露水。众人瘫坐在地,喘息声混着零星的狼嚎在林间回荡。觅如望着满身伤痕的洛君,突然想起白日里剥茧时的闲适时光,鼻尖猛地发酸。洛君却笑着摘下她发间的蛛网,染血的指尖拂过她发烫的耳尖:“下次换我护着你剥茧。”

    晨曦刺破薄雾时,众人相携走出黑松林。觅如素兰色的裙摆拖着银丝残片,洛君的月白长衫破成布条,却仍牢牢牵着彼此的手。身后,醉梦红哼着小调数战利品,醉梦泠蹦跳着给受伤的人递水,晨光为这场惊心动魄的夜战,镀上了层温暖的金边。

    晨光爬上西子湖的画舫时,众人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觅府。醉梦紫的紫色纱衣被撕成流苏,却仍不忘用狐尾卷着受伤的纳兰京;醉梦艾的绿色裙摆沾着草汁,兔耳发饰歪歪斜斜,正絮絮叨叨给苏晚凝包扎手臂。觅如低头盯着自己渗血的掌心,素兰衣袖下藏着的牙印被丝线勒得发红。

    “愣着作甚?”醉梦红突然从身后搂住她肩膀,火红衣裳蹭得她脸颊发烫,“还不赶紧让洛公子给你治伤?”话音未落,洛君已伸手扣住她手腕,另一只手掏出金疮药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千百遍。他指尖蘸着药膏抹过伤口时,气息扫过她耳畔:“小时候偷糖画都没见你怕疼,如今倒娇气了。”

    屋内突然爆发出哄笑。醉梦甜晃着橙色裙摆凑过来,鸡毛簪子重新别得端正:“洛公子这是心疼了!”燕子严跟着轻笑,温柔地将披风披在她肩头。醉梦青倚着门框擦拭软鞭,青色纱衣下蛇尾若隐若现:“明日可得让何童多抄些降妖古籍。”

    觅如刚要反驳,却见醉梦熙拄着断剑闯进来,白衣上的血迹已经干涸。她晃了晃腰间的狼爪战利品,狼耳发带随着动作轻颤:“等我伤好了,定要再去会会那些狼妖!”大风无奈地摇头,藏青色短打沾满尘土,却细心地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

    小加加突然指着窗外惊呼。众人望去,只见醉梦泠带着觅两哥哥站在荷花池边,粉红色裙摆浸在水中,正欢快地向他们招手。池边柳树下,醉梦兰与南宫润捧着古籍低声讨论,靛蓝与月白的衣角纠缠在风里。

    洛君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手还疼吗?”觅如这才发现他仍握着自己的手,金疮药的清凉混着他身上的墨香萦绕鼻尖。记忆突然闪回黑松林里,他浑身浴血却仍将她护在身后的模样。她鬼使神差地反问:“你肩头的伤呢?”

    “嘶——”洛君故意倒抽冷气,月白长衫下的绷带渗出点点血迹,“看来得觅姑娘亲手换药才行。”这话惹来醉梦红的调笑,却让觅如红了脸。她转身去取药箱时,素兰裙摆扫过洛君的鞋面,惊起满室细碎的笑声。

    檐角风铃再度轻响,晨光穿过织机上未完工的云锦,在青砖地上投下斑斓光影。觅如打开药箱的瞬间,忽然觉得,或许生活就像手中的蚕茧,总要经历撕扯与重组,才能纺出最坚韧的丝线。而身旁那个总爱捉弄她的少年,早已成了她生命里最妥帖的茧中温柔。

    药香在织坊里氤氲开来时,醉梦香突然拍案而起,明黄衣裳上的金线豹纹随着动作泛着冷光:“这次虽胜,可黑松林的妖气未散,定要查个清楚!”聂少凯立刻跟上,从袖中掏出一卷平阳宛的舆图,摊开在织机旁的长案上。醉梦熙眼睛发亮,拄着断剑凑过去,白衣下摆扫落了案头的蚕茧。

    “等等!”觅如慌忙去捡,素兰衣袖拂过洛君手背。少年趁机握住她的手腕,将最后一点药膏抹在她结痂的伤口上,动作轻得像梳理蚕丝。“疼就躲我身后。”他低语时,发冠上青玉坠子的碎光落在她眼底,惊起一片涟漪。

    醉梦泠突然从荷花池跃出,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觅媛的金色裙摆。“我从水里听到消息!”鱼女的粉红色发带还滴着水珠,“湖底的老龟说,黑松林深处有个古阵...”话未说完,醉梦紫摇着团扇走来,紫色纱衣上的银线狐狸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多半与二十年前的妖物封印有关。”

    南宫润翻开古籍的手突然顿住,书页间飘落半片干枯的兰花瓣。六姐醉梦兰见状,靛蓝衣袖轻拂过泛黄的纸页:“书中记载,鼠族灵丝可破万阵——觅如,你...”姐妹的目光齐刷刷落在正在给洛君缠绷带的少女身上。

    觅如的指尖一抖,素兰色丝线在洛君肩头打了个歪结。她望着织机上未完成的云锦,忽然想起幼年时,洛君为了帮她收集最好的蚕茧,曾跌进后山的溪流。那时他也是这样笑着说“不疼”,像现在这般任由她笨拙地包扎伤口。

    “我去。”洛君按住她颤抖的手,月白长衫的领口还沾着血迹,“但你得把纺车搬到阵眼旁,随时准备用丝线。”他说这话时,银铃在寂静的屋内轻轻摇晃,惊得窗外的玉兰花瓣簌簌落在觅如发间。

    醉梦红突然从梁上倒挂下来,火红裙摆差点扫翻药碗:“说得这么悲壮作甚?”她指尖勾起洛君一缕墨发,“我们这么多人,还怕破不了一个古阵?”冯广坪跟着点头,农场主的粗布衣裳沾着草药,却稳稳接住险些坠落的醉梦红。

    夜色再次漫上西子湖时,觅如坐在新扎的竹轿里,素兰裙摆铺成柔软的毯。洛君握着缰绳走在最前,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恰好与轿中的倒影重叠。她低头轻抚怀中的蚕匾,雪白的蚕茧在月光下泛着珍珠光泽,突然觉得,或许危险与温柔本就像蚕与丝,缠绕生长,难解难分。

    竹轿行至黑松林边缘,腐叶下突然渗出幽蓝荧光。醉梦青蛇瞳骤缩,青色纱衣无风自动:“是困灵阵的引魂灯!”她话音未落,虎妞小葵已拔出腰间虎骨鞭,橙色身影如离弦之箭冲入林中,二宝举着狼牙棒紧跟其后,震得落叶簌簌而下。

    觅如掀开轿帘,素兰裙摆扫过沾着夜露的草叶。洛君转身伸手扶她,掌心的温度透过蚕丝手套传来,让她想起昨夜包扎伤口时,他故意装疼的模样。“别乱跑。”少年月白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发间银铃却掩不住眼底的担忧。

    忽然,林间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的白衫在树影间飞旋,软剑与暗箭相撞迸出火星:“有埋伏!”大风甩出铁链缠住偷袭的黑衣人,藏青色短打被划破,露出渗血的伤口。醉梦甜急得跺脚,橙色衣袖扬起,尖锐的啼鸣震碎半空的暗器。

    觅如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本源鼠女特有的敏锐让她察觉到地底震动,像无数蚕蛾振翅。她抽出腰间银梭,素兰衣袖翻飞间,蚕丝如蛛网点亮林间:“阵眼在...东南三丈!”话未说完,一道黑影扑向她后背,洛君旋身挥剑,剑气削断狼妖利爪,银铃震得四周树木簌簌发抖。

    “小心!”醉梦红的火红身影凌空掠过,猫爪撕开伪装成树藤的妖物。冯广坪抡起锄头砸向地面,腐土翻涌间,露出刻满符文的青铜盘——正是阵眼所在。觅媛翻了个筋斗落在盘边,金色衣裳映着幽蓝符文,指尖灵活地堵住阵眼缺口:“就差引灵丝了!”

    觅如深吸一口气,将怀中蚕茧尽数抛出。素白的茧在月光下裂开,银丝如银河倾泻,缠住青铜盘的刹那,符文发出刺目白光。洛君突然揽住她腰肢腾空而起,避开阵眼爆发的气浪,发冠青玉坠子擦过她脸颊,冰凉与炽热交织的触感让人心颤。

    白光消散时,地底传来低沉轰鸣。众人望去,只见被封印的古阵缓缓浮现,石台上的残破丝线在风中飘动,竟与觅如织机上的云锦纹路相似。洛君低头看她,见少女杏眼圆睁,盯着阵眼处若有所思,忍不住轻笑:“又在想怎么改良织法?”

    觅如回神,耳尖泛红:“还不是因为你...”话未说完,醉梦泠突然从地底水潭跃出,粉红色裙摆沾满泥浆:“潭底有密室!”她话音未落,醉梦紫已摇着团扇走近,紫色纱衣下狐尾轻摆:“这阵的织纹,倒像是鼠族上古秘术...”

    林间夜风穿堂而过,吹得觅如素兰裙摆缠上洛君的脚踝。少年低头解开丝线,动作比剥茧还要轻柔。远处,醉梦香与聂少凯已开始勘察密室入口,明黄与月白的身影在符文微光中交织;近处,醉梦艾正给苏晚凝包扎新添的伤口,绿色裙摆扫过满地蚕丝,恍惚间竟像春日新抽的柳丝。

    密室石门在醉梦香的玄铁爪下缓缓开启,腐尘簌簌落下,露出半截刻着鼠形图腾的石壁。觅如的心猛地一颤,素兰色裙摆扫过青苔斑驳的石阶,她下意识攥紧洛君的衣袖。少年察觉到她的紧张,反手扣住她发凉的指尖,月白长衫下摆垂落,恰好遮住交握的双手。

    “这图腾...”醉梦兰突然凑近,靛蓝衣袖扫过石壁,“与我在古籍中见过的鼠族祭坛纹络一模一样。”南宫润举着油灯上前,昏黄的光晕里,符文竟像活过来般扭动。醉梦泠突然指着角落的凹槽惊呼:“这里能放东西!”她粉红色裙摆沾着蛛网,却不减雀跃,“像...像织机的梭槽!”

    觅如蹲下身,指尖抚过凹槽的纹路。本源鼠女的血脉在体内躁动,仿佛听见远古丝线的嗡鸣。她解开腰间锦囊,取出尚未纺完的蚕丝,银梭嵌入凹槽的刹那,石壁轰然翻转,露出满室莹白——数以千计的蚕茧悬浮在空中,每一颗都裹着淡蓝色的光雾。

    “是灵蚕!”醉梦紫的狐尾兴奋地摇晃,紫色纱衣在幽光中泛着神秘的光泽,“传闻能吐出让时光静止的丝线!”纳兰京立刻掏出锦盒,却被醉梦红拍开手:“急什么?先搞清楚这些蚕怎么来的!”火红裙摆扫过地面,惊起几只蛰伏的蛛妖,冯广坪抄起锄头就砸,粗布衣裳溅满蛛血。

    洛君始终护在觅如身后,银铃随着动作轻响。他望着少女专注的侧脸,见她睫毛在光雾中投下蝶影,素白指尖悬在蚕茧上方却迟迟不敢触碰。“怕就躲我身后。”他低语时呵出的热气拂过她耳畔,换来一记嗔怪的白眼:“小时候是谁抢我糖画,害我摔进泥坑?”

    忽然,密室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醉梦熙立刻抽出断剑,白衣猎猎作响:“有东西醒了!”大风甩出铁链护住她后背,藏青色短打绷得笔直。醉梦甜的鸡毛簪子泛起金光,尖锐的啼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醉梦青的蛇尾盘上石柱,软鞭蓄势待发。

    觅如的目光突然被中央的巨型蚕茧吸引。茧壳上的纹路与她织机上的云锦如出一辙,却透着诡异的猩红。洛君察觉到她的异动,剑尖已经出鞘:“别贸然...”话未说完,蚕茧轰然炸裂,血雾中伸出无数银丝,缠住了最近的醉梦泠。

    “九妹!”觅两哥哥的怒吼震碎石室穹顶。觅如几乎本能地抽出银梭,素兰衣袖翻飞间,蚕丝化作银网迎击。两股丝线相撞的刹那,她忽然想起幼时与洛君在城隍庙躲雨,他用伞骨为她撑起的小小天地。此刻,少年的剑与她的丝再次交织,在血雾中织出一道守护的屏障。

    银丝与血雾绞缠的刹那,觅如耳中突然响起蚕蛾振翅般的嗡鸣。她素兰色衣袖被劲风掀起,露出小臂上与洛君互赠的牙印,此刻竟泛起微光。洛君的剑刃劈开迎面而来的血丝,转身扣住她的手腕:“用你的灵丝!像白天缚住狼妖那样!”少年的指腹带着薄茧,却将她握得那样紧,仿佛要把力量都渡进她体内。

    醉梦香的玄铁爪撕开血雾,明黄衣裳染成暗红:“聂少凯!去破东侧阵眼!”地主家公子甩出袖中软鞭,缠住巨型蚕茧旁的青铜柱。醉梦甜跃上石柱,橙色裙摆如火焰绽开,尖锐啼鸣震得血丝寸寸断裂;燕子严则搭箭拉弓,箭矢裹着符咒射向半空游走的妖物。

    “小心头顶!”醉梦青突然甩出软鞭,青色纱衣下蛇尾暴起。数十条银丝如灵蛇扑向觅如,洛君旋身将她护在怀中,月白长衫被划出数道血痕。觅如望着他后背渗出的血迹,突然想起幼时他替自己挡住私塾顽童的拳头,也是这样固执的背影。她咬咬牙,银梭在掌心划出伤口,以血为引,蚕丝顿时暴涨数丈。

    “织云九变!”觅如低喝。这是鼠族秘传织法,此刻却化作杀招。素白蚕丝穿梭如电,将血丝尽数缠住。醉梦熙趁机挥剑斩断束缚醉梦泠的银丝,白衣猎猎间,断剑划出优美弧线;大风的铁链紧随其后,缠住巨型蚕茧用力拉扯。密室中响起令人牙酸的裂帛声,蚕茧表面出现蛛网状裂痕。

    “快退!”醉梦紫的狐尾卷起纳兰京跃开,紫色纱衣在风中翻飞。觅媛灵巧地踩着符文跳起,金色衣裳映着爆炸的光芒:“徐怀瑾!接住我!”花花公子展开折扇,稳稳接住爱人。觅佳带着李屹川筑起蚁墙,亮黄色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小加加则拽着刘阿肆躲到巨石后,白色裙摆沾满碎石。

    洛君搂着觅如滚到角落,银铃撞在石壁上叮当作响。尘埃落定之时,巨型蚕茧化作漫天莹白。众人望去,只见茧壳深处蜷缩着一只通体透明的蚕蛹,蛹身纹路竟与觅如腰间的银梭一模一样。觅如颤抖着伸手触碰,指尖传来温热的脉动,仿佛触到另一个自己的心跳。洛君握紧她染血的手,低声道:“别怕,我在。”少年的声音混着银铃余韵,在寂静的密室里,比任何锦缎都要温柔绵长。

    透明蚕蛹突然发出琉璃般的脆响,细密裂痕中渗出莹蓝微光。觅如被光晕笼罩,素兰色襦裙泛起水波般的纹路,发间白玉簪悬着的珍珠流苏竟开始逆向旋转。洛君攥着她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月白长衫下摆被无形的力量掀起,露出腰间染血的银铃。

    “小心!这是回溯结界!”醉梦紫的狐尾炸开,紫色纱衣上的银线狐狸在光中扭曲成诡异的形状。纳兰京迅速展开折扇,扇面符文亮起,却在触及光晕的瞬间寸寸碎裂。醉梦红弓着背蓄势待发,火红裙摆下的猫爪寒光毕现:“冯广坪!把油灯全砸过去!”农场主抡起锄头劈开木架,燃烧的灯油泼向蚕蛹,火焰却在半空凝结成冰晶。

    觅如的意识突然沉入混沌。她看见幼时的自己蹲在洛家私塾外,鼻尖沾着糖霜,眼巴巴望着少年手中的糖画;又看见昨夜黑松林里,洛君浑身浴血却固执地将她挡在身后。画面如蚕丝般缠绕,最终化作织机上未完成的云锦,每一根丝线都流淌着记忆的温度。

    “别碰它!”洛君的呼喊穿透时空。觅如低头,见自己的指尖已触到蚕蛹表面,本源鼠女的血脉在体内沸腾。蚕蛹突然裂开,无数银丝涌入她掌心,织就一幅古老画卷:千年前的鼠族圣女以灵丝封印邪祟,却将自己困在永恒的茧中。画卷末尾,圣女的面容与觅如渐渐重合。

    密室剧烈震动,众人被气浪掀翻在地。醉梦香用玄铁爪钉入石壁,明黄衣裳猎猎作响:“聂少凯!带伤号出去!”二姐醉梦甜护着燕子严退到角落,橙色裙摆扫过满地狼藉;三姐醉梦艾则掏出止血草药,绿色衣袖翻飞间为苏晚凝包扎伤口。

    洛君死死抱住觅如,后背重重撞上石柱。他尝到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却仍在她耳畔低语:“我在。”银铃被撞得七零八落,碎片散落在觅如素兰色的裙摆上,宛如撒落的星辰。当最后一片铃舌坠地,蚕蛹彻底消散,只留下一枚泛着柔光的蚕形玉佩,玉佩纹路与觅如小臂上的牙印完美契合。

    蚕形玉佩落地时,密室穹顶的符文如萤火般纷纷坠落。觅如颤抖着拾起玉佩,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素兰色衣袖下的血脉突然如蚕丝般轻颤。洛君撑起染血的身子挡在她面前,破碎的银铃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却仍强作镇定:“别怕,有我...”话未说完,醉梦熙的惊呼划破寂静。

    “快看石壁!”白衣狼女的断剑指着身后,月光穿透尘埃,将密室石壁上的壁画照得纤毫毕现。众人望去,只见千年前的鼠族圣女怀抱灵蚕,脚下蜿蜒的丝线竟与觅如织机上的云锦纹路如出一辙。醉梦兰突然掀开覆在壁画上的蛛网,靛蓝衣袖扫落千年尘埃:“这壁画右下角...有织法口诀!”

    南宫润急忙展开古籍对照,书页间飘落的兰花瓣正巧覆在壁画缺口处。醉梦紫摇着团扇凑近,紫色纱衣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口诀里提到‘以心为梭,以情为丝’,莫不是...”她话音未落,觅媛已猴儿般跃上石柱,金色衣裳映着符文光芒:“徐怀瑾!快记下来!”花花公子慌忙掏出纸砚,墨汁溅在袖口也浑然不觉。

    觅如握着玉佩的手越发滚烫,本源鼠女的血脉在体内翻涌。她忽然想起幼时与洛君在城隍庙躲雨,少年将半块糖糕塞进她掌心时的温度;想起黑松林里他挡在身前的背影,还有方才他不顾伤痛的守护。素白的蚕丝不知何时从她指尖溢出,缠绕着玉佩织成光网。

    “觅如!小心!”洛君的呼喊被轰鸣淹没。密室地面突然裂开缝隙,涌出漆黑如墨的瘴气。醉梦香挥舞玄铁爪劈开黑雾,明黄衣裳猎猎作响:“聂少凯!带大家退到祭坛中央!”地主家公子甩出软鞭缠住众人,橙衣的醉梦甜尖啸一声,震碎逼近的瘴气兽;青色纱衣的醉梦青则甩出淬毒软鞭,蛇瞳在黑暗中闪烁幽光。

    觅如在混沌中闭上眼,将所有回忆化作丝线。当她再度睁眼,素兰色裙摆已被莹白蚕丝包裹,银梭在掌心自动飞旋。“织云诀·终章!”她低喝出声,蚕丝如银河倾泻,将瘴气尽数缠住。洛君望着光芒中少女的身影,恍惚又看见总角之年那个偷藏糖糕的小老鼠,如今却成了能守护众人的光。

    晨光穿透黑松林时,觅府众人相携走出密室。觅如素兰色的衣襟别着崭新的蚕形玉佩,洛君的月白长衫已简单包扎,腰间重新系上银铃。身后,醉梦红哼着小调清点战利品,醉梦泠甩着湿漉漉的粉红色裙摆与觅两哥哥嬉闹,而石壁上的古老织法口诀,正随着朝阳的升起渐渐隐入尘埃。

    归程的石板路上,晨露未晞。觅如素兰色的裙摆扫过沾着蛛网的野草,掌心的蚕形玉佩突然发烫。她踉跄半步,被洛君稳稳扶住,少年染血的袖口蹭过她发间白玉簪,银铃残片叮当作响:“走慢些,又急着去织坊?”话里带着嗔怪,却轻轻替她拂去肩头的枯叶。

    “快看!”醉梦泠突然指着西子湖方向,粉红色裙摆沾满泥浆也浑然不顾。众人望去,只见觅府屋檐下,醉梦艾正踮着脚挂新采的艾草,绿色衣袖随风扬起;醉梦紫倚在雕花窗边摇扇,紫色纱衣映着晨光宛如流霞。而醉梦红早踩着墙头招手,火红裙摆像团跳跃的火焰:“磨蹭什么!厨房炖了醒神汤!”

    进了院门,觅佳立刻蹦跳着迎上来,亮黄色衣裳上的银饰晃得人睁不开眼:“快来看!李屹川把密室的灵蚕茧安置在织坊啦!”大力士挠着后脑勺跟在身后,粗布衣裳沾着草屑,却小心翼翼捧着瓷盒。觅如快步踏入织坊,只见竹匾里的蚕茧泛着珍珠光泽,与她腰间玉佩共鸣般微微发亮。

    “小心些。”洛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淡淡的药香。他伸手按住她欲触碰蚕茧的手,月白长衫下新换的绷带隐约可见,“先歇着,伤口还疼吗?”觅如望着他眼下的乌青,想起昨夜他守在自己榻前的身影,耳尖发烫:“还不是因为你总爱逞强...”

    正说着,院外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醉梦熙白衣猎猎,正与大风在演武场比试,断剑与铁链相撞迸出火星。“再来!”狼女甩了甩额前碎发,狼耳发带随着动作轻颤。一旁观战的醉梦甜急得直跺脚,橙色裙摆扫翻了装点心的竹篮,燕子严则默默拾起糕点,温柔地擦拭干净。

    暮色渐浓时,觅如终于在织机前坐下。素白的蚕丝从蚕茧中缓缓抽出,在她指尖绕成晶莹的线团。洛君倚着雕花屏风,研磨的动作突然顿住——少女眉眼专注,烛光为她的轮廓镀上暖光,竟与记忆里偷吃糖画时的狡黠神态重叠。“在看什么?”觅如抬头,杏眼含笑,“要不要学剥茧?”

    少年笑着摇头,却伸手接过她手中的蚕茧。笨拙的动作惹来一声轻笑,素兰色衣袖与月白长衫交叠,丝线在两人指间缠绕成结。窗外,醉梦红的笑闹、醉梦泠的歌声、还有远处画舫传来的琵琶声,一同融进江南温柔的夜色里,而织机上的丝线,正悄悄编织着比云锦更绵长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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