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摘柑

    暮春的柑园里,本源蚁族少女觅佳着一袭亮黄罗裙,灵巧穿梭于缀满青果的枝桠间,指尖摘下的柑橘酸涩清甜。大力士李屹川手持竹篮立于树下,仰头接住她抛落的果子,酸甜果香裹着少女银铃般的笑声,将绵绵眷恋揉进这烟火日常。

    晨光漫过青瓦白墙,本源蚁族少女觅佳身披灿若骄阳的黄衫,足尖轻点柑橘树梢,纤手摘下带着晨露的果子。树下大力士李屹川稳稳接住她抛落的酸甜,两人相视而笑,风掠过枝头,将眷恋揉进这清甜的采果时光。

    暮春的风裹着湖水的凉意掠过柑园,青碧的柑叶沙沙作响。觅佳踮着绣着金线云纹的软缎绣鞋,如黄蝶般轻盈地攀着树枝。她的亮黄色罗裙是用江南特有的蝉翼纱裁成,腰间束着同色丝绦,缀着几串圆润的柑橘黄琉璃珠,随着动作轻晃,折射出细碎的光。少女巴掌大的脸上,一双杏眼灵动如星,小巧的鼻尖沾着几粒汗珠,唇角却始终挂着雀跃的笑。

    "屹川,接着!"觅佳脆生生地喊,白玉般的手指摘下颗泛着淡青色的柑橘,手腕轻扬。树下的李屹川闻声抬头,浓眉下的墨眸满是温柔。他身着藏青色劲装,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在衣料下若隐若现,腰间悬着的青铜短刃泛着冷光,却与他此刻的笑意格格不入。他稳稳伸手,柑橘恰好落入掌心,带着少女指尖的余温。

    "当心摔着。"李屹川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无奈。他虽知恋人身为蚁族,有着得天独厚的攀爬本领,却仍忍不住担忧。

    觅佳倚着树干,晃了晃脚丫:"放心啦!我可比园子里的猴子还利索!"说着,她又摘下两颗果子,故意往远处抛去。李屹川无奈一笑,身形矫健地迈步接住,竹篮里的柑橘渐渐堆成小山。

    清甜的果香混着泥土气息萦绕鼻尖,觅佳突然安静下来,指尖摩挲着柑橘粗糙的表皮。她望着树下认真整理竹篮的男人,心里泛起丝丝甜意。李屹川看似粗粝,实则心思细腻,总能在她调皮捣蛋时默默收拾烂摊子,也会在深夜为她披上一件外衣。

    "在想什么?"李屹川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不知何时,他已攀上树,坐在另一根粗壮的枝桠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觅佳脸颊微红,将一颗柑橘塞进他手里:"想这果子什么时候能熟透。"她咬着唇,偷瞄着他,"就像...就像我对你的喜欢,越来越甜。"

    李屹川一愣,随即爽朗地笑出声,笑声惊起几只停在枝头的麻雀。他伸手揉了揉觅佳的发顶,惹来少女不满的嘟囔:"不许弄乱我的头发!"

    "好好好,不弄乱。"李屹川笑着应,目光却始终没从她脸上移开。柑园的风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将青涩的果香与绵绵情话,都揉进了这静好的岁月里。

    晨光透过薄雾,将西子湖畔的柑园染成暖金色。露水在青嫩的柑叶上凝成晶莹的珠,随着微风轻颤,坠落在觅佳肩头。她抬手拂去水珠,亮黄色的衣衫顿时洇开深色的印记,反倒衬得衣料愈发鲜亮。李屹川望着树梢上灵动的身影,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攥紧竹篮的手却又悄悄松开——生怕粗粝的掌心磨坏了她特意为摘柑新做的绣鞋。

    "快看!"觅佳突然探出身,发间的银铃铛叮咚作响,"东边那棵树的果子比这里的更大!"她话音未落,便如灵猫般踩着交错的枝桠跃去,裙摆掠过满树新叶,惊起一片簌簌声。李屹川心中一紧,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前,却见少女已经蹲在另一棵柑树的主枝上,指尖捏着颗泛着微红的果实,眉眼弯成月牙:"屹川,这颗肯定熟透了!"

    他仰头望去,晨光为觅佳的轮廓镀上金边,细碎的发丝在风中轻扬。她鼻尖沾着的露水还未拭去,睫毛上却又凝了新的水珠,整个人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精灵。李屹川喉头发紧,突然想起昨夜她歪在自己怀里说的话:"等柑子熟了,我们就酿果酒,醉倒在这园子里好不好?"

    "当心别晃。"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声音却比往常更沙哑。觅佳歪头狡黠一笑,故意晃了晃树枝:"你接不住,果子可就掉湖里喂鱼了!"说着将果子抛向湖面方向,李屹川立刻疾步追去,长臂一捞,柑橘稳稳落入掌心。

    "耍赖。"他佯装生气,却藏不住眼底的笑意。觅佳咯咯笑着,从树上轻盈跃下,落地时却故意踉跄了一下。李屹川本能地伸手揽住她的腰,温热的呼吸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下次不许胡闹。"

    觅佳倚在他怀里,指尖无意识地揪着他衣襟上的盘扣:"明明是你笨。"她小声嘟囔,却又突然抬头,杏眼里映着初升的朝阳,"不过...笨笨的也挺好。"远处传来水车吱呀声,混着几声清脆的鸟鸣,李屹川望着怀中少女,突然觉得,这江南最甜的果子,早已落在了自己心里。

    正说着,远处忽然传来一串清脆的马蹄声。觅佳踮脚张望,只见醉梦熙骑着枣红马疾驰而来,白色劲装随风猎猎作响,腰间佩剑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她远远瞥见树上的两人,立刻勒住缰绳,扯开嗓子喊道:“好啊你们!背着我们偷偷摘柑子!”

    李屹川下意识将觅佳往身后护了护,却见少女欢快地挥了挥手:“八姐!快过来帮忙!”醉梦熙翻身下马,几个纵跃便轻巧地落在另一棵柑树上,发间的狼牙坠子随着动作晃出残影:“大风那呆子说要教我新招式,我偷偷溜出来的。”她狡黠一笑,随手摘下颗果子在衣襟上蹭了蹭,“先尝尝鲜!”

    “当心酸掉牙!”觅佳笑着提醒,却见醉梦熙已经咬了一口,顿时皱起眉头,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呸呸呸!怎么比我练的苦功还难吃!”她作势要把果子扔掉,忽然瞥见李屹川眼底的笑意,立刻梗着脖子道:“看什么看?有本事你吃!”

    李屹川无奈地摇摇头,接过果子轻轻一掰,果肉的清香顿时弥漫开来。他撕下一小瓣递给觅佳,看着她小心翼翼地咬下一口,原本微蹙的眉瞬间舒展开来,嘴角溢出甜甜的笑意。“没那么酸。”觅佳鼓着腮帮子,含混不清地说,“就是有点涩。”

    醉梦熙哼了一声,又摘下几颗果子扔进李屹川的竹篮:“酸就对了!省得某些人甜过头,连路都不会走了!”她冲觅佳挤挤眼,突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怒吼:“醉梦熙!你又跑哪儿去了!”

    “糟了,大风追来了!”醉梦熙吐了吐舌头,纵身跃下树,“你们慢慢摘,我先溜了!”话音未落,她已翻身上马,枣红马扬起一阵尘土,转眼间消失在柑园尽头。

    觅佳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来:“八姐还是这么调皮。”她转头看向李屹川,却见他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怎么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没什么。”李屹川轻声说,伸手替她拂去发间的柑叶,“只是觉得,这样的日子...真好。”风掠过柑园,带着青涩的果香,将这句话轻轻揉进晨光里。

    待醉梦熙的身影消失,湖面忽地泛起细碎涟漪。一袭粉衣的醉梦泠倚着木舟探出身子,发间珍珠流苏随着动作轻晃,倒映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好啊你们!"她指尖轻点水面,溅起的水珠沾湿了觅佳的裙角,"摘柑子也不叫上我,莫不是怕我把果子都倒进湖里喂鱼?"

    李屹川刚要将竹篮递过去,却见觅佳突然蹲下身,从树根处捧起一团灰褐色的泥土。"泠泠快看!"她眼睛发亮,指尖捏起几只米粒大的工蚁,"是我们蚁族的巡林蚁,它们总爱藏在柑树底下。"少女说话时睫毛轻颤,掌心的小生灵顺着她的手腕往上爬,在亮黄衣袖上划出细小的轨迹。

    醉梦泠轻盈地跃上岸,粉纱裙摆扫过沾着露珠的草叶。她歪头打量着蚂蚁,耳垂上的珊瑚坠子晃出一抹艳色:"听说蚁族能靠触角传递讯息,觅佳你和它们说说话,问问今年的柑子几时能全熟?"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琴音,穿蓝衫的醉梦兰正抱着瑶琴走来,发间的玉簪随着步伐轻摇。

    "六姐也来了!"觅佳眼睛亮晶晶的,将蚂蚁小心翼翼放回树下,"快帮我们评评理,泠泠说要把柑子喂鱼,可这些果子明明..."她突然住了嘴,脸颊泛起红晕——李屹川正默默用帕子擦去她掌心的泥土,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擦拭易碎的珍宝。

    醉梦兰将瑶琴置于石桌上,素手拨弄琴弦,清越的音色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听闻城西新开了间酒肆,能用柑子换酒。"她目光扫过两人交叠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不如我们多摘些,晚间在湖心亭办个鲜果宴?"

    觅佳刚要点头,李屹川忽然伸手挡住她头顶落下的枯枝。"当心。"他的气息扫过少女发顶,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来。远处传来醉梦甜欢快的呼喊,橙色裙裾在□□间若隐若现,想必是带着燕子严寻了过来。微风卷着柑香掠过众人衣角,将细碎的笑语与温柔的目光,一同织进江南绵长的春日里。

    醉梦甜提着竹篮小跑而来,橙色裙摆沾满草屑,燕子严紧随其后,手中还握着几支新折的柳枝。"老远就闻到柑香啦!"醉梦甜踮脚去够高处的果子,发间的绒线鸡雏发饰跟着晃动,"二姐教你们编柳筐,装的果子又多又结实!"她话音未落,燕子严已利落地将柳枝削成细条,指尖翻飞间,柔韧的枝条便在他掌心织出细密纹路。

    正当众人围拢学编柳筐时,湖面忽然传来木桨划水声。一袭金色襦裙的觅媛斜倚在画舫船头,发间金步摇随着船身摇晃,映得她眉眼愈发艳丽。"听说有人背着我偷偷享乐?"她折扇轻挥,睨了眼满地的柑果,"徐怀瑾前日得了罐桂花蜜,正好拿来配这些酸果子。"话音刚落,船尾转出个着月白长衫的公子,怀中瓷罐还冒着袅袅热气。

    觅佳望着热闹的场景,鼻尖忽然泛起酸涩。她下意识往李屹川身边靠了靠,却撞进他早已张开的臂弯。"小心。"男人低沉的嗓音裹着暖意,掌心轻轻按住她发顶,"看你八姐把柳筐编歪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醉梦熙正把柳枝拧成麻花状,急得大风在旁直跺脚,佩剑穗子晃得人眼花。

    "其实..."觅佳攥紧李屹川的衣袖,"这样吵吵闹闹的,比熟透的柑子还甜。"她仰头时,正巧撞上男人含笑的眸子,那双总带着刚毅的眼中,此刻盛满了春水般的温柔。远处传来醉梦红银铃般的笑声,她正追着冯广坪讨要刚摘的柑果,发间猫耳发饰随着动作俏皮地抖动。

    李屹川无声地笑了,喉间溢出的低笑震得觅佳脸颊发烫。他从竹篮里挑出颗最饱满的果子,用匕首削去外皮,果肉的清香混着众人的笑闹,在春日的风里酿成最醇厚的甜。而藏在柑叶间的巡林蚁,正排着队搬运掉落的果屑,仿佛也要将这份温暖,传递给整个园子。

    忽有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袭藏青劲装的聂少凯勒马停在柑园外,身后跟着身姿矫健的醉梦香。豹女发间的琥珀坠子随着动作轻晃,黄色衣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她挑眉看向园中:“好哇,背着我们开鲜果宴?”话音未落,已如离弦之箭般跃过矮墙,惊起几只正在啄食落果的麻雀。

    聂少凯翻身下马,手中还提着个油纸包:“路上买了桂花糕,配酸柑正合适。”他将糕点放在石桌上时,目光不经意扫过李屹川手中削了一半的柑子——大力士的动作极缓,生怕弄破果肉的薄皮,指腹偶尔擦过果皮上细密的纹路,像是在触碰什么珍宝。

    “阿香快来!”醉梦甜举着歪歪扭扭的柳筐招呼道,“教我编个能装下十斤柑子的大筐!”醉梦香唇角勾起一抹野性的笑,指尖如利爪般掠过柳枝,原本杂乱的枝条瞬间变得服服帖帖。她动作利落,编出的柳筐却带着独特的精致,边缘处还细心地编成了豹纹图案。

    觅佳看得入神,不自觉往李屹川身边凑了凑。男人立刻察觉,不动声色地侧过身,替她挡住斜射而来的阳光。“累了?”他低声问,喉间的震动带着独有的磁性。觅佳摇摇头,伸手去够他手中的柑子:“我来削,你尝尝我新学的花样。”

    她指尖灵巧地翻转,果皮渐渐被削成螺旋状,长长的果皮垂落,在石桌上堆成金黄的小山。李屹川望着她专注的侧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少女睫毛轻颤,鼻尖还沾着不知何时蹭上的柳屑,却浑然不觉,满心都在琢磨如何把果皮削得更薄。

    “成了!”觅佳得意地举起果肉,上面还雕着朵小巧的莲花,“像不像你上次在庙里求的平安符?”她眉眼弯弯,递果子时故意蹭了蹭他掌心。李屹川接过,咬下一口,酸涩与清甜在舌尖散开,却比他尝过的任何蜜饯都要甘甜。

    远处传来醉梦紫银铃般的笑声,她正缠着纳兰京表演幻术,紫色裙摆扫过满地柑叶,惊起一片细碎的沙沙声。觅媛摇着折扇,似笑非笑地看着徐怀瑾笨手笨脚地往柑子上浇蜂蜜,金簪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而醉梦兰已抚起瑶琴,清越的琴音混着果香,飘向波光粼粼的西子湖。

    琴音忽转欢快,醉梦兰指尖拂过琴弦,南宫润已从袖中取出一卷素绢。“早听说这柑园景致独好,今日定要作画留念。”书生话音未落,醉梦红已蹦跳着凑过去,红色裙摆扫落几片柑叶,发间猫耳发饰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润公子可要把我画得好看些!”冯广坪无奈地笑着,伸手替她拂去沾在鬓角的草屑。

    觅佳正看得入神,忽觉肩头一沉。李屹川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披风取下,轻轻搭在她单薄的肩头:“风大了。”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少女脸颊微红,偷偷瞥向四周——醉梦泠正倚在木舟边与觅两哥哥说笑,粉衣在波光中若隐若现;醉梦甜缠着燕子严学编柳筐,橙色衣袖与柳枝的翠绿交缠成趣。

    “快看!”觅媛突然惊呼,折扇指向天际。只见醉梦紫施展出幻术,半空中浮现出巨大的紫色狐影,爪间还托着金灿灿的柑橘。纳兰京嘴角含笑,袖中飞出点点荧光,将狐影点缀得如梦似幻。醉梦熙按捺不住,抽出佩剑跃起,白色劲装与剑光交织,惊得众人纷纷叫好。

    觅佳被眼前的热闹逗得直笑,转头却见李屹川正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看我做什么?”她嗔怪道,耳尖却悄悄发烫。大力士伸手轻轻擦去她唇边的柑汁,喉结动了动:“在想...这样的日子若能一直下去就好了。”他的目光炽热,却又带着小心翼翼,仿佛怕惊扰了这美好的时光。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小加加的呼喊:“阿肆!快来帮我!”只见穿白衫的少女抱着满满一筐柑子,却被突然窜出的虎妞小葵撞得趔趄。二宝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上前扶住筐子,虎头虎脑的模样惹得众人忍俊不禁。阳光穿过柑叶的缝隙,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将这欢声笑语都揉进了江南的春色里。

    忽有细碎的鼓掌声从柑园角门传来,穿素兰衣衫的觅如牵着洛君缓步而入。她发间别着的银质鼠形簪子随着步伐轻晃,眼角含着笑:“老远就听见这边热闹,原是在开盛会。”洛君怀中抱着个藤箱,掀开盖子便露出几支羊毫与青墨,“润兄作画,我来题字。”

    话音未落,醉梦艾突然指着树梢轻呼。穿绿衣的少女耳尖微动,像受惊的兔儿般仰起脸——枝桠间不知何时落了只翠羽鸟儿,正歪头啄食未熟的柑果。苏晚凝从袖中摸出几粒米粮,温声哄道:“莫要抢了我们的果子。”他眉眼温润如玉,引得醉梦艾掩唇轻笑,发间的兔耳发饰也跟着抖了抖。

    觅佳见众人各有乐事,悄悄拽了拽李屹川的袖口。大力士立刻会意,跟着她避开喧闹,往柑园深处走去。阳光在亮黄与藏青的衣袂间流淌,少女忽然停在一棵老柑树下,树皮上密密麻麻爬着褐蚁,正排着队搬运果核。“你瞧,”觅佳蹲下身子,指尖悬在蚁群上方轻轻晃动,“它们也在为过冬做准备呢。”

    李屹川在她身旁蹲下,青铜短刃的寒光与她发间的琉璃珠相互映照。他望着少女专注的侧脸,喉头发紧:“那我们多摘些果子,酿了酒分给大家过冬?”他说这话时,目光却落在她睫毛投下的阴影上,像落在心尖的蝶。

    觅佳眼睛一亮,突然伸手摘下他肩头的柑叶:“好!不过要酿最甜的酒,得用...”她忽然凑近,柑橘的清香混着少女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得用亲手摘的第一百颗果子。”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醉梦青清泠的嗓音:“觅佳!快来评评理,何郎说蛇族不喜酸味,可我偏...”

    李屹川望着少女蹦跳着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他低头看手中的竹篮,篮底躺着颗形状浑圆的柑果,表皮还沾着觅佳指尖的温度。风掠过柑园,带着青涩的甜与绵长的暖,将树下未说完的话,都揉进了斑驳的光影里。

    正当觅佳小跑着去调解醉梦青与何童的“酸味之争”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从湖畔传来。穿粉色罗裙的觅瑶拽着罗景珩的衣袖,发间的珍珠步摇随着步伐轻晃,“珩哥哥快看!泠泠姐姐又在往湖里扔柑子啦!”只见醉梦泠倚在画舫船头,粉红纱衣被风鼓起,她正将剥好的柑瓣抛向湖面,引得锦鲤争相跃起,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她垂落的发丝。

    觅佳刚要开口,忽然感觉裙摆被轻轻扯动。低头一看,小加加抱着陶罐蹲在脚边,羊脂般的脸颊沾着泥土,“佳姐姐,阿肆说要用柑皮煮糖水!”身旁的刘阿肆挠了挠头,粗糙的手掌里捧着洗净的柑皮,衣角还别着几支新鲜艾草。远处传来虎妞小葵的欢呼,橙色身影正骑在二宝肩头,伸手去够高处的柑果,吓得二宝涨红着脸直喊“慢些”。

    “都别闹了!”醉梦香突然跃上石桌,黄色衣衫猎猎作响,豹目扫过众人时却藏着笑意,“少凯从福州带来了冰酪,再不来可要化了!”聂少凯无奈地掀开食盒,瓷碗里的冰酪泛着牛乳的光泽,点缀着鲜红的莓果。醉梦甜立刻凑过去,橙色发带扫过碗沿:“我要加桂花蜜!”

    李屹川望着热闹的场景,下意识伸手护在觅佳身后,生怕欢闹的众人撞到她。却见少女突然转身,杏眼亮晶晶地仰望着他:“你看,大家在一起多好。”她踮起脚尖,将刚剥好的柑瓣塞进他嘴里,清甜混着微酸在舌尖散开,“就像这柑子,酸的时候有人陪着皱眉,甜的时候...”觅佳的声音突然低下去,耳尖泛红,“甜的时候想和你一直尝下去。”

    大力士喉结滚动,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她泛红的脸颊。远处传来醉梦兰的琴声,南宫润的题字已写满半幅素绢,醉梦红正追着冯广坪讨要画稿,白色剑光与紫色狐影仍在半空交织。风裹着柑香掠过两人交叠的影子,将未说尽的温柔,酿成江南春日里最绵长的眷恋。

    忽有细密的鼓点声从园外传来,身着金色襦裙的觅媛摇着折扇挑眉:“徐怀瑾,你不是说雇了戏班子助兴?莫不是拿空架子哄人。”被点到名的公子慌忙整了整衣冠,笑眼弯弯:“这就来了!”话音未落,八名乐师鱼贯而入,笙箫笛管齐鸣,惊起满园飞鸟。醉梦紫见状,指尖轻捻,紫色狐火化作灯笼悬于枝头,将柑园照得恍若仙境。

    觅佳被这阵仗逗得直笑,转身时却见李屹川望着热闹的人群,眸中闪过一丝局促。她忽然想起初见时,这个力能扛鼎的汉子因不知如何与她搭话,生生将石凳扶手捏出几道指痕。“陪我去湖边洗洗手?”她踮脚在他耳边低语,不等回答便拽着他的袖口往湖畔跑去,亮黄与藏青的衣角在风中纠缠。

    西子湖水漫过两人的脚踝,觅佳蹲下身时,发间琉璃珠垂落水面,惊散几尾游鱼。“你看!”她突然指着水面倒影,“我们像不像戏文里的画中人?”李屹川望着倒影里交叠的身影,喉结动了动,粗糙的手掌悄悄覆上她放在青石上的手:“比画还好看。”他声音发闷,像是怕被风偷听了去。

    远处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醉梦熙正揪着大风比试摔跤,白色劲装沾满草屑;醉梦甜和燕子严将柳筐改造成了鸟窝,引得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争抢;而醉梦艾则躲在苏晚凝身后,红着脸往他怀里塞刚摘的柑子。觅如与洛君并肩而立,素兰色裙摆扫过洛君的青衫,两人低声讨论着该如何题诗。

    “佳姐姐!快来尝尝阿肆煮的糖水!”小加加的呼喊打破静谧。觅佳刚要起身,却被李屹川轻轻按住。男人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展开后露出几枚蜜饯:“上次见你盯着摊子看了许久...”他话说到一半,耳尖通红,“嫌甜的话,我再去摘些酸柑兑着。”

    风裹着柑香与蜜甜掠过耳畔,觅佳将蜜饯塞进他嘴里,自己也咬了一半。酸甜在齿间化开时,她望着他微微发怔——原来最甜的不是果子,而是有人记得她不经意间的目光,藏起笨拙,只把温柔酿成细水长流。

    湖畔嬉闹正酣时,一阵悠扬的笛声突然穿透喧闹。穿青色纱衣的醉梦青斜倚在柑树虬枝上,蛇尾在半空若隐若现,笛声婉转间,几片柑叶打着旋儿飘落。何童捧着书卷仰头凝望,书页被风吹得哗哗作响,脸上却全然是痴迷之色。醉梦红见状,灵巧地跃上树干挨着醉梦青坐下,红色裙摆如火焰般绽开:“青妹妹这曲子,该配支舞才是!”话音未落,她已踏着笛声旋身而下,发间猫耳发饰在光影里忽明忽暗。

    觅佳被这突如其来的歌舞勾去目光,不自觉向前几步。李屹川立即跟上,掌心虚虚护在她腰间。少女转头冲他狡黠一笑,突然踮脚摘下最高处的柑果,却没直接递给他,而是轻轻抛向空中。大力士会意,长臂一扬稳稳接住,指尖触到果子上残留的少女体温,心跳竟比举千斤重鼎时还快。

    “快看!阿香姐要露一手了!”小加加突然指着园子中央喊道。只见醉梦香褪下外衫,露出劲装下矫健的身形,豹目圆睁时,周身隐隐泛起金色光晕。聂少凯笑着退到一旁,从袖中甩出长鞭为她配乐,鞭梢扫过地面带起阵阵尘土。醉梦香身姿如电,三两下跃上最高的柑树,在枝桠间飞掠穿梭,所过之处柑叶簌簌作响,惊得众人纷纷叫好。

    觅佳看得目眩神迷,忽觉肩头一沉。李屹川不知何时将自己的披风又披了回来,粗粝的手指替她掖好被风吹乱的发丝:“风大,仔细着凉。”他的声音混着远处的鼓乐声,却清晰地落进少女耳中。觅佳望着他紧绷的下颌线,鬼使神差地踮脚在他脸颊啄了一下,不等对方反应,便红着脸跑向正在调配糖水的小加加和刘阿肆。

    李屹川呆立原地,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被触碰的脸颊。远处醉梦泠的歌声与醉梦兰的琴声相融,觅媛摇着折扇指挥戏班变换曲目,二宝骑在虎妞小葵肩头模仿醉梦香的动作,惹得众人笑作一团。阳光穿过交叠的枝桠,在他脚下投出长长的影子,而那颗藏在袖中的柑果,正渐渐染上体温,酸甜的气息悄然漫开。

    正当园中人声鼎沸时,天际忽然滚过闷雷。醉梦紫指尖的狐火猛地明灭,她仰起脸望向铅云密布的天空:“不好,暴雨要来了!”话音未落,豆大的雨点已噼里啪啦砸落,瞬间打湿了众人的衣衫。醉梦甜惊叫着扑进燕子严怀中,橙色裙摆沾满泥点;醉梦艾耳朵耷拉下来,被苏晚凝护在宽大的衣袖下慌乱奔逃。

    觅佳被雨幕迷了眼,正不知所措时,李屹川已一把将她背起。大力士迈开长腿冲向园中的亭阁,藏青色衣袍在风雨中鼓胀如帆。“抱紧。”他的声音裹着风雨灌进觅佳耳中,少女环住他脖颈的手指微微收紧,鼻尖萦绕着混着雨水的皂角香。

    亭内早已挤满了人。醉梦青盘着蛇尾甩动水珠,青衫滴滴答答往下淌水;醉梦熙甩着湿漉漉的头发,拔出佩剑耍了个剑花,溅得大风一脸水花;小加加和刘阿肆缩在角落,小心翼翼护着煮好的糖水陶罐。觅媛倚着亭柱折扇轻点,笑眼弯弯:“这场雨倒好,省了我们收拾残局。”

    觅佳从李屹川背上滑下,这才发现他后背大半都被自己遮着,几乎没怎么淋湿。她正想说什么,却见醉梦泠突然指着湖面惊呼。原本平静的西子湖翻涌如沸,九妹粉红色的裙摆掠过亭栏,纵身跃入水中——竟是她在水中的恋人觅两哥哥受风雨惊扰,现身相寻。

    雨幕中,醉梦香突然扯开嗓子唱起船歌,聂少凯捡起被雨打湿的鼓槌应和。众人先是一愣,随即纷纷加入。醉梦兰在潮湿的地面铺纸研墨,南宫润挥毫写下“风雨同舟”四字;醉梦红抖着湿漉漉的猫耳,踩着节奏跳起了即兴的舞步。李屹川望着欢呼雀跃的众人,忽然感觉腰间一紧——觅佳不知何时攥住了他的腰带,生怕被人群冲散。

    “冷吗?”他低头问。少女睫毛上挂着水珠,却笑得比晴日的阳光还灿烂:“才不!”她晃了晃手中不知何时藏起的柑果,“等雨停了,我们用雨水煮酒,肯定比寻常的更清甜!”李屹川喉间溢出轻笑,伸手替她拂去贴在脸颊的发丝。雨帘之外,柑园在风雨中摇晃,而亭内的欢声笑语,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温热绵长。

    雨势渐歇时,天边裂开道金红的缝隙。醉梦泠湿漉漉地从湖里探出头,发间还缠着水草,却笑得眉眼弯弯,身旁的觅两哥哥正用鱼尾轻轻拍打水面,漾开细碎的虹光。醉梦紫指尖凝出狐火,将众人湿透的衣衫一一烘干,紫色光晕里,醉梦艾的绿裙、醉梦红的红衣都蒸腾起袅袅白雾。

    “快看!”觅瑶突然指着柑园西侧惊呼。只见被雨水冲刷后的枝桠间,密密麻麻结满了晶莹的蛛网,每根蛛丝都缀着浑圆的雨珠,在夕照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小加加蹲下身,发现泥土里有一队巡林蚁正扛着被风吹落的柑籽,排着整齐的队伍往树洞迁徙,她连忙招呼刘阿肆:“快来看!它们也在收拾‘残局’呢!”

    觅佳挣脱李屹川的手,踩着湿润的泥土奔向柑树。亮黄色裙摆掠过沾着水珠的草叶,惊起几只振翅的蜻蜓。她仰头望着被风雨吹弯的枝桠,忽然“呀”了一声——最高处的枝杈间,挂着颗被雨水洗得发亮的柑果,表皮泛着诱人的橙黄。

    “我去摘!”话音未落,她已利落地爬上树干。李屹川下意识跟上,却被醉梦熙拦住:“川哥别急,让佳妹妹露一手!”只见觅佳如履平地,借着交错的枝桠辗转腾挪,发间的琉璃珠随着动作叮咚作响。待她稳稳攥住那颗柑果,夕阳恰好完全破云而出,将她镀成灿烂的剪影。

    “接着!”她笑着抛下果子,李屹川伸手接住的瞬间,触到果皮上残留的温热。少女灵巧地跃下树,鞋尖却不慎踩滑,惊呼着跌进他怀里。大力士双臂收紧,鼻尖满是她发间混着雨水和柑香的气息:“下次别这么莽撞。”他声音发闷,掌心却轻轻替她拍去裙摆的泥点。

    远处传来醉梦甜的欢呼,原来燕子严用柳枝和残布搭起了简易秋千。醉梦香正与聂少凯比试鞭技,黄色身影在暮色中如猎豹般矫健;醉梦兰和南宫润并肩而立,在湿润的宣纸上续写被雨打断的诗篇。觅佳倚在李屹川肩头,看着热闹的众人,将手中的柑果掰成两半:“你尝,这场雨过后,果子好像更甜了。”

    李屹川咬下果肉,酸涩与清甜在舌尖爆开。他望着少女被夕阳染红的侧脸,忽然觉得,比这柑果更甜的,是她眼底倒映的烟火人间。风掠过柑园,将细碎的笑语和未说完的温柔,都揉进了渐浓的暮色里。

    暮色如蜜流淌时,醉梦泠从湖中捧来一捧夜光藻,幽蓝光芒顿时照亮了众人的笑颜。醉梦熙立刻抽出佩剑,将柳枝削成火把,白色劲装在光影里忽明忽暗:“烤柑子吃!谁带了蜜糖?”她话音未落,徐怀瑾已变戏法似的摸出个鎏金小罐,惹得觅媛挑眉轻笑,金簪随着动作晃出细碎的光。

    李屹川寻来枯木架起篝火,火苗舔舐着柑果表皮,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觅佳蹲在他身侧,亮黄裙摆扫过湿润的草地,将白天摘下的柑叶编成花环戴在头上:“听说用柑叶熏烤,果香会更浓。”她仰头看向他时,眼睛里跳动着篝火的暖意,“你小时候烤过东西吗?”

    大力士动作顿了顿,粗糙的手掌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短刃:“在山里讨生活时,常烤野味充饥。”他想起初见她时,自己连握茶杯的手都发抖,生怕粗粝的指节碰碎那精致的茶盏,此刻却能自然地将烤好的柑果剥开,挑出最嫩的果肉递过去。

    “当心烫。”他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惊呼。虎妞小葵骑在二宝肩头,伸手去够悬挂在树枝上的蜜罐,橙色裙摆险些扫翻篝火。醉梦甜尖叫着扑过去护火,发间的绒线鸡雏发饰歪到一边;醉梦红则如灵巧的猫儿般跃上树干,用尾巴卷住蜜罐稳稳落地,红色衣衫在火光中翻飞如焰。

    “都别闹了!”醉梦香的吼声混着豹族特有的威压,却在看到聂少凯递来的桂花糕时软了语气。众人围坐在篝火旁,醉梦兰抚琴,南宫润和着琴声吟诵新诗;醉梦紫的狐火化作蝴蝶,绕着众人盘旋;觅如与洛君低声交谈,素兰色衣袖不经意间相触。

    觅佳靠在李屹川肩头,看着跳动的火焰将众人的影子投在柑树上,忽觉鼻尖酸涩。她想起白日里他接住自己抛落的每一颗果子,想起雨中他后背的温度,还有此刻他悄悄往自己掌心塞的第二颗烤柑。“以后每年柑熟时,我们都这样好不好?”她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李屹川心上。

    他喉结滚动,伸手将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火光映得他刚毅的轮廓格外温柔:“好。”风掠过柑园,带着烤果的甜香与众人的笑语,将这句承诺轻轻揉进渐深的夜色里。

    篝火渐弱时,天际忽然绽开几串流星。醉梦紫率先发现,紫色衣袖一挥,狐火凝成箭矢射向夜空,将流星的轨迹缀成闪烁的狐尾。“许愿!快许愿!”醉梦甜跳着脚喊,橙色裙摆扫过满地柑皮,发间的绒线鸡雏发饰跟着上下晃动。小加加急忙拽着刘阿肆双手合十,羊脂般的脸颊在夜光藻的映照下泛着红晕。

    觅佳望着划破夜幕的流光,下意识抓紧李屹川的手。大力士的掌心覆上来,指腹轻轻摩挲她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攀爬柑树留下的印记。“许了什么愿?”他俯身时,青铜短刃的穗子扫过她的手腕。少女狡黠地眨眨眼,将头埋进他藏青色衣襟:“不告诉你,说出来就不灵了。”实则心里早有答案:若能岁岁年年,与眼前人共摘柑果、同赏星河,便是天大的圆满。

    此时醉梦熙突然跳上石桌,白色劲装猎猎作响:“光是许愿多无趣!不如比试一番!”她拔出佩剑挽了个剑花,寒光映得大风脸颊发烫。不等众人反应,醉梦红已如猫般跃上她肩头,红色裙摆垂落如瀑:“比就比!输了的人要学三声猫叫!”冯广坪无奈地笑着,从袖中摸出把瓜子,准备当起看客。

    醉梦青盘着蛇尾斜倚柑树,青色纱衣在夜风里轻颤。她指尖绕着发丝,忽然朝何童望去:“书生,你说这流星,像不像《山海经》里记载的荧惑守心?”何童顿时来了精神,展开书卷便要引经据典,却被聂少凯的长鞭声打断。只见醉梦香与地主家公子正比试鞭法,黄色身影在星光下腾挪如电,鞭梢卷着火星,惊起满树栖息的夜鸟。

    觅瑶突然拽着罗景珩的衣袖指向湖心:“快看!泠泠姐姐在跳舞!”月光下,醉梦泠的粉红色纱衣浸在水中,鱼尾摆动间泛起粼粼波光。她的恋人觅两哥哥托着她旋转,溅起的水花裹着夜光藻,在湖面织就流动的虹。醉梦兰见状,抱起瑶琴轻拨,南宫润随即低吟:“银汉无声转玉盘,人间有味是清欢...”

    李屹川低头时,正撞见觅佳仰头看他。少女发间的琉璃珠沾着夜露,在月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你听,”她将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心跳声和大家的笑声,是不是合着同一个节拍?”远处传来醉梦熙落败后不甘的狼嚎,混着醉梦甜的笑声与篝火的噼啪声,化作江南春夜里最动人的乐章。风掠过柑园,将未说尽的情话,都酿成了星河下的呢喃。

    星河渐隐时,露水又爬上了柑叶。醉梦泠恋恋不舍地沉入湖底,鱼尾最后一次拍击水面,溅起的水珠落在醉梦甜的鼻尖,惹得她打了个激灵,橙色衣袖慌忙去擦。燕子严默默解下外衫披在她肩头,顺便将她发间歪斜的绒线鸡雏扶正。醉梦香与聂少凯并肩擦拭长鞭,金属交鸣的轻响里,偶尔夹杂着豹女低笑的嗔怪。

    觅佳靠在李屹川怀中,数着他衣襟上第三颗铜扣。大力士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惊得停在她发间的萤火虫振翅飞起。“明日寅时,据说能看到更多流星。”她突然开口,指尖无意识地在他掌心画圈,“要不要...再叫大家来?”话尾带着不易察觉的忐忑,生怕这难得的热闹如流星般转瞬即逝。

    李屹川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发顶,粗粝的声音裹着暖意:“好。我去备些油纸,烤柑子容易脏了姑娘们的衣裳。”他想起白天醉梦红为抢最后一块桂花糕,在冯广坪肩头留下的猫爪印,不禁轻笑出声。这笑声惊动了不远处的醉梦红,她竖起猫耳转头,红色裙摆一甩:“笑什么?明日我可要赢回十场!”

    夜风送来醉梦兰的琴声,夹杂着南宫润的吟诵。觅如与洛君蹲在篝火余烬旁,用树枝画着明日的赏星图。小加加突然举着陶罐冲过来,羊毫笔在她衣襟上蹭出墨痕:“阿肆改良了糖水!加了柑皮和艾草,喝完能驱蚊!”刘阿肆红着脸跟在后面,手里还攥着新摘的薄荷叶。

    虎妞小葵骑在二宝肩头,举着用柳枝编的长枪横冲直撞:“我们明日要搭个观星台!比最高的柑树还高!”二宝被压得直喘气,却仍逞强地点头,虎妞头顶的虎头帽随着动作一晃一晃。醉梦熙趁机抽出佩剑,非要教两个小家伙几招防身术,白色劲装在月光下划出凌厉的弧光。

    觅佳望着闹作一团的众人,眼眶突然发热。她想起春日里与李屹川初遇时,也是这般酸甜交织的柑香。那时他笨手笨脚地帮她扶住摇晃的竹梯,掌心的茧子蹭过她手腕;此刻却能自然地为她拨开垂落的发丝,将烤得恰到好处的柑果塞进她手里。

    “在想什么?”李屹川的声音打断思绪。觅佳转身时,恰好对上他温柔的目光。远处醉梦紫的狐火化作灯笼,一盏接一盏悬在柑树上,将众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踮起脚尖,在他脸颊轻轻一吻:“在想...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一辈子也不够。”

    风掠过柑园,带着露水与烟火的气息。篝火虽已熄灭,笑声却仍在枝叶间流淌。没有人注意到,觅佳偷偷将自己的手与李屹川的交叠,藏在宽大的衣袖下。而这绵长的夜色里,还有无数个平凡又珍贵的日常,正等着他们去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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