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岑洲将闻隐接走,却不急着回沈氏。
闻世崇的董事长办公室曾作为闻隐架起长枪大炮拍摄联姻对象的最佳视角,在场三人莫名提起闻隐与沈岑洲的第一次见面。
沈岑洲姿态坦荡,噙笑定下去会议室回顾往昔。
闻隐还未归神,正天马行空不知想什么,被稀里糊涂带进会议室。
没叫其他人跟着,沈岑洲随意一坐,稍稍偏头,看向一侧的落地窗。
并没有什么值得注目的特色,然毕竟是妻子眼中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沈岑洲漫不经心扫过每一厘。
一应纳入眼底,见闻隐还在堂而皇之发呆,一个人站了这么久也没谴责他不顾丈夫的本分。
沈岑洲敛眉,捉过她的手,轻而易举把人拽进怀里。
“想什么?”
想你命怎么这么大。
闻隐下意识想答,撞进他眼底骤然清醒,蓦地咬住未出口的话。
而后便发现坐着的是眼前人的腿,肌肉分明,遒劲坚硬,并不软,却舒服。
沈岑洲刚在人前承认错误,她心情好,不欲与他计较,侦探什么的也暂时抛掷脑外。
她昂着脑袋戳他的胸口,“不告诉你。”
而后把他迫不及待环上的胳臂拽下来,施施然站起。
定睛看去,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被带出林观澜办公室时沈岑洲所言,她来到了闻氏的会议室。
陪他刺激记忆。
又看沈岑洲所处位置,闻隐眼皮一跳,“你怎么知道你坐这里?”
沈岑洲见她不容作假的疑问,看她几息,忽轻笑,
“宝宝,我应该坐哪里?”
闻隐此时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不甚清明的问题。
沈岑洲什么地位,难道负责位置的人还能把他带到不知名的犄角旮旯?
但她就是不想他坐在原位。
闻隐主动捉住他的手,掌心微冷,指骨清晰,带着薄薄的茧,低调的素圈硌到她。
他与她对应的戒指只有是否多加一圈钻石的区别,她习惯佩戴铂金,他便也是同款。
没有雕刻,没有镶嵌,简单却存在感极强。
闻隐将沈岑洲牵起,带他去到会议桌一侧,为他挑了个不起眼的位置。
沈岑洲任由妻子安排,被压着重新落座。
反握住闻隐的手,欲将她牵到身侧。
闻隐有所预料般避开,翘起唇角,不如他愿的越走越远。
行到主位,朝皮椅一摔,雪松香似乎还未散去,她得意洋洋地扬眉。
沈岑洲视线未从她身上移开。
直把她看得羞怒才稍稍错开目色,穿过落地窗,董事长办公室的窗面应在不偏不倚的远处。
他的位置看不真切。
沈岑洲不咸不淡出声:“第一次见面,有拍到我么。”
见他开始回忆,闻隐看不出配合与否,于胸前十指交握,运筹帷幄的模样。
声音却意气,“谁想拍你。”
沈岑洲继续,“我察觉到你的镜头,我们对视了。”
他笔直看向闻隐,分明是猜测,微沉的嗓音让他的语气像是陈述。
闻隐懒洋洋撩起下颌。
并不担忧他是否又记起了一些,毕竟对视这样细枝末节的存在,他即使没有失忆,也不影响他不知道。
只有身在董事长办公室盯着相机的她清楚。
她确然在一息与他隔着镜头视线相撞。
婚前见面时沈岑洲都没有注意这些不重要的时刻。
闻隐轻描淡写:“瞪你也是对视吗?”
沈岑洲不置可否,“为什么拍我。”
这一点他初次见面问过,彼时闻隐面上猖狂,内里语句斟酌又小心。如今再听得,思绪大不如前,很不喜欢他的态度。
闻隐横眉道:“你什么语气?当我是你的犯人拷问吗?”
她没什么感情地勾唇,“拍你脸好,拍你身材好,有沈总入镜的照片不得去公关部卖一个好价钱?”
沈岑洲失忆后,第一次听闻隐直白称赞他,而他有生,也罕见有人敢评判他的身体,无论褒贬。
她刺他,冒犯他,即使是心里话,他也谈不上高兴。但妻子的表情很可爱,又像质问,又像撒娇。
沈岑洲觉得闻隐离他有些远了。
他淡道:“宝宝,过来。”
闻隐警惕,“做什么。”
沈岑洲唇角噙笑,“我想抱你。”
“当然,更想亲你。”
话题莫名其妙偏到这里,闻隐左右快速看一眼,分明只有两人,她仍为沈岑洲的直截了当有些脸红。
她恼道:“沈岑洲,不许想。”
又恨恨:“不许吩咐我。”
沈岑洲牵了牵眉,她不听话,他去到离妻子最近的位置,顺势牵上她缠在一起的双手,不轻不重地摩梭。
闻隐挣了挣,没挣开,警告道:“这里不是沈氏,你不许胡来。”
沈岑洲忽近身,闻隐一惊,唇碰到她的脸蛋。
“算胡来么。”
闻隐匆忙看向监控,若不是担心镜头后有人盯着,她真想咬他。
沈岑洲顺她看去,不急不缓,“会议室网络暂时断开,我们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知道。”
他嗓音疏淡,听着却莫名缱绻。
他说着又碰了下她脸蛋,闻隐感受颊面温度腾腾升高,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她切齿道:“谁要和你做什么。”
在自己的办公室亲到她站不住还不够,连闻氏的会议室也要染指。
胡思乱想不提,闻隐并不担心沈岑洲真百无禁忌,他挑剔的很,无论人还是地点,没有这样的恶趣味。
沈岑洲捉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唇边,轻轻落下薄吻。
闻隐指尖骤然一蜷,被他指腹挡住。
他看着她,状似随口一提,“你母亲又说我坏话?”
闻隐从气急败坏到茫然怔忪,不解地盯着他。
沈岑洲另一手捏了下她脸蛋,沉沉疏笑,“宝宝,怎么这么没良心?”
闻隐从林观澜办公室出来后,若有若无的疏离无从忽视,无以追寻。
偏她装模做样,扬着脑袋恍若无事发生。
他迫不及待想要做些什么,让她忘掉有关丈夫的不好情绪。
沈岑洲一时淡想,闻隐与父母若真如传闻中关系不佳,似乎也不错。
可惜闻老爷子不成器,干扰二十余年都以失败告终。
沈岑洲不自知地生出燥意,将闻隐被捕获的、交织的双手平按至她白里透红的脸蛋,空隙是她漂亮的、娇艳欲滴的唇。
他俯首,鼻梁蹭到她的指尖,沉沉夺去她的呼吸。
事发突然,闻隐睁大眼睛,不忘反驳,“你才没良心,沈岑——洲,不许咬我。”
她这回是真的措手不及。
手背被迫贴近自己,指缝却合不上,像是特意为他留出空间。她不得已跟着沈岑洲吞吐,温度变成他的,手指也变得湿润。
可恶,狡猾。
闻隐想要斥他,思绪却被亲得迷迷糊糊,眼睛变得柔软,水亮亮地任他放肆。
沈岑洲没有像在总裁办时不知节制,他没有亲太久,不知何时把人改了位置抱到怀里,手顺着单薄的后背往下,掌心发烫,浅浅拍了下。
闻隐提不起一点儿力气,她勉力拨开沈岑洲的外套,手心的、唇边的通通擦到他的衬衫。
鼻尖红红的,猝不及防被拍了下。
闻隐忍无可忍,连他的肩颈都不去找,径直隔着衬衫咬上他。
肌肉紧实,她牙又酸又痛,恨恨地:“你手放哪里。”
沈岑洲不知悔改地又拍了下,力道比先前加重,低头缀到她的侧颈,深深嗅入溢出的苦橙味。
闻隐摸索到最好咬的地方,唇齿用力。
沈岑洲漫不经心轻“嘶”一声,音色发沉,听到闻隐耳里,竟觉出性感。
……真是要命。
闻隐被自己的想法惊住,也不咬了,推开他的头,不要他趁机亲她。
她被亲得软绵绵的,推过去的掌心像是摩梭,沈岑洲克制片刻,到底顺她心意抬头,胳臂收紧,将她抱得更贴更近。
闻隐没有力气与他计较,按着心潮,等气氛终于淡至先前正文。
沈岑洲后靠,让她躺得更舒服,“第一次见面,你找女人给我下药?”
他语气平静,嗓音如常,平铺直叙般与妻子一起回忆始末。
闻隐现下无意刺他,想着要怎么回复。是可以如实说的,但会议室的女郎曾被她赋予白月光的头衔,她不接着说谎便是拆穿自己。
温度拢着她,闻隐无端变得懒洋洋,无所谓地想,反正谎言早就摇摇欲坠,她就不要难为自己了。
闻隐便道:“我不想嫁人,爷爷说已经帮我定好了联姻对象,就要来拜访,我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又拒绝不了爷爷,就想着把联姻对象拍成沉迷美色的登徒浪子,好让爷爷回心转意。”
沈岑洲眼睑耷着,目色所及,是恍若莹莹生光的漂亮脸蛋。他莫名想,沉迷妻子美色,不知道会被闻隐安什么罪名。
他面色沉静,不见思绪,淡道:“所以就给我下药?”
闻隐犹豫了会儿,抬眼盯着沈岑洲。
她在婚前是应下这声冤枉的,思及此,她下颌抬得更高了些,“是我才不下催/情药。”
“我都不知道是你,万一爷爷给我挑了个青面獠牙的怪物,我被打包过去当解药吗?”
沈岑洲挡住她的话声,面色沉,眼底浓,“你不是别人的解药。”
闻隐的唇快被压成平面,咬他嘲弄:“不能做别人的,能做你的?”
沈岑洲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皮凝着薄薄的沉郁,语气却堪称平和,“是谁用的药?”
闻隐不确定,阎王点卯,“大伯?二伯?”
彼时她知道凭自己对联姻已无力回天,可大伯二伯不一定愿意她联姻,她一清二楚,她只要提供机会,一定会有人动手。
于是她借小打小闹的拍照留证准备好人和茶,事发请她去会议室时,她和伯父们立场是一致的。
即使闻老爷子百般筹谋,然此举堪称公然算计沈氏的新任话事人,取消一段还未公之于众的婚约,应该顺理成章,板上钉钉。
可沈岑洲未对联姻有一二不满致辞。
迎着闻隐不可置信的眼,轻描淡写,“小隐,我得罪过你么。”
闻隐一面嚣张,她和他很熟吗?第一次见面称呼这么没边界。一面恨恨,这不是正在得罪么。
他分明该大发雷霆取消婚约。
沈岑洲指腹擦过她颊面,牵回她的神思。
“当时为什么不说?”
闻隐未料他不问她指认的理由,耷在他怀里,声音闷闷的,“爷爷威胁我。”
查到伯父们,又是一笔焦头烂额,闻老爷子不愿到这一局面,而她见婚姻无法转圜,难得背黑锅,想让迟屿好过些。
爷爷答应了她。
可惜是在骗她。
迟屿随联姻被丢给沈岑洲处置,她被瞒住误以为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英雄。
闻隐藏着掖着,生气着翻旧账,“爷爷说,我连你都不嫁,那就挑个丑家伙好了。我才不要嫁丑东西,怎么亲得下——”
她蓦地噤声。
沈岑洲平和看着她,又捏了捏她的脸。
气息分明又有些黏稠,闻隐恨自己多嘴,埋到他怀里拖延时间。
沈岑洲便从她没有藏起的耳朵往下,逼她现形。
闻隐痒痒的,余光是他清隽下颌。
沈岑洲抱着自己含糊哼着的妻子,无声想,
即使是联姻,为什么要她心不甘情不愿。
失忆前的自己,快刀斩乱麻,将她拢到自己的领域。
宁愿强迫,亦不追求。
不该这样急不可耐。
沈岑洲目色沉溺,感官刺激他的情绪,思绪。
他并非这样没有耐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