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朵,要不要来一把紧张刺激的匹配局?”
陷入两难的祝好一双爪子还搁在腊肠犬上,毫无防备地被张涛涛喊了一嗓子,啪嗒一下,手机给摔地上了,抱起腊肠犬放在沙发上,她手忙脚乱地拾起手机。
“怎么突然打游戏了?”
“不好意思,手痒了。”张涛涛挥手以示歉意,“刚刚在讨论战术,想着反正没事,开一把。”
“你们五个人不能玩吗?”祝好嘟囔。
“和清鹿野双排去了。”张涛涛说,“加上你和郁姐,我们刚好五排呗。”
祝好没有拒绝的理由,乖乖应一声:“好哦。”
她起身,重新回到了猫屋。
缺少下路双人组,祝好弱弱举手,“那我玩AD吧。”
郁曦秋水横波,给祝好抛媚眼,“那我玩辅助,小云朵带我飞哦。”
“不要半路腰斩就好。”祝好虽说五路都能玩,但新赛季生活忙碌,疏于练手,强势射手还没有好好练过,所以心下没底。
一把游戏很快就开了。
其他三人顶着职业账号,祝好登陆视频博主的游戏马甲云朵棉花,唯独郁曦是素人。
五波兵线清完,不到三分钟,祝好和郁曦被针对到4包2。
普通的匹配模式没有视野,祝好清线补兵的同时还不忘观察小地图,等对面人来的时候早就退回塔下。
但还是架不住三个大招不要钱似的往身上招呼,她下意识地想要□□癖粗口,但察觉到某人灼灼的视线,于是猛烈转了个弯:“卧……没事!”
郁曦玩的英雄能挂在其他英雄身上,且不吃伤害,必要时候加盾加速,免控就好,两人暂时安然无恙。
祝好的待遇,就是对面上单的待遇。
张涛涛吴朗拿到线权,配合陈佳奕的打野英雄,入侵对面野区,顺利吃下半片野区,轻松击杀对面前来守卫野区的上单,随后三人转战对面下半野区,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三只黄雀搜刮完对面野区,陈佳奕成功将对面一窝端,拿下四杀。
祝好:我终于知道为什么WAT下路二人组不愿意和他们玩了,这野核打法的压力,谁扛得住?
陈佳奕的手速很快,两只手在屏幕上打出残影,他头也不抬:“射手自己吃野区。”
“好勒。”祝好才不跟他客气,这是她抗压应得的。
依靠经济差和操作,祝好重新拿回下路线权,双杀对面后,将一塔拔除,开始往中路靠近。
吴朗也跟着张涛涛推进到对面中路二塔之下,陈佳奕拿完资源,开始在上路带线,不参团,只是一味地野区采灵芝和推塔。
这边祝好四人凭借压倒式的经济差,成功4V5,拿下敌方团灭。
陈佳奕已然推到了上路高地,他似乎看了眼装备界面,然后凭借一半的兵线点掉对面水晶。
12分钟飞速胜利。
祝好在结算界面点开了陈佳奕的装备栏,眉毛上挑,喃喃道,“奕然什么时候换了装备,怎么把打野的技能增伤换成了攻速装备?”
吴朗笑嘻嘻说:“试验一把奕然的手速,刚刚我们想测试一下,一波普通兵能不能推掉半座高地塔和水晶。”
“按照道理来说,打野是不行的,”陈佳奕收起手机,淡淡补充,“但是我觉得换完装备就差不多可以了。”
打完游戏,也差不多到散场时间了,祝好和郁曦扛着设备,打车回公司,其他五人则自己开车回基地。
回去的路上,祝好鬼使神差地,保存了这一把录像。
刚刚那一把,打得颇有滴滴代打以往的狂傲架势:奕然打游戏带着一股狠劲儿,作为单排玩家,他一直奉行能c就自己c的原则,每次打出极限操作都是在体验力挽狂澜的快/感,非常嚣张,也非常地具有个人魅力。
所以仅第一次看滴滴代打直播,他独狼般狠厉的游戏作风,让祝好瞬间一眼万年。
原本只喜欢潜水,不喜欢留言的她,莫名在弹幕里打下惊叹。
【原来团队游戏还可以这么打吗?】
孤零零的直播间,应该是很久没有回复观众了,青年音刚开始还有些低沉。
“够强就可以了。”
摸寻到滴滴代打个人主页的直播通知/粉丝群,祝好再次莫名地混了进去。
祝好想把自己隐藏在互联网里,却还是甘愿做了滴滴代打的活跃粉丝。
曾经一度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女想,强者本就应该被人看到,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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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窝在办公室的祝好和郁曦还算悠闲,修完片,本周的工作总算告一段落。
郁曦扔掉挂耳咖啡的渣子袋,给祝好倒上一杯。
醇香的咖啡在玻璃杯中晃荡,晶莹杯壁蒙上浅浅的白雾,祝好捧着,小口啜饮,苦涩在舌尖弥漫,舌根尤甚。
她笑容很浅,带着一丝遮掩不住的疲劳,勉强打趣道:“低级牛马也是喝上高级咖啡了。”
正在手机屏幕上点点点的郁曦噗嗤笑,两眼弯弯超祝好瞅过来,“云朵你还缺钱呢?”
祝好平日里吃穿用度都不差,待人得体,出手阔绰,虽然作风低调,但一看就是多年富足生活濡养出来的。
当时郁曦把她招来俱乐部运营,一是看中了她本身剪拍写的能力不错,对游戏很是了解,能分担业务压力;二就是条件好,长得好,网络上云朵棉花的风评不错,不是个事儿多的主。
祝好笑了两声,对家庭隐私和私生活闭口不谈,打个马虎眼就过去了,她转移话题:“那下周的日常和比赛发布就拜托郁姐你啦。”
“分内的事,没什么拜不拜托的。”郁曦摆摆手,很是大方,“也快下班了,要是累了你就先走吧,周末愉快哦。”
有点累,想睡觉,郁曦话已至此,祝好不再推脱。
“嗯呐,周末愉快。”祝好将手中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顶了顶又长个的智齿,她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走之前,祝好洗好杯子,重新擦干放到了郁曦的工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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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地铁站,正好是傍晚七点整的光景。
早秋的风吹到人身上,不是很寒,像是在最后霞色带来今天的第一波爽脆。还不见黄的叶子,气息却早早地吐露秋意,带着郁沉沉的醇香。
短裙的褶皱,随着腿根动作,翻飞抖动的频率越来越慢。
祝好脑袋像灌了铅,眼帘前的景色模糊。天旋地转一阵发黑,她单穿短袖觉得有点冷,披上外套又热哄哄的,祝好走了会,在滨河公园外围的游客椅上停歇坐下,手背靠上额头,滚烫的灼热感源源不断地传递到发冷的手心。
怕什么来什么,祝好发烧了。
四肢仿佛被绑上铁链,祝好双手搭在椅背上想要借力起身,眼前顿时上是地,下是天,连哗哗轻颤的浓厚树冠都在旋转。
不久又虚虚地回到残留热度的木椅上,祝好吐出一口绵长的热气,猜想,自己一个人大概率是没办法回到寝室了。
掏出手机,她打开微信,想要给万灵洁打电话,托她来接自己一程。
视力模糊,对方一接通,祝好有气无力,“喂,灵洁,我发烧了。”
入耳的是熟悉的青年音,平淡沉稳,祝好缄默片刻,发懵了。
对方说:“你在哪,没事吧?”
没了工作交往时虚与委蛇的力气和心气,祝好压抑不住地咳嗽,“不好意思打错了。”
旋即,她掐断电话,艰难地输入一个“万”字,成功拨通。
“发给我一个实时定位,我来接你。”还在办公的万灵洁“啪”的一声合上电脑,火速收拾好东西,和前辈简单叙述情况后,她便拔腿跑出办公室。
临了,万灵洁焦急嘱咐最后一声,“祝好,你可别晕倒在半路啊。”
打完电话,祝好出了一身虚弱的冷汗,风还在不疾不徐地吹拂,她打颤,脸上没了气血,视线点地,已然有些病态的呆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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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祝好再睁眼,头还是晕沉的,但天地回旋,树冠重新恢复威严。
陈佳奕戴着口罩,脸上微微发汗,他喘着粗气在祝好面前蹲下,这是个很玄妙的暧昧距离,凑近些,鼻息就能相互缠绕,染上赧红,可再远些,就连对方的眼神都看不清了。
半梦半醒间,缥缈的木质混合柑橘香丝丝缕缕钻入鼻腔,祝好窥见陈佳奕水光晶亮的眸子,外露的深邃瞳仁折射出一种担忧的温情情绪。
他摘掉口罩,略微仰头,下颚线分明,说:“你发烧了,我送你去医院吧。”他的热心很有分寸感。
祝好瞅了他会,喉音沙哑,“怎么是你?不好意思,刚刚是我拨错电话了。”
片刻,她摇头,惨白的双唇轻启,强行解释,“我叫我舍友来接我了,等回去校医室开点药就好,应该是智齿发炎了。”
她见到陈佳奕的第一句话,就把两人的关系分得好清楚。
偏偏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林妹妹样,叫人说不得重话,无可奈何,因为你又不能真的丢下不管。
之前神色还算温和的陈佳奕听到这话,双唇紧抿,目色变得暗淡,掺着微妙复杂的情绪,他重新站了起来,将一路小跑找人的急促呼吸平复,不由分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就算只是同事,这也是我应该做的。你都已经——生——病——了。”
他说得不急不缓,字句分明,有不少人因为他而注目,似乎认出了他的身份。
祝好不再逗留,又隐隐觉得他变得有点不开心。
祝好叫陈佳奕戴上口罩,两人就这样各怀鬼胎地,打车去了A大的校医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