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若兰连忙开门,请孙金芳进来,两人坐下,李若兰又倒了杯水给孙金芳,后问道:“金芳妹子,你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吗?”
孙金芳自从嫁到院子里来,和李若兰也相处十几年了,平时为人热情的,与李若兰一家关系也很好。
孙金芳也不先回答,而是问:“你家绯绯在家吗?”
“我家绯绯去院里一个齐会计家学习了,她打算考会计,去找齐会计请教问题,你是找我家绯绯有什么事情吗?”李若兰疑惑道。
“李婶子,这不是过几天钢铁厂举行联谊会,我家的两个丫头片子都太小了,好不容易有一个名额,也用不上,我寻思着,你家绯绯年龄正合适,要不给你家去吧。”孙金芳热情的说。
孙金芳的男人是市里钢铁厂的一个车间当班长,两个女儿一个十三,一个八岁确实用不上去参加联谊舞会的名额。
这年头,大部分人家找对象工人都是一个好选择,还有“一军官,二干部,三工人”的顺口溜,尤其是钢铁厂工人,待遇好,工资高,铁饭碗,所以这次想去参加舞会的基本上都是卯足了劲的想搞到名额。
听完孙金芳的话,李若兰也就明白了来意。高考取消后,赵绯念完高中也就没有办法再继续进行学业了,在别人看来赵绯的年龄确实应该考虑对象的事情了。
虽然倡导自由恋爱,但未婚男女,尤其是女性基本上谈了恋爱不结婚而是最后分手了,总是会粘上风言风语。
导致现在对象基本不是靠组织介绍,就是邻里邻居的做媒介绍,介绍完,了解一两个月可能就开始谈婚论嫁了,甚至有的可以说是盲婚哑嫁,
但李若兰自己是自由恋爱,结婚年龄也是二十多岁才结的,赵绯才十九,在李若兰看来也不用着急,再者,李若兰也比较反感现在介绍一下,基本都没有怎么相处就结婚的风气,虽然比旧社会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盲婚哑嫁是好了,但见一面,看场电影又能了解多少,大部分还是看各方面条件都凑合就在一起了,可这样以后的夫妻矛盾又怎么会少,即使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她心里还是想女儿找一个心意相通的。
就回绝说:“我家绯绯还小,再说了我打算让她先好好考上一个工作再说。”
孙金芳看李若兰的样子,又劝道:“这参加联谊会的都是钢铁厂的年轻员工和钢铁厂干部家的孩子,个个条件都很好,要不是我家俩丫头年纪太小了,绯绯这孩子又是我亲眼看着长大的,招人喜欢,我也不会把这名额给她。”
说完孙金芳喝了口水,又补充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放心这次联谊会都是年轻人自己去,也是以看表演的名义,绯绯去参加,没有看上的就算了,就当去看表演了,听说还是军队文工团的去表演节目,有看上的,就自己当对象慢慢处着,处着不行分了,也和双方父母没关系,不用担心没见几面就要结婚什么的。”
李若兰想了想,女儿去参加一下也好,就算没有看上的,也能散散心,万一有看上的,基本都是钢铁厂的,自己也方便打听,知根知底的,慢慢处着,也放心,但还是说:“麻烦金兰妹子了,这么想着我家绯绯,但我还是要问问绯绯本人的意见,我也不好擅自给她拿主意。”
“我知道,现在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不过你家绯绯长的这么好看,去参加联谊会,一准的年轻小伙都想着你家绯绯,慢慢挑,总能挑到好的,找个钢铁厂的,有工资,吃商品粮,你也就可以放心了。”孙金芳笑眯眯的说。
有一说一,据孙金芳所了解打听到的,赵绯论全部条件,在这次参加联谊会的里面其实也不算这里面顶顶好的——因为赵绯还没有固定工作,没有端上铁饭碗,但赵绯单论长相这一条件真的就是一骑绝尘了。
赵绯长的像妈妈,典型的江南美人长相。皮肤白皙,眉眼清丽,骨架纤细,高鼻梁,大眼睛,乌黑茂密有光泽的一头长发,不像现在大部分人都有些营养不良,头发都黄不拉几的。
赵绯的眼睛长的尤其好看。大部分人眼睛大虽然是大,却容易无神,看起来呆呆的,可赵绯的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眼睛细而长,四周略带粉晕,眼型似若桃花,水汪汪的,笑起来像月牙一样下弯,孙金芳也是看着赵绯长大的,但每次看赵绯都会感慨怎么会有长的这么标志的美人。
“自己家的俩个小丫头要是有赵绯一半标致,自己以后也不用愁两个小丫头怎么找好人家了。”孙金芳在心里想。
见事情说好了,两个人在一起又说了一会的家长里短,不一会孙金芳要走,回家给一家老小做饭,李若兰连忙拦住:“金芳妹子,你等等。”说着就进了厨房,从储物柜拿出一袋子东西。
李若兰拿着一袋子东西,递给孙金芳说:“妹子,劳烦你帮我家绯绯想这么多,一点吃的,就当表达谢意。”
孙金芳一看,是一袋子酥饼。酥饼做起来又费油又费糖,还要精白面,这几样东西在这个时候都是不易得的,孙金芳家人口多,孙金芳没工作,丈夫虽然在钢铁厂当小领导,但日子依旧有点捉襟见肘,每天能保证大人小孩的口粮已经不容易了,酥饼更是难得了,也就李若兰一个人工资只用养两个人,才有结余买点。
孙金芳连忙拒绝:“这年头大家搞点吃的都不容易,我家是实在用不上这个名额,想着怕浪费才给绯绯的,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要是这样还收你一袋酥饼我成什么人了。”
“妹子,这名额这么抢手肯定也有人找你要了,你还留给绯绯,我们就很感谢了,你不收下,我也不好意思让绯绯参加。”李若兰又道:“要是这次真的有能成的,我还要再单独给你送份礼,当谢媒礼呢。”
听李若兰都这样说了,孙金芳也不好不收下,收下酥饼后,孙金芳回到家里,看家里的两丫头,两小子都在乖乖写作业,想了想,就给四个小孩一人分了块酥饼,几个小孩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酥饼,个个都欢天喜地的。
看几个小孩开开心心的吃酥饼,孙金芳心想:“还是和文化人打交道舒服,她娘家,她男人家的一群平时不联系的三大姑八大姨,一听说有联谊会的名额都一个赛一个的想要,想要就算了,也没什么表示,都在那里攀亲戚,三天两头的我是你姑,你婶什么的,搞得人心烦,不像李老师还没说什么,就送了袋酥饼。”
其实孙金芳把名额给绯绯的时候也真没想要什么东西,一方面是一堆亲戚要名额搞得她心烦,绯绯是她看着长大的,自己也喜欢绯绯这姑娘要是去参加,就算平白地给了绯绯自己也是愿意的,另一方面,绯绯长得好,脾气也好,万一和那个领导家的小孩看对眼了,在一起了,自己家也多少可以在领导面前露个脸。
等赵绯在齐会计家学习回来,李若兰就和赵绯说了联谊舞会的事情。
“绯绯,隔壁家的金芳阿姨给了个钢铁厂联谊会的名额,你去不去?“
这年头,联谊会基本可以看成是上面组织的相亲的一种形式,只不过更加的委婉,一群年轻人在一起看看表演,聊天,看对眼了,就留下联系方式什么的,后面就自己单独慢慢处对象,没有看对眼的,就当是参加了一个娱乐活动,现在也没有什么娱乐方式,所以大家大部分还是愿意参加的。
但这话听在赵绯赵绯脑子里,却是变了个想法,“现在钱江天还没有来石头城,自己要是在碰到钱江天之前就处了个对象,不管以后可不可以成,就算钱江天碰到了自己,又开始纠缠自己,也不能再拿自由恋爱当挡箭牌了,反而自己可以说他破环他人恋爱关系,说不定他就会知难而退。”
想到这里,赵绯就和妈妈说:“妈妈我去参加。”
听到赵绯的回答,李若兰其实是有点惊讶的,因为自己女儿平时对男女关系的事情并不热衷,以前也有几个男孩子表达过对赵绯的意思,但都让赵绯给委婉拒绝了。
但李若兰也没多想,只当是女儿长大了,有了些少女怀春的小心思,这也是正常的,毕竟那个少女不怀春,“好,现在我家绯绯也长大了,有心思了,妈妈这就去金芳姨家去拿邀请函。”
当时来找李若兰时孙金芳就说了,这次想参加联谊会的人太多了,为了防止别人混进联谊会,厂里统一发了邀请函,赵绯要是同意去了,就去她家拿邀请函。
很快就到了参加联谊会的日子了,赵绯特意穿了一条裙子。
裙子的款式倒是这个年代常见的,圆领子,泡泡袖的百褶裙,腰间系了一条白色的腰带将赵绯纤细的腰身显示出来,不过裙子的袖口,领口,腰带上都被赵绯和李若兰绣上了花纹,显得很精致,裙子的颜色也是清新宁静的淡鹅黄色,淡淡的暖色调。
淡鹅黄色其实是一种正常人很难驾驭的颜色,皮肤但凡暗沉一点,都会在淡鹅黄色的映衬下显露无疑,但赵绯的皮肤白皙,脸上找不到一点暗沉,反而在鹅黄色的映衬下显得更加的光彩照人。
李若兰又将赵绯的长发细细的盘了起来,露出赵绯好看的颈部线条和莹白的耳垂,整体显得更加的温婉动人,看到镜子里穿着裙子的女儿,李若兰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去卧室里拿出了一支眉笔,又给赵绯修了个好看的柳叶眉。
“女孩子有条件还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好,整天穿的灰扑扑的和小老头一样,不过现在这情况也就只能在这个时候好好打扮一下了。”李若兰边给赵绯画眉毛边感慨道。
确实在这个年代平白无故穿的漂亮是很容易被扣上所谓资本主义帽子的,更不要提化妆什么的了,大街上的人不论是有钱没钱,男的女的,基本上都是黑灰蓝的工装,列宁装等,李若兰为了减少麻烦把自己以前的旗袍,西装早早的都收了起来,赵绯家有条件穿好看的裙子,赵绯也基本每天都白衬衫,黑裤子之类的,为的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李若兰的同事刘老师就因为自己成分就不是很好,又穿了件颜色鲜艳的裙子,被人举报了,举报信被送到校长办公室,说刘老师小资主义等等,刘老师被校长谈过话,又上了几次思想教育批评课,就再也不敢穿裙子了,连颜色好看点的衬衫都不穿了,整天穿着两套蓝色灰色的工装来回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