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东校区大操场,参与实践课的学生们都在这里进行签到,领取组队的袖标和第一张任务卡。
那渊照旧跟宿谬一组,另外还有两个同班同学,双胞胎则和纷赫琳一组,没有加其他人。
双胞胎见到纷赫琳,没有马上去签到,而是仔仔细细地绕着纷赫琳转了一圈,问:“你真把刘海剪了?”
齐肩短发的纷赫琳把刘海剪到了眉毛,露出了那双紫色的魔族横瞳。
她很不习惯,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紧绷。
双胞胎仿佛没察觉到她的不适,在那一唱一和:“我们以为你会知难而退。”
“没想到你这么豁得出去。”
“说起来你这几天心不在焉的。”
“该不会一直在纠结这件事,直到今天才下定决心吧?”
“好拼啊。”两人异口同声。
纷赫琳:“……滚!”
双胞胎嘻嘻哈哈,就是不滚,还拉着她去找同班同学,非得让大家都震惊一下。
效果非常显著——
“纷赫琳?”
“你的眼睛这么漂亮的吗?”
“好厉害的紫色,怎么做到颜色深一块浅一块的?”
“魔族的话,我记得是眼睛颜色越深,魔力越强?”
“魔力不稳定会反应到眼睛颜色上吗?”
这下不止同班同学,连边上做相关课题研究的学兄学姐也围了过来。
纷赫琳逐渐从不自在到勉强适应,最后去签到台拿组队袖标,她率先签了字,等双胞胎的时候,她抬头看了看天,没有刘海阻挡,视野比平时清晰很多。
当然不遮眼睛也有坏处,她习惯了藏在刘海后面偷偷观察,没有刘海遮挡,她的注视变得异常明显。
领取任务卡后又等了半个小时,实践课终于开始,她跟在双胞胎身边,躲在这两枚聚光灯的光辉下,暗搓搓打坏主意。
一切都跟以前一样,不起眼的她会比双胞胎更加危险,只是这一次,被她盯上的倒霉蛋一下子就发现了她,甚至还因为她的注视羞红了脸。
纷赫琳:“……”
毫无同情心的双胞胎快笑疯了,纷赫琳极力忍耐,最终还是撸起袖子和兄弟俩打了一架,消除完内部矛盾再去对付竞争对手,并开始学着如何隐藏自己的目光。
另一边,那渊非常焦虑,心思完全不在实践课上,究其原因,自然是担心双胞胎会因为纷赫琳,先一步跟白佳果交上朋友。
本来白佳果就原因不明地讨厌他,要是和双胞胎走到一块,一定会更加排斥他,一想到这里那渊整个人都很烦躁。
他脾气一暴躁,举止就容易激进,宿谬跟得上,另外两个队友却不行,最后为了确保不被淘汰,实践课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两名队友便提出分道扬镳。
那渊无所谓,宿谬调解失败,只能无奈同意,双方确认后,袖标出现变化,他们变成了两个队伍。
前队友离开后,宿谬没有马上根据线索推任务进度,而是停下来,准备跟那渊好好谈谈,不然后续怕是要出现更多问题。
“你应该很清楚,实践课拿到好成绩,等于拿到更多的学分,这比继续纠缠特殊生有用。”宿谬完全没和自己的发小客气,直接用了“纠缠”这个词。
那渊:“……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
宿谬抱臂而立:“不好说,除非你愿意先把白佳果的事情放一放,专心做实践课的任务。”
那渊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最后妥协:“知道了知道了,先做任务行了吧。”
宿谬叹气:“希望你说到做到。”
两人继续前往下一个任务点,那渊虽然还是不在状态,但比之前要好很多。
来到分叉路口,宿谬正犹疑该往哪走的时候,那渊突然低声冒出一句:“就算没有学分,我还是想和白佳果做朋友。”
宿谬盯着任务卡和从别人那里抢来的地图,头也不抬:“我以为你是冲着额外学分去的。”
“那我肯定得找个理由啊,总不能直接说我第一次在教室里看到她,就很喜欢她吧,听起来像个变态。”那渊压着声音,少有的展现出了别扭的一面。
宿谬视线顿住,可能是夏风燥热的缘故,令他有些难以专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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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佳果的工作地点在东校区的体育馆三楼。
跟她同地点的两名志愿者负责体育馆一楼和二楼,学生需要经过他们两人的考验才能获得积分宝石,来到三楼,找到白佳果,从白佳果手上拿走他们需要的线索卡牌。
实践课的规则每年都不一样,今年是学生们组队领取不同路线的任务卡,完成各种主线和支线任务,收集积分宝石和线索卡牌。
最后根据卡牌和宝石的数量,还有各方面的表现进行评分颁奖,奖项有十几个,听起来很多,实际竞争很大。
上辈子五人组一队,光他们一个队便占了四个奖项,出尽风头。
白佳果虽然没有参与实践课,但她听五人组讲了不少实践课的内容,所以很清楚其中两条任务线是怎么走的。
白佳果坐在三楼的露天网球场旁,时不时能听见远方传来巨响,是学生们为了抢线索卡牌和积分宝石,打起来的动静。
白佳果伴着体育馆外的动静,把自己的工作内容和手上的三捆线索卡牌都看了一遍。
三捆卡牌分别对应三份线索和三条不同的任务线,每当有学生来到三楼,她便需要从三捆卡牌里面各抽一张出来,放在桌上让他们自己选。
期间有不懂的,她会直接通过耳麦询问与她对接的老师,巧的是,对方正是负责体育课的那位魔族老师。
魔族老师一如既往的懒散随和,就是有点唯恐天下不乱。
白佳果问他:“这点卡牌够吗?发完了怎么办?会再给我送一点过来吗?”
魔族老师:“发完就和他们说发完了,然后告诉他们之前来拿卡牌的小队有什么特征,往哪边去了,让他们自己去抢。”
白佳果打开手机,按下录音:“麻烦你再说一遍。”
存个证,避免风险。
工作内容很简单,虽然偶尔会出现意外,比如有学生想把剩下的线索卡牌全偷走,不让其他人获得卡牌。
白佳果隐约察觉到魔力波动,按了按瘪下去的文件袋,对加快脚步离开的那几位学生喊道:“那个——同学!”
“如果你们打算就这么离开的话,监控室那边会把你们的录像截图发过来,之后再有人来拿线索,我会把你们的照片交出去,说你们偷走了全部卡牌,让他们去找你们哦。”
白佳果现学现卖,监控室里喝着咖啡咬着烟的魔族老师笑了一声,配合地操控飞行摄像头,飞过去绕着那几个学生转了两圈,彰显存在感。
还没到中午,这么快成为众矢之的,不划算。
于是他们商量之后,又把偷走的卡牌还了回来。
熟悉了工作内容,白佳果抽空围观起了学生们的斗殴现场。
体育馆边上是大操场,场地空旷,再过去是西校区,往来学生不少,非常适合抢卡牌和宝石。体育馆门口也是冲突高发地,毕竟谁先进去谁就能先一步完成任务上二楼和三楼。
白佳果趴在栏杆上往下看学生们打架,她就是为了看这个来的,真看上了又有些心不在焉。
斯笛墨说在她的灵魂里看到了“墙”。
“‘墙’是什么?”白佳果对这方面没怎么了解过。
“在精神控制领域,‘墙’是阻碍。”斯笛墨告诉她:“它会阻碍——或者说限制你的思考方向,在这个过程中,你很难发现自己的思考存在盲点。”
白佳果:“如果我发现了会怎么样?”
“如果你能发现,‘墙’就会坍塌,但它还在,说明你没有发现。”
白佳果毛骨悚然,有什么能比被人限制思维更加恐怖。
斯笛墨:“一般的‘墙’不会深入灵魂,只要有足够多的怀疑,墙很容易坍塌,而你的‘墙’在灵魂里,它会让你连怀疑都不曾产生。所以你发现不了也正常,不用为此质疑自己的能力,对自己过于责备也是一种自负。”
白佳果慢慢消化斯笛墨说的话,问:“你是在安慰我吗?”
斯笛墨挑了挑眉,反问:“你看我像是这么有善心的人吗?”
怎么不像呢。
白佳果直接表示:“谢谢教授。”
斯笛墨:“……”有点气是怎么回事。
白佳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面‘墙’从我的灵魂里弄走吗?”
这对活了不知道多久的斯笛墨来讲并不难,本来那面墙的植入手法也不高明,他替白佳果消除了“墙”,可白佳果没有任何感觉:“这面墙到底阻碍了我对什么的思考?”
斯笛墨:“我不是你的百科全书,想知道答案得你自己去找。”
他只能看到墙,要想再进一步看清墙所阻挡的内容,属于侵犯白佳果的个人隐私。
自己去找……
白佳果看着楼下打起来的两拨学生,无声叹息。
要想知道‘墙’阻碍了什么,就得先知道是谁树立起了这道墙。
这辈子她在魔法世界接触到的人并不多,其中擅长精神控制的,除了朽教授,只有纷赫琳。
但在弥蕴珐留下的笔记里提到过,初代时囚尝试过各种死法,其中当然也包括伤害自己的灵魂,如果时囚死亡时灵魂受损,或者更惨一点就是灵魂被人撕裂碾碎而亡,那么诅咒会将时囚的灵魂重置。
重置后的灵魂将恢复到最干净完整的状态,别说是深入灵魂阻碍思维的墙,就算是出了名无法解开的灵魂伴侣契约,也会被摈弃得干干净净。
反过来讲,如果时囚死时没有伤及灵魂,那么附着在灵魂上的东西,很大可能会跟着时囚一块回到过去。
她上辈子是摔死的,灵魂无伤,所以这面墙也有一定概率来自上辈子。
白佳果分神去回忆上辈子的经历,想确定上辈子都遇到过那些擅长精神控制的人,以及他们中有谁会给她弄这么一面墙。
想着想着,楼□□育馆大门前又多了一拨人,场面乱得夸张,其中一个魔族和一个亡灵打出了火气,一个不留神轰掉了体育馆的大门和大门外的柱子,连他们的队友也差点被误伤。
“看准再打啊!!”
怕误伤队友把队友给淘汰出局,魔族和亡灵默契地跑到半空中打,和白佳果的距离拉近不少。
白佳果倒是不怕被误伤,在他们之前曾有学生想通过体育馆外墙来三楼直接拿线索,这样虽然会缺少一二楼的积分宝石,但能省出不少时间去抢线索,线索卡牌比别的队多,也能拿奖。
但他们都没有得逞,老师猜到会有学生想走捷径,所以整个体育馆外围,除了大门,其他地方都有结界,根本没办法直接靠近。
白佳果见识过结界的威力,因此哪怕有一记镰刀挥出的黑刃被弹开,直直撞向她,她依旧没有任何动作。
黑刃带起的气流掀开了白佳果的兜帽,白佳果保持着趴栏杆的动作,看着攻击狠狠撞在结界上,然后,被结界吸收。
白佳果还在走神回忆上辈子的事情,那边的魔族和亡灵打得正酣,根本没有发现三楼毫无存在感的白佳果。
直到——
一只巨大黑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带着令人不解的愤怒喷出火焰,烈焰将魔族和亡灵一同席卷吞没,二者受到的伤害超出袖标的保护极限,被袖标转移到安全地区。
他们的队友所佩戴的袖标上出现了队员减一的符号,表示他们两一同被淘汰出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