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
江逾年把纸巾递给她,“我接受一切婚前协议,如果你有异议可以提出再议。”
“第一点没有异议,但是第二点太突然了,可以给我时间考虑下吗?”
虞霁月震惊,她想过无数种条件,可万万没想到结婚这点。
江逾年是江家长子,传闻他有严重的厌女症。
“行。”江逾年把高足盆挪到虞霁月手边,“尝尝。”
虞霁月捻起盆里的桂花糕慢慢品尝,吃了一块后与江逾年道别。
起身时椅子后移,包包肩带顺势滑落,掉地上发出一声“蹦”的响声。
“你随身带修复工具?”江逾年弯腰捡起滚到他脚边的书锤。
“谢谢。”虞霁月羞愧,一把夺过锤子离开茶馆。
推开大门,坐在花坛边说话的两个男人迅速围堵她。
“虞小姐,请问近期网上出现关于您未婚先孕的传闻,您有何回应?”说话的这位娱记话筒都快怼她脸上了。另一名娱记紧随其后一直按相机的快门,“您肚子里孩子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能否透露一二。”
虞霁月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她抬手遮住镜头,
“麻烦各位下次别搞尾随跟踪这套,蹲点你们也够累的。如果对我的私生活感兴趣,欢迎来跟拍我的日常VLOG。”
言罢,虞霁月试图绕过他们。
但好不容易才赌到人的娱记哪里会善罢甘休,她被逼得不断后退,后脚跟撞到门槛时双手紧扣大门门环才让自己站稳。
“小心。”
“江逾年!”
门口娱记对着俩人狂拍,并且犀利问道:“虞小姐,孩子的父亲是江总吗?”
虞霁月踉跄着转身,江逾年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手中盘着沉香手串,眼神带着威慑力。
片刻云间居老板带着黑衣保镖前来,江逾年下颌朝消防通道偏了偏,
“虞小姐最好从后门走。”
虞霁月刚要抬脚,脚踝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她尝试活动脚踝无果,
“疼,刚刚好像扭到了。”
江逾年:“我让人推个轮椅来。”
“我又不是七旬老太。”虞霁月皱着眉头拒绝,“要拍就拍个够,我虞霁月什么时候躲过。”
话音刚落,天旋地转间沉香扑鼻,等反应过来时她已挂在江逾年的臂弯上。
“江逾年你......”某人的单手公主抱让她措手不及。
“别乱碰。”江逾年的手臂突然收紧,手腕上的沉香手串硌得她腿部生疼。
“不碰就不碰。”虞霁月的樱桃嘴微嘟,收回刚刚误触到他胸膛的手,“传闻江总厌女是假的吗?”
刚问完虞霁月就被江逾年扔进宾利后座,她整理好自己的裙摆,朝江逾年吼道:“喂,你不能轻点吗?江家男人是拿姑娘当麻袋甩?”
“聒噪,虞家倒是教得好女儿。”江逾年抽了张湿巾擦手。
“哼。”虞霁月心里默念:不气不气,不要跟结节过不去。
车载广播突然从新闻频道跳转到娱乐频道,传出主播亢奋的声音,
“虞姬孩子生父曝光,夜宿会见神秘男子,豪车激吻照曝光。”
“对不起江总,不小心按到了。”
在司机连忙关掉车载广播时虞霁月眼前飘出一串弹幕:【今天的娱记是江逾年特意安排的。】
虞霁月不可置信,她怎么也想不出江逾年为什么要这么干。
“呵,江大少好手段。雇娱记拍这种错位照片,这是上赶着给我的孩子当父亲?”
“我知道虞小姐没怀孕,网上的孕检单是你经纪人找人P的。”江逾年稳如泰山。
“那您究竟想什么?”虞霁月想起他刚刚说的两个条件,“为什么一定是我?”
江逾年点开平板,“虞小姐不妨先看看这个。”
虞霁月盯着照片双眼通红,这个烂赌鬼近些年愈发爱往澳门跑,车接车送已成了各家酒店尊贵的VIP。
“你父亲抵押房产从我这分期借走的十亿在澳门已全部输光。”
“是偷!”虞霁月把平板仍到江逾年腿上,咬着后槽牙说:“修复院是爷爷留给我的嫁妆楼。”
虞霁月眼神中透露出的戾气和杀气根本藏不住。
江逾年面无表情地收回平板,自着手接管家中事务后,他总能听到家族长辈为虞家感到惋惜。
虞濮后继无人,虞安顺一身反骨,虞霁月走偏门,虞家百年光辉终将没落。
俩人无言,车窗外传来挖掘机嗡嗡的声音。
虞霁月扑到车窗上,几十米外发现到了虞家修复院附近,挖机正推向隔壁房屋的墙面。那栋摇摇欲坠的房子在轰隆一声巨响后瞬间坍塌。
“停车!”
“虞小姐,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如果你想看见修复院化为平地......”
“够了。”虞霁月打断江逾年的话,她平生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威胁。
江逾年从车内储物柜抽出文件袋,“这是律师拟好的婚前协议。”
文件袋没封好,江逾年递过来时袋口掉出半块白玉龙凤牌。
虞霁月垂头看裙上的吊坠,这是她爸妈当年的定情信物。父亲那块在他挥霍无度时被爷爷收回,现在被她锁在保险柜里,而母亲这块却一直未见踪影。
对牌是虞家家主和家母的象征。虞霁月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正好砸在玉牌上。
“怎么会在你那?”
江逾年:“阿姨临终前派人转交给我的,现在物归原主。”
怎么可能?这块对牌分明是母亲随身佩戴的,且失踪于虞家的那场火灾。
虞霁月觉得蹊跷,她不禁望向身边的人。
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江家藏书阁...虞氏女...”
她不禁望向身边的人,“我可以和你结婚,但我要江家藏书阁自由进出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就在她快要放弃时,听到江逾年给出的回复,“可以,但你必须学会在江家长辈面前装乖。”
“成交。”虞霁月伸手接过一直悬在空中的婚前协议。
江逾年:“身份证带了吗?”
民政局登记大厅,虞霁月捏着证件,看着眼前这个把婚姻说得像谈合作一样的男人,无论是在身高、体型还是样貌等方面都算是男人中的佼佼者。
“来,二位新人靠近一点,不用坐的这么开。”
“新娘,头靠这边歪一下,新郎笑一下。”
“好好好,保持住。”
红底证件照,俩人像一对幸福的小情侣,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双方的演技定格在拍照的那瞬间。
拿到照片,俩人前往婚约登记处取号等候。
“下一位。”
虞霁月把自己的材料递上去,钢印落下的瞬间,木已成舟,她已无路可退。
看着工作人员推来红色绒布托盘上的结婚证出神,曾经励志成为单身贵族的誓言现在以另一种形式向她打了个回旋镖。
江逾年:“虞小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虞霁月看着墙上的标语‘你的目标不是结婚,而是真切的感受到幸福’,保住了祖传古籍修复院何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没有。”
江逾年抬手看了眼时间,黑色宾利早已停在民政局门口的银杏树下的等候,见到俩人的身影,司机躬身拉开车门。
江逾年:“先回集团。”
一路上江逾年都在低头回复邮件,直到车辆驶入集团楼下,他视线才从平板上挪开。
“我等会还有个会,让老陈陪你去搬行李。”
“欸,不是。我什么时候答应同居了?”虞霁月扯住江逾年手腕,一副不说清楚不准下车的做派。
“放手。”江逾年试图从她手里挣脱,“江夫人,我没有婚后分居的习惯。另外,如果要分居,你怎么随意进出藏书阁?”
“是哦,谢谢提醒。你走吧。”虞霁月瞬间恢复了淑女的体态,对江逾年挥挥手,还不忘附赠一个不值钱的笑容,“晚上见,江先生。”
傍晚,江逾年回到家把扯下来的领带随手仍在沙发上,衣帽间传来的窸窣声,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循着声音走去。
房间门口堆着大大小小的纸箱堆得比人还高,虞霁月赤脚盘坐在波斯地毯上,六个日默瓦行李箱敞开在她身边。
江逾年看着满地散落的珠宝防尘袋,他敲了敲门框:“需要我喊人来帮忙吗?”
虞霁月抬头一缕碎发从鲨鱼夹里溜出来,手里勾着着件真丝吊带:“早说啊你!”
她跪坐起来时,身上一字肩上衣滑下半边肩膀,露出性感的锁骨,“害我折腾了三个小时,美甲都废了!”她伸出镶着碎钻的指尖在他面前晃,部分甲片上的碎钻确实掉了。
下午刚到这,房子里面空无一人,她以为江逾年那臭毛病是不习惯家里有人在,所以拒绝江家司机的帮助。
在江逾年拨通管家内线电话安排人来衣帽间帮忙整理后,虞霁月便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要求一顿输出,
“高定礼服按水洗标分类,衬衫必须按色卡编号挂,首饰按品牌分类放入对应首饰盒,包包按价值从C位分散开,书籍按书脊高度排,误差不超过0.5厘米。护肤品要按开封日期贴标签......”
“行,交给你了。”虞霁月说完后拎了条睡裙准备去浴室泡个澡,临出门前不小心踢到了个滚出来的海蓝宝胸针,她指着堆在墙边的两个红木箱:“这两个木箱别动,我自己来整理。”
晚餐时间,虞霁月用银匙搅着燕窝盏里的桃胶,几次欲言又止。
江逾年放下餐巾:“有话直接说。”
虞霁月:“我今晚想借用你的书房。”
江逾年:“可以,我明天会安排人给你买一张书桌。”
虞霁月眼睛倏地亮了:“我要黄花梨的木桌。”
江逾年停顿了片刻,终究还是点头答应。
虞霁月哼着小曲踮脚在吧台取水杯,真丝睡裙真丝睡裙勾勒出她完美的曲线。江逾年滚动喉结喝了口水咽了,看了不到三秒,便转身回了卧室。
虞霁月像往常一样把手机架好,打开环形补光灯,调试直播镜头定格在书桌上摊开破损的残卷。
“晚上好呀~”她掐着嗓音学萝莉口音点开直播:“今天修复的是公元前二十一世纪的《山海经·西山经》孤本。”
她先用脱脂棉擦拭球浮于书页表面的霉斑,然后蘸取酒精进行消毒。
“糟糕,完蛋。”虞霁月用指腹按住古籍纸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