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维莱特来到克莱德剧团的时候,被告知芙宁娜已经回家了。
他蓦地松了口气。
这代表着,她没事。
他走出克莱德剧场的那个瞬间,原本雨势还很大的天空,天光从层层叠叠的乌云团中乍泄而出,展现出异常瑰丽的丁达尔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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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维莱特站在芙宁娜家门口,手指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想进去看看她。
他没有使用元素力将身上的雨水除掉,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脚边汇成一小片水洼。
他凝视着那扇紧闭的门,脑海中浮现出她昨夜睡梦中安然的神情。
那是他透过水元素感知到的画面,静谧得如同深海中的珍珠。
他应该离开。
理智告诉他,贸然登门只会让她困扰。
她已不再是需要他时刻照看的水神,而是一个拥有独立生活的普通人。
更何况,刚刚他从剧场劳克维口中得到的讯息,证实了芙宁娜确实安全无虞。
之所以会触发防护,是因为他们剧场中的排练的剧目,有一幕需要对方掐住女主角的脖颈,这才触发了。
而且,剧场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一直都在众人眼皮下,没人会如此明目张胆的伤害她。
可他心底翻涌的不安却如潮水般难以平息。
梦中的场景太过真实,真实到仿佛能听见铁丝勒紧时她喉间溢出的破碎喘息。
窗外又开始下起了雨,迷蒙的细雨,落在人身上像是飘飞的柳絮,又像是绵密的细雪,没一会儿就在人的发顶落成一片珍珠白。
“我只是……确认她的安全。”他低声自语,指尖微微蜷缩。
但下一秒,他又收回了手。
芙宁娜会怎么想?
一个雨夜突然造访的前任上司,用荒唐的噩梦作为借口,打扰她难得的平静生活?
她或许会礼貌地请他喝茶,但那双异色瞳里一定藏着不解与疏离。
——就像那日歌剧院里,她转身离开时裙摆扬起的弧度,优雅又决绝。
昨日确实是因为公务原因,她邀请自己喝茶也是出于感谢。
今天,却什么理由都没有。
他抬手在她的房屋一圈构建了一层隐秘的防护,若是有人特别仔细的去看,也能看到,落在公寓这一侧的雨,像是落在了透明屏障之上,而后尽数被这层屏障吸收。
房间内,芙宁娜正趴在床上愉快地看着新出的侦探小说,看的入迷,丝毫没有注意到窗外刚刚还有过往的轻噪音,此时却全然消失了。
一门之隔。
雨势渐小,云层缝隙中透出的光斑落在那维莱特的肩头。
那维莱特最终后退一步,将他带来的伞轻轻靠在她门边的墙上,转身走入渐晴的街道。
水痕蜿蜒,如同他未能说出口的担忧,悄无声息地蒸发在暮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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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维莱特离开后,雨丝渐渐停歇,暮色中的街道泛起潮湿的光泽。
芙宁娜沉浸在侦探小说的世界里,直到一阵轻微的异响从门外传来。
像是金属摩擦的细碎声,又像是有人刻意放轻的脚步声。
她合上书页,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那声音又消失了,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大概是风吹动了什么东西吧。”芙宁娜自言自语道,正欲重新翻开书页,突然——
是金属物件碰撞的轻响。
芙宁娜放下书,皱了皱眉,心中升起一丝警觉,她轻声问道。“谁?”
门外的人似乎没料到会被发现,静默了一瞬,随即响起法比安带着笑意的声音:“芙宁娜大人,您在吗?是我,法比安。”
芙宁娜没有立即回应,她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透过猫眼向外望去。
门外站着法比安,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阳光般的笑容,但眼神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躁。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似乎在隐藏什么。
少年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刻意的柔和,“剧目过两天就要上演了,我想请您再帮我看看最后一段戏的走位。”
她注意到法比安的视线不时扫向门把手,仿佛在试探什么。
更令她不安的是,他的另一只手始终藏在身后,隐约可见金属的冷光一闪而过。
——是那根铁丝吗?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脑海中闪过排练时被他勒住脖颈的窒息感。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维莱特的防护术式似乎还在隐隐发烫。
“已经很晚了,”芙宁娜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明天到剧院再说吧。”
法比安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了自然:“可是这段戏很重要,我怕明天来不及……芙宁娜大人,您就帮我这一次吧。”
他的语气近乎恳求,但芙宁娜却感到一阵寒意。
她后退一步,手指悄悄按在门锁上,确保它牢牢扣紧。
“抱歉,我今天真的累了。”她故作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明天一早我会提前到剧院,我们再仔细排练。”
门外沉默了几秒。
法比安的目光突然变得阴鸷,他向前一步,手掌重重拍在门板上:“芙宁娜大人,您是不是在躲着我?”
芙宁娜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但她很快镇定下来:“怎么会呢?我只是需要休息。”
法比安没有回答。
他的手指缓缓划过门缝,仿佛在寻找什么破绽。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蓝光从门缝中渗出,这是那维莱特的防护术式感应到威胁时的反应。
法比安猛地缩回手,眼中闪过一丝惊愕。
他盯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被灼伤了一般。
“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有人已经‘保护’您了啊。”
芙宁娜屏住呼吸,悄悄退到房间中央,搬起厚重的木箱子,抵在门后,随时准备呼救。
然而,法比安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他后退两步,脸上的表情重新变得温和。
“好吧,既然您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他微微鞠躬,语气恢复了往日的恭敬,“明天见,芙宁娜大人。”
脚步声渐渐远去,芙宁娜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她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芙宁娜回到床边坐下。
她拿起那本侦探小说,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脑海中不断回放法比安的眼神和那根铁丝冰冷的反光。
“他到底想干什么……”她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单。
在她的认知里,十八九岁的法比安还只是个孩子,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对自己产生了那么大的恶意。
会是她的错觉吗?
可是她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观看审判那么多年,就算是朴素的经验,她也能察觉到不对劲。
芙宁娜联想到昨日发生在楼下的案件,一种恐怖的想法在心间蔓延。
那个人,难道是……
法比安?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出现的一瞬间,就让她不寒而栗。
窗外,雨后的夜空渐渐放晴,星光透过云层洒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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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比安捉不到机会,他知道芙宁娜被保护的很好,让他近不了身。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这段时间,总会有不同的警备队队员随着芙宁娜一起出行,让他毫无近身的可能。
他只好暂时打消了念头。
很快到了剧目上映的前一天。
在芙宁娜的建议之下,劳克维向沫芒宫申请了欧庇克莱歌剧院的表演资格。
前一天的时候,他们需要在欧庇克莱歌剧院进行现场进行最后的排练,以适应场地的走位和道具摆设。
芙宁娜站在舞台侧幕,看着演员们最后一次走位排练。
法比安饰演的男主角正深情款款地握住女主角的手,台词却带着微妙的寒意:“你以为你能逃到哪里去?我会找到你……永远。”
女主角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芙宁娜注意到法比安的拇指正摩挲着她的腕骨,像在丈量什么。
“停!”芙宁娜走上前,强行打断,“情绪不对!这里是爱,不是威胁!”
法比安松开手,无辜地眨了眨眼:“抱歉,我太投入了。”
芙宁娜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分外认真:“今天是最后一次排练了,希望明天正式开演的时候,你可以拿出你最好的状态来,毕竟,要对得起我们这段时间为此付出的努力。毕竟,当初可是你说的,讨厌欺骗。”
“所以,哪怕是骗局,你也会是一个完美的演员,至少在剧目开演时,展现出最好的状态。你说,对吗?”芙宁娜紧盯着法比安黑漆的眸子,语气中暗含着平静的威慑。
法比安收起无辜地表情,他冷冷道:“我会的,芙宁娜大人,敬请期待,明日,属于我的剧目。”
芙宁娜再次笑起来,“期待你的精彩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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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庇克莱歌剧院的穹顶下,最后一缕夕阳透过彩绘玻璃洒在空荡的舞台上。
演员们早已离去,只有芙宁娜独自站在舞台中央。
“系统,你说他会来吗?”她在脑海中轻声问道,异色瞳倒映着逐渐暗沉的天光。
就在刚刚,她拜托了一名美露莘给那维莱特捎去了一个口信。
也许不叫口信。
更明确的说,只是一个意义不明的提示。
[芙宁娜大人独自在歌剧院排练至深夜,神情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