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愣了愣,因着父亲的念叨她是对他多加关注。
仔细一想,她的确对他比旁人多几分信任依赖,她从内心羡慕陆慎炀,羡慕他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更加羡慕肃王妃永远爱他,没有附加条件地宠溺他。
可真要说男女之意,她不知。
没有被明确拒绝,陆慎炀打蛇上棍,厚着脸皮说出内心想法:“苏韫,你将那束芍药花送给我吧。”
“谁准你如此唤我?登徒子!”苏韫理智回笼,亲昵的称呼引得她怒嗔。
芍药花历来只有女子主动赠与以示情谊,哪有堵着人索要的。
接着她扭头几乎是落荒而逃,不敢回头。
陆慎炀看了这场景,竟还愉悦地吹起口哨。又脸红又逃跑不是喜欢他是什么?
苏韫回去后苏夫人拉着她的手,眼眶发红:“刚才爹娘说话说重了,但都是为你好,你既然还不想成亲嫁人,此事咱们以后再议。”
苏祭酒深思熟虑过,议亲一事最好还是在景阳功名傍身时最好,于景家双喜临门,不担心成亲影响景阳读书,于苏家风风光光,羡煞旁人。
苏韫听了郁气渐散,父母还是会因为她而改变想法,还是会努力尊重理解她。
陆慎炀自上次和肃王妃争执后,一直未曾回府。
直至春末肃王离京才不得已回府相送。
“剃头挑子一头热,我瞧苏姑娘可看不上你。”肃王妃酸溜溜说道。
儿子为了女人对她不问不管,肃王妃心里堵得很。
陆慎炀并不在意:“那我也心甘情愿。”
母子俩又是谁也没有说服谁,不欢而散。
好不容易从荒凉清苦的山上回到了繁华的京城,在狐朋狗友的一番号召下陆慎炀赴宴。
陆慎炀心里有了烦心事,灌了几杯酒下肚。
自上次后苏韫明显有意躲着他,两人一直不曾再见,今日又被肃王妃一盆冷水泼下,心里不痛快极了。
酒楼正中央舞姬身着单薄的纱衣翩翩起舞,白皙的脚踩在昂贵的地毯,乐师跪坐于一旁奏乐。
其他人在旁边叽叽喳喳聊着最近的马球,谁又赢了谁狼狈落马。
斗禽兽里谁的鸡气势汹汹,一举夺冠...
曾经颇有兴趣的话题,如今陆慎炀只觉百无聊赖。
他懒散地把玩着掌心酒杯,自言自语:“我这是怎么了?”
吴舟刚想说他醉了,旁边的吴崖一眼点出关键:“世子爷是想苏姑娘了。”
吴舟狠狠瞪了吴崖一眼。
“本来就是,每次我去找张姑娘,她不愿见我,我就是这样失魂落魄,浑身不得劲。”吴崖很有经验地分析,“世子爷,这叫相思病。”
陆慎炀笑笑,还没听说过这病。他站起身来:“走了,回国子监。”
既然得了相思病,解铃还须系铃人。
“回去苏姑娘也不愿意搭理你呀。”吴崖哪壶不开提哪壶,世子爷天天派吴舟去竹林守着,但苏姑娘一次也没来过。
陆慎炀伸手在吴崖的脑袋瓜敲敲,像是敲西瓜生熟的动作。
没熟。“蠢货,君不来见我,我自去见君。”
后面的吴崖吃疼地捂住脑袋,贼眉鼠眼道:“世子爷,你的意思翻墙去找人啊。”
陆慎炀扬扬锐气的眉梢,没有反驳。
“不行啊!”吴崖深有体会道:“上次我这么干,被张姑娘拿扫帚追着打。”
陆慎炀嘲笑:“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悍妇一样?”
吴崖讪讪闭嘴,内心嘟囔他不信世子爷不吃挂落。
吴舟皱眉劝阻道:“世子爷,此般于礼不合,甚是唐突。”
“你们两人机警些,别叫旁人知晓。”陆慎炀心意已决。
国子监内苏韫将小老虎抱在怀内,一人一猫悠闲躺在软榻上享受着舒适阳光的沐浴。
暖黄色阳光照耀在小老虎橘黄色的毛发金闪闪的,白色的皮毛部分更加耀眼。
苏韫拿起一旁的木梳给小老虎梳毛,真心赞美:“油光水亮的毛发,真像一只小老虎。”
小老虎悠悠晃荡身后的长长尾巴,颇为自得喵喵叫。
她忽地听到一声略重的脚步声,以后是端茶水的彩韵回来了。
直到那道庞大的身影直直挡在她面前,遮蔽阳光投下身影。
小老虎率先反应起来,跳下地面身体微拱,前爪伏在地面,警惕看着陆慎炀。
“你这只胖猫忘恩负义呐。”陆慎炀并不怕它,蹲下身来要去摸小老虎的头。
苏韫才反应过来,望着面前的陆慎炀目顿口呆。
她刚刚沐发,微湿的头发全部披散于身后。
“你怎么在这里?”苏韫震惊问道。
陆慎炀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衬得苏韫玲珑娇小:“来找你。”
“你疯了!?”苏韫起身,长及腰身的青丝跟随身后。
梅花的清香扑面而来,陆慎炀心旷神怡。
“我天天在竹林等你。”陆慎炀抓住要逃的小老虎强制抱在怀里,肆意地揉揉它的耳朵,“结果你都没来。”
“我来不来是我的自由。”苏韫怒瞪他一眼,示意他放下扑腾反抗的小老虎。
陆慎炀懒洋洋一笑,放下猫儿:“是呀,所以我来找你,也是我的自由。”
“以前还没发现你油嘴滑舌。”苏韫将小老虎重新抱入怀里,“但你擅闯此地,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知道啊,逐出国子监嘛。”陆慎炀张扬一笑,“但是我猜你不会声张。”
苏韫本想吓唬他一番,让他主动离开,没想到他油盐不进,如此无赖。
“你想如何?”苏韫皱眉,冷冷看着他。
陆慎炀收了嬉皮笑脸的不正经,上前一步神情认真:“我想你了。”
突如其来的孟浪之语,惊得苏韫退后一步,面色泛红,像最香甜宜人的水蜜桃。有微风拂来,苏韫五黑顺滑的发丝随风而动,也吹动陆慎炀的衣袍。
苏韫敏锐地嗅到了酒气混合女人的胭脂味,她眼眸闪现不耐烦:“陆世子醉酒了,不该来这里耍酒疯。”
陆慎炀抬手低头闻闻衣袖,有酒味还夹杂着其他的味道,不好闻。
“陆世子请你自重,不要口出狂言,也莫要醉酒拿我找乐子。”苏韫眉头紧皱,语气加重。
再愚笨的人此刻也知惹恼了眼前人,陆慎炀连忙解释:“之前和朋友小酌几杯,但许久未见你了,所以才擅自进来,你莫恼了。”
苏韫冰冷紧绷的小脸闪过厌恶,听说京城许多纨绔子弟喜欢喝酒狎妓。
她嫌弃地看了眼陆慎炀:“以后陆世子不必来找我,我们之间别无可能,之前种种不过是因缘巧合,我收了你的谢礼已经两清。”
“苏韫,我以后不做这种糊涂事了。”陆慎炀语气慌忙解释。
苏韫不耐烦催促道:“陆世子还请速速离开。”
“我就是脑袋一热想来看你,你别生气了。”陆慎言语气带点委屈。
苏韫冷冷的目光看着眼前的人,斥责道:“我知陆世子贪玩,可也莫要拿我玩乐消遣。”
“我都对天立誓了,哪里敢对你消遣玩乐?”陆慎炀不懂苏韫忽地态度如此厌恶。
前儿才说不纳妾不蓄奴,还什么孤独终老的浑话。
现在就喝酒狎妓,在外寻欢作乐,还敢来找她。
“未纳入府里,是不算违背誓言。”苏韫冷笑出声。
陆慎炀第一次见面若冰霜,眉眼含讥的苏韫,清冷如雪的冰山美人。
话入了耳朵,在脑子里转了几圈才隐约听出苏韫的言外之意。
“你冤枉我了。”陆慎炀慌忙解释,“酒楼里我就喝了几杯酒,随后就离开了。你若不信去京城打探,看我所说是否属实。”
见他言之凿凿,神色坦荡,苏韫的怀疑打消后劝道:“国子监学生大都刻苦好学,陆世子你...”
“姑娘,今天厨房有你爱吃的鲈鱼,听说可新鲜了。”彩韵兴高采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苏韫,你躲我没用。”陆慎炀像地痞流氓无赖笑笑,“你不来找我,我就来找你,而且我不信你不出这个院子。”
待彩韵进来时,已经没有陆慎炀的身影,只见自家姑娘站在软榻旁边发呆。
待出了外墙后,吴崖鬼鬼祟祟跟上来,语气幸灾乐祸:“肯定挨骂了。”
陆慎炀扫他一眼。
“惹恼了人,以后更不愿意见你。”吴舟冷静分析。
陆慎炀潇洒笑笑:“不会,她会来的。”
苏韫有些怕了陆慎炀,此后时不时带着小老虎去竹林溜达会。
每每都能被陆慎炀捉住,她计算着时间皱眉问道:“这个时间,你应该在上课。”
“那些老头讲课有什么好听的。”陆慎炀大大咧咧说道。
打开他准备的食盒,满满当当的各式点心小吃。夏季炎热,人没有胃口,苏韫又清减了几分。
“胡话!”苏韫低声斥责,“怎能耽误学业,你若再这样我以后不肯见你了。”
“哎呀,那些老头只会说大道理,拿他们的话治失眠准好使。”陆慎炀拿出书本,“不然请苏先生教教学生。”
他还装模做样地行礼,一副虚心请教的神情。
“你别乱说话。”苏韫羞的小脸通红,别过脸不看他。
“苏先生是嫌弃学生愚笨,不肯教学生?”陆慎炀紧追不舍,死皮赖脸缠人。
苏韫气势不足地瞪他一眼,狠狠抽过书翻看。
炎炎夏日,艳阳高照,微风轻拂,阵阵虫鸣蛙叫,有轻柔的女声低声讲解,男人安静地蹲在一旁,神情认真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