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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章-玫瑰花与小王子-中篇

    北冥蕴不及细看,侍应生已端盘过来,只得将传单夹回杂志,放在桌面旁边。

    年轻的女侍应生弯腰为她放下银质餐盘。离得近了,北冥蕴才瞧见对面眼皮之上的亮晶晶,不是所谓的宝躯特性,而是一种蓝色眼影,还带一星银光偏闪。

    北冥蕴微微一笑,对她说:“好漂亮的颜色,银闪好似星星眨眼。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眼妆。”

    女侍应生讶异地睁大眼睛。她又惊又喜,又很不自信地来回走动两步,低头喃喃:“我是早上化的,刚刚偷偷打盹,肯定都花了。”

    她期期艾艾地看向客人,眸底流露出艳羡向往,小心翼翼地问:“我可不可以站这里看一会儿你呀?”

    不待北冥蕴答话,她连忙补充解释。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你是不是祭祀台的属员啊?”

    理论上说,祭祀台大祭司确实也是属员之一。但是北冥蕴并没有出示ID卡,穿着的也只是苗疆常装而非祭祀台工服。

    “你见过我吗?”

    “没有见过。”女侍应生腼腆地笑笑,很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头发,“你的长相是鳞族面貌,穿着是苗疆服饰,独自出来逛街,点单不问价格。所以我猜想,你可能是苗疆的女官。”

    北冥蕴开了个玩笑:“怎么?苗疆的女官各个人傻钱多吗?”

    可是女侍应生却当真以为被训斥了,吓得脸色苍白,连连鞠躬:“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不起,对不起!”

    北冥蕴赶忙制止她,“我开玩笑的。不过,苗疆并非只有祭祀台存在女性属员,就连军队之中也有相当比例的士卒。你怎么就肯定我是祭祀台的呢?”

    “你是鳞女呀。很多受过教育的鳞女前往苗疆,都是去的祭祀台!”女侍应生兴高采烈起来,她发觉自己音调太高,连忙东张西望,然后压低声音不减语调欢快,“那你有没有见过那个女人呀?”

    “哪个?祭祀台里女人很多。”

    “就是,就是最大的那个嘛。”

    “最大的什么?年龄?体型?还是……”

    “就是官最大的那个。”

    北冥蕴不由得失笑:“你说大祭司吗?见过的。这怎么了吗?”

    女侍应生捂着嘴小小欢呼了一下,看向北冥蕴的目光越加热切了。

    “那你肯定位置做得很高了。我之前碰到回乡的姐姐们都没有见过她的。真好,真羡慕你,要是我将来能进祭祀台就好了。”

    北冥蕴觉得这小女生蛮有趣,于是说:“祭祀台的工作有一定的危险性,岗位大多需要长期与污染打交道,一直非常缺人手。如今海境苗疆通关,你有想法可以去那里应聘。”

    “我有,我有!可是通关文书要花很多钱。所以我在打工攒钱。”她又接着套起近乎,嘿嘿笑着,“方不方便问问姐姐具体是做哪个方向的呀?我也想快点见到她。”

    北冥蕴喜欢女孩子的野心,越看越觉得合眼缘,故意逗她:“怎么?这么官迷啊?”

    这回已经知道她是调侃,对面轻松地一耸肩:“苗疆经济发达,收入丰厚众所周知,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不过,我也是真的想要见她。姐姐能不能跟我说说,她长什么样子呀?肯定是个又聪明又漂亮的超级大美人吧。”

    “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的,还能什么样子。“北冥蕴笑道,”普通鳞女长相吧。在你面前,也认不出的那种。”

    “那我不信。你别摇头呀!她幼承庭训,求学浪辰,少年时代就敢亲身入污染区实地研究,破解了许多业界错误理论,也才有了后来项目构想。那些没眼光的夭寿鱼,小觑鳞女,不给资源不给放权,她就放弃皇族身份毅然出走苗疆,现如今九界谁不知道虚梦高唐的大名,哼,那些糟老头子肠子都悔青了吧!”

    北冥蕴迟疑:“……是这样的吗?”她总觉得这个莫欺少女穷的剧本槽点很多。

    对面言之凿凿,好似自己亲眼所见一般。

    “当然是这样的!许多人都看到了除却相夫教子之外的活法。那些回乡的姐姐,都穿得时髦又漂亮,有自己的积蓄,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能挑自己喜欢的夫郎,不用听父母之命。”女侍应生双手合掌,面容虔诚,充满亮晶晶的幻想,“她肯定过得比这些姐姐还要潇洒快意,苗王也超爱她。哎,鳞女做到这个份儿上,才算是不枉此生嘛。”

    清脆一声,金属勺柄磕在骨瓷杯沿。

    位于服务台的另一年轻男侍应生,故意发出叮叮当当的磕碰音,引得女侍应生怒目而视。

    “怎么啦?你没吃早饭啊,磕坏了东西,不怕东家找你算账。”

    男侍应生嗤笑了一声,很是瞧不上她:“鳞女就是无知又胡说。那个女人当初从海境弄走了那么多钱,才嫁了一个空有名头的穷光蛋,还不是靠娘家贴补,现在良心都被狗吃了,还反过来霍霍海境,煽动鳞女外流,贪慕虚荣,一把年纪了还不肯结婚,就是想绝了海境的未来。根本就是个人渣啊,呸。”

    “你才胡说八道!”女侍应生气得叉腰,“苗王夫妇那是双向奔赴,互为伯乐,在危机中共患难。苗王为缓解妻子思乡之情,亲自培植了蓝色的星空玫瑰,多么浪漫的爱情,九界谁没听说过。你这个垃圾才无知呢!你有本事去污染区考察啊!”

    北冥蕴扑哧一声笑了,她向女侍应生问道:“这个小哥是不是还没结婚啊?怨气好重啊。”

    女侍应生翻了个白眼:“自以为是的穷光蛋,谁看上他?”

    他被揭了老底,更是脸红脖子粗,气狠狠地嚷嚷起来:“那些权贵的鬼话也有人信。什么星空玫瑰,根本就是炒作。我表舅的儿子的高中同学他爹,在大户人家做工,他说了,苍越孤鸣原本有个初恋叫做雨音霜,那个女人就是小三插足不要脸。污染区考察也是幌子,一个雌鲲能从鳍鳞会活着回来,谁知道干了什——”

    他的一个么字还没出口,咖啡厅的玻璃门就猛然被人撞碎。七八个佩戴武器的制服人员迅速控制现场。

    “定洋公署办案,有人举报此处有通匪行为。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北冥蕴起身将id卡递给领队:“没有通匪,只是他们小年轻吵了几句嘴。”谁料对面看也不看地把ID卡一折,扔出窗外。

    “这种把戏,我可见得多了。我告诉你,伪造苗疆身份想要蒙混过关,门都没有!我们有可靠线报,有人在这里散发非法传单,散布谣言……”

    这时男侍应生立即尖叫直指北冥蕴:“是她!就是这个女人!你们看她手上还有油彩!还有她身边的这个女人,肯定也是和她一伙的,大人,你应该把她们都抓走枪毙!”

    女侍应生一个暴起就要去打他,被身后的水火棍打了一下,才没得逞:“打我干什么!那个瘪三刚刚才在说鳍鳞会!”

    那本夹带了传单的杂志,很快被人递到了领队面前。

    对面得意洋洋:“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们甚至连装模做样地搜一搜都不做,就直奔杂志架,精准拿起那本杂志。

    瞎子都看得出,这是设局。

    北冥蕴看了看被死死抓住,仍在挣扎的女侍应生,又看了看保持自由,被制服组们无视的男侍应生。后者在接触到北冥蕴的目光时,先是惊讶躲闪,而后又想到什么似的,色厉内荏地瞪过来。

    她重新环顾整间咖啡厅,只有星空玫瑰这桌旁边设有杂志架。即使她没有翻开,沾上油彩,结果很可能也是一样。

    领队将北冥蕴的沉默视作了害怕,故意清了清嗓子道:“看在你是初犯,罚款就交这个数罢。”他说着向北冥蕴比出一个不高不低的数字。

    看来归乡鳞女出手阔绰,是公认的常识,北冥蕴想,倘若真如那个女生所说,星空玫瑰的爱情传说广为人知,苗疆女官的身份受人艳羡,那么她们会选择坐在这里的概率应该很大。

    不过就算没坐在这里,内应也可以诬陷她们带来了传单。

    领队见她还不说话,开始不耐烦起来:“怎么?连这个数都没有?那就只好请你进去一趟了。”

    敲诈的金额,卡点得很精妙,比起可能入狱的麻烦,大部分人可能都会选择破财消灾。

    “那就走一趟罢。”

    她倒是想知道,这里面还有哪些牛鬼蛇神,专盯着归乡鳞女敲诈。

    领队见她底气很足,狐疑起来:“难道你是鲛人?没有耳鳍啊。”他自己说着自己找到了解释,“你是不是嫁给了外族人!你这个吃里爬外的鳞族败类!别以为这里是苗疆!”

    北冥蕴笑了。

    “你骂鳞王可以,能不能别这么脏啊。”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

    “官兵如匪,勾结敲诈。”

    北冥蕴骤然肘击,夺走一只水火棍的同时,抢下女侍应生,将人信手向角落一推,“自己呆着!”

    而后揪着领队一顿暴捶。

    其他制服见状,吓得赶紧呼叫增援。北冥蕴来一个打一个,全都不在话下,敏捷强力得一点都不像是个刚醒来几天的病号。

    皇族身份可以废弃,但传自鲲帝一脉的水系异能并不影响。增援的制服之中,有人认出了这一点,惊恐地跪倒投降。

    “殿……殿下!殿下饶命!”

    鲲帝皇族成员,无论血缘远近,有无封号,都可以统称为殿下。

    有一个带头,其余人也都惴惴不安起来。

    只有那个最早挨打的领队还在嘴硬:“不可能!鲲帝怎么会去工作!我告诉你,公署长官可是锋王殿下座下的误芭蕉勋爵,你冒充皇族,装神弄鬼,是要诛九族的!”

    北冥蕴笑得更深:“好啊,我记下了。”

    无论是这人想要诛鳞王九族,还是苗王九族,她都还蛮想看看的。

    感知到门口又来了不少人,北冥蕴将水火棍直接扔出,抓起另一根迎敌。

    谁料电光火石之间,劲风一扫,她尚未看清来人,就遭绕腕卸力,臂膀扭折,痛穴一点,武器便脱手落地。她扭身迎面反击,却在看清面容的一霎停手。

    这张脸,好像刚刚见过,在杂志上。

    北冥蕴不太确定地出声:“欲……星移?”

    她知道这种惯犯一定有后台撑腰,但是海境师相出现在这里,可就未免太惊悚了。

    鳞族怎么也不至于烂成这样吧。

    视线随即偏到欲星移身后,粉色卷发的女性鲛人带着十几个黑制服急急跑来。定洋公署的特制套装穿在她的身上,板正又利落,明显是高级督察。她五官英气飒爽,此时面色复杂交错,一会儿青一会儿红,像是个变色龙,最后憋得发紫。

    北冥蕴率先发难:“看来敲诈归乡鳞女,都成了产业链了。海境风貌果真不同于苗疆。”

    粉发鲛人一点即怒:“你把话给我说清楚!”

    欲星移皱眉,轻轻喝止:“误芭蕉。”

    误芭蕉咬紧了嘴唇,可毕竟理亏在先,只能加倍气得鼓鼓。

    他放开北冥蕴,又道:“一言不合就打人,这坏毛病跟谁学的?”

    北冥蕴道:“‘这里不是苗疆’,这话可是你们的人说的。我是想要和平交涉,那也得有人听啊。”她示意地瞟一眼已然呆若木鸡的领队,“他都要诛我的九族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欲星移顺着她的目光,轻轻挑了挑眉。

    不怒自威。

    他笑着的时候,反而比没笑容时更具威慑。

    领队知道自己捅了通天的篓子,肝胆骇裂:“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小人真的不知道是殿下!求殿下饶命!求师相大人——”

    北冥蕴冷声打断:“不是殿下,就可以敲诈勒索是吗?”她随即指向不知何时已经蹲下躲藏在餐台的服务生,“还有那个人,合谋陷害归乡鳞女。”

    然后话风一转。

    “误芭蕉勋爵。”北冥蕴道,“你怎么看?”

    误芭蕉看上去很像是,打算亲自给这些不长进的东西长点记性。不过她忍了又忍,腮帮子咬得咯吱咯吱,牙缝里挤出一个查字。

    “我一定给师相一个交待,给……”误芭蕉看向北冥蕴时卡了一下,“给大祭司一个交待。”

    北冥蕴此时已从战斗状态冷静下来。她看了看误芭蕉变幻莫测的脸,意识到女侍应生的说法虽然充满滤镜,但也有一些根据。

    鲲帝皇族,大概确实给她除名了。所以误芭蕉才会改口,不称呼殿下。

    北冥蕴转身走向蹲在角落,还在举着一只凳子当盾牌的女侍应生。

    “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孩震惊过度的瞳孔,显得呆滞而迟钝。

    “啊?”

    “我问,你的名字。”

    “贝、贝蝶、蝶……”

    “好的,贝贝蝶蝶。”北冥蕴虽然感觉这个名字有点怪,但也没放在心上继续说,“祭祀台有严谨的审查录用标准,和你见不见我无关。不过,我很期待你来参加考试。”

    给定洋公署留下一个,这个女生是她所关注者的印象,想必之后就不会太受到为难。

    她失去了很多记忆,想不起祭祀台里那些鳞女的面貌。但是这个女孩子的说法,却让人感到有一份责任,保护那些孩子不因此遭遇不幸的责任。

    她随手在电子便签上写了一串数字:“给你们东家,联系这个号码赔偿损失。”她方才打得太投入,整个咖啡厅现在已是一片狼藉。

    可有另一只手更快。腕上终端一触,电子便签的信息就被取走。

    欲星移理所应当:“这间咖啡厅,是我的产业。”

    好吧,能在内城区核心地段置产,当然非富即贵,咖啡厅这种舶来品也非常符合欲星移的留学履历。只是定洋公署有人在欲星移的产业上,大搞敲诈威胁,实在是很地狱笑话。

    北冥蕴这样想着,果不其然见到误芭蕉的脸色,越发有焦黑锅底的趋势。

    “走罢。”欲星移示意道,“我送你回去。附近戒严了,普通牌照的车辆进不来。”

    北冥蕴给铁骕求衣的终端留了消息,而后随口一问:“你出行都要戒严吗?”

    “不,附近确实混入了污染者。”

    欲星移的专车非常宽敞,外表低调而内饰风雅。恒温恒湿的空间弥散着一股馥郁香味,令人精神松懈,甚至有点昏昏欲睡。

    “是车载香薰吗?”北冥蕴问道。

    “是珍珑髓。”

    干巴巴的没话找话到此结束。北冥蕴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她直觉这个男人有点难缠,不想暴露太多信息,甚至已经有点后悔上来。

    北冥蕴看见车辆已脱离戒严标识,就开了口:“前面那个路口放我下来就行。”

    可一直默不作声,好似并不存在的司机,只是继续按照既定路线行驶,连速度都没有慢下一丝。更重要的是,这条路线是孤鸣园林的反方向。

    “欲星移!”

    “你既然去了圣寿节现场,为什么不直接回宫看看王呢?”

    欲星移说的回去,不是北冥蕴所以为的孤鸣园林。但看他的神情,却也是故意而为。

    她不欲多言,抬手就想打终端电话,却惊讶地发现完全没有信号。

    “车内装潢材料屏蔽信息,毕竟模因污染,是依靠信息的。”

    北冥蕴转身去拉车门,纹丝未动。

    “你要干嘛!”她气得在座位上重重一砸,“我不是海境皇族了!”

    “可你仍是王的女儿,我的学生。”欲星移道,“我竟不知,你这么看重苗疆身份了。”

    北冥蕴失去耐心:“干卿何事?放我下去!”

    欲星移并未被这出言不逊所激怒。

    他反而打开终端,旁若无人地,开始批示文件。

    北冥蕴恨恨咬牙:“上梁不正下梁歪,强盗作风。”

    “嗯。王在西宫疗养,路途还远。右手边有水,自己拿。”

    欲星移不知是听了还是没听,头也不抬地说完,就专心工作。

    北冥蕴把头一扭,转向窗外。人流车流渐渐地消失了。

    车内也只有欲星移的触屏笔,偶尔敲打的声音。

    当她忽然改变想法,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努力打扰欲星移,闹得他不能工作,这样被放出去的可能性时,对面突然开了口。

    “如果只知依靠庇护,那些鳞女终究学不会面对。你能护多少呢。”

    “有一个算一个。只要我见到。”

    欲星移抬眼看了看她,又低下头去处理工作,声息平淡,不予评判,只是道:“嗯,你还是和以前一样。随你罢。”

    话虽如此,北冥蕴想,以前是什么样,她现在却也不知道了。

    然而下一句,轻描淡写投下惊雷。

    “——毕竟,你和苗王的离婚日期也没多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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