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杀人的手段非常低级，甚至有点可笑。

    如果不是我帮他善后这些尸体和飞溅的血迹，他现在应该坐在审讯室里被请喝茶。

    “点解要帮我？”对面的检察官一脸严肃，手却连杯茶也拿不稳。

    我坐在他办公室里的凳子上晃着腿“唔係帮你，係多谢你，湾仔四大天王畀你杀咗两个，我諗我就快坐上嗰嘅位，真嘅多谢。”从他手里拿过茶杯轻巧放落在桌面“放心，我唔会话畀第三个人知。”我又伸手向他面颊被他扭头躲过，只好抿了口茶笑“毕竟让你去坐监，太可惜。”

    我确信，他会想杀了我。

    夜晚我刚走出兰桂坊就瞥见身后熟悉的车牌，这个礼拜第三次了，频率稍稍高了点。检察官，你的耐心比我想的要少。

    我站在明亮的街灯下，望着四处紧闭的店门和炫目的彩灯，主动后退几步，敲响他的车窗。

    僵持三秒后我如愿坐进他车里伸了个懒腰“放心，你而家完全可以带我去荒山野岭杀我，就係时间有啲赶，要早啲返屋企送你嘅女读书。”急促尖锐的刹车声惊醒整条街道“你想对我嘅女做咩？”

    这次我伸手如预料般抚上他的脸，触到他的唇、颈，拇指指节顶起他的下巴“唔须咁紧张，我想要嘅係你。”

    从包里拿出最近一直携带着的礼盒摆到他腿上“过两日唔係你女嘅生日咩，呐礼物畀你喇，呢两日就冇跟住我，好好陪你嘅女。”我推开车门又被他一手拉回“拿走，唔要你嘅。”

    我气笑，故意猛地凑近，近到分享彼此的呼吸“由得你？”手掌停在他起伏的胸膛。

    甩上车门的时候他还在呆楞，我趴在车窗冲他打了个响指“喂，记得同你嘅女讲係我依个靓女送嘅。”又吹给他一个飞吻背过身摆手走了。

    果然这两天身后尾巴消失了。

    跟手下一群人在兰桂坊玩了个通宵。

    挎着包走出酒吧看见早晨的太阳还觉得有点恍惚。眯了眯眼，脚步也有点虚浮。

    顺手找了个路牌靠着，点烟等的士，其实眼睛都闭上了。

    几道喇叭声惊得我皱眉“上车。”燃起来的烟还没抽就灭了。

    坐进车里更困了“做咩又跟我？等咗几耐？”打了个哈欠，窝了个舒服的姿势没等他回答就睡着了。

    醒过来不知道车停了多久，他冷冷的嗓音在耳边“你就唔怕我杀咗你？”

    他已经不会再躲开我的触碰“仲想杀我啊？揾我咩事？”

    “我女中意你送嘅礼物，要我带你一齐嚟庆祝佢生日。”

    我反应还有点慢，点了点头从包里掏出了红包，却被他捏住手腕“你知我会揾你？”

    我还是很困“我唔知，但我会准备喇。”揉揉脸让自己清醒，瞥见他眼下的乌青“等咗我成晚？”

    他没做声，先下了车。

    “屋企冇人？你嘅女呢？”我站在门口换鞋，看他开灯。

    “琴晚送到朋友屋企，佢嗰边嘅农场办庆生。嚟洗漱先，等阵同你过去。”我随他脚步走进洗漱间，拉上了门。

    “时间够唔够啊？”我的手先伸到他衣摆里，慢慢往上移。

    时间有点赶，但还是赶上了。就是肩胛一直抵着木门有点疼。

    “姐姐，多谢你嘅礼物啊。”小孩亮闪闪的眼睛可爱地和我说小话，我摸摸她卷翘的头发“唔须嘅，谢谢你请我来呀。”和她讲话不自觉地就变温柔了，她被他抱在怀里凑上前亲了亲我的侧脸，好乖。

    农场餐桌前和他的朋友们互相介绍了一下就落座了。

    凳子坐得有些僵硬，挺了挺腰，他自然地脱掉外套叠起来放在椅背让我靠着。

    小孩的生日办得有趣，在餐桌上吃了没一会就跑下去追小鸭子玩了。对面的Madam放下餐具话锋一转谈到了那两起案子，我咀嚼着泛点苦涩的沙拉听，原来她也怀疑你啊，你做事真不小心。

    我喝了口酒对上Madam的眼睛“食饭就冇倾呢啲嘢啦，不过嗰两位也都係死有余辜。”他朋友志摩在旁边应和了两句，大家一起举杯碰了下，掀过了这段。他表情呆呆的，握酒杯的手却很是用劲。我忍不住笑，Madam，希望我们以后还有机会见面。

    吃饭没意思，我去找了小孩和小鸭子。背着小孩四处追着鸭子玩，追到农场的水塘边，小孩趴在背上睡着了，我只好慢慢悠悠地踢着石子往回走。

    碰上他和陆志摩摊牌“嗰两个係我杀嘅。”被我哼着儿歌打断了，我双手向上托一托背后的小孩，示意他们两个小心说话。小孩被志摩的女友抱走，带回房间午睡。

    站在一堆茄子土豆的菜地前面，他就这么直接和陆志摩讲“我知道自己在做咩，不过我从来冇后悔过。”

    我蹲在地上抓着水枪对着菜地浇水听完了陆志摩决定包庇他的全过程。

    “得志，与民由之；不得志，独行其道…”我停下动作站起身和他的声音重叠“此之谓大丈夫。”

    陆志摩眉毛一挑冲他戏谑两声，他有些无奈地揽着我笑。

    “他客厅里挂着这幅字画，看到就懂了。”我侧身牵起他的手，被他回握住。